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陈子桥脚下渐渐停了下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叫人?你叫谁?”
陈子桥离她很近,如深潭般的双眸近在眼前,清澈好看,牢牢地盯着她,陶可一时都不知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低头,压低声音恼怒地说:“陈子桥,你把人家小姑娘带来,现在又把人家扔下,你算什么绅士?”
“我有说过自己是绅士吗?”陈子桥不紧不慢地反驳,眼神中竟有些出人意料的慵懒。
陶可被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打败了,哑口无言地只蹦出来一个字:“你……”
突然一个娇小的声音怒气四射地冲到了她面前,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陶可,你有没有家教,你爸妈没教过你跟人说话时不能自说自话就离开吗?!”
陶可一怔,刚才和陈子桥争辩的心情一下子失了大半,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小公主果然是从温室里出来的,连骂人都不会。
不过她既然“问候”了她爸妈,陶可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善类。她又嫣然一笑,眉眼弯弯,看上去言笑晏晏:“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视力不太好呢?很明显,我是极——想要和你交谈的,只不过被人拉走了而已。”陶可挑衅地瞥了眼陈子桥,“好像是这位仁兄先动的手,你不该先问问他的家教吗?”
蒋若梦冷哼了一声:“子桥哥的家教是你能质疑的吗!陶可,你不过就是一个下三流的艺人,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的经纪人说话!你有没有家……”
“有没有家教就不用你提醒我了。”陶可的笑意退了下去,只扯了扯嘴角,“至于我怎么说话,我想也不用你来教。”
陈子桥的力气比起先前轻了很多,陶可一个用力,甩掉了陈子桥的手,轻轻推了一下他,自己退了两步。
她微微昂起脸,注视着他的双眸,冷静地说:“你先带这位小姐进去,过会我自己会进去。”
陈子桥蹙了蹙眉,还没说什么,蒋若梦就在旁边叫嚣:“你才是小姐!我是有名字的!”
陶可对她的强词夺理越发无奈:“那敢问美女你姓甚名谁呢?”
“蒋、若、梦!”蒋若梦倨傲地昂起了下巴,“听说你们公司这一阵我的传闻很多,我看我就不必做自我介绍了,等等见吧。”
陶可稍稍一愣。蒋若梦……原来是她。
但她很快淡淡地一笑,看了眼陈子桥,对着蒋若梦故作疑惑地开玩笑:“不好意思,蒋、蒋什么来着?酱肉焖?还是酱焖肉?”
“蒋、若、梦!蒋介石的蒋,浮生若梦的若梦!”蒋若梦鄙夷地看了眼陶可,眼高手低地冷哼了一声,“没文化,真可怕。”
陶可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而幼稚的脸庞,默默叹了口气,不想同她计较,求救的目光射向了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她们的陈子桥。
正好陈子桥这时也看了过来,两人心有灵犀,同时捕捉到了对方的眼神。
陶可顿了顿,随即露出一个苦笑。
陈子桥面无表情地回过了头:“你闹够了没?”
陶可分明觉得他这五个字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她嘴边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心情也顿时一落千丈。
蒋若梦几秒前嚣张的气焰瞬间如被戳破的气球跐溜一下缩了回去,她撅着嘴儿满是委屈,“子桥哥,她也闹了,你怎么不骂她呀,你偏心!”
