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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嫌我未去迎接你生气,那我便只能搬出父皇的原话来堵你的嘴了,这话确实不怎么受听,对我来说却很是受用。听到我这番言论,姑母的脸拉的更长了,似乎有些转绿之势。

“本宫听说长乐公主为了和乌孙的和亲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愣是将瞧上你的乌孙王子推给了本宫,本宫这个做姑姑的还真是荣幸,能捡着自己侄女不要的男人,本宫也该知足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转首看着姑母:“姑母自幼长在宫中,不用城儿说也该明白什么叫做势比人强,那乌孙王子瞧上城儿可不仅仅是看中了城儿的外貌,城儿的身份能带给乌孙什么样的好处,乌孙女王和那穆尔扎王子都是很清楚的。姑母若是觉得自己委屈,大可去要求父皇解除这桩和亲便是,城儿想那乌孙的王子恐怕也很高兴能够解除这联姻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伴随着这声质问,上好的青瓷茶盏也应声碎裂。

我浅笑着靠近窗边,意有所指的说道:“春天要来了,春天来了,杏花就会开,可等到桃花开时,却遍寻不到杏花的踪迹了。杏花以为早早的开放便能占尽整个春天,岂止,春天岂是能够占尽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送走这个难缠的姑母,我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青瓷盖碗的碎片不免有些心疼,何时起,我也会小心翼翼的对待任何与茶有关的东西了?画儿进来收拾着残局,我从新窝回了暖炕。柳烟见我一脸不快的样子轻声问道:“公主,既然长公主那么不好相与,您又何必非要和她弄的那么僵呢?”

“我不是要故意和她把关系弄僵,我这只是在使激将法,我若不这么说的话,我那个姑母还真不一定能看上穆尔扎,如今,以她的脾气便是为了赌那口气也会要和穆尔扎成亲的。”一想到她本来是打算来给我个下马威,却不想被我给她吓了回去,想到这里不觉笑出声来。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许是被我的笑声感染,刚刚迈进暖阁的宁三脸上也难得的没有那么冰了。

我看向还是一身由里紫到外,发挽的一丝不苟的宁三,哀哀叹口气道:“相比起你的姑母云妃娘娘,我的那个姑母简直就是夜叉在世,实在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唉,我脑袋都大了。”

宁三走到我身旁坐下,自袖中拿出一卷轴说道:“更让你头疼的事来了,宇文烈联合毛遂等人举荐七殿下担任兵部尚书一职,这次铸造兵器之事也已经交给七殿下去办了。”

我吃了一惊,出声问道:“什么?之前兵部尚书不是李义吗?”

“死了。”宁三把玩着手中的卷轴,头也没抬的说道。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虽李义之前一直是保持着中立之态,谁也不得罪,可他这一死空下了这么重要的兵部尚书一职不是便宜了皇后和七哥了吗?且还要他承办这次铸造兵器这么重要的事。

“怎么死的知道吗?”我握紧了拳头,尽量问的心平气和。

宁三叹了口气,握住我紧握成拳的手轻轻的掰开说道:“暴毙,没有什么死因。”

我怒极反笑道:“好,你们跟我的玩阴招,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紫岚,你回去之后便告诉宁相,对于他们推举七哥之事不要强加阻拦,就七哥那个草包,爬的高只会摔的更惨而已。”

“不要这么笑,大爷我不喜欢。”宁三伸手抚上我的嘴角,难得的温柔一把却还没选对时候。

我一把挥掉宁三在抚我嘴角的手,故意撅嘴说道:“大胆狂徒,竟敢调戏本公主,小心本公主拿你去喂珍兽,哼。”

我知道宁三这是在转移我的不开心,我唯有配合着演一下了,毕竟宁三哄人的招数实在是少,见我不再因为刚才的事生气,宁三才起身要拿着那卷我压根就没看的奏折回朝房。步出暖阁之前,宁三回头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语气的说道:“皇后娘娘要为七殿下娶妃了,对方是毛遂的小女儿。”

看着宁三的背影我才想到,难怪之前一直也算是中立的毛遂在这次的太子甄选中会力挺七哥,原来还有这么个原因,倘若七哥坐上太子,他女儿便是太子妃,日后若真能荣登大宝,他岂不就是国丈了?

