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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肃既然想要逆流而行,那就必须有一个极好的借口,一方面继续对外维持自己正面的政治形象,同时也好能更顺利的说服自己的一众手下。

他曾经想过,在这个世道上任何形式都可做可不做,关键还是要有强硬的军事力量。

可正是因为经过湖北一战之后,他不能确定是否还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镇压护国军。即便有足够的力量,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顾而全部投入进去。真到了两败俱伤,各地那些按兵不动的军阀们反而再次坐大,到时候全国上下仍然是军阀割据的样子。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袁肃决定将进攻汉口的时间再拖延一段。

反正在孝感击溃的曹锟部队可以说是汉口的主力部队,如今汉口就只剩下一副空皮囊。剩下的部队不仅没有士气,而且还要遭受各种压力。真要进攻汉口,也都是弹指瞬间轻而易举的小事。再者,对于袁肃来说,如今国内声势已经成了定局,即便抢时间来消灭汉口叛军,也只能缓解一部分舆论压力。

除此之外,袁肃思量着北方那些控制近卫军后勤供应的人,会不会因为湖北战事的结束而开始节制后勤供应,到那个时候反而会有所不利。他当然不在乎外人在战前的估算,认为湖北一战必然是北洋内部两败俱伤的一战。自己借机消灭了那些老一辈的旧势力,从而成为掌握了十多万的兵权,并且在消灭曹锟之后,还能进一步收编投降的士兵。到时候部队反而能够扩充不少。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后勤供应是关键,决不能遭到任何的限制。

他很清楚北方并不是没人顾忌自己,就算这些顾忌自己的人没有太多力量,但一旦自己宣布支持帝制,段祺瑞这个重量级的大员必然会成为对手。段祺瑞所造成的影响,和对北洋经济的控制,肯定会给近卫军带来极大的压力。

所以在这个时候一旦战争停息,反而对他来说很是不利,自己就是要在战争彻底结束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不过该做好的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襄阳的牵制作战不能掉以轻心,武昌的作战也要打得有声有色。只是这些动静闹得大,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即便田文烈在襄阳打得很认真,但也不是真正的主要战场。

蒋百里接到袁肃的命令后,起初也没有立刻明白,还是在与袁肃通完电话之后才弄清楚袁肃的真实意图。蒋百里自然是支持袁肃的做法,只要涉及到积蓄目前的军事实力这方面,他都是百分之百的赞同。孝感一战他是亲自坐镇指挥,这一战造成的损失和影响也是心知肚明。近卫军的敌人不知是汉口的曹锟,除此之外还有护国军,以及其他那些一直按兵不动的各省军阀。事实上在他看来,护国军也不算什么大问题,短兵相接拼的就是实力,护国军是乌合之众不容置疑,而在汉口旗开得胜的近卫军则是经过战争凝聚了实力,而且又获得了声势,在四川、湖南的陈宦、汤芗铭必然也会做出一些表示。

陈宦、汤芗铭只要能决心对付护国军,护国军根本不足成事。

第116章,军医学院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近卫军目前所面对最大的难题,还是如何应付那些各自为政的各省军阀。毕竟可以打过汉口一战,也可以勉勉强强对付护国军,但战争必然存在消耗,在这一连串的消耗之后,是否真的还有余力来对付各省军阀,当真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在结束了孝感战役之后,蒋百里当然清楚的认识到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休整和扩充准备,同时利用目前还没有完全结束战争的借口,尽可能向中央政府索取更多的物资。不管是用在修整军队,还是用来储备,等到迎接接下来的战事,都是有必要。

在孝感的全军整顿上面,除了按照袁肃的思路,把第一师、第三师全部分拆填补到第五师和第一兵团上面之外,同时还将俘虏的两万多名曹锟的叛军做了整编。为了防止这些叛军中会有不稳定的情况,他最先做出的就是剔除军官,将所有军官全部抽调出来,或分配到其他部队,或就地解散,又或者是做为警告似的宣判罪行。

哪怕在基层当中有很多军风成问题的士兵,但是也要比有号召力和指挥权的军官要容易管教。更何况在今后的编排之中,对于那些作风问题严重的士兵,照样还是可以开除或者另作其他调用。

对于这众多俘虏的编制,蒋百里先按照中央师的编制组成了一个师的番号,同时又从第五师、第一师和第一兵团方面抽调了部分军官接管这个师。如此一来,对于之前那些第一师、第五师的军官们来说,他们虽然大部分在这次编制中升职,可到底还是脱离了原来的圈子,面对的是一群不熟悉的士兵和部下,极大的削弱了彼此的影响和不稳定。同时,抽调走的这些军官缺位自然还是由滦州集团安排人来替补,最终大大的巩固了蒋百里控制第五师。

