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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跟美国公使芮恩施两人齐齐看向了低头沉思的李汉,他们都知道真正的主事人是李汉,只要他点头就一切都不存在问题了!

李汉沉吟了一阵,摇头道:“很困难,如果阁下只是单纯要购买我国的铁路建设公债倒也好办,我国最近又规划了一些铁道路线,需要的资金缺口很大。不过如果贵方要插手修建我国铁路,请恕我直言,我国无论是政府还是民众都很难接受。自从革命以来,这个国家国内的民族意识逐渐开始苏醒,以至于在涉及到国家主权的问题上,民众断不会允许政府作出半点妥协!”

“真的没有办法?”

李汉摇头,威廉看向詹天佑几人,芮恩施见气氛不好,连忙道,“如果是旁人,说了没办法自然是没办法了。但您不同,您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李汉摇头,示意詹天佑、蔡廷干上前,让蔡廷干从方才帮他拎着的手提包里取出几张地图,让詹天佑拿过来放在桌上摊平,由詹天佑指着地图解说起来。

“公使阁下、哈里曼先生请看好了。这一条是西宁铁路,起始于南京,终点站是陕西西安,全长约一千公里,沿途经江苏、安徽、湖北、河南、陕西五省,预计需投入六千四百万元,约折合三千一百万美元;这一条是太西铁路,起于山西太原,重点为陕西西安,全长580公里,预计需投入两千七百万元,约折合一千三百万美元;这一条是成西铁路,起始站为成都、重点站为西安,经四川、陕西两省,全长约800公里,预计投入五千万元,约折合两千五百万美元!这三条铁路是政府新规划完的目标……”

威廉二人一愣,美国公使芮恩施率先回过神来,皱眉问道:“总统阁下,请问为什么三条铁路的终点站都是西安?”

仿佛为了验证他心里的不好感觉一样,李汉郑重的回答他道:“我国之国都北京距离日本重兵驻扎的辽东半岛太近,一旦中日开战则前线若溃败,日军必将出兵攻陷我国都,迫使我政府投降卖国、签订诸般亡国灭种的不平等协议。为了防止这种局面的出现,在当前日本人屡次增兵辽东,蓄意挑起我中日战争的关口,我政府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中日开战,我将以大总统的名义宣布将国都暂时搬完陕西西安,拉出数千里的战略纵深之后,也好从国内调兵遣将,同入侵者展开殊死战斗!”

美国公使芮恩施脸上一沉,他已经明白了李汉话里的暗示了。心中暗叫不好,知道这位新总统恐怕真是对日本在辽东半岛的持续增兵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不安,甚至已经到了将采取武力行动逼迫日本退兵的关口了。

他刚要继续质问,不过李汉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直接看向了威廉,道:“如果阁下真有意购买公债,我可做主,许诺阁下不低于三千万美元的公债,但若还要更多,就只能十年期的公债了。因为在贵国发行了大量的五年期公债,五年后的还款压力很大,这让我国财政恐怕难以完全负担!”

又沉吟了一阵,继续道:“听闻贵国未来十年将逐渐减缓铁道修建,倘若阁下真有心来华发展,比如愿意平等对待中方,你我双方各自以路权、工人、政策扶持以及未来十年、二十年内的经营权跟资金、设备、技术合股,建立一家大型的东方铁路公司,我国政府才能考虑对贵方开放插手我国铁路建设的权力……当然,前提是贵方需要帮助我国完成一件事!”

威廉眼睛一亮,就连一旁的芮恩施也变了脸色,几乎齐齐开口问道:“什么事?”

“一件对你们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听说贵国国内十几年前设计建设的五艘弗吉尼亚级战列舰跟六艘康涅狄格级战列舰因为太过老化跟设计落伍,贵国军方已经严重不满要求变卖以获得资金修建更新更好的战舰了。我国在远东海军几乎为零,莫要说建设海上长城,便是守卫国门都没有能力,一旦我国同日本交恶,将面临有国无防的窘境!所以,作为允许贵国企业以合资的方式进入我国修筑铁路、置办实业、工业的交换条件,我希望两位能够说服贵国政府,允许我国从铁路公债中拨出一部分,用于跟贵国采购几艘军舰!”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四十六章 孙黄抵京

