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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袁世凯在新华宫大发了一通脾气,接连摔碎了好几个茶杯,因为过激的情绪反而还牵连到原本就不好的身体状况,期间甚至还发生过一次短暂的昏厥。

几天之后,他下令曹锟亲自前往湖南督战,调集湖北所有驻军驰援湖南,务必要在年底之前夺回长沙。同时他考虑到广西与广东两省之间局势愈发紧张,为了逼迫陆荣廷转道进攻贵州,又专门给陆荣廷发去一封电文,用严切的言辞彻底堵死了陆荣廷试图夺占广东的心思。

只是袁世凯不会想到,原本陆荣廷心中就有一股藏匿已久的怨气,如此正是因为这封电文彻底激怒了陆荣廷。随后一段时间里,陆荣廷非但没有从广东撤军,甚至还派出专员前往云南与护国军政府取得联系,表示与护国军停战。虽然并不是支持护国运动,但是却也在政治立场上已然发生了转变。

整个十二月份一直是动荡不安,熬到一九一六年年初的那几天,整个中国国内的局势越来越变得让人提心吊胆。因为渐渐的在湖北一带传出一些骇人听闻的消息,那就是北洋内部几个军阀正在密谋支持护国运动、反对帝制。

当然,北洋内部的动静由来已久,只不过之前一直都处于滴水不漏的保密状态。

到如今总算有了一些缝隙透出一些风声。更何况袁世凯自然也不是愚蠢的人,先是陈宦在四川表现的让人堪忧,之后曹锟又迟迟不肯动身南下湖南,到后来吴佩孚丢了长沙,护国军的势头一下子占据了上风。他理所当然开始深思这其中的内幕,而曹锟在北京、湖北的动作多少是留下有迹可循的痕迹,即便湖北这边没有走漏风声,也迟早会让更多的人察觉出来。

事实上湖北方面之所以开始渐渐传出诸如此类的消息,其原因正是曹锟认为时机已经到了,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相反一旦北洋内部传出了动静,再与护国军遥相呼应,一下子就能使得整个舆论趋势颠倒过来。

当新华宫陆续收到下面送上来的消息后,袁世凯经过一阵思想斗争,最终决定要接受这个现实。傍晚的时候,他迈着蹒跚的步子从怀仁宫赶往勤政殿,一路上让随行的人员记下几道军事命令,将京畿一带可以调动的部队全部下达集合命令,随时准备开赴湖北。

来到勤政殿书房时,军事参议处与政务秘书厅的幕僚们全部已经赶到。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片肃穆,给书房蒙上一股凝重的氛围。

袁世凯气喘吁吁的走到自己书桌后面,重重的落座下来。他额头渗着汗珠子,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刚才自己走得太急,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心中难以压制的情绪。他真是没有想到,或者说实在是太掉以轻心,没想到护国战争根本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问题却是出在自个家的后花园。

“广西回电报了吗?”他第一时间问道。

目前广西和广东几乎没有受到护国军的任何影响,再加上陆荣廷和龙济光手里都有充足的兵力,只要此二人可以从南边抄护国军的后路,这场南北冲突转瞬之间便能平复下来。这是当务之急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书房里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只是偷偷的看了彼此一眼,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

袁世凯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他再次加重语气喝问道:“到底有没有消息,哪怕一点点的回复,我就不信陆荣廷连这一点闲工夫都没有。”

军务顾问陆锦支支吾吾好一阵,最终还是鼓起底气走上前来,不利索的说道:“陛下,广西虽然没有回电报,但是龙提督倒是今天早些时候刚刚送来一封电报。两广那边的情况……唉,怎么说呢,陛下,只怕是不太理想。”

第66章,所谓顾虑

袁肃眉宇皱了起来,冷冷的问道:“什么意思?”

