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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总算看清楚了那共和党为何早前放弃了国会大选,那李汉深懂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袁世凯是旧朝官员出身,本身就跟我们这些党人不一样。他当了大总统肯定是不会愿意受到内阁跟国会的约束。可惜我们当时都没看到这一点,要不然遁初也不会惨死歹人手中!”
宫崎滔天瞧见赵凤昌只是点头却不接话,又道:“而且,我们国民党内部思想混乱,组织严重不纯,非袁氏兵力之强,乃同党人心涣散,方才有了接连失败。必须整顿党务,重组新党,拯救革命。”
赵凤昌微微皱眉,他心中有些不同意见,只不过看到那孙文的忠实拥簇宫崎滔天涛涛说个不停,也不好打断。等到他说完了之后这时间已经过了一阵,他将报纸轻轻搁在桌子上,顾左言他。
“今日南北会商,我有幸被邀请列坐,听到了一些风声,估计最迟这几日谈判就要有结果了!”
“哦?”
铜眼一瞪,宫崎滔天坐了下来。
赵凤昌道:“今日乃是南北第三次会商,北方的提议已经和缓了许多,西部的要求也不再咄咄逼人。比如在皖赣湘三省上,北方的口气已经开始软话,而南方也不再死死揪着‘重新选举大总统’这一点。不过……这都不是我下结论的原因,因为今天周学熙说话了!”
宫崎滔天一愣,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
赵凤昌摇头,他曾经跟随过张之洞,又在清末官场上混了那么久,政治上的脏水、臭水他见得多了。也是因为认为孙文等人幼稚,这才在宋教仁、孙文等屡次邀请他加入国民党而不应的原因。
他眯着眼睛,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说道:“你可知我这几幅话都是出自谁之手笔?”
宫崎滔天不明白他的意思,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上面的徐东海字样后,沉吟了半天不确定道:“纸质虽凡但画风有灵,想必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莫非是出自那位东海徐帅之手?”
东海徐帅指的是前任东三省总督徐世昌。
赵凤昌点头,“这是他前几年的作品,那张季直知道我好书画,便转手将这幅与他同列嵩山四老的徐世昌的寒山幽谷图送给了我!”
见宫崎滔天还是不懂,只好继续说下去。
“北边的局势恐怕已经十分困难了,近期内袁世凯还可以掌握北洋,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安徽、河南、陕西三处战场,西军拼着残了四个师拖残了北军第二师、第三师、第六师、第七师。这其中有三个师都是袁世凯的旧部,此战之后,袁世凯的威望肯定会跌下来。当年清廷跟日本开战,甲午一仗也是败得极惨。清军主力也是北洋的淮军、练军。战败之后,北洋大臣李鸿章坐了冷板凳,虽然主要是西太后和清流找替罪羊的缘故,不过其中也未必没有北洋自己人落井下石的原因。北洋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现在袁世凯旧部损失惨重,他这把老骨头未必能够压服那些内部的对手了!”
“这……”
“你是日本人,对我国内的政治不了解也是应该的!”最近沾染了些风寒刚好,不过喉咙还是有些不舒服。赵凤昌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浓痰感觉舒服了一些,这才继续说道:“北洋分两派,一为武派,一为文派。袁世凯一直都是武派的领袖,文派的领袖以前是盛宣怀、现在则是那徐世昌。他们两人亦师亦友,早年利益均同或许不会闹分歧。但北洋家大业大的,要是真垮掉了不知道多少人要受到牵连。我早前在香帅麾下效力,对北洋有些了解。那徐世昌、周学熙、盛宣怀等都是文派,你可千万别认为文派压不如武派。不错,这文派的确压不下武派,但早年盛宣怀就靠掌握了北洋的钱袋子,还不是曾经踩了袁世凯几脚,连朝廷都要拉拢他!这仗一开打,我听张季直提到西部的花费已经不下三千万元,北方政府恐怕也只多不少。因为缺口较大,恐怕那些财神爷的钱袋子多少都受到了些影响,前几天我听说周学熙在天津的一家纺织厂抵给了别人。仗要再打下去这些人的损失最大,所以他们才是最积极奔走希望停战的人!”
