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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了一阵,田金贵才慢慢把话引上了正题,原来他是奉了田弘遇所差,来请商毅三天之后,到田府去赴宴,田弘遇要向商毅当面表示感谢。

商毅听了,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千总一举升到参将,而兼任从二品都司指挥同知,而且妻子还得到皇后的接见,衍然以经成为炙手可热的新进,行情自然看涨,而且正好和田弘遇有那么一点瓜葛,因此田弘遇才想结交自己。要不然在自己刚进京时,田弘遇怎么不派田金贵和陈圆圆来呢?

自然宋代以来,朝廷对皇亲国戚都管束得比较严格,国丈听起来虽然威风,但实际上没有一点政治权力,因此都要结交一些有实权的官员。商毅记得在另一时空里,田弘遇就是为了寻找武将靠山,才把陈圆圆送给吴三桂。那么现在,田弘遇会不会打算把陈圆圆送给自己呢?想到这里,商毅也不禁有些动心了,像陈圆圆这样的美人,那个男人能不动心呢?在这个时代,纳妾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而且以叶瑶瑱对自已顺从的态度,想必也不会反对吧。

正在商毅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田金贵道:“商将军,商将军……”

商毅这才回过神来,只田金贵正一脸不解的样子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商毅心里一动,忽然道:“田管家,田国丈是只请了我一个人吗?”

田金贵怔了一怔,没想到商毅会有这么一问,神情有些尴尬,道:“那天我家老爷还请了吴总兵。”

商毅也怔了一怔,忽然笑了起来,田弘遇到底还是请了吴三桂,从历史上看,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田弘遇把陈圆圆送给吴三桂的,看来这一次穿越定律可是失灵了。不过现在吴三桂从那方面来看,确实都比自己更为重要,因此田弘遇更看重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田金贵见商毅脸色变来变去,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怎样在想,因此小心翼翼问道:“商将军,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商毅想了一想,道:“好吧,如果届时我有空,一定去赴约。”

田金贵见商毅答应,终于如释重负,两人又谈了一阵,叶瑶瑱和陈圆圆才从内室中出来。田金贵见了,立刻起身向商毅告辞。陈圆圆也向商毅施了一礼,道:“商将军,妾身告辞了,三日之后必在府中恭候将军大架米临。”

商毅这时才发现在陈圆圆眉宇之间,颇有些愁苦之色,大概是在田府里过得不怎么愉快吧。又想起陈圆圆以后的结局,心里也颇有感触。道:“如果到那一天我无事,一定前住。”

商毅和叶瑶瑱将田金贵和陈圆圆送出了馆驿,这才转回到内室休息,叶瑶瑱才道:“陈姐姐到是真可怜。”

商毅听了,随口道:“是啊!都说是红颜薄命,陈姑娘的结果确实让人同情……”忽然打住,发现叶瑶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已,也禁不住心里一阵发毛,慌忙摆手道:“你可不要误会,我是指她的结局……”

说到这里忽然又哑然而至,因为他刚才只有感于陈圆圆后来的结局发出的感叹,但这时离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还有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商毅不禁也僵住,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向叶瑶瑱解释才好,张口结舌。

看到商毅出现少有不知所措的样子,叶瑶瑱也不禁“咯咯”笑了起来,商毅这才发现,自己是被这小丫头给耍了一记,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故意装出一付恶狠狠的样子,道:“好啊,你竟敢这样耍弄我,看我怎么收拾收你。”

叶瑶瑱“呀”的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要逃,但被商毅一把抓住,不由分说把她抱在怀里。叶瑶瑱满面羞红,小声求饶道:“哥哥,现在还是白天,倒晚上…倒晚上在…好吗?”

商毅“嘿嘿”笑道:“现在才求饶,以经太晚了。”

说着,就向着她娇艳丰润的红唇上深深吻了下去。叶瑶瑱挣了两下,终于挣不脱商毅的怀抱,只能乖乖的顺从,迎合着商毅的热吻。

其实商毅并不是色急的人,时时刻刻都想着干那事,因此只是吻了一阵之后,也就松开了她。只是还将她抱在怀里,切切私语。

从叶瑶瑱那里,商毅才知道,原来陈圆圆被崇祯遣出宫之后,田弘遇认为她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尽管她色艺俱佳,但仍然对她十分冷淡,只留在府中做一名普通歌姬。而其他的歌姬又大多嫉妒陈圆圆的绝世美貌,加上她是初来时被田弘遇奉如掌上明珠,而现在失宠,也都幸灾乐祸,还有人冷嘲热讽。而陈圆圆过去在苏州虽然只是妓女,但却受人迎奉追捧,两下对比,确实有很大的反差,因此陈圆圆在田弘遇府里过得,确实非常不愉快。要不是这次是要请商毅,只怕陈圆圆还难以出现一次。

