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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林伯深之后,袁肃在宿舍里闲坐了一会儿,暗暗盘算着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去参加这次革命大会。先不说之前岳兆麟特意找他谈过话,只说自己明明知道这次起义是失败的结局,现在还要掺和进去岂不是自讨烦恼?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明言拒绝的话,弄不好还会被视为反革命,等到起义之时这些革命党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寻思一阵之后,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七十九标现在是革命主力,身在其中当然不能太不识趣,若真是邀请自己前去赴会,顺便了解一下革命党的行动步骤,到时候也好留一手准备。反正只要起义时不出手,事后自然算不到自己什么事!

计议已定,袁肃站起身来离开了宿舍,前往军官食堂吃过早餐,然后又去军医处更换了伤口纱布、服下一剂消炎的中药。到了晌午时,他一时兴起前去标部参谋处,整理了一下参谋处的文档文件。本以为中午时会有革命党的联络人来通知晚上开会的消息,不过他一直在参谋处待到下午两点钟都不见任何人影,就连七十九标参谋处原有的两名参谋官都没来。

当然,平日里参谋处的参谋官也没有天天都到押房当值的习惯,反正非战时参谋处的工作仅仅是处理军用文件和军事电讯等杂务,文件电讯并不是天天都有,大部分时候军官们都会私下喝酒、聚赌之类的来打发时间。

到了下午四点,袁肃从标部出来返回宿舍,突然发现今天整个标部营区都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他总觉得这是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就算官兵们闲其无聊午睡,都快到吃晚饭的钟点了,怎么可能还是这么安静?

正好在路过炊事班营房时,三名伙夫正抬着一大筐生土豆从营房里走出来,看样子是要开始准备全营的晚饭。袁肃感到十分奇怪,照理说这个钟点晚饭应该快准备好了才是,而不是还没下锅,就算偷懒误时也不至于延误这么久。

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拦下伙夫问道:“你们为何这么迟还没有准备晚饭?”

伙夫长见袁肃一身军官的行头,连忙说道:“大人,今天晌午上面吩咐过,晚饭延迟一个钟点再准备,俺们也是按照吩咐办事。”

袁肃疑惑道:“谁吩咐的?”

伙夫长搔了搔脑袋,说道:“就是陈副官啊,陈副官说是标统大人吩咐的,还说已经通知到各营各队了。”

袁肃知道这件事不会有假,这个年代当兵的大部分都只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如果炊事班敢延误开饭的钟点,只怕士兵们早就闹上门来了。如今营区静悄悄的,显然是接到上面的命令,可是岳兆麟为什么要在今天推延开晚饭的时间?

他感觉到这绝不是一次巧合,今天早上林伯深刚说过今晚胡鄂公、白雅雨要召开大会,或许与这次大会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他一时半会也拿捏不准,索性不再多问,当即自顾自的返回军官宿舍了。

袁肃刚回到宿舍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啪啪”急促的敲响了。他猜测应该是革命党派人来通知自己,不过这时间也太晚了一点吧。

【多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第8章,似有变故

起身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正是林伯深,不过袁肃发现对方的脸色竟是一副疑虑重重。

“仁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堪,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边闪身让林伯深进来,一边奇怪的问道,同时还在心里思索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二营施管带来找我了,他说让立刻去后勤处领一匹马,然后随他一起去城北参加今晚的大会。”林伯深语气无力的说道。

袁肃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今天早晨林伯深还是一副亢奋激动的状态,怎么一转眼的时间突然变的如此心事重重、颇显忧虑?他想开口说些话,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林伯深的一番话只说到一半,自己只好平静的看着对方。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林伯深鼓起一股底气沉重的说道:“我得到施管带的通知后,说要叫上你同去,不过……不过施管带突然强调说,今晚不要叫你去,他说白会长和胡干事那边根本没把你算在其内。”

听到这里,袁肃的表情多了几分凝重,不得不说这件事还真让他感到意外,闹革命这么大的事情,既然要以七十九标为主力,那自然应该尽可能的团结所有人,岂能因为之前的介怀而任意排挤?再说,滦州兵谏时投机观望的军官多得去了,就连标统岳兆麟就是典型,难不成白雅雨、胡鄂公连岳兆麟都不算在其内?