尽管李汉很清楚海军就是个无底洞,没有世界一流工业强国的实力,便是荷兰、西班牙那样的二流工业国,也不见得能负担得起一支真正的蓝水海军。

然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建立一支蓝水海军,而是本着近海防御舰队而努力着。要建设一支蓝水海军,日本赶上一个好时代,结果仅用了三四十年的时间便建成了一支真正的蓝水海军,雄霸太平洋跟远东地区。民国建立之初的外部环境太过恶劣,这必然导致这个国家要建设蓝水海军的难度更高,加上国家工业基础的薄弱,没有小半个世纪的经营,很难在日俄两大恶邻的虎视之下从容发展一支强大的大洋舰队。

而且民国一千三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其中有近六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都被周边国家侵占或非法介入干涉,海洋资源的确是重中之重,但是考虑到守卫陆地国土之后,海军也不得不选择让步。按照李汉的海军规划,未来十五到二十年内中国只需要一支能够在近海配合空军守卫国防的近海舰队就足够了。这支舰队的规模不需要多庞大,主力舰队总吨位能达到二十万差不多便足够了。

国内短时间内是没有实力建造五千吨以上海军主力舰的实力,而要守卫上万里的满长海岸线,仅靠海军现在的几艘两三千吨级的轻巡洋舰无疑只是杯水车薪,还需要重巡洋舰甚至战列舰。海军的事,德国帮不上大忙,德国制造的战舰固然精良,但一来造价高昂,二来正陷入同英国之间军备竞赛的德国根本没有更多的造船厂为民国建造舰队。甚至连民国试探询问购买几艘老式的战列舰跟装甲巡洋舰,均遭到了德国国内的含糊其辞。没有直接拒绝,但很明显李汉想要从德国人手里买来战舰,不吐出点血是不可能的。

尽管德国这边很难弄到战舰,那么,李汉就只能看向其他国家了。

李汉提到的‘弗吉尼亚级战列舰’跟‘康涅狄格级战列舰’分别是上个世纪末跟这个世纪初美国设计并建造的十一艘战列舰。因为当初设计师划时代的无畏舰跟超无畏舰还没有出现,所以设计理念等尽管在当时也算世界一流,但现在已经成为了落伍的第二等战舰了。对此,美国国内多有不满之声,尤其是美国海军。

无畏舰跟超无畏级战列舰的出现,各海军强国纷纷仿效,美国也决定建造10艘无畏级、超无畏舰。1910年开始美国设计并建造2艘内华达级战列舰(无畏舰)。1911年随着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跟德国国王级超无畏舰的设计并投入建造中。1912年美国军方又决定建造内华达级的改进型,那就是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美国海军要求效仿英德两国,同时建造五艘,但是该级国会只批准建造两艘。面对这种单舰造价高达六百万美元的无畏舰,国会给出的理由是美国海军拥有的战舰已经足够使用,而且国家财政也挤不出那么多的钱,用于修建更多的超无畏舰了!

为了获得更多的造舰经费,美国海军内部已经打起了五艘‘弗吉尼亚级战列舰’跟六艘‘康涅狄格级战列舰’落伍的老实战列舰的主意了。这十一艘世纪初建设完成的战舰,多数已经严重老化每年光是保养海军就要支付近千万,几乎已经赶上两艘宾夕法尼亚级战列舰的修建经费了。为此,在海军一众将领的施压下,美国政府已经开始考虑出售几艘战列舰,换取更多的经费用于修建新战舰。李汉之所以会提到这个,正是因为调查局收到了风声,在欧洲,希腊政府因为紧邻土耳其政府积极武装海军的行动有所不安,正在奔走于英德几国之间,寻求购买几艘新式战列舰。虽然目前希腊那边仍旧以英德两国为主要的购买参考国,尚未跟美国政府接触。但是熟知一战的李汉清楚的记得,一战开始后英德两国无力为希腊建造或向其出售战舰,希腊政府最终跟美国走到了一起,被美国佬狠狠痛宰了一刀,用两艘超无畏舰的价格,购买了两艘老式的战列舰,多花了一倍还多的冤枉钱。

趁现在一战还未打响,美希两国尚未接触之前,李汉希望能够说服美国政府,任他空手套白狼,用铁路公债购买几艘战舰重新武装中国海军。

至于美国会不会批准,他心里的底气其实并不足,这还要看美国国内的反日之心到底有多强烈了。美国佬向来喜欢隐身幕后,置身事外操控局面。日本人近些年来在远东跟太平洋的地区的扩张,已经触及到了美国人的利益线。李汉在赌,他赌美国人愿意掏钱扶持他来制衡日本的发展!

