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程瑜皱眉说道:“原是为这个伤心,我这些日子也在惦记着,远儿这样终究不是个法子。虽夫君未向我提过此事,但我这个管事的,也该面面俱到念着才是。哪天看着有时间,我去提一提。”
“当真?”
徐惠娘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瑜哭道:“若是成了,惠娘将万分感激夫人。”
程瑜眯着眼笑道:“这本就是我该想到的,你何必这般说话,怪生分的。”
正文 36遇情缘
自此,徐惠娘的日子过得好了许多,。
因有程瑜庇护,徐惠娘竟也能走出了院门,虽最多也只能去程瑜的院子逛逛看看,但能多和几个人说些话,就已比先前好了许多。丫头婆子们,因程瑜愿意给徐惠娘脸,也都对徐惠娘多了几分尊重。如此,虽崔铭连着几天没去看过徐惠娘,但徐惠娘的气色倒是比往常好了许多。就彷如一朵原本在暗中偷偷开的荷花,突然就被移到了阳光底下的百花园子里一样。
徐惠娘是喜欢着与这些妇人说话的,便是炫耀嫉妒,也有个去处。总比往日,仿若没有她这个人要好。
而崔远更是因为见得人多了,不再显得怯生生。
虽然崔远个头儿不及崔通,甚至都不及才出生几个月的崔远有精神头儿,但这也仍徐惠娘欢喜不已。
翠荷还记得徐惠娘当初给程瑜下堕胎药的事,虽徐惠娘以为那事已经过去了,但翠荷身为女子怎会也天真的认为程瑜会就此放下。
于是,这时看着徐惠娘猛然得了程瑜尊重,也未觉得徐惠娘能挤下她的位置,抢了程瑜许给她的好处。只是翠荷看着做出温和贤良模样的程瑜,越发的畏惧。她实不敢想自己若是与程瑜为敌,程瑜会用个什么法子折腾着她。许连折腾都不必,只撤了对她的照拂,就够翠荷难过上一阵了。
翠荷就陪着程瑜一道做戏给徐惠娘看,都装作丝毫没有恩怨一样。
而程瑜虽说了崔远入族谱的时候还需等等,毕竟这时国公爷病着,若气到了国公也反倒不好。程瑜的意思是该捡着一个日子,趁着国公爷还对着长房这一脉存有怜惜,身子骨又容得下的时候再提。
虽这些话崔铭也对徐惠娘说过,但崔铭对徐惠娘说过的承诺实在太多,兑现的又实在太少了。闹得徐惠娘心里也不大信崔铭,反倒是程瑜虽未允诺徐惠娘一定将此事办成,反倒更让徐惠娘信任。而且这几日说话,程瑜对徐惠娘也坦诚的很,甚至提到了她是如何嫁给崔铭的,甚至给徐惠娘哭着致歉,说若是知道有个她,程瑜是断然不会应允家中的安排的。
哭得徐惠娘最后也只感叹命运弄人,听着程瑜说得许多不如意之处,更是觉得没这么写个父母之命。许她和程瑜都会称心如意,各自有个好去处。
于是,这徐惠娘虽还对着程瑜又几分不信,又几分嫉妒。却也比先头要好上许多。
且徐惠娘看着程瑜敢不听刘氏的话将她硬生生的关了起来,心中对程瑜也有了几分敬佩。
而这时独自被冷落在一旁的红丹,却是越发的慌了。她见那被崔铭放在心尖儿上的徐惠娘这时都归降了程瑜,她这样的还再左顾右盼个什么?莫不是等着众人将她忘了,她才去巴结了程瑜?那时,又有什么用?
只这般就过去巴结了程瑜未免显得突兀,且又不知程瑜喜好,未免白白巴结了程瑜一场,还落了白眼。红丹便想着仔细的打听了程瑜喜好,再去逢迎了她也不迟。
只这打听也不好太明显,否则落在程瑜耳里,仿佛她红丹要窥探打听了什么事一般,反倒不好。
红丹就只得小心翼翼的偷听着程瑜的性子如何,同时她也想知道翠荷怎就突然得了程瑜的尊重?只因程瑜守得紧,红丹就只知道某月某日翠荷被程瑜唤进屋去,而后又失魂落魄的出来。至此,翠荷就对程瑜忠心,程瑜也会将好处分给翠荷。
红丹一个人闲来无事就琢磨开来,心想那程瑜似不喜与崔铭同房,成亲到现在,拢共才同过一次房。这又对翠荷这样好,将崔迎当做亲生孩儿一样看待。
莫不是?
红丹想着,心中一突,莫不是学了别人家深闺怨妇的做法,行什么虚凰假凤之事?
所以才有程瑜对翠荷的这些好?
