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1 / 1)
契丹人的骑兵还在来回飞驰,不断的用弓箭压制着城墙上的沧州军。第一队守城的郡兵死伤已经超过四百,很多地方都出现的豁口。卓青战平静的注视着战局,却没有再挥旗召唤第二队士兵。他知道,如果第二队人上来的太快,死的也会很快。他还在等,等更多的契丹人杀上来才能将第二队人压上去。
刘凌叹了口气道:“文人用兵,总是差了些火候的。”
他站起来,抽出自己那柄湛蓝色的锋利的巨大的弯刀,躬身,低头,双腿上的肌肉瞬间隆起,然后,他的人就好像一只盯准了猎物的豹子一样,迅疾如雷的冲了出去。
霍彦已经冲到了城墙下,他指着城头喊道:“杀上去,那些两脚羊不堪一击。”
他回身招呼亲兵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一起上城,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亲兵队正身子软软的缓缓的到了下去。在他的胸口上,露出一小段弯刀的刀尖。没错,是弯刀。
霍彦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刚举起弯刀,一柄同样锋利的弯刀从他的身后刺了进来,将他的心脏轻而易举的切开。霍彦怔住,缓缓的回身去看,他认得,从背后偷袭自己的那人,是南面宫大王耶律极的护卫。
噗,前面的护卫一刀割断了霍彦的咽喉,然后一转身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城下城上的战况依然惨烈,刘凌持刀杀入战团,一柄魔刀翻飞间,上了城墙的十几个契丹人很快就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上染着血的契丹人悄悄出现耶律极身后,俯身在耶律极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
耶律极的眉头一挑,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深切的悲伤:“命令大将军耶律延奇的人马出击,无论如何也是要将霍彦将军的尸体抢回来的。他是大辽的军人,总不能让他的尸体被那些两脚羊侮辱了。”
语气都带着悲伤,真挚而深情,只是,为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第四百二十四章 传音入密关风月
论定力,三个卓青战也比不上一个刘凌。卓青战都能坚持着不让预备队上去,为什么刘凌却忍不住持刀自己杀了上去?就算是刘凌想要表现自己,迅速的将那些沧州军郡兵拉近自己身边,也不至于亲自杀上去,只需派自己的亲兵上去也就足够了。毕竟,他是大汉之王,千金之躯。
这是为什么?
卓青战能安耐住没让预备队杀上去,是因为那是刘凌的命令。而刘凌自己却杀上去了,是因为他看出了这次契丹人的这次进攻有些不同寻常。若是不立刻将契丹人的攻势压下去的话,说不定沧州城今天就危险了。虽然刘凌擦不到为什么耶律极会忽然改变了策略,但是他隐隐约约也看得出来,似乎,契丹人并不是很团结。两万进攻的契丹人马,还有一万人一直没有动。分兵进攻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一次性将全部人马压上去未见得就是一个好主意。破绽在于,最后的进攻士兵,是骑兵。
是舍弃了心爱战马的骑兵,而后面站着的一万名士兵,最少还有一半是步兵。步兵留着不用,而让骑兵舍弃战马攻城。
如果不是指挥作战的契丹武将集体被马踢了脑袋,就是契丹人内部出现什么问题了。
一个骑兵,对于战马的重视程度,一般人是无法了解的。在他们看来,战马就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没有了战马,他们的人生都变得不完整了。说战马是他们的伙伴,这一点儿都不为过。已经到了骑兵变步兵的地步,若是其中没有什么变故谁信?
所以刘凌才会说,文人用兵终究是差了些火候的。
这句话是针对卓青战说的,并不是针对全天下的读书人说的。诸葛孔明就是读书人,谁敢说他用兵不成?
卓青战还差了些火候,他只盯着己方,保证自己不会出现什么差池,仔细观察着城墙上的战况而制定了作战策略。他没有仔细去观察敌军,所以,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刘凌的湛蓝色弯刀划出一道弧线,将一名契丹武士的半边肩膀连着半条脖子半边脑壳一块劈了下来。回身一肘正打在一名契丹武士的下颌上,那契丹士兵的下颌骨立刻就碎了,牙齿掉了几颗,还咬掉了半截舌头。血从他的嘴里不断冒出来,带着血沫子。再一脚,刘凌将那士兵直接从城墙上蹬了下去,脑壳撞在脑壳上,下面又多了一个孤魂野鬼。
反手刀往上一撩,锋利无匹的刀锋轻而易举刨开了那契丹士兵的厚厚的皮甲,也刨开了他的肚皮。连着胃的肠子一股脑钻出来,掉在地上,还被他自己踩了一脚。也不知道,踩碎了的,是什么内脏。
哀嚎着倒下去,他却还没有死。
刘凌身子放低,躲过一柄横着削过来的弯刀,刀锋在手腕的带动下一划,那士兵的脖子就被切开了一道口子。动脉被切开,血瀑布一样喷出来。而刘凌已经闪开,滴血不沾。
六七名契丹士兵挥舞着弯刀杀向刘凌,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冲到刘凌身边,就被赶到的一群黑衣监察院护卫用轻制连弩射成了筛子。十几名黑衣监察卫,端着连弩,一边发射一边往前压迫着前进,剩下的契丹武士被弩箭连续射中,扭曲着,晃动着,不甘,不想,也不得不去地狱报到。
杀上城头的契丹士兵因为刘凌带着人强势扑过来而被先后剿杀,而那些已经疲惫了的沧州军郡兵们则见识到了什么是杀人的技巧。刘凌杀人,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简单,但实用。不多余,不花哨,稳定而冷酷。每一刀都会收割一条人命,每一次出手,都不会留情。能一刀毙命,绝对不会再浪费第二刀。而且,这些郡兵们想不到的是,一个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王爷,为什么出刀会那么犀利迅疾!