喝了口茶,“而且,我曾经看报纸上提到过西部最近几个新编练的新兵营都是接受过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就拉上前线。虽然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枪武装部队,但是按照他们上一次发布征兵令的时间。有五个新兵师最近差不多该训练完毕了……”
宫崎滔天睁大了眼,哪怕只是几个新兵师。在这种双方兵力都陷入枯竭的时候投入战场,势必对于另一方来说将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两人对视默然,会商双方的确是在赵凤昌的撮合下走到一起。但是就算没有他的撮合,双方已经打不下去,没有他出手也会找个机会妥协谈判。
只是,这一次的南北和谈却跟一年前的那次完全不同。一方代表悄然换了人,虽然双方实力依旧不相伯仲,但比起当年手段稚嫩的同盟会,西部的应付手段丰富且强硬,这一场分赃盛宴没有他们这些党人半毛钱的关系,反倒是损失的地盘全都是来自党人处。
一个失败者要面对两个磨刀霍霍的虎狼之流,肩负着流落国外的那些同志们的期望,他们能够取得希望的结果吗?
又或者,革命真得不如阴谋跟肮脏的政治,更适合这个时代的这个国家?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七十四章 和谈
因为双方和谈之中,李汉指示西部代表死死抓住袁世凯的正式大总统身份乃是威逼国会强行选举出来这一短脚,以拒绝承认起大总统身份的合法性,威逼北方在皖赣湘三省问题上进行让步。陷入被动之中的袁世凯立刻想到了对前同盟会制订的临时约法进行修改。他一再声明,他反对制定限制总统权力的宪法,国会众议员无法从道义上来反驳,只好反复论述,说“宪法为一国基础。一字之出入,或关系于国本之安危;一语之增减,或关系于国民之消长,决不可忽视”之类的鬼话云云。
袁世凯见嘴上扯皮无济于事,便企图绕“宪法由参众两院各选同数委员起草议定”之规定,另行成立宪法起草机构,以便加以操纵控制。在袁的授意下,直隶都督张镇芳发出通电说:“观宪法必由国会起草,表面虽似合共和原理,而实质上其弊甚大,因为国会中立法事件,极为纷繁,再益以最重之宪法草案,其不能得宽阔之时间,静一以求之,是可断言者。”
他主张出各省都督联合呈请大总统向国会提议,效仿美国各州推举代表之例,由各省都督,各推荐学高识宏地才俊之士2人,一为本省人,另一为非本省人者,组成宪法起草委员会。草案既立,然后提交国会,再行议决。
这个通电,遭到国会众议员的猛烈抨击,但得到许多都督的通电赞同。一如云南都督蔡锷、贵州唐继尧、新疆杨增新等齐齐表示支持。出乎袁世凯的意料之外,李汉掌握七省,尚有皖赣湘三省将要吞进肚子中,一下子这个‘宪法起草委员会’他的便要占去二十人,自然没有道理反对,因此他虽没有表示支持,但麾下报纸之上却只有讨论、没有军政府出面反对的声音。袁世凯便利用这些通电,宣布成立宪法起草委员会,随后国务院选定车家驹、汪荣宝、杨度等为委员。袁世凯的这一举动,立即遭到利益遭到严重损害的国会众议员的反对,国会否认宪法起草委员会,也表示不支持这个委员会。理由很明显,尽管之前因为第一大党国民党没能成功组阁,导致国会的威望下降的厉害。同时月初袁世凯又怂恿流氓地痞冒充民意团兵围国会也损害了国会的利益。但都不如这一次损害的最是厉害。
正是因为掌握立宪的权力,国会才能凌驾内阁跟大总统之上,甚至可以决定大总统的任免。也是因此,他们自然不愿意将宪法起草的根本权力拱手让人。袁世凯鉴于成立宪法起草委员会确实没有法律根据,便将起草委员会改称讨论委员会。这事又遇到国会议员的批驳,激烈抨击袁世凯有心劫夺,必欲将仅存一线之立法权摧残之无余而后快。袁世凯又将宪法讨沦委员会改称宪法研究委员会,但仍遭到批驳。
