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1)
“够了!”端木雍容打断他,“出了事就赖在女人的头上,你还是男人吗?又不是她哭着喊着让朕去的,是朕自己要找她的,是朕自己跟着跳下马车的,就算朕真的不济因此死了,那也是自找的。”虽然受了伤,发着烧,但并不是不能动弹,当即拔了剑指过去,“你往后再敢多说一个字,就立马给朕滚!”
聂凤翔被噎得说不出话,皇帝这是魔怔了,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顾,就是给她折腾死了,瞧着也是心甘情愿的。
端木雍容又是冷笑,警告他道:“你可别想着做什么千古留名的忠臣,你要是敢动她一个头发,朕就让出云七虎跟着一起陪葬!”说到这个,不免勾起心底的火,“要不是邵棠捣鬼,朕和小羽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要不是邵棠算计宇文极受伤,再骗她过去,她就不会离开自己,若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会被赵煜劫持走?甚至当时多相处一些时间,自己和她……,真是越想越觉得追悔莫及,越想越忍不住想要杀人。
聂凤翔表情复杂,低了头,静默不语。
“你知道,小羽被赵煜抓回去以后,过得是什么日子吗?”端木雍容心中的恨意无法宣泄,声音冰凉道:“算了,等回去以后慢慢跟邵棠说吧。”
“主子……”
端木雍容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性子,慕容沅算是他生命里的异数,或许是付出越多越珍惜,越珍惜越不舍得伤害,对她……,反倒显得优柔寡断了。
“药煎好了。”慕容沅纤秀的身影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青花瓷碗,因见屋内两人表情阴沉沉的,不由脚步一顿。
聂凤翔一脸乌云的出了门,不去看她。
慕容沅心下是明白的,因为牵连的端木雍容受伤,让聂凤翔对自己很有意见,因而小声道:“你的伤没事的,主要是赶路那几天收拾的不干净,城里条件好,我会替你治好的,等下我跟聂将军说一下,让他别担心。”
端木雍容摆手道:“别理他。”
“先喝药。”慕容沅把药碗递给他,等喝完了,歇了歇,才开始动手拆开绷带,伤口上面的确有些炎症,但不算重。当然了,端木雍容现在是大秦皇帝,命贵,难怪聂凤翔紧张,一面换药,一面问道:“还疼得厉害吗?”
“没事。”端木雍容看着她一圈圈的缠着纱布,笑道:“就是这几天赶路有点累。”安慰她,“等我睡一觉,醒来就生龙活虎的了。”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慕容沅收拾完毕,端了药碗准备出去。
“小羽。”端木雍容心里清楚,彼此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过一天少一天,过一刻少一刻,“别走,陪我一会儿。”
慕容沅停住脚步,看着那双深渊一般乌沉的眼睛,在最深处,里面闪着一抹期许的光芒。他从前可是说一不二的脾气,铁血冷面,性子强,如今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出如此柔软的话,不由心头一酸。
端木雍容说完也觉得肉麻了些,遮掩道:“外面不安全。”
“嗯,我就在旁边的美人榻上歇着。”慕容沅微笑道:“这样等下你醒了,想喝水什么的,一叫,我就能听见了。”
端木雍容爽朗的答应了,“行。”睡了一会儿,因为身上的疼痛暂时没睡着,又睁开眼,见她靠着窗户倚在美人榻上,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是累了吧?心累。
从前是受尽万千宠爱的沁水公主,可以庇护东羌皇子宇文极,可以允诺自己有困难向燕国寻求帮助,那时候的她矜贵无双、大气善良,虽然身份高高在上,但却愿意帮助身边落难受困的人。
骄傲的、明媚的、爽朗的沁水公主,在经历国破家亡之后,已经是从云端跌落到地面上,却又被哥哥再次抓回去囚禁,往泥泞深处折磨她。
即便后来宇文极救出了她,也没有照顾好她,因为男人的那点私心和贪念,将她置于更加难堪的境地。她不停的欺骗她自己,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但是架不住心不听话,最终选择了出逃。
或许,霜城一个人生活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端木雍容闭上眼睛,心底是说不出的惋惜、心痛和懊悔,因为身上受了伤失血,加上一路马车颠簸的疲倦涌上,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恍惚间,好像睡醒了,睁眼不见了慕容沅,于是下床走了出去。
庭院里,宇文极和慕容沅站在花树下面,携手并肩,两人有说有笑的。
“是上头那支吗?”
“对,并蒂的。”慕容沅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衫,月白裙,清清爽爽的,抬手指向一支并蒂花,欢呼道:“好呀,你给我戴在头上。”
宇文极将那朵并蒂花插在她的鬓角,花儿娇艳,人比花更娇,两人浓情蜜意的互相对望,金童玉女一般的赏心悦目。慕容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犹如一轮弯弯新月,闪着星辉,“阿兰若,你对我真好。”
“小羽……”端木雍容大步流星走了下去,梦中不辨真伪,失去理智,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扑了个空,连一片衣袖都没有抓住。
慕容沅藏在宇文极的身后,看着他,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宇文极伸手搂她在怀,得意笑道:“阿沅终归是我的女人,而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最终都是注定要被遗忘的。”
“将军,将军……”
“唔!”端木雍容猛地苏醒过来,满头大汗。
慕容沅见他出汗了,顾不上询问做了什么梦,高兴的摸了摸,“太好了,只要出汗就会退烧。”手却被他紧紧的抓住,不由一怔,“将军……”
“小羽,你将来会忘了我吗?”
这句话,在端木雍容的嘴边盘旋良久,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将军……?”慕容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敢动,担心的看着他,“对了,你刚才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是不是做噩梦了?”
端木雍容缓缓松开了手,勾起嘴角,“对,做了一个噩梦。”
没关系,不会让你忘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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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雍容的烧热终于退了。
行程再次往前推进,离东羌的边境越来越近,越过边境关隘,就是霜城,气氛渐渐轻松起来。端木雍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身上的伤没有痊愈,也不放在心上,每天打起精神陪慕容沅,仿佛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旅程。
半道休息的时候,端木雍容还亲自动手打了一些野味。一面自己动手烤山鸡,一面说起过往的趣事,笑道:“有次跟聂老四他们被困在山林,因为人少,不敢贸然突围送死,所以好几天只能打野味吃,手艺都练出来了。”
慕容沅在旁边替他递油,递盐,一直听他说话。
“你等着。”端木雍容不是俊美的那种类型,但五官端正大气,开怀大笑时,有一种阳刚男儿的爽朗,“今天我要给你好好露一手,叫你刮目相看。”
慕容沅轻轻点头,“好。”
端木雍容不停的忙活着,过了一会儿,切下来一个鸡翅,递给她,不解笑道:“不懂你们女人,不爱吃肉,爱啃骨头,倒也不嫌费劲儿。”清风幽幽,吹得他的袍角鼓鼓舞动,配合散漫坐姿,颇有几分豪放不羁的模样。
慕容沅看着眼前黑眸如夜的男子,冷静沉毅,却又笑容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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