陆锦看了一眼一旁的夏寿康,夏寿康只能无奈的颔首示意,于是陆锦这才说道:“陛下,陆荣廷似乎没有打算从广东撤军,不仅如此,甚至还继续往广东增兵。另外,龙大人在电文里面还提及到,似乎……似乎陆荣廷私底下与云南方面有所联络,他的意思是陆荣廷可能在图谋不轨之举。”

听到这里,袁世凯额头青筋凸起,举起手狠狠的在面前桌案上砸了一下,整个桌案为之震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情绪,却依旧咬牙切齿的说道:“这老匹夫,枉我如此器重他,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跟我玩花招。传令,让龙济光肃清粤省,给我把陆荣廷的人全部轰回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沮丧。就好比明明是一块极其漂亮可口的蛋糕,哪里知道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蛋糕里面却是石头。称帝之前国内国外的呼声都那么热烈,即便是前阵子国内许多省依然是积极拥戴帝制。所谓护国革命运动,无非就是西南军阀害怕帝制推行之后中央会加强集权,所以才趁机跳出来借题发挥。

不过即便如此,这场名堂叫得极响亮的革命运动,也就是一场闹剧罢了。不管是蔡锷也好还是唐继尧也罢,把四个护国军梯队合起来哪怕再翻上一倍,也就不过十万的人马而已。而且民间对此次护国革命的呼声也远远没有那么壮大。

从一开始陈宦要是能拿下成都,到后来汤芗铭若是能积极支援吴佩孚守住长沙,又或者是现阶段陆荣廷能替北洋政府争口气,发兵抄护国军的后路。这些机会都是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而且任何一个机会只要真正把握了,护国军也就彻底完蛋。

偏偏这么多机会,而且又是这么明显的机会,却一次都没把握到。

他不得不从内心深处发出呼喊:都是一些唯利是图的鼠辈,鼠辈!

这时,军事参议处副参议长黎耀亭带着沉重的脸色,硬着头皮对袁世凯说道:“陛下,难道您还没有发现吗?陆荣廷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跟南方叛乱政府联络,正是因为之前陛下你发去的电文绝了他进占广东的念想。这会儿只怕连龙大人都自顾不暇,他手底下的那点人根本不是桂军的对手。”

袁世凯愤怒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要把广东让给陆荣廷,让他得偿所愿?”

黎耀亭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陆荣廷狼子野心,自然是不能让他得偿所愿。在下愚见,就算陛下把广东让给陆荣廷,陆荣廷得了好处也不会出力,照样是继续隔岸观火。唯一的办法就是吊着陆荣廷的胃口,或许还能迫其有所作为。”

黎耀亭本是广东人,对邻省陆荣廷的情况多少是了解的。从一开始北洋政府就不应该把筹码全押在陆荣廷身上,现如今非但让陆荣廷得了中央政府的资助一下子发展壮大起来,而且又因为袁世凯错误判断导致陆荣廷决心背弃北洋。正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有可能再让陆荣廷回心转意。

尤其还是这会儿湖北那边传出的风言风语,只怕陆荣廷笑得合不拢嘴,就盼着北洋内部出一个大乱子,然后他这些外围的军阀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袁世凯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叛军势头是越打越盛,我北洋军则是越打越弱,这是什么道理。现在湖北那边又是流言蜚语,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派曹老三这个混账东西去湖北。真是家贼难防!”

陆锦提议道:“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湖北之事最为重要。虽然现在尚且没有办法确定这些谣言是否属实,不过曹锟抵达汉口之后迟迟不见行动,只怕是十之八九别有他图。如若不早做打算,只怕后患无穷。”

袁世凯皱着脸色,十分难受的说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会儿曹锟还没有动,万一他真有歹心,我们这边若是采取行动势必会迫其立刻发难。我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此,北洋一旦内战,后果不堪设想。”

他早先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对这个最坏的打算进行一番估算。

以他目前手头上可以控制的兵力,再加上中央政府所掌握的物资和后勤,完全可以一鼓作气进占湖北。但是曹锟、王占元外加下面其他的军队,目前究竟有多少人意图谋反尚且不得而知。万一在湖北的战事越打越大,反而把整个北洋集团都拖进去,即便最后能分出一个胜负结果来,可对于北洋来说也内耗的太大。

