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1)
袁青还在笑,柔声道:“你若是愿意,就叫我靑姨,柳莽就是这么叫我的。”
“靑姨。”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在这一瞬间,苦花便已明白,刚刚说什么救爷爷是因为柳莽,并不全是真的。就算没有柳莽,眼前人也会治疗爷爷的病。不然她不会让自己叫她靑姨。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其中便充满了一种浓浓的情意,这情意,唯有情人懂。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袁青拉着苦花的手走出房间,走进小楼。
小楼中还有人,也是一个少年,这少年却不是苦花刚刚见到的那个。
“商信,去把苦花的爷爷背来这里,他要在这里治疗几天。
“哎!”商信大声的应着,便向着前面跑去。
苦花愣愣的看着,除了那少年,小楼中还有三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一个二十左右,模样如同天仙般美貌的少女。一个十一二岁,脸上却有着一些沧桑的女孩。那女孩脸上的沧桑,竟一点也不比苦花少。只一眼,苦花便是知道,这个女孩,一定也经历过很多苦难。
见到苦花,每个人都和她热情的打着招呼,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一种淡淡笑容。每个人却也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除了那个如天仙般美貌的女子。
不知为何,苦花被这些人看的有些发毛,心中暗想:“还是那个美女姐姐好,只有她不这样看自己。”
随知就在这时,那个女子却突然开口道:“我是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不然我现在也一定像她们那样看你。”
“若离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看她?”喊话的人当然是晓晓。晓晓很惊讶,若离是怎么知道的。
惊讶的人并不是只有晓晓,此时的苦花却是更加惊讶。这么美的一个女子竟然会是一个瞎子,而一个瞎子的脸上,又为什么会有这么温暖的笑容?
苦花突然觉得自己不苦了。虽然她没有钱,人又长得丑,可是比起看不见的美女,长得丑又算得了什么。再看看那个十一二岁便带着沧桑的女孩,没有钱又算得了什么。她曾经也一定没钱,甚至可能连家都没有,可是她现在在笑,那笑容很美。
苦花已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笑过了,在她的记忆中,笑,好像是自己在很小的时候才有过。
此时,若离却笑着道:“晓晓,我当然知道了,看到能让流氓变得不流氓的女子,你们的眼神要是还能正常才怪。”
晓晓大笑道:“若离姐,这可是你说流氓的,要是这位姐姐讨厌流氓了,可都是因为你的原因,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若离连忙捂住了嘴,好一会才道:“这位姑娘,流氓其实不是流氓,我们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还说。”晓晓撅着嘴道。
看着面前的几人,苦花突然笑了,她感觉到了一屋子的暖意。这暖意,已久违多年。
“大家好,我叫苦花,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还请多多关照。”这是苦花进入小楼说的第一句话。
“有流氓关照你就够了。我还从来也没有见过流氓脸红呢,今天是第一次。”说话的人是商信,商信正抱着苦花的爷爷走进来。
“是啊是啊。”晓晓连忙接道:“刚刚跑进来说要救人的时候,我只问了他一句干嘛这么急,他的脸就红了。”
“好啦,都不许再说了。苦花都让你们说的脸红了。”红妈突然说道。
众人连忙看向苦花,却见苦花的脸果然通红。无论谁在这样的气氛下,恐怕都会脸红。虽然有些难为情,苦花的心中却是高兴的,“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如果那个少年真的因为自己脸红……”想到这里,苦花的脸就更红了。
低着头,竟是突然连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
苦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春天已经来了。以前的种种苦难,好像在这一瞬间,都已离自己远去。
小楼外又走进了一个人,手里拎着一大筐的菜,看见他,苦花的脸便又红了几分,红的像要滴出血来。这人,正是自己最初遇见的少年。
第61章 软
七天。
只是七天的时间,苦花便换了一个人生。她的心中突然就有了情、有了爱,有了浓浓的暖意。
这七天,柳莽对苦花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照顾她吃,照顾她穿,照顾她睡。苦花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孩子,一个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七天,苦花爷爷的病也已经痊愈,不只是伤寒好了,便是那瘫痪了20年的双腿也好了,好的就似从没病过一般。此时,苦花的爷爷正兴奋的在屋中来回走动,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这下可好了,我终于能够自己走路了,再不用拖累苦花了。”