国会议员与袁世凯势力的争论,不限于宪法的起草权,而且涉及宪法地内容。袁世凯先是一再表示反对限制总统权力的“弱国宪法”,后来又明白地提出宪法必须规定“国务总理及陆海军总长委任之权,为总统专有。”应他的要求,云南都督蔡锷、江苏都督冯国璋、贵州都督唐继尧、新疆都督杨增新、直隶都督张镇芳、浙江都督朱瑞等十省都督,联名致电袁世凯,提出制定宪法4条要点,为袁世凯张目。这4条是:1、组织内阁无须取得国会同意;2、大总统每任任期7年以上;3、大总统有解散国会之权;4、大总统有不可裁夺之法律权。袁世凯接此电,喜出望外立刻交给宪法研究会作为议题。
这个消息发表后,引得国内一众支持立宪跟同情革命的人士不满立即发表文章抨击,指责十大都督逢迎袁世凯,实为无理取闹。国会多位议员要求两院议员不承认什么宪法研究会,声言研究会的经费应该由都督自己拿出,所研究的结果,不得向国会饶舌一句。面对袁世凯要灭亡国会的主张,一众国会议员难得的站在一起,齐心与其打起了口水仗来。
公元1913年10月27日,对于当时的整个民国来说,是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这一天的早晨,中国之声报纸之上赫然见报一个消息,西部新编第16师、第17师成军,随后将开赴前线战场!而同一天,在上海北方政府跟西部之间的第四次会议开始。
16、17师成军……因西部的短时间之内扩增了太多兵力即便是开启了军政府封存的武器库,启用了战前跟洋人巨资购买的武器,也只能坚持到16、17师成军,其余同批训练的三个师都因为武器不足而增加了体能训练,减少了射击等训练等待兵工厂开足马力生产武器!
由于十六师于湖北孝感集训,为了起到震慑效果,当天下午一点,随着呜呜的汽笛声,一列保护严密的火车缓缓驶入孝感车站。李汉在大队警卫的严密保护下走出了车站,他此次是要亲自为16师授旗,随后16师将同在成都集合的17师,一道北上陕西展开对北军的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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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汉带着声势煊赫的警卫队抵达孝感车站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两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他从武胜关前线回到孝感车站情况,心里面有无限的感慨。又是一年眼见就要走完了,自己居然能在这大时代的动荡,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当初在武昌加入革命投机者行列中的时候所想不到的。这的确是个英雄的时代,人们渴望英雄,跟随英雄,同时崇拜英雄。自己虽然占了熟悉历史的便宜,但是能达到现在这个位置,也是沾了这个大时代的光芒。在太阳旁边,自己也同时发光了。
因为这个时代汽车的脆弱性,而军政府自己的汽配厂还不具备生产防弹型汽车的能力,所以现在的他出入危险的地方还是要靠马车出行,今天也是一样。马车的两边是一对身着黑色警卫军装的曾经参加过平定甘肃、转战陕西诸番战斗的老兵,背着崭新的一三式马枪,腰间斜挎着锋利的战刀,神色警惕地簇拥着马车缓缓地前进。他们卫护李汉的职责,就是他们莫大的光荣!
街边全是围观的孝感居民,也有不少是从外地得到消息赶来看热闹的,尽管车站外围当地驻军已经提前得到情报,调集了整整两个营的士兵拱卫,已经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看见没有,这就是要夺袁大总统天下的李总司令的排场!瞧这架势,瞧这些当兵的杀气,我见的北方丘八爷多了,没有比得上的!”
“这些兵大爷,看见他们身上的黑色军装没有?据说咱们西部的兵只有专管违反军纪的士兵的宪兵跟由百战老兵组成的总司令的警卫营才穿黑军装。放过去那可都是御林军!”