天色有些要暗下来,顺喜将心儿送回来之后,我和心儿一起用了晚膳,春风春意就带心儿去休息了。我开始思量着要怎么应对七哥担任兵部尚书一职时,永夜在暖阁外说道:“公主,尹世子求见公主。”

听到这句话,我抬头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了,这时候来该不是要兴师问罪的吧?我饶有兴味的笑了笑,吩咐柳烟将尹玉泽带了进来。没有行礼,没有问安,甚至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尹玉泽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怒瞪着我。

“柳烟,你们都先下去吧,想来尹世子是有话要对本宫说。”看着柳烟带着所有人出去,轻轻关上了门之后,我便开始一步一步向着尹玉泽走近。

我看到尹玉泽喉结动了几下才挤出一句话来:“你派人送那么多东西是什么意思?我尹玉泽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你最好派人将那些东西都拿回来,不然我就全都扔掉。”

我照样迈着闲适的脚步向尹玉泽逼近,有些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扔呀!扔了本宫再给你送新的,送更好的,反正宫中都的是。”

我每向前走一步,尹玉泽就不自觉的要后退一步,现在的他除了还是一样的唇红齿白,秀气俊俏,丝毫没有了平日里脸上张扬着的邪气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幸好我不是色女,否则他的清白还真难保了。

我进他退,这么三退两退的就退至了墙边,在无路可退时,尹玉泽皱着一双好看的眉问道:“你这么将我和你独自关在一间房子里,难道···难道不怕我像那穆尔扎一样对你不轨吗?”

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看着眼前的尹玉泽,想也没想的便说道:“我怕什么,你又不喜欢女人,该是你怕才对吧!”

我说完这句话整个暖阁中安静的就只能听到我和尹玉泽的喘气声,尹玉泽本就有些偏白的脸上此刻呈现出病态的惨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我不知道此刻尹玉泽是种什么样的心情,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便是他现在对我是充满了厌恶,如果说起初他对我的厌恶只是单纯因为我是女人的话,那么他现在厌恶的便是我这个人。

“你果然知道了,呵呵,你是不是很鄙夷我?想要嘲笑我?我告诉你,我尹玉泽不怕,有本事你就去说,我才不怕世人有什么样的看法···”尹玉泽脸上的表情很是悲凉,悲凉到似乎已经被全世界抛弃而无力挽回什么般。

我挑挑眉,不悦的说道:“大晚上的你嚎什么,我要是想告诉别人能把柳烟都给支开了吗?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尹玉泽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试着问道:“你真的没打算告诉别人。”

“我现在是没打算告诉别人,可我这个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万一说露了的话···”我往香炉里放了些香屑,话没有说透,也没有去看尹玉泽脸上是什么表情。

尹玉泽没有说话,我知道他现在正在内心揣摩着我的心思,我也没有打断他,任他去想个透彻。好一会儿,尹玉泽才出声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我示意尹玉泽坐下之后,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才说道:“其实,这件事既是为我,也是为你。你不想严洛娶妙晴,我也不愿和严洛成为一家人,明国兵强马壮,严洛若是成了皇后的女婿的话,对本宫是一点益处都没有的。所以,若是能使两人的婚约不作数的话,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你自幼便心机颇深,此刻你口中所言未必就是你心中所想,且洛和妙晴公主的婚事是他二人之事,你我实在不该干涉。”冷静下来的尹玉泽脑子还是蛮好使的。

我起身走到尹玉泽面前,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当然,这其中对我的好处是多一点,可是你也应该能够看的出来,严洛其实并不钟情于妙晴,且妙晴自幼便是深深的迷恋着宁三的,我和宁三订下婚约之后,她又和那叫冉笙的贴身侍卫暧昧不清的,妙晴虽是我妹妹,可她如此的水性杨花,你忍心要严洛娶这般一个女子吗?”

“你对我施恩便是希望我能助你搅黄了洛的婚事?我尹玉泽才不吃你那套呢。”尹玉泽一把推开我,便要起身离开。

我稳住身子,轻轻拍着衣服上的皱褶,声音不温不燥的说道:“你以为本宫只会施恩吗?本宫从来都是恩威并施的,听说尹世子你的生母在北袁日子过的并不是很舒泰,难道尹世子要让自己的母亲在晚年也要过着那般不如意的日子?又不是要你去杀人放火,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尹玉泽其实是个单纯的和南风有一拼的人,不过他比较幸运的长了一张比较精明的脸,别人一看会觉得这人不好惹也不好骗。经过我这么一番威逼利诱,苦口婆心的相劝,在确定我不会要他杀人放火做坏事之后,尹玉泽总算是答应了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即便身处这个异世,中华名族的好传统还是被发扬起来,正月十五上元节,北明宫中张灯结彩,各处都是花灯,天上飞的龙凤灯,空中舞的花蝶灯,被敲开冰层的水面游着的鱼灯和飘着的莲花灯,更是打造出一幅,美轮美奂的景象。

雪尚未融化尽,残冬残雪,即便满目都是花红柳绿,一派升平祥和,内心却还是觉得莫名的悲凉。一阵寒风袭来吹的我冷的一颤,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裘皮披风,挨着人工湖上亭子的美人靠坐了下来。似乎谁曾说过独自莫凭栏这样的话,只不过我眼下靠着的是亭子的围栏,不知道应不应词中之景。伸出手哈了口气搓了搓,也没觉得有多暖,柳烟劝我回去,我却是不舍,看着心儿和念秋以及苏行云的女儿苏朵儿,一人手提一只小灯笼追来追去的玩,我多少有些忆起儿时的事。

“既然觉得冷,为何还要在此受冻?”