新建立这支师的番号申报到袁肃那里,经过几天的研究之后暂时批下为卫戍兵团。

袁肃希望在这个师的基础上,把另外剩下没有编制的俘虏都变成一个兵团,但是暂时不设置兵团司令部,仍然近卫军总司令部来直接管理这个兵团。而那个师则被成为卫戍兵团第一师,外加几个零散的团、营番号,刚好把这些俘虏全部安排好了。

卫戍兵团的主要任务,除了做为正常作战之外,同时还肩负起地方卫戍任务。

袁肃旨在把这些杂牌部队全部降低一个层次,在思想、训练、后勤供应以及军事地位上,全部要比中央军差上几个档次。到战后就彻底沦为预备役。让这些杂牌部队在进训练营里面好好训练一番,把一些过往不好的习惯全部清除。

整个孝感的整顿和编排俘虏并不是三天、五天就能完成的工作。经过孝感一战制造了太多伤亡人数,阵亡的士兵需要抚恤,受伤的士兵需要照料。袁肃从一开始就标榜近代军队的所有系统,所以当然不会在像以前那样旧式军队的做派,对于受伤和阵亡的士兵能敷衍就敷衍,甚至还有将抚恤和救助的资金直接贪污克扣情况。

由于阵亡和伤亡数量过于庞大,单单是统计名字就要花去许多人力和时间。

从战争还在继续时,伤亡的人员大多是由交通线转移到河南,甚至还有一些人被迫转移回到直隶利用西医设施来救治。到战争结束时,更多的伤员都留在孝感本地,这其中不止有近卫军的伤员,还有不少曹锟俘虏当中的伤员。袁肃和蒋百里曾经通过电话来讨论过这个问题,虽然在大局观上理应一视同仁,可这会儿在孝感打得十分太激烈,很多人都杀红了眼,若真要一视同仁肯定会让近卫军的士兵很不痛快。

最终总司令部还是下达了一份命令,近卫军伤员和俘虏伤员分开救治,并且在医疗资源上采取近卫军伤亡优先的原则。

蒋百里所预想的伤亡状况最多是成营成营的程度,可真正统计起来,再加上那些俘虏当中的伤亡,实际上已经到了成团成团的情况。纵然中央军大部分都有战役医院和军医的编制,但真正做到完善和达到标准的,也只有第一兵团和第十师。面对如此庞大的伤员,许多军医几乎要一人肩负数职。很多军医连续坚守岗位奋战三天三夜,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累倒了。

早在孝感战役还在进行的过程中,总司令部已经从河南、湖北各地高薪聘请医生、大夫加入到军医后勤工作上面。可这也仅仅只能缓解一时。可以说在军医的系统上,总司令部投入的资金几乎都快赶上每天战场军火消耗的资金了。不仅是医疗物资需要随时补充,对于许多超负荷工作的军医来说,同样需要安抚。既然能高薪聘请其他地方的医生和大夫,那凭什么他们这些在火线上抢救伤员的军医却不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在七月下旬的时候,袁肃动身去了一趟开封。

毕竟他的儿子出生时,自己都没能亲自在场,如今正好是百朝,无论如何都得走上一趟。

来到开封,自然是先要遵循一番客套的程序。好在张镇芳也念及到袁肃在湖北军务繁忙,很多地方也都照应的很好,并没有太让袁肃过于操神。专门与妻子张涵玲以及儿子相处了三天,并且还为儿子取好了乳名。如今这个年代取名字并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待到再长大一些同样不算晚。

到第四天,袁肃专门找到张镇芳,先是与其商议儿子百朝宴席的一些事情。毕竟身为人父,在这方面多多少少要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即便这并非是自己此次来到开封首要之事。张镇芳整日闲暇无事,自然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帖帖,仅仅是在一些小细节上留下几个选择,让袁肃亲自来定夺。不过袁肃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只是全部都委托给了自己的岳父来办。

花了许多时间来谈论宴席的安排细节,哪怕很多事情张镇芳已经一手安排妥当了,但因为这次宴席办的太奢华,单单是讲述整个过程和排场都要费很多的口舌。袁肃自然是耐着性子听完了这些内容,并且还频频点头表现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他内心中当然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关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也是自己今后的寄托所在。

期间他也提出了一些小的意见,都是无关痛痒的地方,对于这个时代的习俗规矩自己理所当然是没有张镇芳了解。终于在结束了这个话题之后,他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跟张镇芳谈起了另外一件公事。