叶瑶瑱又道:“而且前几天她听有下人说,田国丈以经打算把她送给别人,只是还没有决定,到底送给那一个人而己。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当一件货物一样送来送去,陈姐姐也太可怜了。”

商毅听了,也只能苦笑,其实在另一时空里还差不多就真是这么回事,陈圆圆到是真像一件东西,而且比被送来送去更惨,是被人抢来抢去,如果陈圆圆知道自己后来的结局,她又会怎样想呢?

这时叶瑶瑱又眨了眨眼晴,促狭道:“哥哥,你说等你到田府去赴宴的那天,田国丈会不会把陈姐姐送给你呢?”

商毅怔了一怔,摇了摇头道:“不会。”

叶瑶瑱不禁有些意外,道:“为什么不会?”

商毅笑道:“因为我知道他打算把陈姑娘送给谁了,所以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叶瑶瑱呆了一呆,忽然又笑道:“那可也说不定哦?要不我们打个赌好吗?”

第一卷 野望篇 第一九六章 汤若望(上)

“第一天,耶和华创造了光;第二天,耶和华创造了天空、大地和海洋;第三天,耶和华创造了花草树木;第四天,耶和华创造了太阳、月亮和星星;第五天,耶和华创造了各种鱼和鸟;第六天,耶和华创造了牲畜、昆虫和走兽。并且创造了两个最初的人,并让他们管理这一切;第七天耶和华对自己创造的一切十分满意,于是坐下来休息。因此在佛朗机人的国家里,就把第七天当作休息日。”

听完了商毅的讲说之后,叶瑶瑱到没说什么,但朱媺娖忍不住好奇的道:“耶和华不是神吗?难道神也需要休息吗?”

这时只听有一个带点卷舌的声音道:“神当然也是需要休息的。”商毅等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阿科尼亚的陪同下,一个身穿黑色袍子,一脸大胡子,也看不出多大年纪的洋从教堂的大门口处走了出来。

原来这天商毅应阿科尼亚的邀请,来到位于北京宣武门附近的天主教教堂拜会著名的洋和尚汤若望。而他带着叶瑶瑱正要出门的时候,正好朱媺娖微服出宫,来到馆驿看他。听商毅正要去佛朗机人的庙里,朱媺娖也来了兴趣,也要跟着一起去,于是商毅只好也带上她,一起出发。其实汤若望是日耳曼人,不过当时的眀朝,基本把欧州人都看作佛朗机人。

来到教堂,阿科尼亚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但这时汤若望正在司天监里工作,不在教堂里,于是阿科尼亚立刻带人赶奔司天监,去请汤若望回来。而商毅等人在教堂里游览等侯。

叶瑶瑱和朱媺娖都是第一次到教堂里来,因此对这种充满西方古典风格的建筑都觉得十分新鲜,由其是对西方式的壁画和雕塑,非常感兴趣,在每一处墙壁、穹顶、柱头都住足仔细观望。

教堂里雕塑和壁画自然都是宗教题材,基本都是取材于《圣经》,如创世纪,诺亚方舟、基督诞生之类等,当然为了照顾中国人的情绪,人物都穿得比较齐整,就是需要全露身体,也比较隐晦的处理。

在另一时空里,商毅虽然不是天主教的信徒,但对天主教和圣经也有一定的了解,这在现代社会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因此也给两名少女当免费的讲解员来。将相关的圣经故事向两人讲说。其实叶瑶瑱和朱媺娖都只不过是十六七岁年纪的少女,对世界还充满了好奇心,因此听商毅说明,就像是听神话故事一样。时间到是很好打发。

商毅一见阿科亚尼陪着另一个洋和尚回来,估计这人就是汤若望,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先鞠了一躬,然后又装模作样的在胸口比划个十字,然后用法语道:“您就是约斡·亚当神父吗?”

