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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军还真是狠,就差把标部夷为平地了!也不知道仁卿怎么样了?希望他没事!

一想到林伯深,他心里立刻多了一份记挂,昨晚从标部出发的太急,忘记去军医处询问林伯深的伤势。尽管对方曾经想置他于死地,可到最后还是反过来替自己挡了一枪,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这种朋友是值得珍惜的。

继续向前走了一段,绕到标部正门口,赫然发现标部大院直至火车站战楼的街道上,密密麻麻聚满了士兵,大部分是旧军打扮,也有一些文职军官和县府衙役混杂其中,一眼望去足有上千人之众。

许多士兵歪东倒西的坐在地上,三三两两依偎在一起,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呼噜声。那些没有睡着的士兵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或闲聊,或抽烟,或发愣。

东边的街道上还能看到一些骑兵在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是巡逻还是在寻找掉队的士兵。

整个标部周边彷佛是一个避难所似的,聚集在这里的所有士兵毫无章法可言,活生生的就像是一群难民。

好在在大院门口有一些被安排值岗的新军士兵,旁边还站着几个正在说话的军官,总算是有人维持秩序。从他们胸露和臂章的标识上可以分辨,全部是来自七十八标的官兵。

滦州兵谏失败之后,旧总镇从军官到卫队全部撤换的干干净净,由于时间短促再加上财政困难,新上任的潘矩楹只好将之前三十九协协部班底充为总镇,而之前他以协统身份直辖的七十八标则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总镇直辖卫队。

袁肃穿过人群来到大院门口,对守卫大门的哨兵说道:“我是七十九标参谋副官袁肃,接到传令赶来标部集合。”

哨兵随意打量了袁肃一眼,然后说道:“那你进去吧,统制大人就在北边的营房那里。”

袁肃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这些是我们标部警卫队的伤员,麻烦安排送到军医处。”

不等哨兵答话,站在一旁的一名军官走了过来,板着脸孔说道:“军医处那边人太多了,一时忙不过来,这里面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容人,你让他们先在外面等着吧。”

袁肃想了想,回头吩咐孙连仲安排轻伤的士兵留在外面,只教几个人搀扶着那几名重伤的士兵进去。然而就在这时,那名军官冷不防的再次开口喝道:“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里面人太多了,先让你的人在外面待着。”

袁肃心头顿时蕴出一股怒火,他刚才注意到那军官的领章只不过是区区军校,仗着是总镇的部队就敢如此嚣张。他回过头来严正的瞪了对方一眼,冷森森的训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这里是我们七十九标标部,所有物资也都归我们七十九标所有,我七十九标兄弟受伤需要医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那军官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的大吼道:“你他奶奶的,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冒犯你大爷我。哼,这是你们七十九标标部又如何,七十九标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过了今天留不留得住还是一个问题。这次你们闯了大祸,你们标部归我们接管,别说医治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老子没抓你们已经算你们万幸了!”

袁肃冷笑道:“好一句乱臣贼子。我们七十九标那些参加起义的士兵,姑且不论他们对与错,但好歹他们都证明自己是中国人。你这忘宗背祖的奴才,说这话的时候连脸都不红,正是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

此言一出,守在标部大门附近的士兵都变了脸色,或诧异或者震惊或戒备,一时间目光全部集中落在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参谋副官身上!他们都没料到,对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同情革命,若不是因为之前说过是接到传令赶来集合,只怕必然会被当作革命余孽直接抓捕起来了。

先前那军校可不会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大叫了起来:“好贼,你这是自己寻死,我看你就是革命党,你是打算混进去搞什么阴谋吧!哼,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哨兵犹豫不决,毕竟这参谋副官虽然出言不逊,但也不像是革命余党。之前只不过是因为伤员安置问题才发生嘴角,若是抓错了人只怕到头来还会惹一身麻烦。

袁肃之所以敢说这样的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国内的环境。清廷的实权早已旁落他手,地方督抚、将军皆是各自为政,革命声势一年比一年强大。再加上武昌起义掀起的这股浪潮,别说是在滦州,就连京城里谈论“革命”的都大有人在。

他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大门口的士兵,一脸肃容斥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我!”

跟在袁肃身后的孙连仲也立刻冲了上来,怒气冲冲的叫道:“谁敢动我们袁大人老子就跟谁没完!”他虽然认识袁肃的时间不长,却意识到袁肃是一个好军官,其他的不说,就说此时此刻为了抢救伤员甚至不惜跟总镇的人翻脸,放眼七十九标有多少军官能做到?

