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1 / 1)
苏漓朝岸边退了一步。他便脸色大变,惊声叫道:“别做傻事!”
他飞快朝她掠过来,她却速度更快地朝身后退去。厉声叫道:“别过来!”
眼看她已经站在了江岸的最边缘,下一步就要掉进澜沧江里。他心头大骇,慌忙顿住身形,急声叫道:“好,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
苏漓听话地停住脚步。
东方泽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她一起悬在了那个危险的江岸。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他伸手叫道:“苏苏,别离开我!”
惊恐的情绪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求一个人。
但是她,走到了这一步,却不可能再回头。
看着他伸到半空的手,她目光沉痛,决绝说道:“三杯酒尽,你我已经恩断情绝。但愿此生,永不再见!”话音未落,她纵身跳进了澜沧江里。
“苏苏不要——!”东方泽惊慌大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扑过去。
大雨瓢泼,这时疯狂而至,仿佛要淹没天地。雷声滚滚,轰隆作响,似要毁灭一个世界。
澜沧江岸,冷风骤起,江面浪涛剧烈翻滚,转眼将女子吞没。远处的岸边,太子宫三千府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悲伤绝望的东方泽,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女子跳江的瞬间,轰然崩塌,灰飞烟灭!
趴在岸边的男子,面色绝望,双手前伸,徒然抓住的,只有那一把冰冷的空气……
*
去年今日,明玉郡主黎苏坠江绝命,风云翻涌,天地变色。
今年此时,明曦郡主苏漓跳江自尽,恩断情绝,阴阳永隔。
*
后记
晟太子泽与汴国昭华公主大婚当日,相府庶女苏漓,钦封太子妃,实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沉门门主,揭发骠骑将军战无极为昔日明玉郡主黎苏案的主谋,其真实身份为宛国皇族太子,借晟太子泽大婚之际,谋夺江山,弑杀复仇。战自杀身亡,漓逃至澜沧江边,跳江自尽。
晟太子泽于江边搜索七日,寻获漓尸身。东宫斩杀汴国昭华公主及使者一百三十一人,晟、汴两国关系决裂。
三日后,晟皇驾崩,太子泽即皇帝位,追封漓为端宜皇后。于晟、汴两国边界天门集结兵力三十万,两国战事爆发。
------题外话------
这两天身体稍微好一点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实体书还没上市,这样提前更新第一部结局,估计会影响下月实体书上市后的销量。明知道这样,我还是决定提前更新,因为我实在不想让你们失望!
能力所及范围内,我会尽量做到我所能做到的,也希望你们能支持下实体书,如果因为提前更新结局导致销量凄惨,估计以后没人愿意再出版我的书了~,>_<,~
这一次出版上市的第一部(晟国篇),也就是书院已经更新的一、二卷。只为看最终结局的,暂时不要买,以免觉得上当受骗。
第二部的更新,且容我再缓几天,下周先更泽的番外,也就是苏漓跳江后他的反应。再一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番外:东方泽:永失吾爱
如果
时光能够倒流
我情愿
临江客栈那夜
你我从未相遇
天空依然阴霾,灰色的云层层叠叠,沉重地压在人的心头。一连下了几日的暴雨,澜沧江水暴涨,几乎没过江岸。浑黄的江水奔涌咆哮,滚滚东逝,似要吞噬世间一切,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翻涌的江面上,忽然冒出一个人来,深红色的喜服,更衬得俊美脸庞苍白如纸,形容憔悴,似已疲累至极。他急促地喘息,焦急的目光紧紧盯着广阔的江面,心底涌上无尽的惶然。
纵然紧跟其后跳入江中,亦抓不住她的身影,从她跳江之处,到江水下游的尽头约莫有二十多里,整整七个日夜,三千府兵相互接替,不敢懈怠地潜入江中,沿途几近地毯式的搜寻,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踪迹。
即便深谙水性的他,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存活七天,也是一项极大的挑战,更何况是惧水的她?