事前谋划起义时弄得七十九标人人尽知,眼看就要定大局之际又开始排挤人,这些天真的革命党还真不怕这些被排挤的人去告密吗?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他忽然又觉得这一切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白雅雨、胡鄂公这些人以为武昌起义的影响足以掀起全国性的革命浪潮,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而这必然是此次起义失败的关键原因之一。正好他也不想掺和这件事,革命党人如此冷待自己,索性就顺理成章的置身事外。

林伯深见袁肃沉默不语,以为对方心中有所芥蒂,于是连忙说道:“梓镜,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唐突,真不知道白会长他们是怎么想的。你向来都很有见地,必然能为起义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唉,我已经向施管带说了好多遍,可是他们……唉……”

袁肃微微笑了笑,坦然的说道:“仁卿,你不必多说了,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些道理,毕竟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人,我自始至终都选择保守,他们当然不会拿我当自己人来看。不过无妨,反正我有伤在身,行动环节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伯深犹豫了一下,叹息的说道:“这样吧,晚上开会的时候我再亲自向胡干事说一说,好在你也不是什么顽固之人,此次义举是为了救中国,你我都应尽一份心力。”

袁肃缓缓吸了一口气,忽然换上一副郑重的神态说道:“仁卿,你大可不必如此。在你面前我也不说虚话,正如我之前多次跟你说过的那样,我并非不支持救国之道,只是对于此次起义行动甚为顾虑,从筹备到联络再到着手准备,其中有太多破绽,实在让人不放心。革命是壮举,但绝非是草率行事,我同时也希望仁卿你要慎重考虑。”

若是换做其他人,林伯深只会认为这是贪生怕死的托辞,但是他之前与袁肃就这些问题交谈了许多,甚至早在滦州兵谏之前就有过诸多探讨。他早就从怀疑的态度转变为了信任,认为袁肃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深谋远虑。

只是就算如此,他仍然不会轻易放过眼前的这次机会,因为自己坚信自古没有不流血的革命,只要能为救国尽一份力,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梓镜,你毋须再多劝,你的心意我明白,而我的心意你也应该清楚。”林伯深掷地有声的说道,他双眼闪烁着坚定不移的神光。

“唉……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切莫拿生命开玩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必计较一次的失利。”袁肃语重心长的说道,他的语气十分诚恳,自己是真心不希望林伯深有任何闪失。

“呵呵,我会记得你的话的。”林伯深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那就先这样,既然你还要去参加会议,毋须理会我了。不管起义的行动算不算我一份,我都顺其自然好了。”袁肃拍了拍林伯深的肩膀,泰然自若的说道。

林伯深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最终欲言又止,最后再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送走林伯深之后,袁肃反而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一个麻烦事。在宿舍里稍微打点了一下,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他这才出门前往军官食堂吃饭。然而来到军官食堂时竟然发现正是晚饭的钟点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有几个伙夫在打扫卫生,向前一问才知道军官食堂今天提早准备晚饭,半个钟点前标部的军官都已经用过晚饭了。

袁肃没有感到奇怪,军官食堂提前准备晚饭自然是希望军官们吃完饭后直接去参加革命大会。他让伙夫将热了一些剩饭剩菜,自己就勉强凑合着吃了。不过就吃饭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又联想到了炊事班延迟向士兵开饭的事情,军官食堂提前开饭,炊事班却延后开饭,前者尚且有所解释,至于后者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让士兵延迟开饭,还是通知各营各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思前想后许久,直到原本刚刚加热过的饭菜重新变凉时,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记得自己前世读过许多演义之类的书籍,书中但凡要发生突袭或者夜袭之类的作战之前,都会先让执行行动的兵士们吃饱肚子。

难道说,今晚就要起义了?

虽然袁肃不能确定,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想来不会有错,整个起义计划已经筹谋许久,如今都开始召开全体起义军官会议了,会议结束之后省的夜长梦多,当然要第一时间展开行动。

如果真是这样,今晚注定难以入眠了!只是好在自己可以自身事外,或许等起义失败之后还能跟着岳兆麟一起邀一份功。

想到这里,他暂时把这些事放下来,三下两下将碗里的饭拔进嘴里。吃完晚餐之后,他直接返回宿舍,下定决心今晚哪里也不去,任由屋外打雷下雨。

这个时代的夜晚无事可做,袁肃在油灯下练习了一下钢笔字,困意不知不觉袭来,索性稍作洗漱后便直接卧榻休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隐隐约约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然而还没理出梦境里的头绪,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动,甚至还传来了军号的声音。