“看见没有?那方才进了马车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的年轻啊!看人家那做派,还不到三十岁。多年轻的俊秀人杰,人家怎么就这么大成就?真是天上下凡的人物啊!”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袁世凯是法源寺底下压的十个妖精中最后一个蛤蟆精转世,把前朝大清闹得熄火坍台了,他们的命数也该终了。都说这李总司令是金翅大鹏转世,就是回来将这些妖精鬼怪收回天庭的。我跟你说,这可是安陆城里有名的算命仙说的!”
“我说老乡,这些可都是老迷信的话题。现在政府不是说要讲科学吗!现今这个局面到底是谁家的天下,还难说得很呢。袁大总统前朝时候就开始经营多少年基业了?不过,咱们这位总司令也不简单,你看这打着仗还能有闲钱修铁路、整水利、弄教育,这也是一等一的人杰,日后我说袁大总统百年了,他是肯定要当大总统的不二人选!”
外面拥拥嚷嚷的李汉自然是听不见这些,他只是靠在马车车厢内的冰凉装甲钢板上,闭目沉思着。蒋方震就在他的身边,看他心神不属的样子,笑着宽解他道:“咱们都走到了这一部了,你反而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你就别想那么多啦,王将军已经根据命令抵达蚌埠,沿途不要说是淮上军,就是倪嗣冲也不敢再动手就洗劫了皖北几县后逃往河南。淮上军也服了软,李四桐部已经接收了整编,其他几部人马也最多耽搁些时日。李副官从湖南不是也传达过来好消息,说唐继尧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意见,有了撤兵的意向?还在担心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李汉睁开眼睛,侧过头看了一眼蒋方震,突然道:“我有时候也感觉咱们蹿起的速度太快了一些,以至于在面对外面的时候,也不能放下心来疏忽了内部的警惕!”
也难怪他心情不好了,因为战争的缘故,情报司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外省,对他控制的几省内部自然有些疏忽了。结果,重庆大前天凌晨发生暴、动,有人策动了当地一个旧军改造的巡警营,甚至还有两个正在整训的新兵营也有不同程度的混乱。虽然暴、动很快被查明并镇压下去,但是依旧给了他不小的震惊。昨天中午前,情报司重庆支部终于将时间的前因后果送到他的手上,更令他感觉到不安的是,经查证重庆暴、动的主事者竟然是远在日本的孙文派往四川的革命党人樊孔周,其余如不知道何时潜回四川的熊克武、张培爵等都有参与,而新兵营中的策动者则是去年中往武昌接受过军官培训的一个叫做罗泽洲的年轻人,经事后查明,他跟他的同伴不少人早早就在新兵营中进行拉拢跟发展同志,但到目前为止,他竟然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听到李汉突然开了口,蒋方震一时有些愕然。他总感觉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有时候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思路,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李汉道:“蹿起太快,也是自己抓住的机会。西部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过去洋务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的事情,难免根基要不稳一些,给一些人留下可乘之机。不过这一战之后有一段安生日子了,以后慢慢料理也不迟,咱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眉头微微动了动,李汉又闭上了眼睛,只是低得几乎听不见地说了一句:“攘外必先安内,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西部崛起太快难免引起根基不稳,但若内部总是滋生蛀虫也委实烦人,还要趁着现在病在腠理早早医治!”