但终究只是猜测,红丹也只能颤巍巍的将这事压在心底。
至当月十五,庆国公崔敬因先头梦到了他的儿子崔竑,心下难安,逐让府上的一众人于这日去京城外的古华寺为崔竑再颂上几天的经文。
刘氏听得此事,又隐约听见崔敬梦中的崔竑是如何凄惨,心下也慌了,连着几天睡不安稳。就是到了去古华寺的那天,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刘氏心中也奇怪,怎么崔竑活着的时候,她不怕他。如今崔竑死了,她倒怕起他了。
因心神难安,刘氏颇有些畏惧一人独处。于是寻了程瑜与崔通与她同坐一车。
左右程瑜知道她的事情多,也不需避讳着。
程瑜也觉得又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只随着刘氏一道坐过去。而翠荷的孩子年岁还小,徐惠娘这又不合大家的心意,小闵氏身为长辈,她们都不必去。所以,也只程瑜带着崔通过去,崔通身为长房的嫡长孙不去是不行的。
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程瑜也不必在刘氏端着样子,只躲在一旁闭着眼睛,但心神都放在崔通那里。虽程瑜看出刘氏对崔通有着她都无法理解的有何而来宠爱,但程瑜还是信不过她,刘氏如程瑜一样是下得了狠手的,所以程瑜以己度人,防备着刘氏用崔通威胁了她。
只走了许久,就只听见刘氏轻声红着崔通的声音。
崔通还是那般爱笑,只稍微逗逗,就笑个不停。
在刘氏记忆里,她的长子崔锦小时候也是个爱笑。带得很是省心,从小到大未让她费一点儿心。崔锦也是刘氏一生中最大的骄傲,但上天似乎就是看不过她过好日子,就那么匆匆将崔锦的命收了回去。
刘氏一边看着崔通,一边想着崔锦幼时的旧事,轻轻的笑着。
这般,她也不用再想着让她烦心的事了。
这时突然听得“轰隆”一声,程瑜“腾”的起身,先伸手将崔通护在怀中,仿佛她从未合眼,一直盯着崔通一般的准确。刘氏原也想护着崔通,只她毕竟上了年岁,手脚一慢,就未来得及抱起崔通。
“怎么回事?”刘氏见车子安稳的停了下来,就向车外问道。
车外似有了些人在乱喊,不出一会儿,就听车外又婆子慌忙回道:“方才滑了几块大石头下来,惊跑了几辆马车。”
“车上有人没有?”刘氏又问道。
车外的婆子回道:“其他的都是装着东西的,只大少夫人的那辆车的马被惊到了,车把式当时没有拦住,吓得跳了马车。现府上已有人去追了。”
刘氏皱眉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女人总是带着一股子丧败气儿。”
程瑜知道,刘氏这时如将崔妏之死推到她身上一般,将崔锦的死推到了大少夫人余氏身上了。
程瑜怀里的崔通虽并未被吵闹轰鸣声惊到,但也没了笑容,呆呆的看着程瑜,仿佛他是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一样。
程瑜皱紧了眉,这世虽和上世有所不同,但余氏这一遭事却仍和上一世一样,而去救她的那个小子,似乎就是往后与她私奔的家奴吧。
只是这时还没人觉察到。
这时程瑜隐隐的期盼着,不如余氏就趁着这次机会就和那个小子跑了吧,反正往后他们也会由此开始一段情缘。若是再回来,他们何时才能寻到这么好的良机?
余氏的马车疯跑了好远也未停下,她身旁的丫头已经吓的昏了过去。余氏扶那丫头,因马车的颠簸而面色有些发白。余氏若是就这样跌死了,许也是件好事。
余氏想着,就将那丫头放好,撩开了车帘子。
只才探出头,就听一极年轻的声音喊道:“小心。”
余氏隐约看着一个小子骑马过来,只未看出那人的模样。余氏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咬了牙就要跳下车去,随着马车压死,或被摔死。
但余氏才要跳下车,那骑马而来的人竟从马上跳起,扑到了马车上。稍微稳住身形,就扯住了余氏衣袖,叫道:“少夫人小心啊。”
余氏知道机不可失,若是往后她自尽在家中,不定死后要受多少流言,死在这处也算有个缘由,不必凭人议论。余氏就欲再跳下车去。
那小子这才发现余氏竟是要寻死,急忙抱住了余氏,又恐车内丫头听到什么,也不敢大声去劝,只得将余氏强推进车内。然后那小子用力勒紧马缰绳,马又向前挣扎着拖进了几丈,最终停了下来。
停下马车后,那小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哑声向车内问道:“少,少夫人还好?”