正在这时,城下忽然传来一阵轰鸣。
刘凌在监察院的人和他的亲兵杀过来之后就退了回来,毕竟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自己都不得不更“怕死”一些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上千万人。若是他真的在这样一次小的的战斗中死去,那么如今看似强大的大汉立刻就会出现难以逆转的危机。大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肩膀上的。
刘凌看了看再次冲过来的数千契丹士兵,不但没有下令让卓青战把预备队调上来,反而下令所有人蹲下,藏身在墙垛后面。刘凌的大声命令才喊完,他刚刚将身子靠在墙垛下面,一片箭雨就从城下激射而来,城墙上来不及躲闪的沧州军被射死了不少,就连爬了一半的契丹士兵都被自己人射过来的羽箭射杀了很多。刘凌将手里巨大的弯刀交给身边的亲兵,靠着城墙对不远处的卓青战说道:“可以松一口气了,契丹人要退。”
卓青战知道刘凌说的没错,因为这次他看仔细了。
这次杀过来的契丹士兵,足有数千,但都是骑兵。而且,从骑兵冲击的方向来判断,他们也不是单单只为了压制城墙上的弓箭手。看他们笔直的前进路线,而不是横向来回飞驰,就能够证实这一点。身为一名合格的将军,一名合格的指挥者,必须做到在战场上眼观六路的同时,在脑海里将看到的情况总结出来。
果然,契丹骑兵杀到城墙下之后,有一名骑兵从马背上飞跃而下,找到了一具尸体后回身招了招手,几十名契丹骑兵围上来,将那个骑兵和那具尸体围了水泄不通,外面的人看不到圈子里的人在干吗。而那个骑兵确实没干什么好事,而是再做一件很令人疑惑也令人愤恨的事。他从地上捡起机智羽箭,然后蹲下来,将那具尸体翻转过来,面部朝上。再然后,他将手里的羽箭一支一支的刺入那具尸体的胸膛上。
“快去回报大王,霍彦将军被敌军射死!”
然后,这名骑兵将霍彦的尸体搬着放在战马上,他跃马而上,催马往回跑了出去。随着他的后撤,那数千骑兵退潮一样退了回去。霍彦麾下的数千士兵,人群中也渐渐的传播开一个消息,霍将军,战死了。
看着潮水一样退回去的契丹士兵,刘凌站起来,拍打了几下身上的灰尘,看都不看外面的敌情,举步走回了箭楼里。端起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嗓子里的热辣辣感觉才轻松了不少。杀人,就算是战争,也会让人有些不适应。刘凌的个人修为,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很强的地步,论单打独斗,他是肯定不如聂摄的,甚至连监察院的十二金衣都未见得打得过,但是在战场上,两军厮杀中,那些监察院的金衣,甚至聂摄,都不一定比刘凌要强悍。
沙场上的拼死搏杀,与武林人士之间的争斗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叫一队的士兵们下去休息,做饭吃饭,二队的士兵换防上来。契丹人的尸体就不要推下城墙去了,留着当石头用。”
他顿了顿说道:“人死了总会僵硬,其实比石头差不了什么。”
是啊,如果人死了,和一块石头,一捧黄土,一柄断了的弯刀,没有任何区别,死物而已。什么死者为大,不能虐待尸体这样的话,在战场上讲了也没人听,反而会招惹来一番白痴的骂声吧。
给敌军收尸掩埋,这在战场上其实是一件可以收买人心的事。但是很显然,今天这种情况并不需要那么做。外面有几十万契丹人,别指望他们会感激你尊重尸体。还是尊重一下活着的人吧,那些青壮百姓从城下往上搬石头够累的了。
尸体丢下去,就是好大一块石头。
“城里有多少医者?”
刘凌问卓青战。
卓青战摇了摇头道:“不多,只有二十几个。”
刘凌点了点头道:“伤药够用吗?”
