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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离着村子并不远,走路也就是十几分钟。
刘凌在村边一座看起来比较高大保存也最完整的院子前站住,特意看了看院子门口那棵很粗壮很茂盛的垂柳。垂柳下有一个石头桌子,四周散落着几个石头圆凳。刘凌甚至走过去,扶起一个石头圆凳放在桌子边,对着湖水那边坐下,背靠着大柳树,感觉不错。
刘凌笑了笑,很惬意。
在湖水的北面,有一个高坡,高坡上没有树,藏不住人。
观察了地形之后,刘凌下令分出三千人马,将全军的战马都送到湖水北面的那个高坡后面,然后命令剩下的士兵解开随身带着的包裹,将一种黄色的粉末沿着官道东侧洒了下去,这些粉末并不多,因为监察院五处虽然是专门研制装备的部门,但这次北上能携带来的东西实在有限。不过,已经够用了。
接下来,刘凌命令监察院五处的官员,从背囊中取出很多瓶子,将瓶子里的东西倾倒进湖水里。不多时,湖面上就开始有一条一条的死鱼浮出水面。由此可见,这瓶子里的液体毒性有多大。幸好,湖水里的鱼很大,数量却不是特别多。这是一座死湖,能逃过一波一波难民的捕捞,剩下的都是快成精的老鱼了,也算是它们倒霉,谁叫刘凌选中了这个湖。
都准备妥当了之后,东方也已经出现了鱼肚白。那白色,就跟水面上翻转过来的老鱼肚子一摸一样。
刘凌下令一夜没有休息的士兵撤离这里,骑上战马,一直往东面走,离着湖三里左右藏身。在高坡上和那个破败了的村子里,都留下了观察哨,然后刘凌带着亲兵和监察院的人也离开了这里。
将队伍分成三批,一批两千人由赵霸率领,埋伏在东南。一队两千人,由司徒征程率领埋伏在东北方向。而刘凌自己,则带着主力人马埋伏在正东方。
才分派出去,在微暗的晨光中,就看见远处沧州城的方向隐隐有火光传出。
刘凌的脸色没有一丝改变,负手看着沧州城的方向,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就是离他最近的侍卫也没有听清刘凌说的那三个字是什么,因为,这三个字会飘出去很远很远,飘荡在沧州城的上空。希望,沧州城中面对契丹人终于到来的疯狂进攻的人们,能够得到祝福。
活下去。
他说。
天总是会亮的,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谁知道那第一缕福光,照耀在谁的身上?
第四百二十八章 垂柳下 圆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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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城那边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惨烈景象,监察院的人向刘凌做了汇报,但那种惨烈是语言无法描绘出来的,更何况,监察院的人只是给出了几个冷冰冰的数字。
清晨,契丹人发动强攻,出动人马十万以上。沧州守军不足只有八千余人,监察院的官员从沧州赶过来传递消息之前,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有上千名守军阵亡。而契丹人则在沧州城下丢下了足足五千以上的尸体。
库存的三十万支羽箭,仅清晨一个时辰之内,就倾泻到城下不下三万支。狼牙拍起落不下十几次,契丹人拼命将狼牙拍压住,不让城上的守军再收回去。很多守军为了争夺狼牙拍被契丹人从城上拉下来,然后落地的尸体被无数柄弯刀剁成肉泥,连一块拳头大的整肉都看不到。
对守军威胁最大的是契丹人的射术,密集的狼牙箭压制着城头几乎抬不起头来。而赵大坚持让卓青战的郡兵做预备队,战死的守城士兵都是汉军。万不得已,汉军装备不多的几架连发火弩车被架设在城头上,压制契丹人的弓箭手。而令人震惊的则是,契丹人拥有四架射程超过五百米的威力巨大的投石机炮,重达数百斤的巨石很快就将两架连发火弩车砸成了碎片。
汉军从城中百姓家里收集来的粪便,熬得滚烫之后一锅一锅的从城墙上泼下去。又臭又烫的粪汁将契丹人浇得鬼哭狼嚎,而被这样污秽的粪汁浇过之后,据说伤口不会愈合。还有滚油,泼下去之后被火箭依然,城下简直成了一片火海,烧死的呛死的契丹人士兵不计其数。正是被这样的大火,才将契丹人的第一波攻势压了下去。
而波斯人控制的抛石机炮给了守军沉重的打击,因为刘凌来得仓促,身边也没有多少人马,而花翎带来的人马都是骑兵,根本就没有将抛石车带来。远程武器占据了优势,契丹人也就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
卓青战已经开始动员城里的青壮百姓帮忙守城,但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低,不到万不得已卓青战也不敢将他们派上城头。
听完监察院官员的叙述,刘凌的脸色波澜不惊。
沧州那边契丹人的攻势这么猛烈,已经证明了他的推测。接着攻城的掩护,契丹人肯定调集了大量人马出营来伏击北上的汉军。而毫无疑问,沧州的攻势并不是佯攻。耶律极要得就是一条大鱼来满足他的胃口,杨业率领的北上汉军打着刘凌的旗号,耶律极是必然不会放过汉军的,而沧州,他也是要拿下的。
同时攻占沧州截杀汉王刘凌,这战果太辉煌。辉煌到,就连那个在契丹独一无二的耶律雄机陛下,也会为耶律极感到震惊而骄傲吧。没错,耶律德光在与西夏人的战争中立了很多功劳,但就算把那些功劳都加在一起再翻倍,难道能比得上杀掉汉王刘凌这样的不世之功吗?