余氏靠在车内,毫无生机的答道:“好,好得不得了。”
那小子犹豫了几番,终究伸手小心翼翼的挑开了车帘子,见余氏身边的丫头已昏倒,才敢抖声说道:“大少夫人万事须要想看。”
余氏在马车里看着车外那小子,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十分清秀白净。
余氏叹了口气,问道:“你也算救了我的命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清秀小子这时也不顾得什么规矩,急忙回道:“我叫青元。”
似怕一时晚了,就让余氏没法记得他了。
正文 37欲擒术
余氏皱眉说道:“这名字听着倒是耳熟。”
青元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说道:“少夫人还记得?小的当初被买了进来就是为给大少爷做小厮,这个名字还是大少爷给的。只是小的没有福气……”
青元说着,就露出一副黯然的表情。
青元略微一顿后,又试探着说道:“当初小的年纪小做错了事,险些就被撵了出去。还是大少夫人给小的求得情,不然小的还不知在何处呢……”
说着,青元尚且有些稚嫩的脸微微的有些涨红。
只是余氏并未看着青元,她合了合眼睛,因青元提起的旧事,努力的去想了想崔锦的模样。
但想了许久都没想起崔锦的样子来,最终能想起来的,也只有成亲那晚那个红色的影子,那些并不缠绵的安慰。
过了一会儿,旁的来寻余氏的也陆续赶到。
青元不敢再与余氏说话,只最后扫了一眼余氏苍白的脸,将马车停好后,就站在马车一旁。
待在听到余氏的声音,就是余氏在与那匆忙赶来的婆子说话的时候了。
余氏的声音还是那般轻柔,青元初见余氏之时,虽他年纪还小,但还记得余氏那时说完话,惯常会抿起一抹笑,脸上会有浅浅的酒窝。
那时余氏的日子也不顺遂,她是国公府中的长孙媳妇,上头压着两重婆婆,下面还有小姑子刁难。但余氏嫁进崔家的时候年仅十五,却能打点的处处妥当。
青元那时也才十岁,在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给他设什么男女大防的时候,心中主仆有别的念头还未根深蒂固之时,就早早的将余氏的影子放在了心上。青元那时娿还恪醍懂的,就只是觉得这国公府,不,是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中都没一个比得上余氏的。青元觉得正经儿的好女子就该是这样,虽外表柔弱,但骨子里有韧劲儿,心地又和软。
到了今时今日,青元早已抹不去余氏落在他心上的痕迹,也不舍得抹去。
只是随着崔锦的死,余氏的日子也发生了改变。
但青元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余氏竟这般的想寻死,那日子该是过得有多苦,才会一心寻死呢?青元想着,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暗暗后悔方才没有带着余氏就此逃走。
便是余氏不愿也要逃了出去,出去能过几天快活日子就是几天,总比在国公府中被锦衣玉食的日子困得想死的好。
程瑜听着外面的人说,余氏已被救了回来,竟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你倒是记挂着她?”刘氏合了眼睛说道。
“都是女子,知道她的苦处,希望她能好一些。”程瑜垂目说道。
刘氏嗤笑一声,本欲对问程瑜怎会有这番好心肠,心肠怎得这般软了?竟不似对付她的模样。
但思虑了几番,刘氏最终还是隐忍了下来,并未将那话问出。
诵经念佛的几天,虽要茹素,并粗茶淡饭的。但因少了算计,而让每个人都安宁平和了许多。
直到回到了国公府,各人才又打起了各自的盘算。
徐惠娘才听了程瑜回来,就匆忙的去向她请安。只才走到程瑜的院子门口,就被守门的婆子拦了下来,那婆子冷声笑道:“姨娘还是晚些去吧,莫要火上浇油的好。”
徐惠娘皱眉说道:“妈妈这是什么意思?如何会火上浇油?”
那婆子讽笑道:“什么意思?姨娘应该心底里明白,姨娘这是好手段啊。隔着几十里地,也会叫我们这二少爷为难我家少夫人,让少夫人去求夫人,将你那远哥儿过继给我们这的大少夫人。那是我家少夫人做得了主的?求得了的?只少夫人稍微犹豫,二少爷就给了少夫人脸色。少夫人何曾受过这个?”
徐惠娘一愣,先是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既能让崔远继承了崔锦留下的家产,又能给了崔远一个正经儿名分,且论起来,比崔通的地位还要高一些。但这个法子虽好,先不论徐惠娘她舍不舍得崔远给别人养。第一个刘氏厌恶徐惠娘,不会同意。第二个小闵氏防备着大房,不会同意。那国公爷都不愿将崔远入了族谱,怎又会允他这么好的身份?
便是徐惠娘再没有自知之明,都清楚即便是要给余氏过继个儿子,也不会过继她的远儿。
崔铭这时提了这话,也只会让程瑜更加厌烦她而已。
徐惠娘心下一慌,忙向那婆子说道:“妈妈,我并没有向谁这么求过,妈妈别误会了我。”
那婆子笑道:“瞅着姨娘的意思,倒是二少爷自己提的这话去为难少夫人?二少爷是真把姨娘放在心尖儿上了,巴望着让远哥儿压着通哥儿一头呢,毕竟大少爷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呢。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想都无所谓,惠姨娘也算我们半个主子,何必说话这么客气。”
这些人都是程瑜的人,徐惠娘哪里能把她们当做了普通仆妇对待。
“只吃了两口酒就在哪里胡说,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听着不清楚的人耳朵里还不定怎么想呢。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说得,看传了出去,你怎么收场?”这时一个长着瓜子儿脸的丫头走了过来,指了那守门的婆子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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