当然,他之所以如此踌躇犹豫,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无法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建立起来的北洋居然会窝里反?更可怕的是自己好不容易熬到登上帝位,如今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乱子,势必是死不瞑目的结局。

因为害怕,所以他无法下定决心去赌这一把。他抱着一丝希望那就是湖北的谣言是假的,即便是真的曹锟也会顾全大局,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

“给湖北去一封电文,让曹锟和王占元亲自给我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沉默之后,他有气无力的发布了一道命令。

“陛下,这个时候还指望他们能解释什么?”陆锦很无奈的说道。

“是啊,陛下,与其让曹锟解释,还不如直接让其北上进京来当面澄清。如此我们也能试探曹锟的动静,然后再做另外的打算。”黎耀亭也建议的说道。

“你们真当曹老三只是一个匹夫,一点脑子都没有吗?他之前能在北京逗留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憋着这口气。现如今他若没有把握在手里,岂敢如此大胆妄为?当务之急我们万万不能乱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袁世凯冷冷的说道。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先按照我的意思去办,看看曹锟到底是什么反应。如若他真有异心,我必让他好看。”袁世凯生硬的说道。

“是,臣下遵命。”陆锦只好答应下来。

在书房里面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个钟头左右,袁世凯除了安排相关的电文尽可能调和陆荣廷和湖北的局面,还有给龙济光、汤芗铭、陈宦吩咐预防变乱发生的应对安排。同时关于在京津一带集合兵力的命令同样要提前调配下去。新华宫发布了中央警戒令,接受命令的部队分别是中央陆军第一师、第二师、第四师、第七师、第十师以及第一兵团。

中央警戒令要求各路部队进入备战状态,后勤和司令部投入战前预备活动,尽快规划好各部集合地点和积蓄相应的军事物资。

军事参议处对此次警戒令进行了估算,保守估计需要提前预备五百万经费,此外各路部队进入备战集结状态前后最快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当然,如果从一开始就确定以京汉线为交通路线,直接把部队开抵到河南、安徽、江西一带集合的话,无论是消耗的时间还是经费都会节省不少。

第67章,初显针对

忙到深夜十点钟,众人这才从勤政殿书房退了出来。尽管就在刚才袁世凯安排了一些预防措施,但是对于在场的这些核心官员们来说,依然是没有办法放下心来,不仅如此,此时此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层忧愁。

陆锦与力黎耀亭走在最前面,两个人目前几乎是新华宫中为数不多可以让袁世凯依赖的参谋官,只可惜二人并不是实际的掌兵者,充其量就是文职的军官罢了。就算陆锦手里还有一个骑兵旅,但这支部队完全就是花拳绣腿,外人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仪仗队。

“唉,也不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优柔寡断。正所谓打草惊蛇,我们要么下手就下到位,要么就悄然行事。陛下现在大张旗鼓的下达中央警戒令,可是又没有采取什么实际的行动,到底有什么用?”黎耀亭很是无奈的说道,说完之后还是十分忧愁的长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以我猜测,陛下只怕还是怕了。”陆锦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

“你的意思是投鼠忌器?”黎耀亭煞有其事的问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其他解释?先是四川又是湖南,前线都打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其中的猫腻了。现在摆在眼前的敌人可不是护国军,反而是咱们北洋里面的自己人。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还是太在乎自己的皇位了。”陆锦唏嘘的说道。他虽然一介武夫,但是从一开始就跟着袁克定为袁家筹谋帝制,对袁世凯贪念帝位到什么程度是再清楚不过的。

人一旦丧失理智的迷恋一些东西,眼里就只会为了这些东西来做事,别说什么大局,只怕连自己的本性都忘得干干净净。

“如此,那应该如何是好?现在事情还没闹大,但是就怕一旦闹大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我等做臣子的岂能不想办法?”黎耀亭很是纠结的说道。

“说实在的,眼下我们确实已经没有办法了。连陛下都失去了斗心,一切也只能顺其自然了。”陆锦感慨万千的说道。虽然他骨子里对袁氏一家感恩戴德,也很愿意继续维持帝制,不过真要是反帝制成功了,自己同样还是有后路可走,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随着中央警戒令的发布,原本还处于纳闷状态的北方诸省一下子就全然明白过来,看来北洋内部的的确确是要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大变故。无论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老百姓们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场看似只是闹剧的护国战争竟然能牵动整个北洋内部?不仅如此,原本“北洋集团”就是象征着“帝制政权”,这会儿为什么又有那么多北洋实力派的将领传出反帝制的风声?