袁肃惊醒过来,迅敏的翻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宿舍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外面的营区一片通明火光,许多火把的光影在晃动,处处都有人马的动静。

七十九标标部驻扎的滦州火车站内除了标部警卫队和一些后勤队伍之外,另外还有下属第三营紧挨着火车站安置营区,此时此刻,外面的大院里不仅有标部警卫队,就连第三营的全体士兵也都正在列队集合。平日里根本不觉得标部营区有很多人,现在几百官兵一下子全部出现,顿时显得大院拥挤了不少。

“九队的人赶紧站好队伍,别他妈的磨磨蹭蹭!”

“哪个谁,还跑什么,回到队伍去站着别动。”

“都站好了,陈副官,把子弹派发下去,赶紧的。”

“都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是演习,所有人都听从各自长官的命令行事,长官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必须做什么。待会儿后勤部和通讯部留守火车站,其余人都赶到城西集合!”

吵杂的人群中能听到几名军官再高声吩咐,其中就有标统岳兆麟的声音。

袁肃因为光线的问题,在窗户这边看不清楚岳兆麟到底在哪里。不过他现在完全可以断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革命党正是打算在今天发动起义。略等了一会儿,他返身回到床榻边,从军外套的口袋里摸出怀表,借着屋外憧憧的火光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一刻了。

十分钟之后,标部大院的吵杂声渐渐消停下来,只听到各队队官陆续发出号令,然后马蹄声和脚步声接连响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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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世事难料

袁肃再次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看去,发现第三营和标部警卫队已经完成派发子弹,队伍前后紧密衔接的开出大院,沿着火车站外的大道向西而去。与此同时,负责后勤和通讯的几名军官则带着各自的队伍转身向标部营楼跑去,这些人虽然不少,但有枪的不多,大部分要么是杂役要么是文职。

没过多久,整个滦州城都被惊动了,除了火车站这边的标部和第三营之外,驻扎在南城关以及城郊乡镇上的第一营、第二营也都准时行动。七十九标将近一千名士兵浩浩荡荡的赶向城西,现在是生更半夜,队伍的行进声也免不了惊动平民百姓。不少好事者纷纷披上一件衣服跑到阳台、窗户、大门口,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来看一个究竟。也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这天下真是不太平了,怎么又要起义了?

袁肃看着第三营和警卫队全部离开标部大院之后,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走回到宿舍内,准备继续休息。可是突然之间,屋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本以为是某个军官路过,可是没过多久马蹄声竟停在了宿舍门口。

不等袁肃做出反应,宿舍的木门被急促的敲响了。他快步迎到门前打开房门,却见站在门外的是第三营管带张建功,脸上顿时露出一片疑惑。他平日与张建功并无交情,甚至见了面都不会点头打招呼,可以说彼此除了知道名字身份之外,根本就是形同陌路。更何况第三营现在都已经出发了,张建功怎么突然跑来找自己?

“张大人,你这是……”

“标统大人让我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两个钟点前我们在林公馆开会时,白雅雨单独把林仁卿叫到另外一个房间去谈话,我们还看到孙谏生也去了那个房间。袁大人,你应该知道白雅雨他们与林仁卿并无什么来往,这次突然单独找他谈话,只怕是不安好心了。另外标统大人也收到风声,据说那孙谏生是要对袁大人你不利,因此才让我来告诫袁大人一声。”张建功一副凝重的表情,不过说话时的语气却透着几股不耐烦,显然对岳兆麟让自己亲自来找袁肃很不满意。

“对我不利?我与孙谏生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跟我过不去?”袁肃拧着眉头问道。

“总之,标统大人好心提醒你,你好自为之就是。”张建功冷冷的说道。

“我知道了。”袁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另外,稍后岳大人会带警卫队返回来,他让你过一会儿大可去标部营楼那里,好歹有标统大人在,对你也有所照应。”张建功补充完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返身上马,一扬马鞭就这样向大门外长奔而去。

袁肃看着张建功离去之后,心神一时间十分不安起来。

几天前岳兆麟找他谈话时曾经说过孙谏生会对自己不利,不过当时只以为岳兆麟故意编篡故事来让自己与革命党对立。此刻起义行动已经开始,岳兆麟再次特意的派张建功来通知,这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他感到很吃惊,难道这个孙谏生真打算为吴禄贞报仇?更离谱的是真把自己当作是袁世凯的亲属?可是就算如此,报仇也要冤有头债有主,孙谏生应该去北京行刺袁世凯才是,有必要把矛头对着自己吗?