“岳父,眼下孝感的作战差不多结束了,但是经此一战所造成的人员伤亡实在是大大超出了战前的预料。我真是没有料到,曹锟竟然无耻到如斯地步,中国人跟中国人打仗,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胜负若是悬殊那就没必要再煎熬下去。曹锟倒是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当真是要把事情做决。孝感这一仗算是打得彼此元气大伤了。”袁肃感慨万千的说道,同时脸色也带着许多凝重。当然,他的话是故意在把责任往曹锟身上推卸,至于伤亡情况的预料,可以说自己从开战开始就没有做这方面的预料,一切都是遵循为了重新给近卫军换血的原则。

“唉,说起这件事,前阵子我在收到相关消息之后,同样也是大感震惊。一仗居然伤亡超过六万人,这几乎是近几十年来闻所未闻的大阵仗呀。当初跟洋人们打,也没见得打的这么惨烈。实在不该。”张镇芳虽然没什么军事能力,但是在这件事上还是能看出几分倪端,显然他不认为全是曹锟的错。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又是为了大皇帝陛下办事,当然也不能把责任完全算在袁肃身上,因此只能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如今近卫军这边最大的困境就是这些伤员、阵亡的善后工作,正因为如此,原本计划在八月初就向汉口发起的总攻,只怕是要延后了。而且要延后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袁肃叹息的说道。

“这……北京方面会如何考虑?”张镇芳有几分担心,他自然是希望汉口的事情能尽快结束。一方面是替袁世凯分忧,另外一方面也是希望袁肃能尽快肃清反动势力,然后进行全新的北洋权力分割。到时候这个女婿肯定会独占鳌头,到时候自己也能占得几分便宜。

“北京不管怎么考虑,也要以实际情况来做权衡,不是吗?如今汉口那边虽然同样受创极重,但近卫军这边各项填补和安顿若是不能做到位,到时候强攻汉口,反而还会没有把握。相信这种事即便是我叔父也是不愿意看到的。”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

“说来……也是这个道理。那你是如何打算的呢?”张镇芳缓缓点头应道。

“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尽快做好战后善后的工作。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是医疗设施不足够,军医也太少。本以为我们中央军已经有足够完善的军医后勤系统,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仍然难堪重任。”袁肃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之前你从信阳那边来过许多电文,希望开封这边调拨相关的支援。如今能做的,我这边业已尽了全力。你只管说吧,这会儿还需要一些什么,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能调的我一定全部都调过去。”张镇芳十分大度的说道。他虽然为人贪婪,但贪婪自然是针对外人,像袁肃这样的自家人,能帮当然还是要竭尽全力的帮。

“诚实的说,眼下还真是需要岳父能再出手相助一把。毕竟伤亡的情况已经成了事实,并且能够抽调的人力物力现在也都抽调过去的。我想我们现在更应该着手对今后这方面的情况做出更多的预防,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有了这次经验,我们就应该好好从中领悟。毕竟身为军人就应该做好打大仗的准备,我相信今后一定会有比此次孝感作战更大规模、更严重伤亡的战争。到时候我们所面对的善后压力会更严峻。”袁肃高瞻远虑的说道。

听到袁肃说出这番话,张镇芳一下子感到疑惑起来,也不知道袁肃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到底想要一些什么样的帮助。

“呃……是这个道理,那克礼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呢?”张镇芳问道。

“我计划在郑州开办一所专门的军医学院,专门培养军医人才。到时候还希望岳父您能鼎力支持,不光是政策上,也希望在资金上能够有所帮助。”袁肃直截了当的说道,反正都是一家人,而且办学校这点钱对张镇芳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没必要遮遮掩掩。

“哦,原来是这件事。呵呵,克礼你还真是有想法,办学校是好事,这个我自然不会推辞。”张镇芳稍微松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他最害怕袁肃开口向自己要钱,而且以现在近卫军伤亡人员的安抚进度,只怕必然不是一个小数字。办学校就容易多了,校舍完全可以征用,甚至还能下令当地政府来出资。

更重要的是,若是单纯的捐钱给袁肃去进行善后,到时候反而一点名声都赚不回来。办学校哪怕没什么收入,好歹还能赚一些名声,总不算是空手而归。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段时刻我已经吩咐司令部那边拟定军医学院的方案,尽快会拿给岳父过目,到时候就烦劳岳父为此事张罗了。”袁肃笑着说道。他早先就把这一切预料在其中。他也会尽快落实此事,哪怕学院是设置在郑州,只要张镇芳仍然坐镇河南督军,一切都还能在自己掌握之中。