这个洋和尚确实就是汤若望,他的原名叫约翰·亚当,沙尔·冯·白尔。虽然他从阿科尼亚那里得知,商毅会说法语,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一口叫出自己的本名,因此也十分惊讶,也向商毅鞠了一躬,用法语道:“尊敬的将军阁下,我就是约翰,认识您很高兴,不过我非常奇,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商毅微微一笑,道:“我在船上生活的时候,就听说过神父的名字了。非常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神父。”

汤若望也笑了,他从阿科尼亚像自己汇报的情况中知道,商毅有过一段跑船的生活,而且还跟着一艘葡萄牙的商船到过欧州,去年才刚刚返回中国——这当然是商毅对阿利尼亚吹牛。反正阿科尼亚离开欧州己有四五年的时间,而汤若望离开欧州的时间更久,以经有二十五年了。因此商毅找了一些欧州十七世纪中期的资料,胡收乱侃一番,就马上把两个洋和尚哄得深信无疑。

其实在听完了阿科尼亚的汇报之后,汤若望就对商毅也非常感兴趣,这个人不仅年轻,但和当代的欧州社会有比较深的接触,对欧州近代取得科学成果非常了解,并且在教导他的士兵和属民学习这些知识,在他的军队中明显引入了欧州各国的训练方法,他本人不仅会说法语,甚致会说在欧州大陆,也算是十分偏门的英语。虽然他还不是天主教的信徒,似乎也没有接受洗礼的意像,却对天主教有十分深刻的认识,也不排拆天主教,甚致还允许阿科尼亚在自己的领地上传教。因此汤若望也和阿科尼亚一样,认为商毅是一个可以发展的对像。

刚才回来的时候,汤若望也听见商毅在对叶瑶瑱和朱媺娖讲说《圣经》的故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撑握的《圣经》知识。因为在这个时候,《圣经》还没有中译本出来,全靠传教士的一张嘴来翻译,而他们大多只顾着宣传“主的光辉”,而不是这些连自己都以经不大相信的神话传说,却想不到被商毅当故事一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这只能说明,商毅对《圣经》的了解程度,远在自己预料的之上。

而且汤若望在钦天监工作,又奉朝廷之命,以西法督造战炮,因此对朝廷的消息也十分灵通,以经知道商毅现在以经升到了参将,这在欧州,差不多也是一个将军的级别。如今天主教在中国传教以经有了近百年,但在最初的几十年里,一直没有多少成效,只到利玛窦神父开创了“合儒超儒”的传教策略,并利用传教士们掌握的欧州科技成果,嬴得了一批有识之士的好感和信任,才开始逐渐打开局面。

汤若望也继承了利玛窦神父的传教策略,成功的打入到明朝官场,发展了一批文人士大夫,甚致还发展了御马监太监庞天寿等都受洗入教,但对明朝的重臣,由其是类似于徐光启这样的重量级人物,一直都无所建树,更不要说是军方系统。

虽然说汤若望知道,在中国的南部,有一位教名叫尼古拉斯·一官的明朝将军信奉天主教,但这位将军是海盗出身,还是在被明朝招抚之前就以经接受了洗礼,而且居汤苦望了解,这位将军对主的了解和信仰似乎并不很纯正,接受洗礼的原因更多是为了和葡萄牙人交往更方便一些而己。这一点和商毅大不相同。因此汤若望认为如果把商毅发展接受洗礼,才能真正是转播主的福音。

几个人寒喧了几句之后,汤若望带着商毅到自己的工作室里去详谈,而让阿科尼亚陪着叶瑶瑱和朱媺娖在教堂里游览,并负责解说。

来到了汤若望的工作室,两人分宾主坐下,汤若望直接了当的道:“刚才在进教堂的时候,听到将军再讲创世纪的故事,看来将军阁下对《圣经》非常熟悉了。”

商毅笑了一笑,道:“神父,我虽然看过《圣经》但并没有接受洗礼的打算。”

汤若望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一口拒绝,虽然在明朝劝人信教接受洗充被拒绝是常有的事情,传教士们早己经习惯了,但这一次汤若望还是感觉十分失望。

虽然只是和商毅接触了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在汤若望看来,商毅和他所见过的中国人有明显的不同,他对欧州、对天主教的了解远在其他的中国人之上,对于欧州的科技知识十分推崇,而且他这么年轻就以经做到了中囩的将军,以目前明朝的局势来看,他的未来似乎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从这一点如果商毅接受了洗礼而加入天主教,对于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播一定会大有益处。可以说这作用甚致比徐光启更大。