虽然这看上去十分不符合逻辑,可袁肃对这个时代的革命者还是有所了解,很多革命者在受到革命信仰宗教式的洗脑之后,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变得异常狂热,只要认为这件事对革命是有哪怕一点一滴的帮助,都会不遗余力的投入其中。

另外一方面,他又联想到今天下午七十九标大部分军官都被邀请去参加起义大会,唯独将自己摒弃在外,现在再仔细思考一番,或许这些革命党根本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敌人来看待!

若真是这样,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怕不得安宁了!

袁肃心神凝重的走回房间,在床榻边缘坐下,脑海里对孙谏生的事情挥之不去。

起初他仅仅只是有一股不甘和惊诧,可很快心头渐渐凝聚起一股怒火:老子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们排挤老子也就罢了,就这样老子都没跑去告密,现在倒好,你们还想要老子的命,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念及此,他立刻站起身来,穿戴好衣裤,从枪盒里拿出毛瑟手枪检查了一下,随即将枪盒斜挂在肩上。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孙谏生对自己不利是真是假,从现在开始自己绝不会坐以待毙。

接着,他打算先前往标部营楼,毕竟自己不知道孙谏生会不会带多少人来对付自己,总之现在去人多的地方肯定会更安全一些。标部是岳兆麟的地盘,岳兆麟跟革命党还是有界限的,更何况刚才张建功也说过,岳兆麟稍后马上会回来,可见其压根没想过亲自参与这场起义行动,要么是置身事外,要么是坐享其成。

袁肃走到衣架旁边,刚要伸手去拿林伯深送给自己的那件貂皮披肩,就在这时标部大院外再次传来零碎的马蹄声。他不禁奇怪,难道岳兆麟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是很快,马蹄声渐渐朝军官宿舍而来,而且声音并不密集,似乎只有一人一骑。岳兆麟身为标统进进出出自然会有副官、警卫陪同,也就是说来者不可能是岳兆麟。

袁肃不禁戒备起来,赶紧小跑到宿舍门口,右手本能的按在了腰间枪盒上。他刚想从门缝向外看去,可是房门已经被沉重的敲响了。

“何人?”沉默了片刻,他鼓起一股底气向门外问道,同时右手已经打开枪盒盖握在了手枪枪柄上。

门外的人没有回话,这让袁肃愈发感到不妙。

就在他要拔出手枪时,外面低沉的传来一个声音:“梓镜,是我。”

袁肃怔了怔,立刻拉开了房门,只见站在门外的正是林伯深。他稍微松了一口气,退后一步让林伯深走进房间。

“仁卿,你怎么回来了,七十九标不是已经全都赶往城西集合,你们不是商定今晚举事吗?”他一边盖上枪盒,一边疑惑的向林伯深问道。今天下午林伯深还说过一定要参加这次起义,以林伯深对革命的热忱,自然巴不得冲在义军的第一线。

林伯深没有说话,只是发呆似的站在门口处。

由于对方挡住了门外的火光,袁肃看不清楚林伯深的脸色到底如何,只是依稀发现这位好友的身形在颤抖。他顿时感到有一股异样的气氛,心中也渐渐泛起一股冰冷的寒意,回想到在不久之前张建功跟自己说的话,白雅雨和孙谏生曾私底下找过林伯深,难道说……

他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是啊,以林伯深对革命热忱的心思,这个时候不在起义最前线已经是一桩十分奇怪的事情了,自己早应该想到这一点。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袁肃咬着牙关开口说道:“仁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伯深身形抖动了一下,他缓缓的开口,声音带着一股苦涩和艰难:“义军已经从西城出发了,他们去偷袭开平县……不过,白会长,白会长他另外委派了任务给我……”他说着,右手有些迟钝的动了动,最终按在了自己腰间的枪盒上。

袁肃怔了怔,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此时此刻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有惶恐。不过他仍然把所有仇恨堆向白雅雨、孙谏生这些革命党身上,这些自以为是的凶徒,竟然下作到利用革命大义来挑拨离间。

这一瞬间,他前世对近代资产阶级革命的好感顿时一扫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恨。

“仁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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