当兵的为了混一口饭吃,当官的自然巴不得往上爬,为了个人前途利益根本没有多少军官会真心实意站在士兵的立场上。

随着孙连仲站出来力挺袁肃,后方那些警卫队的士兵们也都紧跟着叫嚷起来。

“袁大人是我们七十九标的人,你们要是敢动他,我们都跟你们拼了。”

“这是我们七十九标的地盘,轮不到你们来撒野!”

“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不仅仅是那些受轻伤的警卫队士兵情绪激动,就连那几名被人架搀着的重伤士兵也跟着卯足力气喊出声。虽然在很多外人看来,一群“伤兵败将”也敢向总镇的人叫板实在是滑稽至极,但是这一刻,在这些警卫队士兵的心中却产生了一种集体荣誉的强烈共鸣。

在这种共鸣之下,警卫队士兵根本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也不在乎正面对的威胁,激动的情绪恨不得立刻发泄出来。

眼见门外的士兵几欲暴x动,守卫大门的士兵不敢再犹豫,纷纷抬起手中的步枪对准门外。

“好啊,你们果然是革命乱党,造反了是吧?”军校被这阵势吓的后退了一步,随后又稳住身形,冲着门外大吼了道。

“快,快去里面叫人来。”另外一名军官忙不迭的转身命令道。

第19章,趁势而起

标部大院内听到动静,又有七、八名士兵赶了过来,虽然他们并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其他同袍都端起步枪来了,下意识的感到事态很严重。

只是站在门外的警卫队士兵大部分是伤员,而且也没有人拿起武器,因此七十八标的士兵也不敢乱开枪,双方一时间就这样僵持下来,仅仅是在语言上激烈的冲突着。

动静越闹越大,那些原本在外面街道上休息的士兵很快被吵醒过来,纷纷站起身向这边望过来。尤其是那些旧军士兵,他们的待遇远远不如新军,因此骨子里一直很针对新军,现在看到新军起内讧,立刻有不少人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叫唤着,也有人肆无忌惮的大声嘲笑。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个标部到火车站的街道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不管是知情者还是不知情者,一旦有人起哄必然会有人跟风,顿时就造成了一连串的反应。

就在骚动愈演愈烈之际,东边的街道上忽然奔来一支骑兵队伍,堵在街道上的人群赶紧闪出一条道让队伍穿过。这支骑兵队伍每经过一处,此处立刻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旧军士兵们纷纷噤声,一个接着一个的又重新坐了下来。一切就彷佛时光倒退似的,转眼之间恢复到躁动之前的状态。

袁肃转过身看去,只见这支骑兵队伍十分眼熟,仔细细看之后,立刻发现为首带队的人正是通永镇总兵王怀庆。

没过多久,王怀庆已经带着人抵达标部大院门前,他先看到大门内端着步枪的一队士兵,马上正声喝问道:“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忽然又看到站在一旁的袁肃,微微怔了一下之后翻身落马。

这时,站在门内的军校忙不迭指着袁肃说道:“王大人,他是革命党,他要硬闯!”

王怀庆落地后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自己的袍褶,阴阳怪气的笑着问道:“你说,他是什么?”

军校没察觉到王怀庆语气的变化,又说道:“他是革命党……”

王怀庆脸色瞬间转怒,严斥道:“你瞎了你的狗眼,老夫昨晚刚刚与袁大人联手在南城捕获叛贼党首白雅雨,你现在竟敢污蔑袁大人是革命党?哼,老夫看你分明是以下犯上在先,于理说不过之后就妄图动粗,是不是?”

那军校背脊都出了一阵冷汗,支支吾吾的还要辩解:“王,王大人,他,他刚才明明……”

王怀庆打断道:“你给我闭嘴,像你这样的货色老夫见得多了,仗着上司当了统制就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袁大人刚正不阿、尽忠职守,你必然是诚心刁难!去,把你们潘统制叫来,老夫亲自去你们统制面前说理。”

军校欲哭无泪,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碰上这么一个有背景的人,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王怀庆又转向袁肃,老气横秋的说道:“袁大人毋须多虑,老夫必然为你主持正义,这些瞎了狗眼的奴才若不好好政治一番,还真是反了天。”