……
上海法租界惜阴堂门口内外,今天从早晨开始就密密麻麻的站满了警戒的租界巡警。前几日北方代表周学熙外出访友时遇刺,行凶者当街朝他那个方向连开两枪,虽然被他的随从挡去,但因为行凶者从容逃去无踪成为了一桩悬案。这一桩行刺案很快震惊了整个上海,也让交谈双方明白了暗中却有人十分不希望他们达成收兵协议,停止了南北交战。
双方从战场打到谈判桌上,这对立的情绪是消除不了的。但是显然彼此双方都不相信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人安排杀手行刺对方的谈判代表,老狐狸袁世凯显然明白这一点。西部的军事调动陆建章一直盯着并将最新的消息递到他的手上,因此一早袁世凯就在盯着西部正在编练的新兵师了。今天天还未亮武昌的探子便将加急号外送到他的桌子上,得知西部随后将有两个新编师即将开赴陕西战场之后,已经从第四师那里得知这小半月来连续攻坚战损情况的他终于慌了神了。陕西战场上,北军一直仗着兵力远在守军之上攻城掠地,只是西安迟迟不能拿下,又给熊秉坤死守一座座战略要地消耗了不少的实力,如今守军援军赶到,陕西战场之上形势顿时大变,就算如今十四师未能完全占领山西战略要地,封堵北军的回撤路线,但也存在被围的危险。
已经被打残了三个主力师,虽然知道李汉的损失绝对不下中央,但若在陕西的部队再遭遇了损失,袁世凯手上的力量无疑将遭到严重削弱。形势逼人加上他同日本接触后日方提出的要求太过苛刻,种种结合之下袁世凯就算是心里不爽,终究还是老谋深算的看清楚了棋盘走势,一封密电递到了上海,命令周学熙尽快同西部代表谈判达成协议!
惜阴堂宽敞的正堂,已经布置成了清朝官场式样的会客室。桌裙、椅披、花挡一应俱全。这么大一个客厅只放了一张欧式会议圆桌,南北会商代表同副手以及上海租界区的几位列强领事齐齐列坐,随从幕僚站立在后,今天是北方、西部第四次会商,也是极有可能在会议上达成共识,因此气氛远比寻常往昔要好一些。
因为西部的代表住在公共租界,而不似比他们晚到两日的北方代表一样选在法租界内,因此周学熙抵达惜阴堂少许,张謇才在副手伍朝枢等的陪同下抵达。
看到张謇和伍朝枢走进来,周学熙等一众都热情地站了起来。周学熙热情而又客气地最先打着招呼:“几日未见,季老面上起色一样红润,真是羡煞旁人!”他二人虽然素来被人拿来比较,但张謇痴长他十岁,因此周学熙在他面前辈分说来还是矮了他一些!
“哈哈,缉之兄却有所不知。我这两天从报纸上看到了些消息,言说我那上市的公司股票又涨了五厘小赚一笔,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气色好些也是应该的!”
因为西部上市的公司数量只有少少的那几个,加上这个时代的国内不乏投机客,因此未免遭遇暴炒酿成数年前‘橡胶投机’那样的惨案,武昌的股票交易所现在实行的是5%涨停制,一只股票只要在当天开盘结束前比前一天的股票价格涨了5%就要停止交易,一方面能让一帮投机客冷静一些,一方面也能让相关部门留出时间来审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势力暗中坐庄拉升股票。
张謇的公司自从在股票交易所上市之后,有他这个民国两大财神之一的身份,价值已经被炒到比他之前估算的总值涨了30%还多,这笔凭空冒出来的钱可比他之前辛苦几年赚得还多,无论与公与私,他拿出这个借口都能搪塞过去。
周学熙心中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他正琢磨着要不要怂恿袁世凯也在北方弄一个。却不忘主动迎上前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这是会谈以来两人第一次握手,似乎预示着双方之间终于有了和谈诚意。
啪的一声,这一张珍贵的照片,被批准列坐采访的泰晤士报记者拍了下来。
会议的议程倒没有什么复杂的,双方之前磨了半个多月的嘴皮,彼此的底线已经基本上了然于胸,只不过北方那位一直揪着皖赣湘三省不松口,而李汉也死拉着‘大总统身份’还击,分歧太大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不欢而散。如今眼看着局势将一步步的往不利于北方的地步发展,袁世凯总算是明白想拿下西安增加手上的筹码已经不可能了,因此和谈的诚意也上来了!
李汉早就不愿打了,因为短短的几个月,被打残了几个主力师外加士兵的死伤补偿等都是一笔巨额数字,西部进入十月以来经济已经明显出现了停滞,市面上也荒凉了起来,是该停下来了。双方大佬都点了头,和谈代表就容易做事了!