渺茫的希望,几乎逼近绝望。
浸湿的衣衫紧紧缠在身上,彷如千斤重担,稍不留神便会将他拖入万丈深渊,他从未觉得如此无力,下意识的伸手探向腰间,锦囊内的瓷瓶里空无一物,方才想起最后一粒清心丹,昨晚也已服下了。
东方泽咬紧了牙,深深吸一口气,正欲再次潜入水底,一个汹涌的浪头打来,翻腾的浪花重重拍在他身上,巨大的推力立即将男人冲了开去,险些没入江底。
“殿下!”恰好浮出水面换气的盛秦,一把将他扶住,急声劝道:“您快上岸去歇息吧!这儿有属下盯着呢。”
她生死未卜,他如何能歇?
东方泽喘了口气,沉声道:“盛箫那边可有消息?”
盛秦迟疑一下,仍是低声回道:“暂时还没有。”
东方泽不禁微微闭了眼。苏苏,你到底在哪儿?!
盛秦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三月初春的天气,冷风吹过仿佛刀割一般,澜沧江水更是冷如寒冰,他下水不到片刻身子已经麻木僵硬,若不是仗着武功底子深厚,早就承受不住。可殿下七天来根本没有上过岸,不眠不休,日夜不停地潜水寻人。纵然他武功绝世,内力也有耗尽的时候,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啊!
跟在东方泽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疯狂,似乎全然失了理智,郡主……还真是狠心,别说是殿下,就连他目睹她跳江那一刹那,也是震惊无比,肝胆欲裂。
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为何会走到如斯境地?
恢复了一点力气,东方泽坚定推开了盛秦的手,准备入水,却听到远处有个声音遥遥传来:“找到了,找到了!”
盛秦立即叫道:“殿下,是盛金!”
东方泽心头一震,旋即用尽全身力气朝岸边飞快游去。
不过几步之遥,却走得异常艰难。
江岸边,静静躺着一具女尸,裹在白衣里的身子浮肿不堪,早已面目全非,五官难以辨清。但左侧脸颊上隐约的红痕,还有衣饰装扮,与当日的苏漓一模一样。
答案,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东方泽死死瞪着那具尸体,就连呼吸也已停滞,许久吐不出一个字。不!这不是她!他的苏苏,绝不会这样轻易的放弃自己!服饰与胎记相似是巧合,这五官,也辨认不清!根本不能证明是她!不过是碰巧,一定是……他不停的寻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内心深处却不禁生出深深的惧意,忍不住退后一步,又退了一步,脸色看上去比那尸体竟是更白上几分。
那般清丽脱俗的女子,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摸样,尽管心里早有了准备,盛秦仍是不由自主转开了头,不忍再看。
盛金内心不忍,上前低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殿下节哀。”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东方泽反手一巴掌重重挥在他脸上,盛金嘴角立刻流下鲜血。
“你再敢说一个死字,就以死谢罪!”
“殿下息怒!”众人悲呼,纷纷下跪劝慰,“还请殿下节哀!”
东方泽胸膛起伏,气的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唯有他沉重压抑的喘息声,回响在众人耳边,片刻,只听他怒声又道:“盛秦,即刻再去调一千人来!继续找!”
盛秦动了动唇,抬眼看着他想说什么,却终是难过的低下头去。
“殿下。您看这个!”盛金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东方泽跟前,“是从这具尸体上找到的。”
东方泽心头一震,立时呆住,只见一巴掌大的黑檀木小人偶立在盛金掌心,精致完美,五官鲜活灵动,唇角边隐约挂着一丝淡淡笑意,彷如黑玉般的眼仁凝望着他,一如昔日,她无数次面对他最常见的笑靥。
是他送给她的人形木偶!为何会在这里?!
他劈手便将人偶夺了过来,看了又看,觉得眼前渐渐变得模糊,他下意识地晃了晃头,试图再看清楚一些,却是徒劳。
黑色的人偶,白衣的尸体,冰冷而鲜明的对比,交织成他此刻眼中全部的色彩。
东方泽双膝一软,跌坐在地,颤抖的手指慢慢地去握住那苍白僵硬的手,竟是一样的冷。他心头一颤,记忆里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他飞快地将她身体扶正,双掌紧紧抵住背心,丹田温热的内息立时源源不断地向早已气绝的女子体内涌去。
时间转瞬流逝,掌下女子的身体仍是冰冷,本就所剩无几的内息彷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而他的脸越发地苍白,几近透明,却抵死不肯放弃。
盛秦与盛箫眼眶一热,再也看不下去,悲声劝道:“殿下保重!郡主若在天有灵,也不想见您如此。”
他置若罔闻,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她不能死!有他在,她不会死!这世间,没有他东方泽做不到的事!
