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循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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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到此为止吧。”

身边男人不知何时将拳头攥得死紧,钝顿的指甲陷入手心,埋下浓烈的红痕。

玄拓听此似是脑子一慢思虑半晌,才眯着眼转头望向敞亮的门口,待到看清来者面貌时,毫无形象地长长打出一个酒嗝:“玄桓?……你也来…看我笑话?”

男人似是因醉酒口齿不清,语气中却莫名泛着不待见来者的寒意,继而冷笑一声,“看够了就可以走了…若是你要发一发你那泛滥的好心,不妨叫天枢帮我搬些酒来。”

将身边余着残液的酒坛举起,大张着口劈头盖脸直接淋下,散乱的长发因酒液浸湿拧成一束束,配上那胡子拉碴的残破面容,活脱脱一个自暴自弃的流浪汉形象。

将空酒坛随手往地上猛地一摔,清亮的破碎声撞破了这间楼阁本有的幽寂,也打破了二人相峙的场面。

几息之间,人已大步走到门前,将门口清瘦身影的衣领一把揪住,随之重重带其往地上一摔。

侧倒在地的男人脸色更白一层,努力挣了几挣,却只能抖着手勉力用小臂将上半身微微撑起,因剧痛冒出的冷汗瞬间将男人的后背湿透。

“你还有何面目来此?”玄拓紧盯地面上男人怒目而视,随手将脚边散乱的酒坛抄起,颤抖着手向地面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砸去。

男人见此却颇为坦然平静闭上了眼,不闪也不躲,亦没有多说一句话,面色不变地接受对方随之而来的审判。

酒坛在触及地面的一瞬间便爆裂而开,碎片散了一地,却无一触及伤害到侧躺在地面的男人。

“你当时就在场…就与她在一处,你为何不救…为何……”

“她如此敬你爱你,你自私苟且到不肯为她搏上一搏…你究竟算什么男人……若是当时我在…当时我在……”

男人质问的声音从大声到逐渐低落,再到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愣着说不出话来。

愣着猛地跌坐在地面上,掌心不慎划到地面锋利的碎坛片流出一手的血却不自知,全身突而开始剧烈抽搐颤抖,两手抱住胀痛得似要裂开的脑袋——

“这一切都怪我……怪我……”

玄桓见此慌忙惨白着脸虚虚站起,随后将抽搐不已的玄拓猛地从后拥住,怀中人气息逐渐平稳后似又是想起什么般突然挣脱将玄桓倒推出去好远。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她要嫁的不是你吗,你为何不保护好她…你有何脸面做她的夫君……你根本不配……伪君子,都是伪君子……”

玄拓抱着头坐在地上不断喃喃着,这种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令被推坐在远处的玄桓狠狠皱眉。

虚着手在不显眼处将下身大穴缠封,男人重重喘了几息,血色回升之间直直站起,几步过去一脚便将窝缩成一团的玄拓踢出去好远。

涣散着双眸的玄拓一路撞翻地面搁置的空酒坛,重重地抵上亭阁的墙面。

揪住其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玄桓一改往日的润泽平雅的君子风度狠狠给了玄拓一拳。

在玄拓还未反应过来时,玄桓便依其仰倒之势,一脚踏上他宽厚的胸膛,将其沉沉钉在地面上,咬着牙开口道:

“她死的真是不值,不过是用自己的命换了个疯子……”

“若是她还在,也定厌烦你这颓废的癫狂样……她究竟为谁而死,这个锅我替你担了三千年倒也冤枉的很……”

“当年之事终究为何,那我今日便一字一句地说与你听。”

雩岑惊愕地倚在门框边,发现自己似被何种力量禁锢一般迈步不动步伐,只能呆呆地看着两人的争吵与相互伤害,上一幕听不到声音禁制已仿佛早已被解除,偏偏当玄桓讲到重要内容时画面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静谧,只能看得到玄桓张口叙述的模样和玄拓震惊之下逐渐凝实有神的眸光。

努力挣脱禁锢想要迈出步伐进入亭阁,却只能眼见着无声的场景开始逐渐掉色成黑白。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谁的记忆…?

不该是她的…亦不该是神荼的……

玄桓…玄桓……那不是十万年前早已死了的人吗,为何又会在这出现……?

他还是神荼的老师……

…………

雩岑只觉脑中混乱一片,大脑因过度的信息量感到疼胀,当她回过神来时,她所处的位置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初来时她坐着的院墙之上。

只是眼前画面早已完全褪色成了黑白。

急忙跃下院墙,廊桥似是将她隔了一方凝实的、看不见的结界,令其无法再入内一步。

随后,她看见了虚步从远处亭阁而出的玄桓。

男人初始走路像是恢复了常人的模样面色也看似无恙,但其走到廊桥正中便开虚虚喘气,随之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角开始止不住地快速往下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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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始微微扶着廊桥的护杆再到最后痛苦地俯着身几乎要跪倒,只行了不到十步的距离。

雩岑望着玄桓红着眼几乎急得要哭出声般大力拍打着结界,却撼不动其分毫。

终于,男人彻底丧失行走能力剧痛地捂着腿俯身跪下,倚靠在廊桥进入的栏柱旁。

明明与她只有半步之遥,可她,却无法碰到他。

冷汗淋漓而下将他额角的碎发沾粘在脸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却越发难看。

想要身出手去抚平他紧拧着的眉头,仍旧一手触在了结界上。

眼泪止不住的一颗颗滑过眼角砸在地面上,雩岑不甘心地再次抖着手想要抓住男人因痛苦被狠狠握紧的拳头。

然而这次,她却摸到了。

凉,透骨的凉,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温度。

正当她贪心地想要触摸更多时,面前的男人与一切景象又开始扭曲变形,冰冷的温度也逐步从手心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她眼前看不见尽头的黑又渐渐分化开,目及之处,她似乎正站在某栋楼阁之上。

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三步一立柱,两角都缀着明亮的流苏宫灯,将长廊与外界看不到任何景象的黑暗隔绝而开,雩岑扶着栏杆踮着脚往下一望——

这竟是一座悬浮的空中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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