我本不想搭理他的,可又觉得他也没怎么得罪我,这样显得我太没有气度,没有回身淡淡的说了一句:“今儿是上元节,严世子不是应该陪着妙晴妹妹和母后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似乎没有看出我的不欢迎般,严洛走到我身后,声音中满是笑意的说道:“昨日梦中,周公对洛讲,今日此时此刻可在此处邂逅佳人,洛自然是来此等候佳人的。”

一派胡言,恐怕也只有严洛能将这种胡话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了,不知为何,当他说到是在等候佳人之时我便想起了和他一起抓鱼吃的那个晚上,以及他送我回去时说的那句话。我不是故意想起,也不是因为对严洛开始有点好感,真的只是那么突然就蹦进了我的脑海。

我没有答话,我想识相点的人都会自己走开的,可是我忘了,严洛这个人是不识相的,所以他没有走。我呆呆的看着心儿无忧无虑的和两个小女孩玩闹着,心儿的童年一直都没有同龄孩子的陪伴,人也显得内向的多。可如今我能给他一个快乐点的少年时期,这是这样的快乐又能维持几年呢?人生本就是由痛苦和更痛苦组成的,在更痛苦来临之前,你永远不知道现下的痛苦才是幸福的。

“奇怪,为什么我们儿时没有玩过这样的游戏?”好一会儿严洛喃喃念叨,不知是对我说还是对自己说。

对呀,为什么我们儿时没有这么玩闹过,这般毫无心机的玩闹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想到这里我不禁说道:“我们认识的太晚,在彼此相识之前便先学会了防备,儿童的心是最敏感的,有了防备便有了隔阂,还怎么可能如此毫无心机的玩闹呢?”

严洛还没来的及接话,就听不远处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哎呀,真是不巧,本宫本来想和穆尔扎王子来此赏花灯的,却不想被长乐公主和宁三公子占了先,真是不巧呀!”

我打赌,她是故意把严洛说成宁三的,就算两人身形都是蜂腰猿背的猛男型,还宁三那素来一身是紫色衣衫是多么的醒目,除非你是瞎子才能认错。我起身微微福着身子行礼:“城儿见过姑母。”

“严洛见过长公主。”严洛单膝着地,在我身旁跪倒。

和我猜想的一样,姑母故作吃惊的捂住嘴巴啊了一声,大嚷道:“啊,原来不是宁三公子呀?本宫说怎么刚刚还在凤鸾宫席间见过严世子,转眼的功夫就不见踪影了,原来是到这里来会佳人来了。”

“穆尔扎见过长乐公主。”穆尔扎同样也是单膝跪地,脸上的伤痕似乎都已结痂。

我看了一眼还在跪着的两个男人,浅笑道:“姑母这是什么话?城儿实在可当不起佳人这两个字,再则,和严世子偶遇更是谈不上一个会字。姑母作为长辈关心小一辈的城儿明白,不过姑母放心,城儿自幼便自爱惯了,比不得那些个上不得台面,欲壑难填的妇人们。穆尔扎王子快些起身吧,身上的伤可好一些了?本宫本想着空去看一下王子的,左右却没有脱开身。”

穆尔扎有些缓慢的起身,湛蓝的双眼即便在夜色中也如蓝宝石般动人,对我微微颔首道:“多谢公主关心,穆尔扎已经好多了。”

“以本宫和王子的交情还需言谢吗?王子可要好好养伤,晚些本宫再吩咐元方亲自去给王子看一下伤。”我故意表现的和穆尔扎很是亲昵,姑母一张脸跟死灰一样,她自然听的出来我在拿她那些事迹说事。

“严世子起身吧,看严世子与长乐公主也是交情不浅的样子,本宫怎么好再要世子跪着了?”姑母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走到我之前所坐位置紧邻的地方坐了下来,手托香腮,一副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思春图就这么活脱脱出现了。