至于他能不能赌赢,还要看美国公使将消息传回国内之后,美国政府的反应了!

哈里曼家族方面本来只是想购买一些公债,顺便趁机向他推销自己公司的机械产品。意料之外的从李汉的口中听到了联合铁路公司插手远东中国铁路修筑的可能性,年轻的威廉顿时坐不住了,在同李汉等人的第一次碰面结束之后,他便跟公使馆借用了电报机,经上海将一封远洋电报送往了美国国内。

五月八日,原驻扎四川的王柏龄的十二师抵达北京城,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经山海关开赴东北。第二日,陆军部下达结束东北战事,全歼关外作乱旗人的命令,停滞了许多天的东北战事重新开始,集合东北的数万大军开始对困守几处的几股已不足万的旗人叛乱武装进行强攻!同一天,李汉召见日使日置益,责令日本立刻退出复州、安东县无果后,当天下午通电举国,言到日本屡次增兵辽东恐有趁乱吞并我中华之意,号召全国商贾、百姓拒绝购买日货,军队、政府拒绝采购任何日本军火、兵器,否则一旦查处等同叛国!

第二日,李汉下达第五号总统令,下令热河、察哈尔、山西、山东、直隶等省转入战争状态,将由军队暂时接管几省的管理。同时加快各省份的征兵与旧军整编速度,以尽可能的在年底前,将国内国防军编制维持在五十个师上下。

五月十一日,李汉召见英法德美俄奥六国公使,请求各国代为向日本转达中国的开战决心,并向各国暗示,十五日前若日本辽东驻军依旧未退出复州、安东,将不得不被迫向入侵日军开枪,以保护民国主权完整。

就在这北中国的战云逐渐浓郁的时候,五月十一日晚,孙黄等人经水路抵达天津,第二日清晨乘坐火车抵达北京。

李汉在总统府会见了孙雯、黄星两位革命元勋,孙黄这次抵达北京,李汉并没有学习袁世凯当初,弄出声势震天、夹道欢迎的场面。负责接站的陆征祥连声对几人说抱歉,招待不周等等。孙黄二人的不少随从明显不悦,尤其以汪兆铭意见最大,只是孙黄二人俱都不以为意。尤其黄星私下批评汪兆铭道:“欢迎场面热闹与否,对我等党人没有影响,袁世凯的场面越是热闹,我反而觉得他的所为愈发虚伪。民国如今正是局势紧张之时,东北日人一日不撤兵,李、总统便要为国事担心一天,本就不该在我们这些闲人身上耽搁太多的精力。没有大批人马前呼后拥,我们正好可以观察北京的民情。”

孙雯在回答记者提问时也道:“李、总统邀请我们前来共商国事,已说明来他的诚心,至于欢迎仪式等不过繁文缛节,现在执政操劳国事,哪有如此多的精力分神?这种接待方式,一来可以节约经费,二来也不会惊扰市民,我看很好。”

有记者问道:“请问孙先生,此次再次进京,心情与第一次前来有何不同?”

孙雯笑答:“地方还是这个地方,但形势已不同以往,反对共和、妄行独裁的人物已被打倒,革命在更深一层的领域取得来胜利,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也有记者问道:“此番大总统邀请诸位先生前来共商国事,必然事关重大,能否对舆论界稍微透露一二?”

孙雯答曰:“我们刚刚抵京,还未来得及和李、总统商谈,透露自然无从谈起。但我猜李、总统广邀国内名流北上,不外乎国会大选。只是当前国内局势十分紧张,我们不好耽搁总统时间,还要等他处理完东北乱局!”

也有记者问道:“此番大总统邀请诸位先生前来共商国事,必然事关重大,能否对舆论界稍微透露一二?”

孙雯答曰:“我们刚刚抵京,还未来得及和李、总统商谈,透露自然无从谈起。但我猜李、总统广邀国内名流北上,不外乎国会大选。只是当前国内局势十分紧张,我们不好耽搁总统时间,还要等他处理完东北乱局!”

有人问到国民党跟日本之间的关系,先生脸上丝毫不见变色道:“我国国内尚有贤者、圣人跟强盗、流氓之说,日本国内自然也不能一棒打死。过去十数年的革命之中,日本国内不乏有些真心爱好和平的朋友相助,如今还有一些日本同志积极为我们张罗捐款,规划发展。当然,中日两国本是邻国,我是十分不愿见到两国刀戎相见的!”