“什么方案的,都无妨了,这些文书上的东西你我都懂,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到时候你安排好了,只需要跟我来说一声,你说要怎么办,我就怎么安排下去。”张镇芳爽快的说道,他确实不喜欢看那些文书。

【天气越来越热,写的越来越迷糊。对不起各位大大了,如今本书已经彻底板上钉钉,回天无力了。只能把剩下的精力放在新书了。新书已经废了三个开头,倒不是编辑说不好,是我自己决定一定要写的更好。不能再草率了。新书一定会好好的准备。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继续支持。】

第117章,西南预示

四川的局势从表面上来看,似乎已经完全渡过了“紧张时期”。

一开始陈宦还能鸣鸣自得,他虽然没能按照中央的指标快速镇压护国军,并且顺带完成成都的攻占,但是好歹他坐镇重庆,牢牢的守住了这个关口,没有让护国军从四川这边直扑到湖北去。从大局观上来说,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功劳,也不算有太大的过错。

如今四川只剩下川军部分的护国军还在,但是这些小股势力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随着曹锟在汉口闹出什么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之后,陈宦在重庆始终有一些坐不住了。他之前虽然跟曹锟有所来往,商议如何敷衍中央政府的命令来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他却从没有想过,也完全没有预料到曹锟居然会另起炉灶。

不得不说曹锟实在做的太绝了,一下子就把他拉进到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这边,哪怕自己从始至终没有站出来证实这件事,但单凭对护国军前期的不积极作战,以及一直以来不顾中央政府指令这些情况,足以在袁世凯和北洋政府其他高层心中有所划分。

陈宦其实打心底里只是在投机罢了,并且在主观上仍然认为自己属于北洋阵营。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只要能在整个护国军战争中捞足了利益,最终必然还是会维持北洋政府的名份,然后掉过头来彻底击败护国军。

经过曹锟在汉口这一折腾,再加上袁世凯从始至终都没打算妥协,中央近卫军虎视眈眈的一路南下,首当其冲的就是拿汉口开刀。对于陈宦来说辛辛苦苦熬了七、八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一天甜头还没有捞到手,并且还被稀里糊涂的拖下水,当真是吃力不讨好。

自从湖北战事拉开帷幕之后,陈宦一直感到很忧郁,整日茶饭不思。一边想着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态度,派一些兵力或者调动一些物资去湖北参加一下这场作战。只是到底该表达什么样的态度,应该支援哪一方,实在是拿捏不准。本意上他是想支持中央近卫军,表达一下自己从始至终是站在中央政府的立场上,可事情到走到这一步了,中央政府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再者既然一开始决定从中牟利,这会儿什么都还没弄到手,实在有些不甘。

北洋政府做为法统政府的地位不容置疑,不管是帝制还是共和,陈宦都无所谓。甚至不管是曹锟还是袁世凯当权,也都无所谓。关键是他期待着北洋能迎来一场大洗牌,并且自己能够从这次大洗牌中得来更多的利益。

这就是他唯一的立场和原则!

原本以为这个标准可以让他很容易的做出决定,只要围绕这个标准来进行即可。可偏偏湖北一战打得实在让人云里雾里看不出所以然。并不是对这场战争看不清楚,恰恰是因为这场战争已经显出了近卫军的优势,这才让他感到很是为难。

他对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的想法是既反对其打出的名义,又希望借助曹锟的叫板来促成北洋大洗牌;他对近卫军的态度差不多也是如此,一方面是担心近卫军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另外一方面也必须表明自己对北洋旗帜的遵循。

这双重矛盾是一种折磨,让他根本拿不出任何的主意。

尤其是在昨天,从信阳居然来了一位袁肃的特使突然造访,这更加让他感到愈发迫近的抉择。今天是袁肃派来的人,明天也有可能是曹锟派来的人,弄不好后天还会有护国军派来的人。之所以会如此,那就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自己是一个立场不清晰的人。没有一个完全清晰的立场,要么陷入众矢之的,要么就要承受三方的压力。

对于袁肃派来的这位特使,陈宦并没有立刻接见,而是让自己的手下陪同其在重庆游山玩水了一天。他必须给自己多找一些时间,来考虑到底该如何应对这件事。

在书房里沉思了大半天的时间,甚至连午饭都没有心思去吃。

快到两点钟时,侍从长李先芳敲响了书房的房门,打开门缝先打了一声招呼。

陈宦没经过任何思考的便应了一声,知道李先芳走进来后他才又觉得有些麻烦,自己原本是不想见任何人的,在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能做出决定,其他人的意见完全是影响。