看到汤若望一脸掩藏不住失望的祥子,商毅也不禁有些好笑,老外果然都是直肠子的人。又道:“神父,请你不要误会,我虽然没有接受洗礼的打算,但并不表示我对天主教和教皇大人就不尊敬,只要是在朝廷法令允许的情况下,我可以为神父指派的传教士在我的管辖区内传播主的福音创造一切的有利条件。”

汤若望听了,也不由精神一振,这到也是一个不错的条件,通过学习天主教在中国传播的经历来看,汤若望总结了两点,天主教想要在中国取得大的发展,一是要得到朝廷的允许,甚少不能反对;二是要得到地方有实力大官的支持。而且后一点实际上比前一点更为重要。

因为在中国生活了二十五年,汤若望所见太多明朝官员上瞒下蒙,明里支持,暗里反对,在不知不觉中,就让朝廷的法令成为一张废纸,甚致是为自己当借口,而且朝廷居然还找不出一点错来的事情。有不少时候,汤若望都不得不感叹,中国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得就连装起糊涂来,比真糊涂还像糊涂。

因此就算商毅不接受洗礼,但只要是支持天主教的传教事业,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不过汤若望还是有些奇怪,道:“商将军,您的好意我非常感激,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即然您支持我们的传教事业,但为什么又不愿意接受洗礼,正式信奉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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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野望篇 第一九七章 汤若望(下)

其实对于商毅来说,信不信教都无所谓,就是真的接受了洗礼,也并不表示他就会把天主教的事业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做。其实大多数信奉了天主教、并接受了洗礼的明朝官员基本都抱以着这种想法。

商毅的目地只是拉陇这伙洋和尚,毕竟在目前的中国,只有他们掌握着欧州较为先进的科技知识,这正是商毅所需要的。同时也是中西方进行沟通的最佳途径,中国想要改变另一时空里近代的悲惨苦难,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加强和西方的交流,并吸取西方先进的科技知识,否则就算自己能够改变满清入主中国的结局,但按明朝这样的路子发展下去,两百年后中国的结局未必能好到那里去。从本质来说,明朝和清朝没有太大的区别,就算有些地方会好一点,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己。商毅不相信,在没有外力的干涉下,中国能够自行发展到近代、现代社会。

当然在目前来说,商毅还用不上这一点,并不妨碍他预先作一些准备。永远都不要等到要吃果子的时候,才开始想起来栽树,这个道理商毅还是明白的。

不过上赶的不是买卖,既然是洋和尚上有求于自己,自然也要绷着一点,现在不答应,但又不让洋和尚们完全失去希望,等到条件合适的时候在出手,尽可能卖一个好价钱。

同时商毅也并不担心天主教在中国传播下去之后,在未来会发展到影响朝廷决策的庞大势力。因为且不说在另一时空里,在西方列强的巨舰重炮开路下,天主教都没能统治得了中国人的思想,更何况这时的天主教本身以经在欧州以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而且中国本身还有佛教和道教这两大宗教存在,在这种宗教市场几乎以经饱和的状态下,天主教想在中国站稳脚跟,没有几百年的时间根本就做不到。更匆论是介入政治领域了。而等到几百年之后,世界都以经进入了现代社会,一个没落了的天主教,还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来。

但对汤若望的问题,商毅也不能不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因此道:“神父了解我国的情况吧,应该知道我国有不少住在家里的佛教信徒。”

汤若望怔了一怔,但马上明白过来。道:“将军是说的居士吗?”

由于受利玛窦神父“合儒超儒”传教策略的影响,汤若望和同伴刚到中国时,不仅精心研习中国语言文化,潜心研究中国经史和伦理,寻找其中东西方文化的融合点。甚至会入乡随俗,脱下教袍,换上僧服,住进中式房屋,以增加中国人的认同感,从而达到其传播信仰的目的。

研究中国文化,自然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佛教,这几乎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播的最大潜在对手。汤若望当然知道,想要成为佛教徒,同样要经历过一番类似洗礼的仪式。但按佛教的理论,只要是心里有佛,无论是否在庙宇中生活,无论是否接受过洗礼仪式,似乎都能够成佛,既得到佛教的认可。因此在中国有一种教名叫居士的人,大多都是官员,文人、士大夫,他们平时的生活与正常无异,可以不受任何佛教律条的约束,但依然可以被视为佛教徒,另一种形式的佛教徒。