有记者询问到他对李汉重新张罗国会选举的意见,他回答道:“对于李、总统的意思,报纸上连番报道其实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去年国会大选时,我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很多地方议员为了上位甚至不惜重金收买选民,这种手段无疑将助长了国内政局的不正之风。而且去年国内经历了多番变局,有些议员的素质跟资历也都遭到了国民的不满,重新选举我认为是可取的!”

当被追问到国民党是否参加本届大选,他坚定的道:“要参加,为什么不参加,不但国民党参加,我本人也要参加。国会代表的是人民的意志,举国民众本来都是有资格参加的,只不过我国如今才刚推翻了满清统治,民智未开之下要像欧美那样还需多年教育!”

有记者迅速记下:“……孙黄抵京,国民党不甘大权旁落,有意重整河山,争夺入主国会,重新组阁!”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四十七章 巨头碰面

在驶往总统府的马车上,汪兆铭低声抱怨孙雯:“先生,这么好的机会,您应该借势而为,为我党做一番宣传,顺便制造些声势,好叫那李汉不敢小瞧咱们!我们国民党本来已经有了国会第一大党的事实,那李汉直接推翻了去年国会大选的结果宣布不算数,这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要对付咱们。否则他李汉真要是一心为国,为什么不立刻恢复国会,由我国民党组建新内阁?”

一旁黄星摇了摇头却没说话,孙雯笑着反问道:“精卫,你去欧洲考察了半年,莫非有什么不同的看法,那你来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吧。你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获胜地把握?”

汪兆铭沉吟片刻,道:“可利用民意,那李汉不是自誉乃是为我国民方才起兵反袁发动护国战争的吗。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方面动手,一来让我们的报纸跟国内民主、开化的一些报纸借机营造声势,二来可在南方一些省份鼓动百姓反对重新召开国会大选;三来可联系南北数百位失势议员,他们中的不少人去年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财力,那李汉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失去了辛苦到手的国会议员之位,想必多数人都不会甘心。这其中大多数人在国内都颇有些名望,若是能发动大家一起反对,必能令那李汉下不了台。到时候他要么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要么不得不做出让步。无论如何来看,都对我党有利!”

“胡闹!”

黄星听他开口,气得浑身直颤,“精卫,你是我们党里的大才子,能力还在我之上。可这样只顾私心忘了国本的话,怎么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呢?咱们国民党现在是一盘散沙,能维持现在的团结局面已经不易。何况因为日本的关系,我们现在福建十分被动。我们有很多党员跟心向革命的同志因为手上沾上人命,现在至今还被李汉下令收监,前几日他更是以大总统的名义,责令地方各省不得相互攻伐,我们抵达天津的时候不是也收到了来自福建的电报,说他将浙江的驻军重新增加到两个师,并且其中一部还摆在距离福建只有五十里的浙江省内。这何尝不是警告,局势对我十分不利,我看还是扎扎实实地把党建设好。”

“不错,克强说得有道理。精卫啊,我们党经过去年的二次革命之后,现在实力已经远远不如往日,现在国内还有多少人愿意响应咱们的号召还是另一码事。虽然在记者面前,我没有表态国民党不参加这次的国会大选,但实际上我本意便是效仿去年的李汉,放弃了本次的国会大选的。只是一来党内诸多同志不满,二来我也想趁机看看咱们在国内还有多少影响力,三来也瞧一瞧他李汉是真革命还是假把式,这才没有拒绝准备本次国会大选。我们革命这么多年,几番出生入死,名利权势早就置之度外了,争取的不过是成立一个民主共和的中国,不是争个人地权势地位。如果我是那样的人,在南京时期我就不会同意把总统让给袁世凯了。现在之所以复出,也不过是担心所托非人,那李汉又成了袁世凯第二了!”