我风度这么好,自然是打算要让给他们这个地方的,再加上我确实在外面坐了不短的时间了,手脚开始冰凉,也是时候回去了。看了一眼穆尔扎,我转向估摸所在的位置:“如此良辰美景,还是留给姑母和穆尔扎王子这对璧人吧,城儿就不多做打扰了,城儿告退。”

姑母没有说话,淡淡的支应了一声,我想她是不敢开口的,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要骂我。在宫里,势比人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她如此聪明,或许会和我作对,却不会和真理作对。

“既然如此,洛也不多做打扰了。”严洛拱手揖了一下,便随着我一道出了亭间。

瞧着心儿他们已经被春风春意各自领走了,我才转身向着亭外走去,严洛也跟着我步出了亭间,走出不远,便是通往长乐宫和兰台宫的岔路口,我停下脚步没有出声,但是意思很明显,不需要再打着送我的名义跟着我了。

严洛停下脚步后,叹了口气:“你可以告诉我,为何对我如此反感吗?即便是在我和妙晴定下婚约之前你似乎就对我有极大的成见,丝毫不像是你去雁城前对我的态度,可以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我拿娟帕掩着嘴咳了两声,才抬头看向严洛满是希翼的双眼,这一次我没有回避,直视着那双眼说道:“严世子应该知道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本宫与严世子其实属于同一种人,我们都是那种为了自己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或者说我们都是很冷些的人。两个冷血的人怎么会擦出火花呢?只会使彼此更冷而已,本宫比严世子更早的看透了这一点,故而早早的与世子拉开了界限。”

严洛显然没太明白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其实我自己也是胡掰的,我总不能告诉他我知道你父亲和皇后有奸情,而我和皇后是仇人,所以你父亲也是我的仇人。裙带关系,你也就是我的仇人了。所以我就只能往深奥了说,往他不明白了说,最好能说迷糊他。

上元节过后,依拉女王便首先返回了乌孙,苏行云和苏流水也随后便返回了苏国,留下的是苏行云已经六岁的女儿苏朵儿。离开前,苏流水特意来长乐宫见了我,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没了下文,赖在长乐宫喝了一下午的茶,我被他的眼神盯得都有些浑身不自在,可是想着毕竟是儿时便认识的玩伴,现在也就只有这苏流水对我最没有威胁,便也由着他看。

最后离开的是欧阳子偕,我出面要父皇给明珠和九哥指了婚,而七哥那边也是紧跟着便和毛遂的小女儿毛余萍定下了婚约,兵贵神速大概便是这个道理,七哥是最后定下的婚约,却要在三个月后就大婚,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着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惟事以美人

七哥这个人资质平庸了一些,若是生为普通百姓还算是出色的,可不幸的是他生在了帝王家,帝王家的孩子必须是人中龙凤,绝不会允许有一只笨鸟掺杂其中,若是有也要通过后天努力将先天缺少的给补回来,补不成龙凤,起码也要补成只孔雀,总之是不能太丢帝王家的脸面的。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有欲的话便自然是不堪一击的,比如此刻正窝在余秋醉怀中饮酒的七哥。隔着影影绰绰的珠帘,珠帘里面一派声色犬马的靡乱,一些时常跟在九哥身边的官员也正在抓紧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有些不算露骨的黄段子引出一阵阵女人的媚笑,七哥已经抱着余秋醉一个晚上没有松手,看样子对于余秋醉很是满意。而余秋醉也卖力的勾引着七哥,那眼神即便隔着珠帘看到的我也不禁酥了全身的骨头。

我端起桌上的酒盏举起,和坐在对面的宁三碰了下杯,便一饮而尽。宁三并未去看珠帘里面到底淫乱到了什么程度,一张冰块的脸上瞧不出一丝的表情,我津津有味的看着别人都是怎么狎妓的,琢磨着在这里学上一手也不错。

“这便是你的方法?”宁三的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可我知道他并不是多么的认同。

我拿起酒壶,一只手挽住宽大的衣袖,将宁三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再将自己的酒杯注满,才答道:“难道宁公子不曾听闻‘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的美人计?”

“···”宁三一贯的态度就是不搭腔,谁叫现在的我是沈琪,不是赫连倾城呢?

我饮了口酒继续说道:“兵强将智,不可以敌,势必事先。事之以土地,以增其势,策之最下者也。事之以币帛,以增其富,策之下者也。惟事以美人,以佚其志,以弱其体,以增其下之怨。他如今即已沉迷在此,第一个生怨的便是毛遂。若他愈加沉迷,秋醉姐姐对他的影响力就愈大,若是此时要他将铸造兵器的款项挪以用来享乐,你说,回是什么下场呢?”

