第10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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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小两口其乐融融,荣安堂里太夫人却是一脸铁青,怒道:“没见过这样口口声声孝顺长辈,却拿长辈身边服侍的人出气的,竟连几个下人,也敢不敬,果然什么主子教出来什么奴才!”

陈夫人今儿本来心中气就不顺,说话不免尖锐些:“咱们做晚辈的,敬重长辈是应该的,便是长辈身边服侍的人,一猫一狗,自然也都当祖宗般的敬了,这是咱们的 礼数,没的说这些下人就敢真当祖宗的,挑唆主子,指手画脚,出些脏心烂肺的主意,仗着是长辈的奴才,不把主子们放在眼里,什么不敢做?太夫人这样的年纪 了,本该在家里好生养着,儿孙们孝敬着,太太平平,受众人敬重,如今怎么着?满帝都是个什么名声,别人家是怎么个议论法,太夫人出去自然听得到,这些事, 若不是这些混账奴才挑唆的,难道还是太夫人自己的主意不成?今儿我听到一句半句,就气的饭都吃不下,也不敢来回太夫人,只叫人拿了这些奴才,太夫人竟还拦 着,这侯府就越发不成个样子了。”

郑明珠来的时候,便是见谢妈妈跪在当地,捆着手,堵着嘴,满头乱发,急的了不得,偏说不出话来,一脸的鼻涕眼泪,只得拼命的给太夫人使着眼色。

这样初秋的天气,太夫人手脚都在发凉,她和陈夫人斗了也有十年以上了,虽不是深知,却也知道,陈夫人是极重脸面,爱惜羽毛的人,她有时候吃亏也吃在这一点上,可是今日陈夫人说话这样尖锐,显然是触了她的逆鳞。

太夫人此举,在外头丢了陈家的颜面。

不管她在陈家和陈夫人多么不对付,用仇深似海来形容都不为过,可是在外人眼里,太夫人依然是陈家的太夫人,一言一行就代表着陈家,若是不妥,那自然就是丢了陈家的脸。

太夫人不由的就萎了半截,便道:“那事我不过是因有人问起,随口一说,并没有想到会这样子,且虽如此,雅姐儿也议定了人家,并没有什么妨碍?”

陈夫人冷笑道:“太夫人说笑了,雅姐儿如今被魏国公张家退了亲,别的人家也疑惧不已,哪里来的人家?倒是太夫人这议定了人家是什么意思?从哪里来的这个话?”

她怒道:“就连许了魏国公家这话,又是怎么来的?因此事还没敲定,我也并没有敢就来回太夫人,怎么太夫人就能在外头随口一说了?又是什么人问的呢?我听说了这事,琢磨两三个晚上,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太夫人示下。”

太夫人一时语塞,如何说得出口,她明知陈夫人这是颠倒黑白,却也是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恨的滴血。

上当了!

明明原就是探听到陈夫人在和申家议亲,花姨娘却在后院炫耀陈颐雅要嫁到魏国公府去,太夫人才敏感的觉得这里头有文章可做。

陈夫人与花姨娘有多深的仇怨,太夫人是知道的,她绝对不信陈夫人会不在陈颐雅和陈颐鸿的亲事上卡花姨娘一把。

有高门嫡子来提亲,陈夫人却悄悄儿的要把陈颐雅嫁给三品武将的庶子。

这里面简直太有文章可做了,花姨娘虽说是个蠢货,但用她来下下陈夫人的面子,揭穿她那一副贤德宽厚的嫡母面目也是不错的。

更要紧的是,还能卖陈颐鸿一个好,陈家诸子当中,若说有一个还可以去和陈颐安争一争世子位,那就只有陈颐鸿

待把陈颐鸿拉到自己阵营里,再把杨家的女儿嫁给他,力助他夺得爵位,那他就算是杨家的人了,他没有母族,自然会重视妻族的力量。

这样一来,虽说没有自己的儿子得了爵位这样好,但到底也是自己家的人了。

可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太夫人如何能说得出来,此时被陈夫人一问,便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挤出来一句:“不过是……听到下人议论……罢了。”