要知道,耶律雄机可是将汉王刘凌视为与西夏国主嵬名曩霄一个级别的人物。
所以,这样的诱惑耶律极是无法抗拒的。
刘凌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初生的朝阳,心中默默祈祷。
他不是祈祷沧州城里的守军能渡过难关,能少死些人。一个经历过无数次大战,无数次生死杀伐的王者,他知道生死在战场上是不会因为祈祷就能减免的。战争就离不开死亡,如果连死亡都无法直面,又怎么能直面战争?这句话看起来有些啰嗦,有些颠倒,但其中的含义,或许只有那些劫后余生的人们才能体会吧。刘凌是一个冷血的人,在战场上,无论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都足够冷血。
他在祈祷,祈祷最好耶律极亲自带兵来伏击北上的汉军。
坐在石头上的刘凌是平静的,沉默的,就好像几里外那片湖水一样。
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监察院四处的刺客从马背上跃下来,快步跑到刘凌身前道:“禀王爷,契丹人的骑兵已经在二十里之外了!”
刘凌缓缓的点了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只是他依然端坐如山,也没有发布一条命令。在他周围不远处,几十名监察院的黑衣护卫看似散乱的站着,实则将刘凌每一个方向都保护的十分严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汉军的瞭望手穷尽眼力,盯着湖水那边。
又过了一会儿,第二个来报信的监察院刺客跑过来禀报:“报,启禀王爷,契丹人的骑兵已经在十五里之外,看队伍,最少有不下五万骑兵。”
刘凌依然淡淡的点了点头,视线依然看着东面已经渐渐升起的太阳。这个时间,太阳已经变得有些刺眼了。刘凌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并不在意那阳光照着眼睛有些疼。
六千名汉军精骑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刘凌一声令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只是那么一瞬间,又好像是沧海桑田一般,刘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耶律极最终还是没有来的,五万骑兵,耶律极没有这个胆魄。虽然这是刘凌和耶律极之间第一次交手,但刘凌对这个人是了解的。大汉监察院的密谍,在幽州有很多人,大量的关于耶律极的情报传递回来综合总结之后,这个人的性格已经很清晰了。耶律极还是要争夺皇位的,或者他有更大的图谋,所以,他不敢以身犯险。
“报!契丹人的骑兵已经在十里之外。”
刘凌站起来,舒展了一下有些坐得僵硬了的筋骨。一夜未眠,连续赶路,身子却是有些疲乏了。但是刘凌自己却感觉不到疲乏,因为,有一场恶战,正在等着他宣布开战。耶律极最终还是没有来,沧州城里牺牲的那些守军士兵们的仇,看来只能以后再报了。
刘凌摆了摆手,指了指前方。
站在大树顶端的瞭望手立刻挥动手中的旗帜,在几百米之外的另一棵大树上,一直等待着命令的另一个瞭望手也随即舞动了旗帜。就这样,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递了出去。埋伏在湖边的百十名刘凌的亲兵,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湖边大树上的瞭望手挥动旗帜,将命令继续传递了下去。埋伏在官道东侧树木上的二百多名精挑细选的战士,在看到命令的那一刻,紧紧的攥住了握在手里的弓箭。
就在命令传递过来没有多久之后,北方传来一阵阵闷雷之声。老兵们都知道,那是大队骑兵纵马飞驰的声音。轰隆隆的战马踏地的声音,就好像一声一声撕裂了阴霾天空的春雷。不多时,第一匹契丹人的战马出现在哎官道上,那个契丹士兵勒住战马,举目往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调转马头又跑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一队三四十人的契丹骑兵再次出现。这是一队契丹斥候,从他们身上的衣甲装备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其中的首领朝着附近指指点点的一番之后,留下了大部分斥候,他只带着两名斥候往来时的方向奔了回去。留下来的斥候纵马闯进了官道东侧的荒野中,不时朝着任意一个方向射出一支羽箭。他们的搜索范围很大,也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确定了官道东侧的草丛中没有什么危险,其中一个斥候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北方的寂静再次被踏破,随着那一声口哨声响之后,大队大队的契丹狼骑出现了。很快,在那名斥候首领的指点下,一队一队的骑兵进入了荒野之中。数万骑兵,进入荒野中埋伏,总是会踩处痕迹来的,不过幸好这大片的荒野中有的是野草而且都足够茁壮,藏身在距离官道一里之外的契丹士兵,纷纷下马,然后用专用的工具封住了战马的嘴巴。契丹狼骑的御马之术绝对当世无双,那些听话的战马纷纷伏倒下来,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趴伏在草丛中。