“有什么事?”陈宦没好气的问道。

“大人,李大人刚才又来了电话,询问什么时候能与大人您一晤。”李先芳有几分尴尬,说话时的态度显得小心翼翼,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陈宦,只是信阳来的人一直再催,若是再不做点事情,只怕也不好向对方交代。

“难道昨天我没有告诉你吗?我想见的时候自然会去见他。”陈宦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若李先芳是为了其他事,自己尚且能够消消气。可偏偏对方还是为了这件事,自己最恼火最纠缠不清的这件事。

“可是……怎么说呢……李大人在电话里说,如果这段时间大人您真的忙得无暇分身,他明日一早就启程返回,等过一段时间再来拜会大人您。他说的很客气,而且也似乎真是如此。昨天一整天他都没有任何表露,好像根本不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来重庆的。”李先芳硬着头皮解释道。

“什么?他要走?”陈宦微微有几分动容。他自然不会害怕袁肃会在这个时候威胁自己,反倒如果袁肃真的威胁自己,自己倒是更能明确一些立场的抉择。但李先芳明明强调这个特使很有礼貌的告辞,似乎是另有涵义。

“是的,他说只要陈大人给一句话,真的太忙的话,那就改日再来拜访。”李先芳又再次复述了一下刚才的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耐烦了吗?”陈宦冷冷的问道。他当然不觉得这是不耐烦,以袁肃目前在湖北作战的进程,哪怕是占足了优势也不至于趾高气扬。要知道汉口的北洋军事改革委员会只是第一个出头鸟罢了,近卫军接下来要对付的还有很对隐患。更何况以近卫军目前的消耗,指不准谁能真正笑到最后。

“大人,应该不是不耐烦,不管是昨日还是刚才的电话,这位李大人表现的都很大方体面,似乎是真真切切为大人您着想,生怕来的不是时候打搅了大人您一样。至于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真有点看不出所以然来。”李先芳煞有其事的说道。

陈宦没有再说话了,一时间陷入了一种踌躇的沉默之中。

他原本就为这件事感到很彷徨难定,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自己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袁肃是在给自己面子,按照四川和湖北目前的局势,袁肃分明是占了大头。自从重庆这边镇压护国军不利开始,中央政府早已经断了重庆这边的物资粮饷,好在重庆是水陆交通的要道,这七八个月的时间里,勉强能够维持着手下这些人马。

但论实力,比起一边名正言顺一边又享受着国库全面支持的中央近卫军来说,陈宦手下的这支中央军俨然变成了乌合之众一般。

袁肃打下汉口只不过时间上的问题,孝感一战哪怕打得两败俱伤,但真正丢掉主力部队的是曹锟,中央近卫军虽然同样受伤严重,可好歹是胜利者的姿态,而且又借机收编了曹锟的俘虏。哪怕战斗力打了折扣可依然还是有战斗力。

陈宦不禁猜想,等到袁肃结束了湖北战争之后,对方下一步是怎么做?

很显然中央近卫军绝不会是单单肩负着靖难的职责,在镇压了汉口叛军之后,接着开刀的那就是其他所有不服从的势力。或许首当其冲的是护国军,但早晚还会轮到他们这些当初表现不好,并且在整个作战过程中依然观望者的隐患。

所以说,袁肃理应不可能会对他这么客气,但为什么派来的这个特使为这么客气?

“不,他并不是不耐烦,只是表现的不耐烦罢了。”一番思索之后,陈宦缓缓开口说道。

“大人,这……这是什么意思?袁总司令到底再打着什么算盘?”李先芳很不解的问道。

“看来,袁肃似乎并不是想要拉拢我,而仅仅是在试探我。如果我表现的不配合,那他接下来心里就有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袁肃,看上去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做起事情来却是咄咄逼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把我往绝路上逼。”陈宦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倒不是真的动怒,同时也很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绝路这么悲观。只不过他为“立场”的问题纠结了大半年之久,如果真能这么快的做出决定,也不至于拖延到今时今日。他所怨恨的无非就是袁肃不给自己足够时间,但回想起来该表态的终归还是要表态。

“如果是试探的话,这会儿李大人要走,显然是已经有了结果。而且似乎还不是什么好的结果。这下该如何是好?”李先芳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

“真是一个够恼人的事情。”陈宦十分懊恼的说道。

“如今局势虽然不容易有所决断,但是毕竟陛下对咱们有恩,从始至终也没有亏待过咱们。事情闹到今时今日,是时候有一个收场了。”李先芳劝慰的说道。他本身没什么个人想法,只是不希望置入太危险的境地。在他看来,自从来到重庆之后,远远没有当初在北京时那么轻松,而且压在身上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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