陶可听着蒋若梦的娇嗔垂下了眼眸,一会儿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向门口看去,几人结伴而来,陶可头一次觉得这些迟到的人如此可爱。
她暗暗吁了口气,抬头微笑说道:“有人来了,我去招呼一下。两位还是先早些进场吧。”不等他们的回答,先迎了出去。
陈子桥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翩然远去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陶可听见身后陈子桥深沉的嗓音:“少说废话,走吧。”
她叹了口气。
前台闹肚子,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短短半个钟头里已经上了五次厕所,最后一次出来的时候嘴唇都发白了。
陶可扶了把小姑娘,摇摇头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让你们经理换个人来。”
小姑娘挥了挥手:“我没事,还能撑会儿。”
“能撑多久啊?party要办到凌晨,你这样子到凌晨直接变僵尸了。我给你们经理打个电话吧,让她换个人来。”
“别!”小姑娘一听陶可要给他们经理打电话,慌慌忙忙地阻止,“我给小吴打电话,让她帮我代班吧。”
陶可点了点头。
小姑娘打完电话,就让陶可别管她了先进去,陶可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一直等到了代班的人来,才舍身离开。
进了场才发现大家都快吃的差不多了,自助晚宴已经快到尾声。
陶可抓紧时间挑了点东西。正准备找到地方坐下时——
“啊!”有人在她的身边低呼一声。
手上的盘子差点儿脱手,陶可一个哆嗦,急急忙忙扶紧了边沿。
幸好吃的没掉下来,陶可吁了口气。
她转身抬起头,摆出一个歉意地笑容,“对不……”
看清来人,陶可顿时愣了一下。
对面的女人身穿一身白色单肩及地百褶裙,露出半边香肩,事业线在礼服中若隐若现,陶可第一反应就是——这……至少得e吧……看上去真的比她的大很多啊。再反观自己,刚才把外套脱掉了,现在身上只剩一件宽大的米色塌肩毛衣。
实在是不堪入目啊。
陶可的眼眸闪了闪:“郑小姐。”
郑艾正在低头观察自己白色的礼服上有没有被红酒洒到,还好刚才自己反应及时,把高脚杯举得远了些,裙子上好像并没有污渍。正在庆幸时,听见撞她的人喊她的名字,她抬起头来,展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伸出手,优雅道:“你好。”
郑艾有一点儿洁癖,最不喜欢别人弄脏自己的衣服。心中有了疙瘩,心情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她眯着眼细细地打量起陶可。
年纪似乎不大,长长的头发随意地绑了个马尾,零碎的头发荡在耳边,衬得她的脸愈发的小,眼睛却大而明亮,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皮肤白皙、鲜嫩欲滴如清晨粘着露水的花朵。很标致、很漂亮,同时又不失灵性,很可塑的人才,这是郑艾对陶可的第一印象,只是……郑艾轻轻哼出一声笑,略有不屑,娱乐圈并不缺漂亮的姑娘,娱乐圈真正需要的是个性和特点,光有脸蛋可吃不饱饭。
说起来,这姑娘看着倒有点眼熟?郑艾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却无果,便作罢。
陶可见郑艾脸色不太好,心虚地抓了抓后脑勺:“真不好意思,刚刚太急了,没有注意到你,所以才撞了上来。”
郑艾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客气而生疏的笑容:“没关系。”
“没有弄脏你衣服吧?”陶可低头去看她的裙子,突然发现裙子上小小的一点红点,虽然极不明显。
郑艾也看到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陶可坦诚地道歉:“真对不起。如果郑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公司是有礼服的,我给我们公关……”
陶可还没说完,就被郑艾打断了,她淡淡地一笑:“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儿。”顿了顿,又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
陶可颔首,笑道:“请便。”
目送郑艾离去的身影,陶可忍不住在心底赞了一下她的好身材。郑艾一路走过去,不断停下应付着上前搭讪的男人。
果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服务员经过陶可身边,陶可拿了一杯香槟,再回头时,已寻不到郑艾的人影,心中有些遗憾。
自郑艾大红后,一直是娱乐圈经久不衰的话题,各大报刊杂志的八卦和时尚版面三天两头都是她各式各样的照片,网络当然也不会放过她,她常常是网友八卦的话题。其中不乏对她的各种抨击。虽然她好评如潮,但是同时受到的质疑也屡日剧增,说她长得丑、演技不过关、唱歌不好听之类。
陶可对此倒是不屑一顾,演技?郑艾的演技已经算是挺好的了,只是和她搭戏的都是娱乐圈的老戏骨,相对来说,郑艾才入圈六年,自然比不上他们的演技,所谓相形见绌而已,不能怪她吧?
