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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所行动的这些人,俱都穿了青色或黑色夜行衣,有的甚至还带了面具,脚下也都是适合飞檐走壁的软靴,动手时也都是尽量的不生任何声音,也阻止垂死的对手出声音,但是其搏斗的惊险,却较之白日之下正面交锋更惨烈百倍。

这人追上李鱼时,也不知已经杀了几个人,他脸上有伤,刀上有血,显然曾经杀人,也被人所伤。

李鱼向冯二止笑道:“原来是冯兄,我可以进来吗?”

冯二止知道自家小姐接了龙作作回来住的事情,人家男人赶来探望,哪有不允的道理,他点点头,便让开了路。

“多谢!”

李鱼迈步进去,“砰!”地一声,房门关上了。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街巷之上,那相距还有三十余步的丈二大汉籍着灯光看到李鱼将要进店的刹那,情急之下已将紧握的斩马刀举了起来,拧眉瞪目,一边足狂奔,一边作势要将那斩马刀掷出。

这一刀若掷出,必能洞穿房门,将猝不及防的李鱼插一个透心凉。

但是就在这时,房上有人撒网。

网在古代,除了用以捕鱼,也的的确确常被官府用以拿人,江湖中做些特殊行业的人也会使用这种工具,而且他们所用的网因为是用为捕人而不是捕鱼,所以对于网线和网坠都会因人而异,进行调改。

房上同时撒出了两张大网,疾快无比地罩在了那丈二大汉的身上,刀犹未掷出,腿已被网绊住,大汉直挺挺地向前摔去,整个人还未落地,半空中就是两道凌厉的刀风劈下,一奔其颈,一奔其腰。

“砰”地一声,房门关上的刹那,两口锋利的刀已“噗噗”两声剁在了丈二大汉的身上。

墨白焰站在二楼一扇窗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明明夜色如墨,但是看他神情,似乎看到了长街上生的一切。

“来啊!掌灯!”

墨白焰一声令下,乾隆堂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仿佛过上元节似的,登时灯火通明一片,将附近街道都照亮了一大片,夜色中几道正要靠近的鬼影儿登时如同小鬼见了佛光,忙不迭飞身遁入黑暗之中。

今夜如此凶险,左近也不知有多少敌人,谁敢把自己暴露在光明之下?

第308章 三女盟

一只饱含岁月痕迹的三足黄铜香炉,旁边一块小案板,一块橙黄色的奇楠,一柄小银刀。

一只柔荑,拈起银刀,按住黄奇楠,一刀切下,仿佛在切一块肉皮,用拇指食指拈起一块,切面处拔出了细细的丝,这是最好的奇楠沉香,尚未焚烧,只一切开,淡淡清香就沁入龙作作的心脾,令她心旷神怡,因白日里一番经历而有些莫名焦虑的心情也舒缓下来。

切出的沉香放进三足铜炉,盖上盖子,下边的炭火轻轻拨弄一下,香烟便从细细的孔洞中袅袅升起。

龙作作在西北地区也算是大户人家出身了,生活细节上却少有如此精致的一面。尤其是看着杨千叶一举一动,高贵从容,仿佛一位仙子般优雅,想到她曾是自己的贴身丫寰,仿佛一梦。

点好了沉香,杨千叶重新回到榻上,拉过薄衾,掩到胸口,淡雅的上品流香将她们沐浴其中,身心舒泰。

东西方人种不同,东方人种普遍体味清淡,西方人种则体味浓烈,因而东西方在用香上走上了不同的展道路。西方着重展改善人体气味的香水、香精、精油,而东方则更注重于改善空间气味,香油、香饼、香囊、香丸、熏香。

香气温室,玉人横陈。

杨千叶对龙作作有救命之恩,杨千叶对龙作作又没有那么深的妒意,再经过方才的一番交谈,此时又有熏香舒缓情绪,室内气氛更加地融洽起来。

杨千叶带着新奇的神色,轻轻摸了摸龙作作的肚子,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想到正有一条小生命在其中孕育,杨千叶油然而生一种敬畏的感觉,生命是如此之奇妙。

“你……怎么就有了?”

“一不小心……就有了。”

“啐!你们家李鱼,真色!”

“呃……,好像……我记得好像……”

“嗯?”

“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我推倒了他的。”

杨千叶一脸惊讶,看了龙作作半晌,道:“我对你,真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龙作作稍显害羞地笑了笑,缓缓道:“我从小……在龙家寨长大,我身边的人,要么怕我,要么宠我,总之,我没见过一个像他那样对我的,一开始就是觉得好奇、有意思,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莫名地喜欢了他。”

“情不知所始……”

杨千叶呢喃了一句,想起自己与李鱼相识种种,在心底里又默默地跟了一句:“我又何曾不是?”

龙作作想了想,有些不忿地道:“我以为我下手的早,他就是我的了。谁知道……这厮拈花惹草的本事实在高强。”

杨千叶的唇角抽搐了几下,感慨地道:“也许是他命犯桃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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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作作忽然凝视着杨千叶,若有所思。

杨千叶心里一虚,赶紧岔开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不过,你该看得出,他是真的疼你。”

龙作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嗯,看他肯为我如此拼命,我……罢了!”

顿了一顿,龙作作黛眉一蹙,又替李鱼担起心来:“今晚听墨管事介绍,那赖大柱是极有权势的人物?他背后那个王恒久,据说更加的手眼通天。李鱼跟他们起了冲突,他们……”

龙作作忽然抓住杨千叶的手,紧张地道:“他在西市署,今夜应该无事吧,你说那赖大柱会不会派人去对付他?”

杨千叶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吧。西市署就建在‘东篱下’旁边,西市王在楼上睡着呢,那赖跃飞岂敢在常剑南的卧榻之旁舞刀弄剑。”

龙作作点点头,又有些不解地道:“像我们龙家寨,谁是大管事,谁是大主事,谁是普通的管事、主事,寨主一言而决!底下人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哪有可能如此相争?就是四大寇的盗伙,也是上下有别,喝醉了酒打架生事是有的,但要说自相火并,绝无可能。可这西市,天子脚下,怎么……”

杨千叶微笑道:“你龙家寨也好,四大寇也罢,其实都是比较简单的势力架构,领可以直管下边的一切,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马上就可以干预了,所以不易生这样的事情。

但西市不同,西市和朝廷一样,有文有武,派系林立,山头众多,做领的又无法事无巨细,逐一躬亲,久而久之,每个派系都拥有相当大的独立力量,最高的领已不可能凭着简单粗暴地命令约束他们。

这时候,就需要调节、需要制衡、需要包容,需要抓大放小,需要在保证上层稳定的基础上,容许他们在可控的范围之内生摩擦,允许他们泄,才能避免怨愤久蓄如洪,冲垮了他的根基。有时候……”

杨千叶微微眯了眯眼睛,徐徐地道:“有时候,为了避免下边变成一潭死水,又或者所有势力拧成一股劲儿,反而威胁到他的存在,上边的人甚至会纵容或挑唆下边的人斗上一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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