陈夫人腾的站了起来:“下人议论?太夫人就听到一句下人议论,没有去问侯爷,没有来问我,就能在那样多夫人太太的跟前,笃定的说我们家雅姐儿许了魏国公 家?太夫人难道不知道,别说只是两家人都点了,就是换了庚帖,还没下定,也没有在外头去说的,太夫人这也未免太……”

陈夫人顿了一下,怒不可遏:“无非就是有人挑唆,哄的太夫人当了真,这样调三窝四的奴才,如何留得!来人!”1

陈夫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头的话来,就听外头院子里一声凄厉的哭号:“我苦命的儿啊~~~~~”

郑明珠眉间跳了一跳,花姨娘头发凌乱,拉着陈颐雅哭着进来了,陈颐雅一脸惶然,见了厅里众人,只捂着脸哭,眼睛看了一圈,似乎谁也不好去拉的,便走过去拉着郑明珠,哭了起来。

郑明珠忙拉着她坐下来,又叫丫鬟给递绢子。

花姨娘倒是哭号的真心实意,颇为凄厉,眼中满是怨毒:“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摊上个这样的事了啊,有些人就是看不得你好,变着法的都要给你搅和了啊。”

花姨娘那是不管不顾了,一看到太夫人就气的发抖,一口痰吐到太夫人脚下:“我呸!我就不知道,搅和了二小姐的好事,能轮到谁不成?”

太夫人气的脸色青白,可硬是说不出一句解释来。陈夫人更是不置一词。

花姨娘见太夫人心虚的连自己这样无礼都没有一句呵斥,越发坐实了这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夫人要给二小姐做主啊,好端端的一个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 迈,日日照着礼节敬长辈,哪一点儿做错了?就被人作践成这样,可怜我的二小姐啊,怎么你就这样命苦啊,遇到这样不懂规矩的人,还说是什么大家子出来的,当 了一二十年的当家主母,我呸!还不知道是从什么坑里洞里爬出来的,越发连我这样从来不出门的姨娘都不如,连我都知道还没下定,就不能在外头说定了亲,如今 就有人端着长辈的架子,拿着侯府的脸面在外头混说,不要脸不要命,生生就要搅和了去,我的苦命的儿呀~~~~~我们家到底得罪了哪一个啊,有人就见不得你 安生啊。”

郑明珠咋舌,花姨娘这句句都这样恶毒,生生的把太夫人的脸面扒的一干二净,不过想来也是,当初不过为了二小姐的一个丫头,花姨娘就能撒泼成那样,如今这可 是如此荣耀光彩的好事,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呢,花姨娘炫耀了足有半个月,陡然没了,只怕连一刀捅了太夫人的心都有了。

陈夫人一脸怒气,只管坐着听她骂,太夫人听的浑身乱战,伸手指着花姨娘的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你是哪牌面儿上的人,竟敢在这里这样乱骂,眼里还有长幼尊卑吗,简直反了你了!”

花姨娘跳脚:“自个儿做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事来,还有脸充尊长,人家年高德劭,疼爱后辈,事事为后辈考虑的人,怎么没见人去骂他?饶害了人,还有脸来充什么大头仙!既怕人骂,就别去做那些下作事,原来还是要脸的?我还当就真不要脸了呢。”

太夫人对陈夫人怒道:“你怎么管的家,就让一个姨娘在这里大骂,你竟然也不能辖制!这难道是侯府的规矩?”

陈夫人瞟了花姨娘一眼:“太夫人说的是,姨娘的确没什么规矩,不过这规矩要一样一样的来说,先前说的,还没换了庚帖没下定,双方连面都还没见过,太夫人就能到外头去说定了亲,这是什么规矩?”