最直接并且最自然的想法,那就是帝制并不是真正的那么好。

当然,对于更为广大的基层老百姓们来说,他们直到今时今日为止都没有弄清楚什么叫“国体”,什么又叫“政治制度”。无论是大总统也好,或者是大皇帝陛下也罢,在他们看来性质无非是都一样的,不过是改了一个名字罢了。

之前人们之所以疯狂的拥戴帝制、支持帝制,无非是因为听说了许多关于帝制的宣传,认为在中国一旦推行了帝制就会带来和平繁荣的发展。可是现在呢?繁荣没有就算了,只当是命中没有这样的富贵,可是连最起码的和平都没有,洋人打完中国人又接着自己打,这千疮百孔的中国能经得起怎样的折磨?

这千疮百孔的小市民们又能经得起怎样的磨难!

老百姓们的想法很简单,哪里风头大他们便往哪里靠。

更何况在这段时间里面中华革命党和护国军政府同样在不遗余力的制造舆论声势,或者说,从正式宣布独立起义开始直至今日为止,他们在舆论上面的活动就没有停止过。反而随着战场上的情况越来越明朗,投入宣传造势的力度自然也越来越大。

许多革命思想浓厚的青年学生们甚至还自发组成宣传队伍,向大街小巷的人们宣传帝制真正的面目,并且在其中少不了还要添加一些阴谋论。

在一面鼓吹一面质疑的大环境之下,中国国内的舆论风向总算有了转变。许多一开始支持拥戴帝制的人们变得缄默不语,而那些本来没有任何立场只是坐待观望的人们却越来越倾向革命派。于是在湖南、广西、广东相继发生了许多民间的活动,让局势显得愈发混杂起来。

曹锟在汉口接到北京发来的电文之后,倒是故意拖延了五、六天的时间,然后才做了回复。在此之前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的担忧,并非是因为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毕竟现在要做的是一件大事,进退任何一步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他自诩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在道德上不会有什么障碍,国家大权或者个人利益向来都是靠自己来争取。他所担心的无非是真的把这件事闹大到失控的地步,也就是袁世凯立刻调集重兵南下湖北,与自己这边发生正面交火。

虽然这一仗双方都各有优劣,可作为一个投机者来说,曹锟宁愿是以小博大,而不是弄得两败俱伤。否则即便扳倒了袁世凯,自己也没能剩下多少气力来收拾残局,反倒还真会让南方那些军阀白捡了便宜。

对于曹锟来说,这次投机最大的寄望就是通过舆论声势和北洋内部的反帝制呼声,来逼迫袁世凯自动退位。他这段时间所有的奔走、安排、拉拢,全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并且在他积极争取和拉拢的一些北洋宿老当中,不少人同样不希望北洋内部发生军事冲突,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采取舆论逼宫的形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尽管曹锟在这方面有所忌讳,但也不代表不敢跟袁世凯一拼。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那自然要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觉悟。在这件事上他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武夫的性格,占不得便宜那就谁都别想占便宜,破罐子破摔得了。

好在情况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湖北这边放出了一些风声,无非是希望来一次探路。纵然袁世凯深居宫中也早应该有所察觉南方这边的情况不对劲,但是对此袁世凯却仅仅只是发来电文要求曹锟解释,并没有下达更严厉的命令,比如调换将领、没收兵权、勒令进京等等。由此可见袁世凯同样是不敢也不愿意轻举妄动。

如此,反倒给了曹锟极好的机会。

他在回复北京的电文里中明言表示自己毫不知情,至于之所以没有及时派兵进入湖南,是因为与四川以及汉口本地许多预先筹备之事尚未整理清楚,物资、粮饷、后勤交通简直是忙得一塌糊涂,更重要的还是与段芝贵发生了一些矛盾。

