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分节阅读_19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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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同知,昨日尚未如此。”校尉也是皱眉,“方才突然开始叫嚷。”

番商阿奇兹知道不好,立即上前,小心开口,将事情解释清楚。

“大人,小的只是给了他们水,绝对没说其他!”

阿奇兹低着头,额头冒汗,脸色发白,唯恐被迁怒。

心提到嗓子眼,忽听顾卿道:“赵横,你带此人去见杨御史,道明事情缘由。见不见这几个大食人,由杨御史决定。”

“遵命!”

赵校尉抱拳,示意阿奇兹跟上,大步向外走去。

舱室门合拢,谢十六和两个海匪头目已被吊起。

番商中,有人见过谢十六,当即发出惊呼。

顾卿不出言,抬起右臂。

一名校尉上前,绕着谢十六三人走过两圈,立定之后,猛然挥起长鞭。

啪!

脆响破风。

绞着铜丝的长鞭,狠狠甩在谢十六背上。

单听鞭响,便让人后颈发寒。

谢十六咬住牙,嘴角流血,硬是不出半声。余下两人却没有他的志气,几鞭下去,连声惨叫,不似人声。

十鞭之后,顾卿仍不叫停。

持鞭的校尉只能换人。

这种打法太费力气,又是一个抽三个,当真撑不住。

“继续。”

冰冷的语调,不带半点起伏。

谢十六费力抬起头,满脸尽是冷汗。视线被汗水遮挡,破损的嘴角被汗水浸润,火辣辣的疼。

对上顾卿,谢十六扯扯嘴角,带着嘲讽和轻蔑。

“当官的……都是一丘之貉。那个钦差,也是一样!锦衣卫……不过如此……”

声音低哑,刻意的挑衅。

顾卿眯起双眼,语气更加冰冷。

“三十鞭。”

三字出口,不提舱室内的海匪商人,连持鞭的校尉都打了个哆嗦。

“同知,三十鞭,怕会晕过去。”

人晕了,还如何取口供。

“泼醒便是。”

顾卿微侧头,如玉的面容,漆黑的眸子,不含半点情绪,却比暴怒更加骇人。

“动手。”

“是!”

校尉不敢再迟疑,举起手臂,长鞭再次挥落。

在同知大人跟前充硬汉,当真是打错主意。莫说没有铜皮铁骨,便是有,也能抽裂砸碎,碾成齑粉。

如校尉所料,血肉之躯,终究扛不住鞭子。

“三十!”

尾音落下,谢十六背上再无一块好肉。

怕将他打死,校尉没用暗劲。饶是如此,依旧檩子压着檩子,肩胛处已然破损,鲜血沿着脊背流淌,慢慢浸湿衣料。

“禀同知,晕了。”

“泼醒。”

无需准备盐水,直接舀一捅海水,就能解决。

半桶水泼下去,舱室的地面留下几滩暗痕。

谢十六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无法聚拢。被波及的海匪头目连声惨叫,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身为海贼,劫掠商船,侵害渔村,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从未想过,也会有今日!

谢十六明明说,只要杀掉许光头,以许光头和几个心腹的首级为投名状,朝廷必会既往不咎。献上海船更是立功一件,十成会被朝廷招安,封官赏金。

结果呢?

官没有,金子更没有,鞭子倒是挨了一顿。

招安个球!

没达到预期目的,两人满腔悲愤。被锦衣卫抽了鞭子,更是又惧又恨。

泼在身上的仿佛不是海水,而是滚油。

满心的怒火,呼啦一下燃烧起来,瞬息燎原。

“谢十六,你个xxx的!”

“你王xx!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谢十六,老子瞎了眼才信你,你就这么害老子!”

“到了阎王跟前,老子也要扯碎了你!”

以为必死,两人再无顾忌,大肆咆哮,破口大骂。继而发现,骂人的时候,注意力转移,疼痛似有所减轻。

真也好,错觉也罢。

两人骂得更是起劲。

顾卿之外,舱室里的海匪商人,包括锦衣卫,都愣住了。

这情况,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抓人的是官军,用刑的是锦衣卫,就算要骂,也该找准对象。狂喷谢十六,问候其祖宗十八代,算怎么回事?

该不是抽傻了?

校尉停手,奇怪的看一眼鞭子,转转手腕,才用七成力气,不至于吧?要不然,多抽几鞭,大概能再抽回来?

两人兀自大骂,声音传到舱室外,清晰无比。

听到校尉禀报,杨瓒从岛上赶来。没承想,刚下到船舱,就遇见这样一幕。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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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御史负手,考虑两秒,决定把人提走,回岛上盘问。

“把人带来,本官就不进去了。”

“是。”

校尉领命,推开舱室。

一瞬间,海匪的声音更加清晰。仔细分辨,可以发现,谢十六作为讲价资本的海船,也被顺嘴带了出来。

“住口!”

谢十六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沙哑出声,换来的就是两鞭。

海匪头目豁出去,老子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那两百艘船,我知道在哪!只望大人给个痛快!”

顾卿没做声,杨瓒心头一动,忽然改变主意,推门而入。走到顾卿身边,颔首之后,低声说了几句。

闻言,顾同知抬起右臂,示意校尉停下。

“本官有话问你。”

杨瓒上前,同海匪平视。意思很明白,合作的话,便给你个痛快,可以去阎王殿投胎,重新做人;不合作,先让锦衣卫教做人,再送阎王殿。

都是死,差别可会相当大。

“大人问便是。”海匪咧嘴道,“小的必知无不言。”

做了一辈子海盗,海上岸上,可谓坏事做绝。手中的人命,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先时误信谢十六,以为能被朝廷招安,自投罗网。现如今,希望破灭,只求能少受点罪,早死早超生。

“好。”

杨瓒示意校尉将人放下,喂他服下一丸伤药,才开口道:“两百艘船,都是几桅?船身长多少,能载多少人?”

海匪也不起身,盘膝坐在地上。

“十八艘运粮船,两艘夷人的帆船,余下都是商船。可载人数,多者上千,少则一两百。另有二十余艘倭人的小舢板,均为往来补给之用。”

海匪说话时,谢十六双眼圆瞪,气急想要开口,却被校尉堵住嘴,两拳击在腹部,再出不了声。

见状,海匪头目咧嘴大笑。这种幸灾乐祸,常人实难以理解。

“运粮船?”杨瓒蹙眉,“岂不是官船?”

“的确是官船。”海匪嘴咧得更大,“官老爷胃口大,什么不能卖。都是皇帝老子的钱,卖了也……嗷!”

过于得意,嘴上没有把门,直接被校尉一脚踹翻。

被提着领子坐起身,方才回想起,自己是在哪里,面对的又是什么人。

“从何人手中买下,你可知晓?”

海匪摇摇头,说话终于开始小心。

“最早的,是成化早年的运粮船。最近的,是弘治十三年,昌国卫的海船。小的只管杀人抢钱,船经谁的手,都要问许大当家和谢十六。”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题。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杨瓒同顾卿商量,先将两个海匪头目关押,寻到海船后再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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