花姨娘见陈夫人帮着她,越发哭的厉害:“还有脸说规矩!有规矩就不会到庙里去了,哪家规矩人会被送去庙里,如今她倒来说规矩,要说规矩,你就自个儿回你那庙里去,再不要出来,才是规矩呢!”

太夫人气的半死:“便是我一时不慎,漏了一句半句,也轮不到一个姨娘在这里骂我吧,既无长幼又无尊卑,便该立时送官去!你若是不肯,我自然叫人来送。”

陈夫人叹道:“花姨娘虽说只是个姨娘,到底是有诰命的人,并不是什么下人,便是与我也是比肩的,处置她也要有朝廷的谕令。且我听着,花姨娘也并不是在说太夫人,太夫人虽说在外言语不谨,那也是谢妈妈挑唆的,花姨娘受了委屈,教训谢妈妈,倒也是应该的。”

花姨娘得了提醒,她也知道如今论辈分,太夫人最大,这事儿再怎么,也不过骂她泄愤,再不能把她怎么样,便就是骂,也十分不应该,不过是仗着自己有脸面,又有理由,陈夫人又与太夫人并不对盘,才敢如此撒泼,也并没有想着能把太夫人怎么样。

如今她又实在是一肚子气要发泄,得了陈夫人的指点,顿时就明白了,按着谢妈妈就撕打起来,对着个下人,嘴里自然越发厉害起来:“我把你这黑心烂肠的刁奴,挑唆着主子从来不干好事,一心只想害了人去,你们又能得了什么好!天打雷劈烂在外头没人收的货……”

骂到后来,简直就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市井粗话,恶毒非常,句句指桑骂槐,捎带着太夫人,太夫人一辈子哪里见过这样低层没见识嘴里什么都说的出来的货色,不由的浑身乱战,一脸涨红,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突然眼睛一翻白,瘫在了椅子上。

“太夫人!太夫人!”众人一惊,顿时就乱成了一片,花姨娘也停了手,见众人都围了上去,针都插不进去,也悻悻的住了手,左右看一看,呸了一声,拉起陈颐雅扬长而去。

郑明珠目睹全程,深觉陈夫人要哄着花姨娘这个考虑是应该的,她这个有诰命的姨娘,实在太麻烦了,要打要罚必须要有朝廷的谕令,中间还夹着三爷的脸面,她还 有这样彪悍的战斗力,生生气倒太夫人,那些话,人说不出的她说的出,完全不要脸面不要身份,怪道当初郑明珠得罪了她,陈颐安要给她请封县主呢,好歹高出她 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评论,我要说两句。

有时候我解释的详细点,读者嫌我啰嗦,我少解释两句,又有无语的回帖。

1、小姐的亲事是主母的职责,郑明珠和陈颐安再想拉拢老三,那也不可能越过陈夫人去,这个法子肯定是三人商量的结果啊,而且郑明珠肯定不是主事的人,我在 文里写了陈夫人殚精竭虑为陈颐安铺路,陈夫人的作用不容小觑啊。也写了郑明珠在上门求亲的人家打听,那肯定是陈夫人给的名单,人家求娶的人又不会求到郑明 珠那里去。那到底是怎么觉得这就是郑明珠的主意?只是因为郑明珠是主角,所以集中笔墨在她身上,我要是写第二天他们两口子找陈夫人商量,商量出了这个法 子,再因为郑明珠是分管小姐的,叫她去办,你们肯定又要嫌我啰嗦了。所以略过了私下商量的过程,想着这法子在和二小姐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2、还有一女许二家,我就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了,文里我都再三强调了,没定之前,没有哪一家会到外头去说的,也再三强调了还没换庚帖,既然没换庚帖,那就 双方家长都还没正式的见过面,更别提人家知道陈颐雅许了申家,只有两家自己知道而已,太夫人在外头一说,别人只会以为和魏国公家联姻,太夫人就是打的这个 主意,抢着在换庚帖之前,到外头一说,陈夫人不情愿也只能把陈颐雅嫁给魏国公家了。所以只要魏国公家肯放出退婚的信息,顺便说一句,这就是郑明珠请闫珍珠 帮忙办的事了。再把陈颐雅许申家,何来一女许二夫的说法?唯一需要解释的就是申家了,幸好是低嫁,所以这一部分就不那么要紧了,这也是低嫁的好处之一。