尽管为了多发展信徒,天主教会放宽了许多限制,只要是接受了洗礼,就允许教民信奉其他宗教,可以在教堂里举行祭天、祭祖、甚致拜孔子的仪式。但汤若望还是不能理解佛教中的这一规定,接受洗礼,是天主教徒的最基本条件,如果连洗礼都不接受,还能称得什么信仰吗?要这样的教徒又有什么用呢?因此也百思不解。

但听商毅这么一说,汤若望立刻醒悟了过来,不得不承认,佛教的这一手确实十分高明。任何一种宗教,对信教的人都有一些教规限制,尽管天主教对这些教规的执行十分宽松,基本是睁一眼闭一眼,但和佛教的这种制度比起来,还是有相当大的差别,对于居士而言,只用在家里念几句经就够了,同时依然可以享受世俗的一切生活,还不违返教义,猫照吃鱼、狗照吃肉,奥特曼照打小怪兽,而且死后照样能升入天国——成佛。

说白了就是让你先免费注册,然后再慢慢发展vip会员。这样的好事自然谁都愿意干了。尽管他们的信仰并不算坚定,但至少在无形中为佛教又增加了一大批信徒,形成了庞大的信徒基数。而有了这个基数,自然可以再从其中发展信仰坚定而纯洁的信徒了。同时也使佛教在中国久盛难衰,尽管中国出过几位禁止佛教的皇帝,但依然无完全禁止佛教在中国的发展。

想到这里,汤若望也有些兴奋,认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在中国传教的新路。但转念一想,不禁又有些泄气了。且不说神圣罗马帝国的教皇是否会同意这个建议,就是天主教会中国传教区的现任会长龙华民神父,恐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和前任利玛窦相比,现任的天主教会中国传教区会长龙华民神父的宗教情绪更为狂热,而且传教思想也更为激进,他认为利玛窦过于迁就中国人,影响了天主教的“纯正性”,才导致发展教徒速度太慢。因此在利玛窦去世之后,龙华民开始改变利玛窦的传教路线,坚决排斥儒家思想,严禁中国教民信仰其他宗教,在教堂从事与天主教无关的活动。

可惜中国不是美州大陆,也不是马尼拉,更不是另一时空的晚清时代,天主教这样的做法,只能激起社会人士的反感与怀疑,结果在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酿成“南京教案”,使传教士在中国的活动一度遇到很大的困难。在同年,南京礼部侍郎沈潅三次上疏参劾耶稣会士图谋不轨,未得获准。8月底,他交结其他官员,逮捕并关押传教士、教徒,掀起反教会运动。

要不是当时后金兴起,明朝还需要这伙传教士帮助铸造火炮,而且又多亏了徐光启等人上书,极力分辩,万历皇帝才撤除禁令,传教士才得以继续传教。但传教事业却大受打击,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也没有恢复到利玛窦开创的局面。这也时汤若望看重商毅的缘因,他现在迫切希望中国能够找到第二个徐光启。

虽然“南京教案”发生之后,龙华民被迫也做出了一些改变,但在本质上,他还是不赞这些不纯正的传教方式。不过汤若望的宗教信仰并不少于龙华民,但在变通方面却比龙华民强了许多,同时他在明朝的影响力以经远远高过了龙华民,因此完全可以绕开龙华民,按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传教。用中国话,这就叫做“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想通了这一点,汤若望对商毅道:“那么,商将军,既然您愿意为我们的传教事业提供帮助,那么需要我们为您做些什么?”

商毅一听,也不禁好笑,汤若望在中国呆久了,也学着上道了,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

不过话挑明了就好办了,在“无利不起早”这一点上,老外确实比中国人实在,明码实价,决不遮遮掩掩,那怕是洋和尚也不列外。因此两人经过一番协商之后,马上就达成了几点协议:

一、商毅将在自己的管辖区和职权范围内,为传教士传教尽可能提供一切的有利条件,并划定修筑教堂的地区给传教士,可以随着管辖区的改变,而享受同样的条件。传教士的传教方法商毅不进行干涉,但必须尊守商毅本人的命令,同时有义务配合商毅来应付朝廷的法令。

二、允许传教士在商毅管辖区的公开场合内传教,但不经商毅允许,传教士不得在官府、军队、学堂(传教士自办除外)等地区及周边三百米的范围传教。同时也不得强迫居民信教,与其他宗教发生冲突时,交由官府处置,不得私下以暴力行为结决。

