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_分节阅读_18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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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食人和佛郎机人争相上前,打开随身布袋,哗啦啦倒出珍珠宝石。

“换!”

“我换!”

见状,倭人大急。

“我先来的!”

“做生意不分先后。”

“没有钱,走开!”

“我有宝石,还有香料!”

“交换!”

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大食人和佛郎机人开始竞价。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日都在发生。但是,能与箱中丝绸茶砖媲美的好货,不是次次都有。

海盗是无本买卖,每次出海,脑袋要系在裤腰带上。随明朝海禁愈严,能带上岛的货物,种类不少,质量却是参差不齐。

每逢“开市”,懂行的自能满载而归。新来的或是不懂官话的,十有八九要挨宰。

饶是如此,只要能换到丝绸和瓷器,哪怕是次品,运回欧罗巴也能大赚钱一笔。

摆出货物,番商揣着袖子,稳坐钓鱼台。

佛郎机人和大食人红着眼睛,大声叫喊,宝石一袋又一袋。不顾价格,誓要压下对方,取得这匹货物,真诚演绎人傻钱多。

吵闹声引来更多人,连海匪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个番人有不少好货。”一名脸上有疤的海匪啧啧两声,“我前个见到,这么大的珍珠,眼不眨,都给了王十九。”

“王十九?”另一个满面虬髯的海匪道,“船主不在,他也敢收?”

“怎么不敢?这姓王的背着船主,没少干私活,胆子越来越肥,还以为船主不知道。”

“船主知道,还放着他不管?”

“怎么不管,是没腾出手来。我听说,朝廷派遣钦差,从海路南下剿匪,钱顺和刘愣子几股人都被灭了,船也被烧,岛上是人畜不剩。”

嘶——

周围海匪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如此?”

“这是官军还是海盗?”

“就是海盗也没这么干的。”

“人畜不留,船都烧了?”

“我听得真真的!”透出消息的海匪不满众人猜疑,狠声道,“这次船主离岛,就为同其他船主商量,该定个什么章程,灭了这钦差锐气。”

“不是有岸上的官?”

“不顶用!”疤脸海匪摇头。

“怎么不顶用?”

“自身难保,还顶什么用。”

“这又是什么缘故?”

“都是些贪财胆小的,平日里鼻子朝天,真遇上事,转眼就能把咱们卖了。”

“不能吧?”

“如何不能?”疤脸海匪哼了一声,“说到底,咱们是匪。自古官匪不两立……”

话没说完,忽见对面的海匪瞪大眼,望着他身后,活似见鬼一般。

“怎么回事?”

嘟囔着转够身,只一眼,犹如冰水倾倒,从头顶冷到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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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岛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漆黑的烟柱,随海风飘散,弥漫山后。

海匪中有逃役的卫军,也有北地来的边军,看到浓烟,都是满脸震惊。

自谢十六盘踞岛上,双屿港都是以旗令火把传讯,从未有过狼烟。况且,西南面就是钱仓所,升起狼烟,不是给官军指明道路,等着对方来杀?

“事情不对,快去看看!”

疤脸海匪满脸狠色,扫视兀自不觉的商人,低声道:“看着他们,谁也不许走!必要时……”

手指划过颈间,眼中满是戾气。

如果有探子混上岛,无论官兵还是其他海上势力,这些商人都是最好的渠道。

疤脸海匪是谢十六心腹,在一众海匪之间,算得上头目类的人物。

得到命令,海匪立即分头行事。

番商被大食人和佛郎机人围在中间,小心抬头看一眼,心中默念:小的已是拼了命了,杨大人,您可快点来吧!

充作护卫的老大和老五,抱臂站在一边,貌似不在意,心中也是万分紧张。

那个嘴上无毛的钦差,真能一战而下,拿下双屿岛,擒杀谢十六?

心中再没底,为了诏狱里的兄弟,无论如何不能露怯。

头掉碗大个疤,能闯过这关,就不再是匪。说不得,一众兄弟都能得朝廷招安,改头换面,吃上官粮。

活不下去才会落草。

没人乐意一辈子做贼。有旁路可走,纵然风险不小,也要冒险试上一试。

老大老五互看一眼,握紧怀中匕首,盯上靠近的海匪。

岛后接连升起三道狼烟,海匪赶到时,第四道狼烟已经点燃。

“快灭掉!”

顾不得搜人,疤脸海匪当先推倒架起的柴堆。

奈何烟雾不散,推倒后,反冒出刺鼻味道,呛得众人连连咳嗽。

被呛到的人,很快双眼红肿,全身无力,陆续瘫软在地。

少数海匪撕下衣襟,捂住口鼻,勉强支撑着回去报信,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弓箭射倒,当即去见了阎王。

近两米的山石后,王守仁收起弓弩,几名卫军继续点燃狼烟。

柴堆中有胡椒和致人晕迷的香料,皆是从大食人手中购得,被投入火堆,为海盗加料。

“快!”

王守仁同一名官军分守左右,余下人擦亮火石,很快,又有一道狼烟升起。

海面上,兵船循狼烟指引,越来越近。

铜炮推上甲板,火药沙土铁球接连填入炮口。

火把亮起,双屿岛上的海匪,生命进入倒计时。

第一百零三章 覆灭三

炮声响起,如惊雷轰鸣。

谢十六不在,岛上群龙无首。王十九等几个小头目喝得酩酊大醉,听到响声,翻了个身,竟又睡了过去。

负责监视几人的卫军,拉开弓弩,小心环伺四周。

确定屋内人并未转醒,放心推门走入,取来长绳,将王十九几人牢牢捆住,只等周指挥使和杨瓒登岸,再予以发落。

看到倒在桌上的酒壶,卫军搓搓大手,咧开嘴。

“要么说读书人心思多。”

谁能想到,大食人的香料竟有这般功效,混入酒水,当真比蒙汗药还要厉害。

想到神采英拔,满腹韬略的王守仁,再想想济济彬彬,夭矫不群的杨瓒,军汉握拳,下定决心,回到登州卫,拼着脸面,也要送儿子入卫学。

“凭这回战功,怎么说也能升上总旗吧?”

盘算一回,军汉蹙眉,踹了王十九一脚,确定不是装睡,紧了紧几人身上的绳子,全都捆到床柱上。

其后拔出长刀,大步走出房门。

杨佥宪和王主事都是正直之人,周指挥也不会霸占属下战功,即便百户总旗不厚道,砍杀二十个,总有十五个能落到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军汉愈发坚定信心。

多杀一个是一个,等到兵船上的同袍登岸,岛上的人头绝对不够分。

抓紧多砍几个,总能保险些。

轰!

炮声连响,声势巨大,准头却是不够。

轰出的铁球,多数落入海中,仅少数砸在岛缘。

狼烟伴着火药的浓烟,庞大船首冲过海面。

水柱接连腾起,铁球不断砸落,海匪胆破心惊,如鼠兔奔跑。

番商和老五趁机大喊,挑动附近的走私商人,冲向泊船的港口。

“官军杀来了!”

“官军来了,快跑!”

“被官军抓到,都要掉脑袋!”

“快跑啊!”

混乱中,几个倭人心生歹意,仗着身材矮小,动作迅速,试图抢夺番商的丝绸和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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