在兴奋的同时,苦花爷爷心中也充满了感激,他感激的,当然是袁青,袁青治好了他的腿,比救了他的命还要重要。
袁青此时就在屋中,不只袁青,小楼内所有的人都在屋中。看着老人高兴的样子,他们心中也高兴。无论是谁,看着一个将死的人好起来,心中都会有一些高兴。何况这个人,还是因为他们的努力才能好起来。这是一种成就感,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其中的愉快。
老人走到袁青面前,突然‘噗通’跪下,眼泪从那已不是很明亮的眼中流出,道:“神医,谢谢你。”
只说出这五个字,老人便哽住,心中便有再多的感激,此时却也只能说出这五个字。
袁青连忙把老人扶起,道:“老人家,快别这么说,我本就是一个医者,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老人看着袁青,突然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颤巍巍的打开,从中拿出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块漆黑的像铁一样的东西。但却绝不是铁。因为它很软,老人拿在手中,那一团漆黑竟不停的变换形状。
一块铁,竟软得像棉花一样,屋中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惊奇之色,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只有商信,在看见这块‘铁’时,眼中突然发出一种奇异的光。
“我知道苦花没有钱,我身上现在也只有这块‘铁’,虽然我不知道它的价值能不能抵上医疗费,但我只有这一样东西了,还请神医能够收下。”
袁青有些愣住,不管老人手中的东西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一点用也没有。不过她看得出来,老人并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否则,他不会拿出这块‘铁。’他完全可以就这么离去,因为袁青早就说过,给他治疗是免费的。
可是现在,看着老人,袁青知道,她非得收下这块‘铁’不可,否则老人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有一种人,最是欠不得别人的情,无论那情是多是少,是大是小,若是还不上,心中就会不舒服,便是睡觉都不会安稳。
老人无疑便是这种人。
袁青不想让老人不舒服,便要伸手去接,可手还没有完全伸出,商信却突然走了过来,他轻轻拉了一下袁青的衣袖,便不着痕迹的把那只手拉了回去。
商信含笑道:“老人家,能问一下,这铁是从何处而来吗?”
老人愣了片刻,道:“这是二十多年前,我还没有瘫痪的时候,曾经救过一个少年,这‘铁’便是那少年交给我的。他说也许有一天,他会回来取,让我替他保管20年。”顿了顿,老人又道:“他还说,如果他一直没有回来,20年以后,这东西就是我的。”
说道此,老人深深的看了商信一眼,道:“所以,你不用担心,这铁既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它绝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商信笑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这铁我们不能收下。”
“为什么?”老人奇怪的看着商信。对方给他治病,本来并没有打算要钱,现在不想收自己手中的‘铁’,当然不会是嫌它不值钱。
“因为这‘铁’太贵,我们收不起。”商信说道。
“贵?”老人看了看商信,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贵,贵的吓人。这东西可以说价值连城。”
“这是什么?”问话的不是老人,却是柳莽。
“它叫软。是打造中阶灵器必不可少的材料。一把中阶灵器,所用的材料都并非只有一种,哪一样,都可以找到别的物品代替,但却唯独这软,是必须要用到的,因为它是天下间最具韧性的金属,若是缺了它,就算其他的材料再好,所打造的灵器也会沦为低阶灵器。”
“软?这东西是不是很稀少?”柳莽又问道。
商信点头:“它比中阶魔兽的筋脉还要难寻,是有缘才能得到的东西,就算你肯花再多的钱,在市场上都未必能买到。所以我说它价值连城,像这样的宝物,我们当然收不起。”
听得商信如此说,老人却突然笑了,他深深的看着商信,道:“看你知道的这么清楚,想必它对你一定很有用。”
商信道:“确实,如果有了它,我便可以继续练习锻造,很可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中级合成师。”
老人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中级合成师是什么,但我想一定是很神奇的一种职业。既然他对你这么有用,你又为什么要把它的价值说出来?为什么不把它直接收下?”