西部率先做出让步,承认北军江苏、河南并入北军统辖范围内,北军撤出陕西之时,西部也将撤离山西、河南之兵。但到嘴的肥肉绝不可能吐出来,安徽、江西、湖南三省未来将划入他的统治版图内。三省皆是富庶省份,袁世凯当然不可能轻松把这三省给他,最后又是一番磨皮,张謇代表李汉同意了让出皖赣湘三省民政长位子之后,总算摸到了袁世凯的心理底线,北方这才点头默认了皖赣湘三省未来将在未来军政、财政大权尽数掌握在李汉手上。
三省民政大权李汉当然从没打算放弃,给中央一个民政长的位子不过是为了袁世凯的那点面子罢了!
接下来的谈判仅次于对三省的分赃,对于战中西部的急速扩军,已经严重的刺激到了北方袁世凯政府的心理线。为此谈判开始之后双方代表便撕开了之前的融洽气氛,气氛顿时变得火热与矛盾了起来。北方撕毁了之前陆军部制定的大省三个师、小省两个师的扩军公文,以西康省、青海省等两个新建省份荒凉千里无人烟无需驻军,削减了四个师的编制,同时又以甘肃、陕西苦贫为理由,又削减了两个师,誓要将西部的总编兵力削减到十个师。这份苛刻西部自然是不能接受的,为此双方你来我往舌战一个上午,中午休息了一阵之后电波往来武昌、北京与上海之间好一阵,终究在下午也做出了妥协。还是李汉以十省宣誓效忠大总统,承认袁世凯正式大总统的合法地位,并表示将支持他对临时约法的修改,当然也不乏武力威胁在里面。最终双方这才达成协议,付出陆军部同中央财政将不会对他麾下二十师拨发军费跟军械物资的代价后,李汉取消了新进招募的五个师,将兵力维持在二十个师,并入中央陆军编列之中,同时中央将恢复李汉陆军部上将军衔并领受陆军部次长之位。
下午的主要谈判还集中在海军被俘的几艘主力巡洋舰上,这个原本北方认为最难达成的协议,偏偏却最快完成了协商。原因很简单,李汉考虑到民国偌大的海防若是失去了几艘主力巡洋舰之后,毫无疑问将会给各国海盗以及列强可趁之机,因此在袁世凯点头默许了日后他的江防舰队正式顶替原属海军的江防舰队,掌握从长江口到重庆段所有长江航线的巡视跟保卫工作并拥有购买舰艇的权力之后,爽快的仅仅扣留了一艘2600吨级的新建肇和号巡洋舰,其余船舰将在正式停战之后两个月内返还给海军!
大三点上达成了共识,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的方面上还存在的分歧了!
当天晚上七点,会议暂停一个小时。双方代表将达成的初步协议各自发回北京、武昌,一个小时后经两地点头回复之后,双方代表正式在大致完成的协议上签上各自的大名。根据协议他们将在协议签订第二日中午,联名向全国通电,随后的一些小方面上的分歧也将在三日内正式完成协商,三日后签订正式协议,结束西部跟北方政府之间的交战。
从此以后,民国当应再无内战,再无纷争,大家共同努力建设国家,完成民族复兴。
第五卷 大炮主义 第四百七十五章
10月30日,南北和谈经历二十多天终于落下了帷幕,双方代表于上海联名通电全国,宣读了代表着停战的《上海联合通电》。结果也许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诧异,一直在战场和政治斗争中咄咄逼人的李汉,却在局势不比北方差多少的情况下主动在多处选择让步,就算是名义上吞下了皖赣湘三省的军政大权,但是要知道现在除了安徽之外,无论是湖南还是江西都有大半被黔军、桂军、粤军占领呢,难道他还想再打?
要说外界感觉到李汉唯一争取到的恐怕就是在未来政府的内政部下面设一个地方自治委员会,专门负责协调管理他现在名义上掌握的十省,而中央也点头默许了对不能掌握之下十省的自治权!毕竟李汉已经扩军二十个师,除非袁世凯还想再打,否则只要他不主动低头,没人能够比他削减兵力的,因此他这一次主动退让,却让南北知情的多数人都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显然比起李汉,袁世凯获得了更多。心腹大患承认他的大总统地位,跟不反对他再一次对国会下手,支持他组建立宪委员会‘改革宪法’。袁世凯纵使心中有些疑问,但毫无疑问对于这份协议他还算比较满意,最起码从文理纸张上来看,占据了优势上风的正是他袁大总统!