尽管袁肃心里很清王怀庆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若不是念在自己跟袁世凯有关系的份上,断然不会出言相护。不过毕竟对方是在帮自己,他还是拱了拱手,感激的说道:“真是有劳王大人了,在下不过是想让伤员进去疗伤,岂料这厮竟以人多为由不许我入内,并且还以下官身份与我顶撞,实在可恨。”

王怀庆哼了一声,说道:“这等刁钻的奴才,袁大人毋须与他们理会,你且随我入内,直接见了潘统制再说。”他说完,又冲着那军校喊道,“愣着作甚,给老夫闪到一边去。”

那军校心里虽然懊火不已,可王怀庆是与统制平级的大员,就算新军和旧军是两个系统,眼下滦州城内巡防营的士兵多达上千人,别说自己不敢冒犯,只怕连潘统制也得礼让三分。当即,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挥手让堵在门口的士兵闪开。

袁肃就这样跟着王怀庆一起步入标部大院,孙连仲同样很合时宜的带着所有伤员一起走了进去。此时的标部大院已经与袁肃出来之前完全两样,地上到处是血渍和弹壳,墙壁上处处可见焦黑的弹洞,好几处营房还在冒着浓烟、蹦着火苗。

袁肃让孙连仲带着伤员去军医处安置下来,同时还叮嘱孙连仲,让其查问一下林伯深和赵山河的情况。他希望昨天晚上起义军进攻标部的时候,并没有狂热到发动屠杀的地步,好歹林伯深也是对革命充满热忱的人,万万不应该死在自己人手里才是。

孙连仲刚刚带着伤员离去,袁肃和王怀庆正要前往位于北边的营房,迎面忽然走来一众人,为首的是几名身穿高级军服的新军军官,后面则是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之前在门口发生的骚动早有人报告了上去,显然这些军官和卫兵就是赶来处理骚动的。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新军高级军官看到王怀庆,脸色起了一阵变化,随即放慢了速度迎了过来。此人个头不高,约摸三十多的年龄,身躯略显发福,一身军服十分崭新,似乎是刚刚派发下来的,正是刚上任不久的二十镇统制潘矩楹。

“王大人,适才闻报,巡防营的兄弟似乎在外面哄闹,不知所为何事?”见面之后,潘矩楹绷着一张脸色向王怀庆问道。

“哼,我巡防营哄闹?潘大人还真是好担待,你的人拦住这位袁大人不让安置伤员,因而发生口角争执,我麾下众人看不惯你的手下仗势欺人,难道还不许唏嘘几声吗?”对方一见面就发出质问,王怀庆自然心里不痛快,立刻编排了几句把话挡了回去。

潘矩楹眉宇动了动,阴沉的在袁肃身上打量了一番,辨认出对方是七十九标的人,当即面露轻色:昨夜七十九标叛乱生事,现在还敢挑起事端,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过转而细想,他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以王怀庆贪得无厌、庸碌无为的性格,对方怎么会去偏袒一个中级军官?犯得着因为这个中级军官来与自己作对吗?

他暂时搁下这件事,反正手头上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处理,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调和了语气说道:“王大人,既然一场小误会,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了,当务之急还是处理滦州善后的事宜。现在王大人已经来了,那咱们就移步营房,坐下来慢慢谈。”

王怀庆一直惦记的事情就是分配功劳,他已经给足袁肃的面子,毋须再继续深究这类小事,于是故作沉吟的说道:“潘大人说的对,这件事暂且阁下,老夫也要以大局为重。”

众人都不再提及刚才的波动,不声不响的向北边营房走去。

袁肃早就料到王怀庆只是做做样子,他从始至终都没指望追究这件事。当即,他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就这样跟在这些高级官僚的后面。

众人离去之后,先前那与袁肃争执的军校依然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嘴巴里碎念的骂了一句:“什么玩意。”

这时,一名跟着王怀庆的巡防营军官牵着马从一旁经过,他冷笑着瞥了那军校一眼,说道:“真是自找没趣,你可知道那位袁大人是什么来头吗?”

军校面露疑惑,故作无所谓的问道:“什么来头?莫不是你们王大人亲戚?”

巡防营军官嗤鼻笑道:“我们家大人若是他的亲戚那还真是沾了光,我告诉你,那位袁大人可是袁宫保的亲侄子。”

周围七十八标的军官听了这句话,全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那军校顿时惊呆了半晌,痴痴的说道:“什么?袁、袁宫保的亲侄子?”