只用了不足一个时辰,数万名骑兵全部进入了官道东侧的野草地里。这些训练有素的天生的优秀骑手们,挨着自己心爱的战马蹲在地上,不断安抚着战马。契丹人的斥候依然在搜索,最终确定官道东侧五里之内没有发现敌人。但是他们发现了一个湖,湖水虽然说不上有多透彻,但无疑是一个看起来很美的地方。在湖的东南方向,几百米外就是一座破落了村子。在村口的大柳树下面,有一张石头桌子,上面还能看出已经有些模糊的纵横十九道的棋盘痕迹。
将发现报告回去之后,契丹人的埋伏也渐渐的结束了。虽然他们的斥候搜索的已经很仔细了,但是他们没有发现,在一些大树茂密昌盛的枝桠里,有人在冷冷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员身穿银甲的契丹武将,在几十名郎将裨将的簇拥下,那名契丹大将仔细看了看地形,随即满意的笑了笑。毫无疑问,刘凌帮他们挑中的这个伏击地点,绝对是这一段路程中最适合的地方。
有一名埋伏着的契丹骑兵忽然发现脚边的土地上有一些黄色的粉末,但他却并没有在意。枯黄的草叶,灰暗的大地,一些看起来和土壤的颜色没有区别的粉末,自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远远的,能看见那名契丹大将在布置着什么,不断有他的亲兵跑出去传令。
这名大将军,正是在契丹军界逐渐崛起的并且成功跻身为五虎大将之一的耶律延奇。他下达了几道命令之后,眼神有意无意的扫了扫身边站着的一名亲兵。那亲兵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于是耶律延奇一声令下,一队约三千人的骑兵继续沿着官道往前冲了出去。
此时,距离此处三十里之外的南面,一支看起来人数在五万左右的汉军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前进发着。在队伍的中军,有一座庞大的,用将近一百匹西域良马拉着的的帐车,在帐车四周站着几十名黑衣监察卫,帐车的一侧飘扬着一面写着一个斗大刘字的火红色大旗,在清晨的风中猎猎作响。
汉军行军的速度很快,没用多久就和那支三千人的契丹狼骑碰了个对面。那些狼骑显得很慌乱,胡乱射了几箭之后见汉军势大,立刻掉头就跑。从汉军中分出几千骑兵,追着那些契丹狼骑就杀了出去。同时,从帐车中走出一名金甲将军,大声命令全军加速。
一名契丹斥候气喘吁吁的跑到耶律延奇的身前说道:“报,大将军,汉军已经上钩,正往这边冲来,已经在三里之外。耶律延奇挥手示意那斥候离开,视线再次不经意的瞟向那名面貌有些阴柔俊美的亲兵。两个人点了点头,嘴角都露出微笑。
很快,契丹人负责诱敌的狼骑就从埋伏的人视线里快速的冲了过去,在他们身后是一片喊杀一声。耶律延奇握紧了腰畔的弯刀,猛地一挥手。所有的埋伏着的契丹狼骑,纷纷将坐骑拉了起来然后翻身上马。他们从背后摘下弯弓,然后将箭壶推到自己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
耳听着后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所有契丹狼骑都被一种浓烈的血腥欲望笼罩了心头。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是骑兵的王者。他们的骑射之术,天下第一。他们都坚信,只需要一个冲击,那些孱弱的汉族人就会被赶羊一样赶到福缘渠边上,然后在他们的狼牙箭射击之下纷纷落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尖锐的,令人意外的鸣响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然后,从官道东侧的几十棵大树上,一支一支的火箭射了过来。连续的火箭不断的名种目标,随即,一团团火焰立刻升腾而起。那些藏身在大树上的汉军士兵每人射出了三支火箭之后,立刻从树上跳下来,一路狂奔往湖水那边逃去。
与此同时,远处汉军的喊杀声骤然停了下来。在初秋的南风中,忽然大火从南面燃烧了起来。汉军开始在南面放火了,引燃了官道东侧的荒草之后,汉军开始往来的方向撤退。
大火骤然烧了起来!