尽管这和谈之后,有不少人都认为李汉这次走了一步错棋。从政治角度上看,很多人都认为他因为没有抓住南北议和这次机会趁机更上一步,却出乎意料的软弱无力,他的命运将昙花一现,就此完蛋了。
当然也有些人却为李汉衷心赞好,比如以前没少攻击李汉的申报记者黄炎培就第一次动笔大大地夸奖了一番李汉:“以前谁也没想到,这位拥有地方最雄厚兵力的年轻将军,是这样以民国的大局为念,是这样地服从民主宪政的原则。以前对他军阀土皇帝的蔑称可以不攻自破!在这次上海会商中,西部代表在李将军的指示下表现出了最大的相忍为国的诚意,说实在的,我们都觉得他忍让得太多了!特别是现在西部推行的与民为利的善政,放诸整个民国也是应当全面采纳的!但是正是因为他的服从大局,一个崭新的民国很有可能浮现在我们面前。唯一遗憾的就是李汉将军这位年轻的圣人儿,很可能无法参与中央机枢当中。像他这样的国家重宝,应该还能为我们这个初诞的民国出不少力气啊!我们在这里恳求当道诸公,学习李将军,本着相忍为国的宗旨,接纳融合李将军和西部各能人志士,大家共同为民国的前途努力。远东又一伟大崭新的国家,又如何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缔造?”
这黄炎培号楚南,字任之,笔名抱一。因为其同盟会的身份,上海重新被北军攻陷之后,他曾遭到闸北警察局的逮捕及关押,还是申报的总经理史量才用了些关系才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的。他这位常年游走在安徽、江西、湖北、河南等各省收集新闻、才方名流的申报王牌大记者之前没少捉着西部军政府管理各报纸印刷以及内容审核等攻击西部,如今却主动站出来为李汉说话,未尝不能发现他背后的申报跟文人圈的风气转变。
在袁世凯借着将国民党打成‘党逆’趁机关押、逮捕了一批整天跟苍蝇一样攻击他的硬骨头文人评论家之后,国内的文人圈子总算是软了下来。虽然有主动求和的意思在里面,但不得不说,申报何尝不是看好李汉这么一位掌握地方十省自治大权年轻实权人物呢!
汉阳国家公墓规模规模庞大,占地达120公顷。陵园呈半圆形,墓地绵延起伏,一场大雨之后还未被太阳完全蒸发殆尽的水滴还停留在公墓内人工移植草皮伤,周围那些移栽的树木也修剪的整整齐齐,此时的汉阳国家公墓显得十分热闹,在这大雨之后地上的小水潭还未消失时,一排排新建的墓碑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放眼望去竟然占去了规划颇大的陵园一角,约莫至少有数千个。不过比起这空旷的陵园,显然这一角看上去还十分的冷清,似乎无声的有一股意志要告诉所有人——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在公墓的入口处,是一座位于山坡顶上的占地达到2公顷、规模庞大的中式建筑,这里便是公墓里的忠烈祠,忠烈祠内没有祭祀着历朝历代的所谓忠烈之士,只有四千多个颜色尚且未褪去的牌位,他们都是前两年的武昌起义后战死的能够统计到且有名有姓的战死英烈之士的灵位。
这个规模洪大的中式建筑,是去年的双十节时由联合议会的一位议员提议,经李汉批准之后拨款拨款八十七万修建的。既是祭祀先烈的忠烈祠,也同样是一个纪念中心,他是学习后世国内那逐渐被金钱化的教育制度所淡忘的传承,供西部的中小学校经常组织学生来这里参观,接受爱国教育并缅怀为他们的幸福生活战死的忠烈前辈。汉阳国家公墓平时这里驻有一个连的宪兵守护,防备如同后世那般出现些利欲熏心或狼心狗肺之徒破坏公墓建筑。今天拥拥嚷嚷的却显然不止有一个连驻守,因为两日前接到命令总司令要亲自陪送一批从河南前线运送回来的战死士兵骸骨入驻国家公墓,光是周围持枪警戒的士兵便调集了一个营!