脑海中,她与他曾经一起历经的往昔,一幕一幕如潮水一般疯狂涌上来。她的温柔妩媚,她的冷漠倔强,她的娇羞无措,她的恨怒决绝……每一个表情,都是如此深刻清晰的映在记忆里!所有的一切一切,无声地缓缓滑过,画面最终凝定在七日前的决绝的一刻,她对他说:“三杯酒尽,你我已经恩断情绝。但愿此生,永不再见!”
这世间,还有什么惩罚,比爱人阴阳两隔来得更加残酷?
她竟然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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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能如此狠心!
恩断情绝,但愿此生,永、不、再、见!
她斩钉截铁的诀别在他脑中轰然作响,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一柄利刃,将七天来,他仅凭一股毅力坚持的信念,无情斩断!
最后一点内息用尽,他再无力支撑,双臂一松,女子的身体立时靠着他胸膛向后倒去。他慢慢将她拥进怀中,绝望深入骨髓,只是在她耳边反复低喃一句:“苏苏,你答应过此生与我不离不弃……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无人回应,初春寒风乍起,汹涌江水拍岸,彷如心碎欲绝的呜咽。
全身的感觉已然麻木,可心里的痛,却是那样清晰,胸腔内尖锐的痛楚四处冲着,撞着,叫嚣着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撕扯开来!最终,抑压多时的气流骤然上涌,穿过喉咙冲破紧咬的牙关。
他猛地昂首望向上空,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苏苏——!”
云层浮游飘荡,与阴霾的天空混纠成一块,漫无边际的灰色,一如他心底无法言喻的悲恸绝望,天地万物就此灰飞烟灭,他抱着她,倒了下去。
黄昏时分,东宫。
奢华庞大的宫殿于七日前张灯结彩,上下布置一新,以贺太子大婚,如今笼罩在如血的残阳之中,竟有着那么几分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太子寝殿内室,东方泽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躺在宽大的床榻上仍是昏迷未醒。
皱着眉头为他诊脉的,并非太医院里的任何一个太医,而是钦天监里的林天正!极少有人知道,保章正林天大最擅长的,其实并非批命看相。星象研究,不过是他的一个兴趣罢了。
坐在床前,林天正指尖搭在东方泽腕上诊脉,越探越是心惊。
半晌,见林天正凝眉不语,满脸忧色,盛秦忍不住小声问道:“林大人,殿下他……”
林天正小心将他手臂放进锦被中盖好,深深叹息一声。
盛秦心急如焚,“殿下身体究竟如何?!”
林天正面色凝重道:“这样冷的天气,泡在寒江里七天七夜,根本就是不要命了!如今寒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即便捡回了一条性命,也要落下病根。”
“那怎么办?”盛秦焦急问道。
林天正摇头叹气,“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想过,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而多年以后,林天正再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这句话,却觉得这些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了。
盛秦叹道:“殿下对郡主是动了真情的。郡主投江,殿下没能抓住她,当即就发了狂,跟着跳了下去,我们冲过去也没能拦住。七天七夜,他没有休息片刻,任谁劝也不听。要不是盛金找到了……”盛秦微微哽了一下,想起殿下当时悲痛欲绝的神色,那“尸体”二字,竟是说不出来,他叹息又道:“……只怕殿下怎么都不会上岸。唉,殿下他,是个痴情人……”
“他这哪里是什么痴情人,根本就是不要命的疯子!”林天正看着床榻上昏睡的男子,很是无奈地摇头:“这七天,他仗着内功深厚,又有我调配的清心丹护体,才能坚持。但,清心丹虽有解百毒补充内息之灵效,可毕竟是药,只是以备不时之需,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他明知如此,却还是将随身携带的全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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