汪兆铭被他两人一训斥,脸上也是苦笑,道:“克翁、先生,精卫要是那种贪墨权势的人,如今能跟两位坐在一起吗?等闲小人恐怕难入两位先生之目,我之所以不赞同克翁跟先生的消极态度,还不是吃了袁世凯的教训。倘若当初咱们若是小心谨慎,早早认清袁世凯乃是所托非人,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幅田地,白白牺牲了那么多的同志,遁初……哎……”

他这么一开口,黄星也感觉自己之前说话似乎有些重了,拍了拍他肩膀,“精卫说得也有道理,李汉虽说对我们一向表现的比较热情跟尊重,但也仅仅局限于对我党内的少数几人,相反之,他那西部跟我国民党之间的积怨也有不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国家乱了太久了,必须尽快恢复和平。日人虽然对我革命多有帮衬,但日本国内军政界对我中华多有觊觎,去年、今年两度增兵辽东,可见日本之野心。此时若我国内还有动乱,只会牵制了中央的势力,让其不能果断调兵卫护国土。”

黄星在政治上一向表现的迟钝且憨厚,“我之前跟南洋的一些同志谈过,都认为国民党经过去年之祸已经暴露了太多的问题,今年不妨收束势力,重点经营福建、广东跟南方,不宜激化矛盾。现在地中国以安定团结最为要紧,广大民众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至于李汉为人究竟如何,我看不妨静心观察。我们不能胡乱猜忌一个对革命有功劳、有贡献的英雄人物。”

交谈中,车子快速的驶过了小半个城区,密集的停了几次接受巡查之后,车子很快停止在了端郡王府临时改成的临时大总统前。

“诸位先生,总统府到了。李、总统正在办公,马上就出来迎接。”陆征祥并没有跟孙黄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上,所以对他几人的谈话并不知情。

孙雯等人刚刚下车,就看见李汉和一帮内阁成员快步出来,李汉隔着老远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李汉上前两步,紧紧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不失时机地拍下了这个场面。

“先生,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李汉一边用力地晃动右手,一边对孙雯致以亲切的问候。

“托大总统的福,我过得很不错。转眼时光飞逝,你我南北分走两年已是物是人非,不过大总统依旧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啊。”

李汉笑着与他客气一句,旋即微笑着与黄星握手:“我与黄将军神交已久,自从去年订婚宴后眼看一年未见,今日再次得见将军,事后定要跟将军讨教一些行军打仗的把式,这几年国内太乱,不得不多学一点东西。”

“大总统客气了。”黄兴憨厚得回了一句,“我也是早就盼望和总统见面,并讨教一些经验。”

李汉又看向了紧跟在两人背后的一个年轻人,仔细分辨了一阵,才不确定的问道,“莫非这位便是那名满天下的汪兆铭、汪精卫?”

他脸上的莫名表情令汪兆铭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站出来道:“在下汪兆铭,大总统称赞的名满天下愧不敢当!”

李汉笑了笑,没再开口。众人纷纷握手致意,场面好不热闹,寒暄毕,众人进入了事先已经安排好的会议室。

宾客落座甫定,李汉就风趣地说道:“汉前几日才刚发了电报邀请诸位北上共商国事,几位先生便星夜兼程北上,想必这些天来劳马驰途的也是困乏难挡。实在抱歉,诸位都是革命前辈,二位再造共和之功国人无不谨记于心。本来理应当是汉亲自前往南方向两位讨教,可惜现在国内内忧外患不断,汉离不开身。还请恕罪!”

“大总统客气了,国事当先理应当重于一切。何况我等虽然已经在野但心中一直牵挂着中华富强,因此一接到你的电报,就飞速赶来了,倒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路颠簸,一路风浪,诸位辛苦了。”

“大总统操劳国事,维持大局,您也辛苦了。”

随后举行的欢迎宴会上,李汉高举酒杯,说道:“为欢迎孙先生、黄先生等远道抵京,请诸位满饮此杯!”

孙雯也随即起立,举杯道:“为表示对李、总统的当选跟恢复约法、庇护国本的敬意,请诸位满饮此杯!”

酒杯相碰,发出交错响声,酒花四溅,洋溢着热情的谈话……

自然,酒席上是不可能有真正实质意义上的谈话的,李汉、孙雯等也只是只是对各方致以了问候,对彼此近来的工作作了描述,胡瑞霖向诸位解说了一番现在国内的糟糕财政,汤寿潜浅谈了片刻国人现在最关心的大铁路公债,就连段祺瑞也难得合群的小谈了几句征兵与整编的话题。宴会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左右,众人才依依惜别,临行前李汉一再向孙雯等人表达歉意道:“诸公下榻之处,汉已命人安排妥当,就在花园街由和硕贝勒府改建的‘国宾馆’。因为财政有些紧张,可能舒适度跟富华要差一些,还请几位千万见谅!”