在电文里,曹锟并没有指出与段芝贵究竟发生的是什么矛盾,仅仅只是一笔带过。

除此之外,他同样不失时机的在电文中添加了一些暗示,诸如就目前局势急转感到十分诧异和不安,也上报到在湖北、河南、湖南、江西等省民间反对帝制的舆论规模。表示反对帝制的声浪变化的实在太快太迅速,如若不采取措施只怕会酿成大祸。

至于袁世凯发布的中央警戒令,名头上虽然很吓唬人,但是曹锟这边并不是很担心这一点。如果说北京那边是直接开始调兵遣将南下,那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可偏偏事情并非如此。而且曹锟早先就已经在联络那些所谓的袁世凯嫡系部将,诸如田文烈、朱泮藻、蔡成勋、何宗莲等等,这些人对袁世凯的忠心也局限于时势,一旦时势发生转变,他们不可能还会不计代价的全然站在袁世凯那边。

现在无非是需要一些时间,让袁世凯身边的那些嫡系看到国内舆论的变向。

等到大势所趋之际,再加上中央政府那边一些宿老站出来表明态度,这些袁世凯的嫡系将领即便不会调转阵营,也会保持犹豫不决的状态,到时候袁世凯本人则算是彻底被架空了。

第68章,局势突变

一九一六年一月二十二日,对于整个中华帝国来说可能是一次转折点,而尤其是对于袁世凯本人而言更是一次人生历程上不可磨灭的沉重一笔。新华宫从凌晨开始就笼罩在一片低沉的气氛当中,彷佛总有挥之不去的乌云盘旋在头顶,又似是磅礴大雨来临之前。

半夜时一封电报将袁世凯彻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不仅仅是他艰难入睡的睡梦,更是前前后后熬到今时今日的皇帝美梦。曹锟在湖北联名五省督军和十二位北洋将军发布通电,宣布支持护国运动,反对袁世凯个人独断专行的帝制。这五省督军分别是湖北督军王占元、江西督军李纯、福建护军使李厚基、淞沪镇守使杨善德、安徽督军倪嗣冲。

至于十二位北洋将军除了吴佩孚之外,其他人则是北洋军旧系统的师长、旅长。当然不排除有滥竽充数者。

除了曹锟发出来的这份通电之外,广西的陆荣廷也不约而同发来一封专电,告知广西将会脱离北洋政府,直至帝制一事能有一个妥善的解决。

整个事情早先就已经有了预兆,只不过袁世凯迟迟不肯面对罢了。等到在这天突然捅穿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之后,袁世凯依然有一种当头一棒的感觉。他在床榻上呆坐了许久,一旁的内侍和姨太太都不敢吭出半声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头,他蹒跚的下了床,吩咐内侍为自己穿戴好衣裳。

简单洗漱了之后,袁世凯打算前往勤政殿着急军事参议处和陆军部诸官员商讨对策。此时此刻,他的心绪完全乱成一团,所有事情刚刚想到一半便有被另外一件事情打了岔儿,以至于所有的事情都没办法想一个全面。

然而刚刚从寝房出来,不远处的走廊上又急匆匆跑来另外一名内侍。

袁世凯驻步等了片刻,内侍踉踉跄跄的跑来之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万岁爷,万岁爷,大事不好了……”

袁世凯心头膈应了一下,沉着气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内侍连忙说道:“农商大臣周大人、教育大臣张大人、海军大臣刘大人刚刚一起递上来辞呈。夏秘书长说这是头等大事,必须立刻通知万岁爷……”

好在袁世凯早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并不算十分震惊。但是他很清楚夏寿康为什么急着让内侍在凌晨时分跑来通报这件事,结合刚刚收到的来自湖北的电文,很显然这三位内阁大员的辞职也是早有预谋。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这三个内阁大臣并不是核心内阁成员,他们的离职最多是造成舆论上的压力,并不会太影响整个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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