巡防营军官不屑一顾的翘了翘嘴角,牵着马自顾自去追上王怀庆。

第20章,总镇问话

北营房大部分是平房,只有一栋不算大的复合式两层小楼,之前这里是第三营的驻扎地,也是目前标部大院唯一还算完整的营房。营房前面的空地还临时搭建了一些行军帐篷,不少军医和文职军官进进出出。

潘矩楹、王怀庆等人直接走进了位于中间位置的那栋小楼,就在门廊上,袁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呆坐在一张靠墙的长椅上,对方正是七十九标参谋部参谋官陈文年。潘矩楹在经过陈文年身边时,低声对其交代了几句话,因为走在最后面,袁肃没听清楚是什么,不过却看到潘矩楹叹息的拍了拍陈文年肩膀,似乎刚才是说了一番劝慰的话。

陈文年愁容满脸,眼神有透着几分木讷,俨然就像是经历过强烈精神创伤似的。

等到潘矩楹带着一众军官先行走进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后,袁肃快步来到陈文年跟前,语气迫切的问道:“陈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他看得出来,尽管陈文年脸上还很干净,不过这分明是事后用清水清理过,因为对方全身上下一片脏乱,头发满是污垢,军服上沾有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袖口和裤腿处还磨出了几个破洞,彷佛是劫后余生一般。

陈文年恍惚的看了袁肃一眼,好一会儿过后才反应过来,他突然抓住袁肃的手,语气激动的说道:“袁肃,好你个袁肃,咱们七十九标的标部全部栽在你手里了!”

听到这句话,袁肃非但没有震惊,反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的计划已经顺利完成了。他故作惊慌的呆愣了一下,随后同样很激动的问道:“陈大人,你,你这话……唉,到底发生什么事?我知道是我失职,但你们应该能及时撤退才是!”

陈文年怒道:“还撤退什么?数百人包围了标部大院,标部只剩下二十七个人十三支枪,你告诉我,能怎么撤退?”

袁肃脸上一片艰难之色,沉吟许久之后,他这才缓声问道:“标统大人现在何处?”

陈文年沉痛万分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的说道:“标部二十七名军官,除了后勤和军医之外,全部都已经阵亡了。我侥幸被埋在墙角,没有让他们发现,总算是捡了一条命。”

袁肃倒吸了一口冷气,仿若晴天霹雳似的踉跄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的说道:“难道,难道连标统大人也……”

之前情绪过度激动,陈文年就像是精疲力竭了似的,突然变得虚弱起来,低沉的说道:“岳大人率领我等力战据守,两次试图突围都失败了,最终被破窗而入的流弹击中胸口。不仅如此,那些叛军冲进之后还抬走了岳大人的尸首,扔进着火的营房去了……”

袁肃捏紧了拳头,愤怒的说道:“令人发指,令人发指啊!”

陈文年再次叹息,整个人又恢复到恍恍惚惚的状态。

沉寂了片刻,袁肃语气带着强烈自责的说道:“陈大人,这一切都是在下过错。在下刚愎自用,自以为可以扼守南城,却没想到转瞬间场面就彻底失控了……此事,在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下必然一力承担!”

本以为陈文年会奋起破口大骂,袁肃甚至都已经做好这方面心理准备,然而对方只是苦笑了一声,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算了,有因必有果,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全在你,若岳大人从始至终能坚持一条路线,何至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又想支持革命起义,又想明哲自保,左右摇摆不定,倒头来就是两头都不讨好。毕竟是我劝岳大人坚守滦州,而你的想法原本是好的,只是缺乏带兵经验。罢了,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陈文年说完这番话,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袁肃在原定站了一会儿,尽管脸上仍然是艰难的表情,不过心里却一片畅然。既然连陈文年都觉得责任在他身上,标部其他主要军官都已经阵亡,还会有谁来质疑自己呢?现在标部的军官死的都差不多了,自己就算只是一介见习官,照样有很多机会上位掌权。

乱世中要想活的好,就必须成为一名掌权者,而为了成为一名掌权者,首先要学会不择手段!袁肃原本不想如此,只是现实逼迫着自己不得不如此。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一些动静,门“吱呀”一声推开,一名军官快步从房内走了出来。袁肃和陈文年都扭头看了一眼,只见来者竟然是第三营管带张建功。之前袁肃并没有看到张建功跟在潘矩楹一起,可见对方一早就在房间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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