黄星赞道:“早听闻大总统下令各省各县三年内不得修建县衙、府治,反而下令向教育部拨发五百万元用于修建学校、发展教育的事。克强佩服,大总统能以身作则,不叫拨钱大修总统府反而将教育放在首位,这本就是我国之福。何况不过一个休息之地,也是拿来休息去乏的场所。我等一看见国内这良好地气氛和安定的局面,心里便宽慰了不少,又如何会在乎住处的富华!”

“克强之说深得我心,我二人自去年二次革命之后便流亡海外,对于国内的事有许多想跟总统讨教,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休息,现在精力充沛着呢!”

“有两位先生的话,我心中之愧便淡去了许多。先生还是老样子,为了国事奋不顾身。”李汉笑了,“正好我也有许多话希望能跟两位询问一些意见,如果先生不嫌弃,今日就下榻在总统府,我与先生秉烛夜谈。”

孙雯风趣地说道:“我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院墙之内,可有人会怨念我二人!”

李汉一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是打趣自己冷落了夫人。这才笑着回答道:“先生过虑了,内子因身体不适尚且还在武昌,需等段时间转好之后方才接往北京,自然无暇责怪我。何况纵使在京,也自然能理解我的……”

孙雯随即大笑:“那我跟克强便打扰了。”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夜谈

两人本来早就想跟李汉讨论一些话题,自然乐得留在他的总统府内与他彻夜详谈。于是汪兆铭跟孙黄二人的一些随从被送往国宾馆休息,宴会临散之前,李汉跟几位心腹使了个眼色,等到段祺瑞等诸位回去之后,他们又都重新回到总统府内。

由于彼此打过交道,一开场地会谈就比较开门见山。由于历史上孙黄两位的名声甚好,李汉也有心能够通过交流维持现在民国的和平局面,所以,他认为无论能不能说服二者,都应该尝试与其进行一番开诚布公的详细约谈,好叫双方都晓得对方的政治主张,最好能够暂时达成一些共识。正是有这打算,所以会谈一开始,李汉便首先介绍了国内的政治局势:“之前国内局势糜烂,蒙国内诸君信任,汉临危受命担负起临时大总统的责任,履行过渡时期的临时元首职责,并且对内阁进行了初步改组……”

“大总统用人,完全以国事和能力为准绳,没有掺入个人好恶,我和克强都是佩服的。”

“国内诸位最关心的莫过于国会问题,有关这一点临时内阁已经有了决议,我们解决了南北的一些意见,初步确定了国会大选将在国庆节后一月开始,持续共四十天。之所以留出半年的时间,是考虑到贵党当初乃是国会第一大党,因为遭遇了几番变局,势力跟影响都有些折损,所以,为了令本次国会大选更显公平,我将自己个人的意见跟内阁诸位解释了一番,大家最终同意了留出半年的缓冲时间。一来国会大选各位各凭本事也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二来我临时内阁也有充足的时间应付当前国内的诸多乱局。汉第一次掌国家神器,有感责任重大,自然不愿为未来国会决出之新政府留下诸多麻烦问题,这半年其实也是给我留下了时间,用来应付跟洋人、跟日本之间的交涉。这一点私心也请两位先生理解……”

孙雯和黄星对视一笑,“岂会责怪大总统,当前国内局势之混乱,非总统出面而不可为。尤其东北问题,日本国内虽有一些友人在过去跟现在对我革命多有支持,但日本政府觊觎我国满蒙之心也是昭然若显。大总统自辛亥年起兵革命,至今历三载经大小百战,我在日本只是便多次听说,日人在国内最忌讳的便是总统麾下十万虎贲。听说日本国内首相新进辞职,新首相大隈重信虽说是第二次组阁,但因为根基浅薄不得海陆军喜爱,日本国内政坛混乱依旧没有终结。恐怕现在关外东北,日本也在犹豫是否退兵,大总统在这个时候需要更多的时间跟心思全力应付日本也是应该的!”

4月24日贵族院宣布重审海军拨款跟前任海军大臣提出的‘八八舰队’(八艘战列舰、八艘战列巡洋舰)计划,给了山本权兵卫致命一击,令许多支持他的海军将领态度转为冷漠;随后26日,日本大正天皇下达诏令,责令山本权兵卫尽快退位让贤。山本权兵卫至此彻底无回天之力。山本内阁倒台之后,最初曾想让西园寺公望、德川家达组阁,但遭二人拒绝,于是贵族院议员清浦奎吾便成为令人瞩目的人选。结果在组阁过程中,确定海相人选时海军方面作为条件,提出增加造舰预算的要求,贵族院无法说服在‘西门子事件’中大获其利的陆军高抬贵手,同意海军方面的新‘八四舰队’(八艘战列舰、四艘战列巡洋舰)计划,清浦束手无策,不得不放弃组阁。最终五月十日,前首相大隈重信重新出山,率领支持他的政友会获得了重新组阁的权力。