三、传教士有义务向商毅管辖区的各种学院的学生、士兵、工人教授指定的知识,帮助工厂提高生产技术水平,并且帮助商毅收集翻译指定的书籍,到澳门、马尼拉等地雇佣所需的欧州技术工人,及完成商毅指令完成的其他任务,但不得在此其间趁机传教,拉陇教徒。

四、商毅会视传教士完成工作的大小,给予传教士合理的报酬。但报酬的支付形式,可以用多种形式来表示,在事先由双方协商而定。

五、如果传教士在商毅管辖区在违法行为,商毅将有权根据《大明例律》,对传教士实行处罚,教会无权干涉。

五条协议是商毅经过细仔的思考后拟定出来,基本照顾到了双方的利益。而且在目前的条件下,汤若望也不可能要求过高,就是龙华民看了,也提不出其他的异议来。只是加上一条,在商毅的管辖区,禁止除天主教耶稣教会以外的其他教会传教,而且将随着商毅管辖区的改变,依然生效。

因为天主教内部也分了许多大小教会,在中国活动的传教士其本都是耶稣教会,但在东南亚一些地方,也有其他教会。汤若望显然不希望其他教会来中国分一杯羹。

商毅听了,也不禁道:“我们中国有一句老话,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瑚的地方就会有斗争’说得真是一点也没错。”

汤若望怔了一怔,也有些尴尬的笑了。

第一卷 野望篇 第一九八章 廷议(上)

就在商毅和汤若望达成秘密协议的时候,而几位内阁大臣也在朝堂上,将对这次商毅的护架之功,拟定的嘉奖向崇祯汇报。

崇祯皱了皱眉,道:“升授定国将军、加特勋护军。诰封其妻叶氏为三品淑人?救架之功,但只得到这样的封赏,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定国将军属明朝武散阶,从二品武官,从二品武散阶分三等,为初授镇国将军,升授定国将军,加授奉国将军。商毅现在是都司指挥同知,就自动取得了镇国将军的散阶,升授定国将军,相当于加了一级。护军是属“勋”类,一般只有少数立下特功的文武官员才会有勋级,从二品对应的勋级就是护军。而对一般官员的妻子的诰命分为九级,一二品都称夫人,三品称淑人。

虽然这些都是非常荣耀的官位称号,但商毅的实际职位却没有得到一点提升,崇祯对此也颇为不满。崇祯用人一向都是跟着感觉走。只要是感觉对了,咋说咋好,不仅升官晋级不在话下,而且是要条求给条件,要政策给政策。袁崇焕、杨嗣昌当初都受过这种待遇。而现在崇祯对商毅也来了感觉,因此崇祯认为商毅的正式官职,至少也该升到副总兵武是都司指挥使才对。

陈演道:“回禀皇上,臣等之意,其实也是为我大明保护忠勇良将,保全商毅的一片好意。”

崇祯怔了一怔,道:“这话怎么讲?”

魏藻德接言道:“皇上,虽然商将军立功甚多,然而毕境太过年轻,资历尚缺,骤得高位,不仅难以服从,而且也易遭人嫉妒中伤,因此不若让其继续历练,以观后效。而且商毅还尚年轻,我大明又正是多事之秋,日后还怕得不到晋升的机会吗?还望陛下三思。”

听魏藻德这么一说,崇祯也猛然醒悟,商毅今年才二十四岁,就以经是从二品武将了,以目前明朝的局势,需要打仗的地方还多的是,他以后再立功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这不马上就要去缴灭流寇了吗?因此拜将封候,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如果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该怎么办?

而且现在看起来,商毅对自己确实是十分忠心,那天在皇宫里舍命保驾就是证明,但等到商毅升到更高的位置,掌握了更大的权力之后,还会不会对朝廷保持忠心呢?而且就算商毅没有野心,那么谁又能保证他的部下没有个立从龙之功,做开国元勋的想法,等到黄袍披到商毅身上的那一天,只怕就由不得商毅自己了。想到了这里,崇祯心里也不禁一颤,忽然觉得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其他三名内阁大臣都不说话,静候皇帝的指示。崇祯沉默了良久,才道:“商毅好像没有表字吧?”

几位内阁大臣都怔了一怔,不明白皇帝为什么问起商毅的表字来。吴甡道:“回禀皇上,居臣所知,确实没有。”

崇祯点了点头,道:“‘毅’者,持之以恒也,朕赠表字为‘以恒’,卿等以为如何?”

几位内阁大臣这明白崇祯的意思,忙一起跪倒,齐声道:“皇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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