☆、162 尘埃似乎落定[vip]

陈颐雅在自己屋里捂着脸嘤嘤嘤嘤嘤的哭,花姨娘一边叹气一边劝,嘴里间杂着骂两句天杀的老不死,陈颐雅哭半晌,才十分委屈的说了一句:“姨娘做什么要到处说,如今这样儿……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呜呜呜。”

花姨娘又骂了七八句‘天煞雷劈的老不死’,一边赔着笑说:“姨娘不过因实在欢喜了,才说一说的,也不过在这后头院子里,外头的人,哪怕是你表舅舅呢,我也 一句没说,还嘱咐你哥哥也不能在外头提一句,哪承想这老不死的,竟就这样不要脸面,竟跑到外头混说去呢。”

说着也是抹眼泪。

看着陈颐雅哭的那样儿,自己呆坐了半晌,又劝道:“好孩子,别委屈了,明白人都知道你是受了委屈,谁笑话你?若是那等不明白的人,你都不必理她就是了。且 如今细想想,那魏国公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媳妇还没过门,侍妾先生下孩子了,谁家有这样的规矩?这样的人家,不去才是福气呢。”

陈颐雅接着哭,不接话。

花姨娘再三劝道:“好孩子,你也别怕,我回头就吩咐你哥哥,怎么也要给你寻家更好的,咱们到时候悄悄儿的,再不给那老虔婆知道。”

陈颐雅哭道:“好?好什么好,外头就那些人家,谁家不知道这事儿呢,有个这样的老太太,谁家还敢上门来?别说好的,就是那差些的人家,也自是有多远躲多 远,呜呜呜,我还嫁什么人,索性一绞子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倒还干净些儿。

这话可把花姨娘吓的了不得,一叠声的吩咐丫头,把剪子刀子都收拾远些,一边哭道:“好孩子,我这一辈子就你和你哥哥两个,一辈子的指望都在你们两个上头, 你若是有个好歹,姨娘也不用活着了,索性随你去也就是了,你可万不能这样想啊。”

啰啰嗦嗦哭了半晌,又说:“要说人家,也不是没有,你哥哥跟我说,上回来提的那个申家,倒并没有说什么,趁着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绝,跟他们家说倒也是名正言顺的。”

说着花姨娘小心的看一看陈颐雅的脸色,只是她捂着脸哭,完全看不到,花姨娘抚着她的肩劝道:“那家虽说门第差了一点,倒是夫人挑中的,只怕多少有些好处, 就是你哥哥也说,那家的哥儿人物齐整,又肯上进,想必是不差的,再说了,他家门第差些,自是要把你供起来敬,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好。”

虽说花姨娘做梦都想要女儿嫁入高门去,可此时此情却也让她不得不退一步了,女人就是名声要紧,如今外头这样的风声,且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就算运道极好再找 了一家高门,女儿嫁进去,那样高门的婆婆跟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倒不如就如鸿哥儿说的,就嫁申家,门第低些,轮不到他们看不起陈颐雅,倒好些儿。

是以花姨娘忍着肝疼也不得不这样劝陈颐雅。

陈颐雅哭道:“姨娘说的倒是轻巧,原本母亲嫂嫂说挑了申家,姨娘死活不依,逼着另选了这一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倒又要回头去找申家,越发丢人了,且本来 就不干母亲和嫂嫂的事,母亲嫂嫂如何肯依,谁不要面子呢?姨娘与我平日里也并没有在母亲跟前如何奉承,到这时候,却要母亲为着我去求人,母亲如何肯?只怕 宁愿我不嫁人,也不肯去低声下气丢这样的面子的!嘤嘤嘤,我还不如一头碰死好了!”