商信看着老人,郑重的说道:“因为我也不喜欢欠人情,虽然我不说出来,这人情你并不知道,但我心里同样会不舒服。”
听得商信的话,老人大笑,笑得极为开心,道:“好一个不喜欢欠人情。不过这软,我今天却非送你不可。”
顿了顿,老人继续说道:“你也说过,这是有缘才能得到的东西。若不是遇见你们,若不是神医治好了我的病,我也不会把它拿出来。很可能这软,便陪着我进了黄土。在我身上,它什么都不是,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便是卖,恐怕也卖不出去。”
商信点了点头,老人说的确实如此,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软,便是把它放在大街上半年,也未必有人会拣。
“可是老天偏偏让我遇见你,我病重的时候,正是你医馆开张的时候,既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这是不是已经说明,这软和你有缘?”老人继续说道。
商信再次点头。缘,本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所以这软,我今天一定要送给你。”
可是我真的买不起,我又不喜欢欠人情。”商信固执的说道。
老人道:“你就是给我钱,我也不要。如果你不想欠下我的人情,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老人突然眨了眨眼,那眼中竟带着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翘,“我向你要一个人。”
“哦?”商信奇怪的看着老人。
老人突然一指柳莽,道:“我向你要他,要他做我的孙女婿。”
“呃……”商信后脑直接垂下几道黑线,这几天来,谁都知道柳莽喜欢苦花,苦花的心中也只有柳莽。
“爷爷……”一直在老人身后的苦花,使劲的拽了拽老人的衣角,一张不美的脸瞬间红透,红得像是深秋中熟透的苹果。
商信却一本正经的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一切都在于柳莽。我没有权利把他给你。”
老人的目光瞬间转向柳莽,便是苦花也偷偷的看向柳莽,眼神中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和一些担忧。
柳莽的脸也红了,红得一点也不下于苦花,“医馆离不开我。”柳莽却是这样说道。
苦花的脸突然变得苍白,泪水瞬间从眼角流出,牙齿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竟是咬得滴出血来。失落、悲伤、甚至绝望,一股脑袭向苦花心头……
“我愿意做你的孙女婿,但是我不能完全离开这里,也不能完全离开老大。”顿了顿,柳莽继续说道。
商信狠狠的捶了柳莽一拳,“你话不能一起说呀。”
晓晓在后面狠狠踢了柳莽一脚,“你看把苦花姐姐吓的。”
若离听着声音,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砸向柳莽,“流氓,你该打。”
苦花笑了,泪水还在流出,却笑得很甜。在那并不美的一张脸上,竟现出无限风情。
“你们不要欺负柳莽吗。”这是苦花说的一句话。
这一句话,使得屋中的人都笑了起来,便是连苦花的爷爷,都笑出了眼泪。
原来人在高兴的时候,和在痛苦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并没有不同。
都会流泪。只是泪的味道,却一苦一甜。
苦花的爷爷把软给了商信,商信再没有拒绝,他已无法拒绝。这是苦花爷爷送给柳莽的嫁妆,商信这个老大把柳莽嫁了。
晴天,无风。
却冷。
年关已近。
一个小木屋,屋子很小,却很旷。因为屋中什么都没有,连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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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屋中却有暖意,却有人气。
“爷爷,为什么我们不住在小楼,却非要回到这里?”柳莽问道。
老人没有回答,却是苦花说道:“因为爷爷在这里已经住了一辈子,他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柳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揽住了苦花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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