日本朝鲜总督因为绕过国内大本营私自往辽东增兵造成日本政府陷入外交不利局面的事情已经惹怒了日本国内,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因为手握日本三分之一陆军的寺内正毅几次绕开长州藩首领山县有朋,已经令这位陆军元老感觉应该敲打他一番了。于是借大隈重信之手,将他暂时召回国内述职。这已经是个很好的信号,它表明李汉借英法德美俄奥六国联手向日本政府施压的外交策略是正确的。日本政府已经做出了妥协,相信不日,复州跟安东县的日军将重新撤回‘关东州’驻扎了。

李汉对于自己的策略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他显然很清楚现在的日本之强大远不是他所能挑战并胜利的。他还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所以现在,还要谨慎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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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到诸位的理解,汉十分欣慰。两位先生都是我之前辈,也是忧国忧民的贤者,下面,就由内阁诸位跟两位暂时介绍一下内阁各部的情况、国家现在面临的一些困难,以及我们未来半年内的一些施政纲领吧!内阁因为是和谈中临时选出,所以多数来自当时交战双方推荐,虽说难以代表举国民众,但多数能力都已经得到证明,维持临时内阁不存在较大的问题。子笏,你来给我们介绍一下财政情况吧!”

胡瑞霖点头起了身子,道:“现在财政部所面临的问题相当棘手,一来满清跟北洋时期的弊病不少,特别是政府整个财政收支、预决算都没有明确的立项,在经济运行层面,货币制度混乱,也是缺陷。除此外,前总统时期跟洋人之间有太多的借贷,导致今年财政仅仅还款跟前朝的赔款两项便高达四千多万。我们接管中央财政的时候,因为袁世凯时期胡乱挪用政府收入、军械采购超额,大量灰色支出,前朝皇室跟王公的补偿等等,财政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当然,不排除一些其他原因导致有些人在我们接管北京之前搬走了国库的所有余款。目前国内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比如军费支出、比如编练新兵、比如军械采购、比如河南赈灾跟剿匪,比如基础设施建设等等,因为目前国库无钱可用,我们只好暂时向西部储备银行跟西部自治政府暂时中转借贷了三千万元,约好将在明年财政转好时偿还。”

“我们目前的对策很简单,一方面要尽快整理今年以来的财政收支,列成报告通告内阁总理及大总统,对有腐败、贪墨行径的官员跟阁部,一律追查到底;另一方面尽快理清财政窟窿,将年内所需的各项重大支出用款数额理清;第三,重新理清并制定新的政府官员待遇并筹款发放,由于北洋政府时期收支不正常,不少官员、特别是中下级官员一直被欠薪,迫使他们不得不在别的方面打主意,如果不按时、足额发放俸禄,所谓刷新吏治纯属空话,当然必要的监督在所难免;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北洋政府时期,袁世凯曾以中央名义发行公债及银行券借记高达一千四百余万,外债更是高达3.17亿元。目前公债之多、外债之多到了惊人的地步,财政一步出错政府将陷入破产危机。我认为,应该尽快成立并确定中央银行,废除地方各省粗制滥发的各种货币,统一财政、统一赋税……”

孙雯、黄星聚精会神的听着,过去两年间袁世凯同各国借了大笔债务的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可是当准确的数据从胡瑞霖这位财政部总长口中道出来的时候,两人齐齐吸了一口冷气。3.17亿元自然是指以西部的货币为单位的总额了,这笔数额在国内足够建成四五千里的铁路,用于发展实业,完全可以为数个穷省完成工业基础建设。可惜袁世凯执政时期只致力于大权独揽,只致力于扑灭南方国民党跟西部硬碰硬,压根就没有心思关注这些。相比之而言这几年来李汉的功绩,让大家觉得气象一新,孙黄二人都曾去过西部,尤其是湖北现在建设的更是堪称国内第一工业、经济强省,两人将袁世凯拿来跟李汉一对比,深深感慨老对手输得不冤枉。