花姨娘站起来道:“二小姐说哪里话来,她是嫡母,二小姐的亲事自然该她来做主,凭什么不管,便是该求人了,也只得她去求去的。大不了我下个气,舍了这张老 脸,跪着求一求她,也就是了,连今儿气倒太夫人这事,我也去认个罚,给她做足了面子,她如何不肯?要真不肯我就跪在她院子里头不起来,哭给众人看看,她那 样好面子要名声,自然也就依了。”

说着,花姨娘跺跺脚,一副豁出去的光棍样儿:“锦兰,进来服侍你小姐净面,劝着二小姐别哭了,当心眼睛不好,姨娘这就找夫人去,你只管放心吧。”

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锦兰端着水盆进来,张望了一下,忙绞帕子给陈颐雅擦脸,劝道:“小姐别哭了,好歹姨娘也是疼小姐的,如今虽说在外头丢一回脸面,这事儿到底顺顺当当的就成了,岂不是好?”

陈颐雅怔了半晌才说:“姨娘自然不是不疼我,只不过她觉得嫁了那些人家才是对我好,我哪里不明白,也并没有怪她。如今这事我是只有高兴的,我在外头丢一回 脸面,换的家里头和顺起来,姨娘也不至于与母亲嫂嫂闹一场,这样好事,别说丢一回脸,便是十回,我也是情愿的。到今儿我才明白,到底是一家子,自己家的 人,就算得罪过,吵过闹过,也总是盼着你好的,别的人,就算没得罪过她,什么时候要给你个一刀一剑,竟也是有的。”

锦兰听不大懂,只知道这是在说夫人少夫人,哪里敢接话,只是赔笑,伺候着陈颐雅净了手脸,又重新梳了头发,擦了脂膏,又忙着去厨房要汤要点心给二小姐吃。

第二日,整个武安侯府都知道了,太夫人害了二小姐的好事,花姨娘不敢对太夫人怎么样,拿了太夫人跟前伺候的谢妈妈出气,打骂了一顿,把太夫人气的不好了, 送了回陈三爷府去。侯爷陈熙华回来知道了,气的了不得,训斥了一顿,命花姨娘到祠堂里跪了一夜,又叫回去在清泉馆静思,一时半刻不许出来。

府里的人几乎都听花姨娘炫耀过二小姐的亲事,此时知道是搅黄了,也没人敢再提这事,二小姐狠哭了两场,成日里恹恹的,也不大出院子门了,只躲在屋里绣花。

到得十月二十的时候,是个吉日,也是个大晴天,一大早,一等虎威将军的正室夫人申夫人就带着管家媳妇等上门来,备了八色礼盒,来求二小姐陈颐雅的庚帖。

花姨娘在清泉馆听说,先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总算好了。’念完了不由的又哭了一场,又骂了一顿天打雷劈的老不死才罢了。

而太夫人在这个时候,已经能下地走了,当初因谢妈妈被带走,太夫人怒气冲冲的赶到武安侯府去发威,一两个时辰就被陈家抬了回来,昏迷不醒。

陈三婶娘吓了一跳,陈夫人说,因谢妈妈言语不恭敬,太夫人被气着了,这才晕过去的,所以她亲自把人送回来。

陈三婶娘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信这个说法,可是陈夫人是大金主,今儿才把领银子的帖子打回来,太夫人如今又昏迷着,陈三婶娘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便是真有什么,太夫人醒了自然会去做,自己是弟媳妇,又仰仗人家手指缝里漏出钱来,于情于理都没有自己说话的份。

陈三婶娘自然只是陪着笑脸,叫人把太夫人抬进去了事。

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妈妈,陈三婶娘竟然没见过,陈夫人道:“因谢妈妈服侍不好太夫人,反倒气倒了她老人家,自然是不能再在她老人家身边服侍 的了,这一位原是当初跟着大姑奶奶嫁到南京去的陪房崔家的姑娘,伺候过大姑奶奶,又伺候过大姑奶奶的大小姐,如今她儿子出息了,回了帝都,大姑奶奶便赏了 她恩典,许她回府里来伺候,我想着,正巧太夫人身边缺了个妈妈,崔妈妈是府里老人儿了,只怕更妥当老成些,便拨了过来特伺候太夫人。”

大姑奶奶!