唱歌?郑艾本来就不是唱歌出生,只是演而优则唱,不好听也正常啊。
长得丑?这就更无理取闹了。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她还觉得郑艾长得很漂亮呢,特别是今天见了她之后。
不过所谓人红是非多。是非越多,才红得越快。
陶可想,像她这样连个anti都没有的明星才是最悲哀的呢。
陶可边琢磨着边吃东西,再抬头时,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陈子桥玉树临风的身姿,清冷疏离的面容似乎与周围兴致勃勃的人群不太一样,就连曾大boss都无法比拟他的卓尔不群的气质。
陶可垂眸笑了下,她这幅样子大约就是人们所云“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只是他身边站着的始终不是自己。譬如此刻,蒋若梦紧紧依偎在他的身边,像是怕他下一秒就会不见一样。
陈子桥脸上虽面无表情,可他能纵容一个女人在他身边,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
陶可怔怔地看着前方,冷不防地竟撞进了陈子桥忽然投过来的视线。日久贱人心10
深邃的眼眸,黝黑的瞳仁,如化不开的墨,那里面藏着的东西,陶可一直试图去解读其中的含义,却没有一次成功。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双眸凝望着她,却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平静似冻结的湖水。
双目相对了数十秒之后,她忽然觉得心神不定,心跳不争气地加快。她支持不住,忍不住低下了头。
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戏谑的声音:“嘿,陶陶,最近你家种含羞草了?”
陶可抬头,只见一个身影翩翩行至她的面前,手里拿着半杯尚未喝尽的红酒,嘴角斜斜地弯起。
他头顶一只水手帽,披着一件黑得发亮的夹克,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纯白的t恤,下面一条破了洞低腰的牛仔裤,一双黑色带铆钉板鞋。
楚煦……陶可暗暗念道他的名字。
陈子桥刚带她的时候,在圈内的低位和现在的她一样,不受人重视,没有一点名气。
直至楚煦的出现。
陈子桥很神奇地帮刚出道的楚煦签下了一部偶像剧的男主,偶像剧热播,楚煦一炮而红,而后楚煦又拍了一部文艺片,电影虽然在国内不红,但却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参赛影片,从此楚煦星图坦荡,这个气质优雅同时隐约带着些桀骜的男孩成了国内一线男星。
楚煦的成功并不是全靠自己,其中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功于陈子桥。当然,在楚煦大红的同时,陈子桥在圈内的名声也逐渐打响,走上了金牌经纪人的道路。
陶可有时候会想,既然陈子桥有那么大能耐,怎么自己还会混成这种地步呢?他不会是故意的吧?那也没可能啊,她不好对他也没好处。所以想到最后,陶可总会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演技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差,答案无疾而终。
陶可兀自想着,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我有这么帅么?用得着看这么久?”楚煦笑嘻嘻地说。
陶可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自恋的么?”
楚煦在陶可的边上坐了下来:“有资本的人才自恋,没资本的人叫自大。照你的说法,也就是承认我长得帅咯?”
“……你敢不敢再自恋一点?”
“敢啊。你敢说你脸这么红不是因为我吗?”
陶可别过了头,不想再搭理他。
楚煦终于收起了他放荡不羁的笑容,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肩膀,“喂,生气了?”
陶可不说话,和眼下的蛋糕和牛排展开了殊死搏斗。到底是吃蛋糕呢还是吃牛排呢?
楚煦见她不说话,埋着头,有些着急,“陶陶,不是吧,这么经不起玩笑啊?”
算了,都不吃了。蛋糕,亦我所欲也;牛排,亦我所欲也;若为减肥故,两者皆可抛。
陶可有些伤感地抬起头来,对楚煦叹了口气,“楚煦啊,我没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老逗我呢?逗我这么好玩?”
楚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好玩干嘛要调戏你啊。”
陶可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幼稚。”
楚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瞳孔中的笑意一下子消散,只余嘴角浅浅的弧度,“逗你玩就是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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