火借风势,齐人高的野草燃烧的速度特别快。
数万人的契丹狼骑很快就有一部分人被困在火海里!
大火越来越烈,契丹人已经无法在荒草中容身了。顺着风势,大火将官道几乎封死。耶律延奇的眼神中都是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汉军竟然有所准备!就在他思维短暂停顿的一刹那,那个面貌阴柔的亲兵大声喊道:“官道被封死了,不能顺着风跑,往东,那里有座湖!”
耶律延奇恍然,立刻大声的下令军队往东方撤离。
被大火烧得哭爹喊娘的契丹狼骑,没命似的往东方逃。毫无疑问,耶律延奇的命令是正确的。在这样滔天的大火中,那个湖,是最好的躲避的地方。大火中,来不及逃出来的契丹狼骑连人带马被烧成了黑炭,人的哀嚎声,战马的哀鸣声,还有火烧着人身体,马身体冒出来油的吱吱的声音,令人心悸,令人作呕。
大量的士兵被浓烟呛得昏了过去,他们摔倒在地,很快就被吞吐的火焰卷了进去。野草太茂盛了,而且被监察院的人洒了火药。火一烧起来就变得控制不住,风中,火焰前进的速度比战马的奔驰的速度都不慢。
被烧的丢盔弃甲的契丹狼骑,活着,狼狈的,逃到湖边的有不到四万人,有一部分士兵在慌乱中没有执行命令,而是往沧州的方向逃了。他们顺着风逃,逃不出那滚滚的浓烟,他们被迷住了眼睛,堵塞了鼻孔,然后被活活熏死。
身上的皮甲乌里麻黑的,他们的脸比皮甲还要黑。大部分人鼻孔里都塞满了草灰,嗓子里火辣辣的疼。所以,当他们看到那个湖的时候,契丹士兵们便疯了一般的往湖水里冲。越来越多的疯狂的士兵围在河边,洗脸,河水,捧着水大口大口的往下灌。
水里是有毒的,正如刘凌预计的那样,在如此慌乱不堪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注意到湖面上漂浮着的那些死鱼。契丹士兵又惊又怒又恐惧,他们面对再强大的敌人,也不会胆怯畏缩,但当他们面对那样绝对无法抗衡的猛烈大火,他们生不出反抗之心,只有逃,拼命的逃。
耶律延奇被亲兵们护卫着到了湖边,吩咐亲兵去打些水来,他带着亲兵朝着那个破败的村子走去。大火隔断了敌我双方,汉军不可能攻过来,他们也没有办法杀回去。官道被大火封了,这个破败的村子显然是个不错的落脚点。
在那棵巨大的垂柳树下,那个面色阴柔,如今充满了愤怒的亲兵很自然的在那张靠着大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到耶律延奇的脸色,那亲兵顿时醒悟,立刻起身将作为让给了耶律延奇。或许是因为一把大火烧得他们惨败的缘故,耶律延奇并没有责难他。
耶律延奇靠着大树在石凳上坐下来,摘下被火烤的有些发烫的头盔。看着远处的大火,他的心格外的沉重。
“等火势一小,立刻命令大军反击?”
他是统兵大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命令的语气中却带着不确定。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匹练般的刀光从垂柳上直落而下,犹如九天之上降下来的霹雳。那一刀,太快,太狠,太凶悍。那一刀,势不可挡。
将军司徒征程,藏身垂柳上,他善用的那柄沉重而锋利的陌刀,在他身形坠下的全力一劈之下,竟然将耶律延奇和他屁股下面的石头圆凳一同劈为两半!