又想到这高达数亿的财政漏洞落在自己身上该如何解决,恐怕早就慌乱了手脚拆东墙补西墙,跟洋人张罗新贷款了。眼下看到李汉只是微皱眉头,均是对他的底气十分佩服。

黄星道:“兄弟乃是行伍出身,你要说兴兵打仗克强还能出卖些力气,但对于财政本来却是外行。但刚才听了胡总长的介绍,也深感问题之严重。财政是一国政府正常运作的基础。财政混乱必然造成行政混乱,目前百废待兴,正是大力整顿的时候。不过人心思定,有些钱还是需要尽力张罗的,比如到底的公债比如如数补发给地方列位缙绅,好不叫大家对中央信用产生怀疑。此外还有河南的救济、东北的军费支出,军队的整编跟南北各部的军饷,军械的更新等等……”

李汉点头同意,道:“有关财政问题,汉其实已经有了些想法,只是暂时因为牵扯众多,还在讨论之中。比如我认为可以以财政部跟国家的名义,收购部分大量持有公债的银行,然后由国家出面支付到期公债。”

他当然不是大发善心的要为袁世凯擦屁股,只不过因为由大清银行改建的‘中国银行’跟交通银行两大拥有货币发行权的银行有超过半数的股份散落在外,被地方一些立宪派所持有,除非他要强行接管,否则无论是周自齐跟梁士诒这两位幕后掌控者都没有那么爽快的便自愿交出控制权。现在通过财政部,他已经掌握了这两家银行的全部官股,现在流落在外的是约莫近五成的商股了。目前种种迹象都显示了北洋系跟交通系不会轻易将两大银行吐出来,所以,他的第一步是先断去了两大银行的货币发行权,然后以政府的名义承认袁世凯时期发行的债务,逼迫北洋跟交通系在砸锅卖铁的割肉补齐公债款还是将控制权送到他手上做出选择。

当然,这些东西他不可能如实告诉孙黄二人,自然是点到为止,专点好话说,加深两人对他的好感度。

两人果然交口称赞他的责任心,气氛越发和谐起来。

“不过吏治若是不澄清,财政上恐怕很难短时间内获得改善!”接话的是司法部总长唐绍仪,他曾在护国战争期间南下湖北亲自拜会李汉,希望能够阻挡国内两强兵戎相见,却不想李汉不但态度强硬而且局势变化的太快,袁世凯被炸死之后,并不是一心真就原因提出政坛的他最终接受了李汉的拉拢,表示愿意在未来的内阁中任一部总长。李汉考虑到其为人比较有主见不宜过度控制这一点,最终将司法部总长给了他。司法部有大权有实权,但是偏偏古来中国都是讲究法不责君,日后唐绍仪便是政治野心增加了,除非他制定的设置总统权力法案会被通过,不然很难威胁到李汉。“唐总长所言极是,地方官员跟地方财政不整顿,中央财政何谈!我提议应该建立一种制度,严惩地方官员的贪墨行径。坊间纷纷传言,政府普通职员穷困潦倒,但是县知事、州长官之流却大肆搜刮,这种现象不治理,吏治不刷新,有何面目对民众交待?西部在监督官员这一方面有经验,之前大总统在西部曾设立‘廉政公署’,几年间西部吏治得以澄清,随依旧不能确保杜绝贪墨,但已经从根本上限制了贪墨的出现,我提议,这‘廉政公署’要大胆走出西部,要在国内承担更大的责任跟义务,监督全国各省地方官员贪墨,以求早日刷新吏治!”

这一回站出来的是汤化龙,李汉暗中点头。他一早就有将廉政公署搬到中央来代为监督全国官员的意思了,他甚至中国、政府跟政客的劣根性,这个民族的丰富文化跟历史令政客们更容易倒在‘贪墨’,说句难听话,民初的现在这个国家完全可以用无官不贪来形容,除了极少数严以律己者外,政客阶层已经完全腐烂。一个政权建立之初若是不能肯定并给与‘廉政’机构重权、建立威信,最终只会沦落为另一个‘纪检部门’。

“老虎野猪都要打,狐狸猴子也要教育。”

李汉有意掀开了新政权的反贪墨风暴,但眼下国会大选在即,尤其是他手上的兵太过分散了,不宜成为众怒得罪了整个官僚集团,所以,廉政公署现在可以搬到中央,甚至挂在他的总统府名下工作,但是现在却不宜将他在西部的全部反腐倡廉的措施直接照搬过来。不过饶是如此,他仍制定了严格的规定,正好趁机献给孙黄二人透露一些,也免得等他公布开来,被两人以为是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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