听我说到这里,宁三才总算抬头看向珠帘里面,眼神挑剔的在余秋醉脸上转了一圈后,才转向我:“你对那个女人这么有把握?”

我笑了笑,答非所问:“你可知欧阳子偕为何敢违旨,私自入京?”

宁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看着我的眼睛想了一下:“此女是你自临水监军之后带回来的,口音也是南元人士,你带她到这里原是这个目的。”

“你错了,可不仅仅是这一个目的,你以为念秋那个小女娃真的能羁绊住欧阳子偕?他真正的死结在这风月楼。而七哥迷恋余秋醉,在欧阳子偕离开前便夜夜留宿在此,你说欧阳子偕会怎么想呢?再者,我利用秋醉姐姐的美色惑其心志,扳倒了七哥的话,不是一箭三雕吗?”才要再倒酒,突然想起,酒喝多了就有点得意忘形,想起柳烟告诉过我喝醉酒后的可怕行径,我悻悻的放下了酒壶。

回到沈府时,正好撞上沈玲的贴身丫头碧珠在听涛阁附近转悠,我眼珠转了转,出声唤道:“这不是碧珠吗?”

碧珠听到我的声音愣了一愣,随后转身无限娇羞的盈盈福了一下身子:“碧珠见过少爷。”

我立刻心疼的握住碧珠的手,扶起了她福着的身子,看着低垂着小脑袋,留一个黑黑的后脑勺给我的碧珠,夸赞道:“小爷我最近忙,自碧珠回来后还没时间细细瞧瞧呢,今儿这一瞧倒把小爷我吓一跳。”

碧珠听到我说吓一跳,立马双目噙泪,贝齿摇着下唇哀怨的看着我,颤声道:“碧珠自知蒲柳之姿,今儿是路过无意和少爷撞见,既吓了少爷一跳,碧珠以后自是不敢再随便到少爷必经的地方了,请容碧珠告退。”

我紧紧的握住碧珠的手,碧珠佯装抽了几抽,没抽离开手便嘤嘤哭泣起来,我立马轻抚着碧珠的背:“好碧珠,你不听小爷我把话说完就生气,你这气生的也莫名其妙起来了。小爷我多日不曾见你,今日一见你竟出落的如此妩媚动人,以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而来,故而吓了一跳,你倒是哭什么?”

碧珠一副梨花带雨,脸颊含泪的看着我,试探着问道:“少爷不曾欺骗碧珠?”

“小爷我可对天起誓,若有一丝一毫欺瞒碧珠之意,就叫我沈琪死无葬身之地···”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反正是拿沈琪的名字起誓的,要应誓也应该应在沈琪身上才对。

碧珠又焦急又嗔怪的伸出嫩生生的小手捂住我的嘴,潸然欲泣的盯着我的眼:“呸呸呸,谁叫你发这么毒的誓的,碧珠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即便少爷真的骗了碧珠,稍稍哄一下碧珠也是开心的,何必起那么重的誓言嘛。”

一个小小的丫头?怕这才是重点吧,想来她已经不满小小的丫头这个身份了,才会想到听涛阁附近看能不能遇到我,进而勾引我以达到她的目的。我在心里想这就是所谓的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吧,不过这碧珠也着实是个灵巧的丫头。

“好碧珠,你也知道小爷我现在尚未成婚,虽能将你收在身边,却给不了什么名分,再加上这段时间声生意上的事太忙,小爷我经常不在府中,若草草的收了你不是太委屈你了吗?”

听到我说现在不能收了她,碧珠刚刚好看点的小脸又吧嗒撩地上了,张了好几次的口才出声:“人都说少爷是个断袖,说老爷都默许了,住在葬心阁的那位贵人便是少爷的心头宝,碧珠算什么呢?终归是个命比纸薄的丫头,少爷若能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待碧珠,碧珠也便没有白来人世走这一遭了。”

我故意板起脸来,一副生气的样子问道:“碧珠,告诉小爷我,你也认为小爷是个断袖不成?”

碧珠见我真的有些生气也不敢再造次,怯生生的瞄了我一眼答道:“碧珠自然不会觉得少爷是断袖,只是···”

我将手搭在碧珠肩上,叹口气解释道:“你也知道那大司马将军的女儿来府里逼婚的事了吧?那宇文彩是何等的泼辣?小爷我要是娶了她的话被她看的死死的,别说给你个名分,就是将你收在身边做个陪房都难。万一她心胸狭隘拿你出气,小爷我可舍不得,所以只能对她说小爷我是个断袖,以绝了她这个念头。”

“原来竟是为此,碧珠竟然也听信他人闲言碎语误会了少爷,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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