“砰!”
枪声从空旷的西北公墓里传来的时候,一队队身穿白色孝装的战死士兵亲人家属或低声哭泣或在亲戚的搀扶下,跟随着队伍经过忠烈祠,眼看着亲人的牌位供奉在忠烈祠内之后,死死的抱着怀中的骨灰坛,他们将要送自己的战死的兄弟、儿孙走完最后一程,前往标记着各自姓名的公墓内!因为在汉阳码头耽搁了一阵,李汉赶到的时候已经稍微迟了一些,在一队队警卫的贴身保护下,从忠烈祠经过柏油路面,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亲自主持军人的葬礼了,但每一次听到一个个亲属的哀嚎声响起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如何成为一名合格政客的他依旧控制不住低下头。
在哭泣声中,又将有一批年轻的生命永远的消失不见了。为了他的政治野望,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
纵使一次次的不断告诉自己,现在牺牲的数万年轻人,将换来未来那场灾难的消失,又或者生灵涂炭中死亡的英魂将大大减少,但……在耳边不停响起的‘刽子手’的良心谴责之中,一场效仿后世政客的‘丧事当成喜事办’,本该表现很好的政治作秀他竟演不下去了!
“砰……”
当他的脚步停在一排树后时,看着那边几十米开外正在进行着的葬礼,看到一队持枪列队的军人,举着步枪对着空中鸣枪,李汉忍不住身上颤抖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预备放!”
“砰!”
枪声再次随着士官的口令声响起,卢三看到李汉停了下脚步略有些疑惑,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像是不愿破坏了这神圣的气氛,“总司令,不过去吗?”
“不过去了,他们现在想必也不想看到我吧!”
李汉攥紧了手,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份他的幕僚团为他准备好的煽动人心的演讲稿,被他揉得皱巴巴的。
“他们是英雄,别让我这肮脏的政客再让他们带着脏走完最后一程了!”
将揉皱的演讲稿放进口袋里,他摘下了军帽,就这么站在数十米外,对着不远的墓地庄严的举起手行了一个军礼。
“砰!”
“嘟……嘟……嘟、嘟……嘟、嘟……”
当枪声结束之后,军号手拿起军号吹响了熄灯号,低沉的熄灯号声此时显得再肃穆不过,后面站立的戴着孝布的人们出轻轻的抽泣声,已经哭泣的失声的年青的妇女、老人靠着亲人的挽扶,用红肿的双眼看着即将入土的盖着铁血十八星旗印记的骨灰盒。
伴着低沉而肃穆的熄灯号,一位位身穿白色治孝军装的士兵走上前,庄严的行了个军礼之后,从一双双死死不愿放弃的手中接过骨灰盒,然后纯白的手套轻捧着骨灰盒。
附近就有一个一直在等候的另一个士兵上前,将一面早就准备好的铁血十八星旗摊开递到亲人面前。
“这面我们曾经捍卫的旗帜,以一个感激的国家和民族的名义,献给您!用来感激您的xx为这个民族跟国家的崛起做出的光荣、忠实而可敬的牺牲,谨以这面旗帜表达整个国家以及民族对他的感激之情。”
身着治孝军装的士兵将铁血十八星旗递到一个个失去了亲人的老人、妇孺面前时,即便他们这几个月来已经做过太多次类似的事情了,然而声音依旧显得有些颤抖。然后双手把铁血十八星旗轻轻的送到每个战死士兵的至亲手中,甚至不敢去看他们将旗帜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这面用丝绸制成的铁血旗,像是在抚着自己亲人一般的模样。
最后敬上一个军礼,士兵转过身去,两两对视一眼,口中喊着整齐的口号,迈着正步上前,将骨灰盒放进了一个个公墓之中,然后认真的用水泥板盖上,随后用水泥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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