这一刀,无与伦比。
第四百二十九章 荒野杀戮
司徒征程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
他记得汉王殿下的交代,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很可惜,机会只有一次,他并不知道,自己那么一点点的犹豫,放走了一次最快解决沧州之围的机会。汉王殿下说过,若是有人坐在那个石凳上休息,必然就是敌军主将。一刀斩之,此战即胜。
刘凌不是神仙,他推测不出耶律极竟然会扮作一名亲兵跟在耶律延奇身边。刘凌不是没有想到过耶律极很亲自率军在伏击北上的汉军,但契丹人只来了五万骑兵,而且监察院的密谍也不可能从几万人中一眼就认出假扮成了士兵的大辽南面宫大王耶律极。耶律极坐在那个石凳上的时候,司徒征程差一点没有忍住就出手了。后来看清了那个坐在石凳上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契丹武士,他的动作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如果,以后司徒征程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次这样大的机遇的话,或许会后悔的吃不下饭吧。
就在司徒征程一刀劈死耶律延奇的那一刻,埋伏在湖边的上百名刘凌的亲兵开始发威,他们用的是精致轻便的神侯连弩,一次性可以连发十支弩箭。这样的连弩,因为制作复杂且材料有限,除了监察院的缇骑之外只有刘凌的亲兵装备。虽然只有一百多个人,一百多张神侯连弩,但是这样骤然而来的打击,起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刘凌的亲兵站在树上,不断的扣动机括,弩箭带着嗖嗖的风声精准的击中就在树下休息的契丹狼骑,一个一个的契丹武士连哀呼都来不及发出就扑到在地。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契丹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中,一把大火烧过之后的余惊还没有散去,又骤然遇到了敌人的伏击,这让他们本来就悬着的心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
契丹狼骑的将军们大声的呼喊着,让手下的士兵反击。但是,这时他们忽然发现,湖边引水洗脸的契丹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来,在地上痛哭不堪的抽搐着。湖水里的毒很强,很烈,能毒穿人的内脏和肠子。这就是所谓的穿肠毒药吧,监察院五处的那些个怪物对于毒物的研究成果犹在火器之上。
耶律极闪身躲开司徒征程劈过来的一刀,滚动着往一边闪去。他的亲笔快速的冲过来将司徒征程拦住,分出一部分人护着耶律极匆忙的跳上马背,朝着北方狼狈的逃了出去。耶律极实在想不到,汉军为什么竟然会埋伏在这里。先前那把大火已经将他的自信和骄傲烧的支离破碎,那湖边的埋伏则将他的最后一丝矜持撕的赤条条般难堪。
从官道东侧埋伏着的契丹狼骑,被大火烧死了呛死了万余人,还剩下的三万多人又在湖边被毒死了几千人,再加上从树上汉军手里不断发射出来的弩箭,将他们的心神都吓的裂开了。
没有斗志,没有杀意。
契丹人此时只想着赶紧逃回大营里去。
湖边毒死了不少人,也毒死了不少马匹。一场火,一湖毒,百张连弩,一刀力劈,将契丹人吓得肝胆欲裂。
慌乱的契丹士兵拉扯着慌乱的战马,费劲力气跳上去,也不分辨方向,跟着别人逃跑的路就冲了出去。他们是骄傲的大辽宫帐军,他们是骄傲的契丹狼骑,他们是战无不胜的强大骑兵,但是骄傲的心里爆发出来的恐惧也是铺天盖地的。如果说,一支经常打败仗的队伍在遇到伏击的时候,他们的慌乱是一种习惯的话,那一支训练有素的常胜队伍在骤然遇到无法抵抗的伏击之后,他们表现出来的慌乱是如此的疯狂。
就在契丹狼骑慌不择路的时候,从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三队汉军精骑高举着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寒光芒的横刀,顺着从东方照射过来的阳光,催动坐骑,踏地如雷,在朝阳红色的光芒照耀下,如同天兵天将。
汉军骑兵并不多,只有不足万人。
而且,他们一夜未眠。
但是相对于契丹狼骑来说,这不到一万人的汉军骑兵就好像初生的太阳一样,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他们就好像一群蛰伏了一夜的狮子,在机会到来之后,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獠牙。而最让人心悸的,则是他们的沉默。没有呐喊声,没有怒吼声,士兵们沉默着,爆发。
三支汉军精骑,从三个方向如同利刃一般切入契丹人的队伍里。
司徒征程一刀将一名契丹武士从额头劈开,沉重而锋利的陌刀从上而下的劈落,就好像切开了一块豆腐一样,刀锋从额头进入,从胯下劈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死去的契丹武士肚子里掉下来,血糊糊粘糊糊,看着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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