陈三婶娘从来没见过,却听说过这位姑奶奶,武安侯府的嫡长女,当初就是嫁到南京曾家去的,正是陈夫人娘家的婶娘。

虽没见过,但这位大姑奶奶的名声事迹却是听说过的,那可是不好惹的主儿,她又是长姐,便是老侯爷在世,也要给她体面的。

如此看来,陈夫人哪里是派了个妈妈来伺候,竟是派了位祖宗呢。

陈三婶娘心里只这样想,面上也只得笑着应了。

太夫人这次气的狠了,醒了来就有些不对,半边脸都是歪的,说话的时候含含糊糊,嘴角不断有口诞流出来,半边身子也是木的,手脚都不能动。

太夫人在床上发了许久的火,又含含糊糊的要叫陈熙华到跟前来,要处置花姨娘,只是说不清楚,众人听了许久,才依稀听到侯爷、儿媳妇、花姨娘等等几个词儿, 具体说了什么,别说是真没听清楚,便是假没听清楚那也是没听清楚。

崔妈妈利落的给她擦着口诞,倒似乎听清楚了似的,笑道:“是,是,太夫人说的是,虽说是谢妈妈不好,气着了太夫人,到底谢妈妈也是太夫人的管事妈妈,要打 要罚也要由太夫人或是夫人来,断没有一个姨娘出头的道理,侯爷已经处置了,狠训了花姨娘一顿,又打发她去跪祠堂,因怕太夫人看着她生气,越发不好了,便没 叫她过来磕头请罪,只关在她的院子里思过,不许出来。那谢妈妈再三的不会服侍,还害得太夫人这样儿,可了不得,把夫人气的那样儿,说原本就因太夫人慈悲, 饶了她一回,这回可再饶不得了,夫人便做了主,叫了人牙子来,把她给远远的发卖了。”

太夫人又急又气,既不能比划又不能说话,醒了才不到半个时辰,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陈三爷府里顿时又乱着请了大夫来看。

陈夫人三天一次过来侍疾,其实也不过是在太夫人房里的正房里坐着,听听崔妈妈回她那千篇一律的话:太夫人好些了,吃的多些了,睡也能睡一夜了。

听完了,陈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嘱咐要好生伺候着,便坐车回去了。

郑明珠托怀孕的福,一句怀相不好,要多养着,总共就只来了两回,越发离的远远的,怕过了病气。

这都过了两个月了,太夫人天天药汤不断,诊脉扎针,这才总算能叫人扶着下地来走几步了,连说话也说的清楚些了。

☆、163 卫姨娘的第二次蓄劲[vip]

进入冬月,郑明珠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就从后头也看不到苗条的腰身了,幸而冬天的衣服厚,又做的宽大,看起来只觉得人圆润了不少。

领间一圈绵密丰盈的银狐毛,越发衬的脸圆圆的起来,因胖了,肌肤越发丰盈,晶莹剔透,吹弹得破,一圆起来,更叫人看着喜欢。

最叫郑明珠惊奇的是,肚子里头的娃娃居然会动,她亲娘去的早,没人教过,身边也从来没有见过亲人有孕,如今虽说林氏在她送了喜信儿回去后,送了一个嬷嬷 来,陈夫人也拨了一个嬷嬷来,却也是操心她的衣食住行,怎么进补、怎么保养,偏没人提前给她说过这事儿。

第一次感觉到肚子里娃娃动的时候,郑明珠着实吓了一跳,以为不对了,一叠连声的叫嬷嬷,声音尖利,把屋子里屋子外的人都吓的半死,全赶了过来。

那胡嬷嬷忙忙的就问:“少夫人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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