卓青战再次摇了摇头。
刘凌不再说话,脸色平静。
战场上,缺医少药,受伤的士兵其实无异于在等死一样。没有止血药,流血也能把人流死。如今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但温度还是比较高的。伤口若是感染了的话,那些伤兵们只怕生不如死。
刘凌走下城头,一边走一边对卓青战说道:“剩下的事你来操心吧,未来几天,契丹人应该不会再进攻了。”
陈子鱼和敏慧就在城下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她们虽然对王爷有信心,但这次,无疑还是太凶险了些。王爷身边,并没有多少人马。若不是陈子鱼拦着,敏慧已经冲上城头去了。陈子鱼拦着敏慧,不是因为她不急,她不担心,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们两个上去的话只能是添乱。
看见刘凌从城墙上缓步走下来,又看到刘凌的身上有血迹。陈子鱼和敏慧的脸色都变得十分的难看,敏慧背着药箱,快步迎了上去。
刘凌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事,血不是我的。”
他看着敏慧和陈子鱼脸上的焦急,笑了笑说道:“或许,现在你们应该去准备一大桶热水。”
他走到陈子鱼身边耳语道:“脏兮兮的,晚上怎么亲热?”
陈子鱼脸一红,下意识的去看敏慧,却发现那小妮子,竟然也红了脸。
刘凌嘴角扬起,心说看来金庸老先生书里有不少会传音入密的本事的大侠女侠,现在看来这门神功还是有一定作用的,他又想到,那些大侠女侠们传音入密窃窃私语,未见得传得都是什么正经事。
“今晚你在上面?”
刘凌很轻佻的说了一句。
于是乎,陈子鱼的脸更红了,艳若桃花。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上钩的鱼儿在哪边
刘凌在城头上观察着契丹大营的动静,卓青战对刘凌手里那个看起来很奇怪的筒子十分好奇。他不知道汉王殿下把那个东西放在眼前盯着看有什么作用,几次想问,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刘凌看他的样子好笑,随手把千里眼丢给卓青战道:“这是大汉监察院五处制造的东西,他们取名叫千里眼,不过,我更喜欢叫它望远镜。”
“千里眼?望远镜?”
卓青战拿着千里眼左看右看,忍不住放在眼前,朝着城外远处的契丹人大营看去。他放在眼前,又拿下来看了看,再放到眼前,表情很诧异。有些无奈的看向刘凌,却发现汉王殿下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王爷……这东西看不远啊?”
“你拿倒了。”
卓青战讪讪的笑了笑,将千里眼倒转过来看了看,很惊讶的说道:“这东西……好厉害,看远处就好像在眼前似的。大汉监察院五处的都是天才,非天才不能发明创造出这种东西。”
刘凌懒得解释,而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技术上的缘故,倍数还是太低了,用水晶替代镜片,造价太高而且效果不怎好。”
“倍数?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刘凌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的问赵大道:“聂公子有消息了吗?”
赵大躬身道:“院子里能洒出去的人手都洒出去了,不过以那两个人的身手,院子里的人跟上去很费力。聂公子不是院子里的人,沿路也没有留下什么记号。三档头手下善于追踪循迹的高手正在找,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传回来。”
刘凌点了点头道:“雨小楼不是聂公子的对手,但这个人很阴险,光明正大的手段聂公子无惧,只是一些诡计小手段雨小楼用的很娴熟。”
赵大道:“王爷其实多虑了,雨小楼自己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毫无意义,聂公子天下无双,雨小楼就算诡计再多,只怕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王爷担心聂公子的安全,属下倒是觉得,应该是雨小楼很狼狈才是。”
关心则乱,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刘凌其实自己也明白,以聂摄的修为,这个世上只怕真的没有人能伤到他。那天雨小楼出现的时候,自始至终,聂公子一直没有出剑。前后只出了两指,一指断剑而救赵大,一指弹血而杀凰翰,轻描淡写,飘然若仙。那种修为,是刘凌生平所仅见的。甚至,刘凌在第一时间有些错觉。那惊采绝艳的两指,那风情无限的两指,难道不是只应该出现在古龙的武侠小说里吗?
若是,聂公子手里有剑,又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惊艳?
“无论如何,我还是不放心的。雨小楼死不死都无伤大雅,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阉人而已。若是聂公子哪怕伤了一根汗毛,都是我之罪过。”
赵大不知道王爷为什么如此推崇聂公子,在他看来,聂公子虽然修为无双,或许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但是以王爷所处的高位,对这个聂公子也太过尊重了一些。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刘凌的,最和刘凌关系亲近的,正是那位聂公子。就连刘凌的那些女人,还有赵大他自己,这个刘凌最信任的手下,都不知道刘凌那个心里隐藏的最深的秘密。那个秘密,若不是因为聂摄的特殊,刘凌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两个人,都是异类。
正说着,忽然见一名黑衣监察卫快步跑了过来。
“报,王爷,花将军到了。”
刘凌点了点头说道:“带他来这里见我。”
监察卫快步离开,不多时,一身戎装的花翎就出现在刘凌的视线中。花翎紧走进步,单膝跪倒后语气诚挚的说道:“属下参见王爷,王爷怎么能以身犯险?沧州孤城,敌军甚众,王爷就算为天下苍生计,也不能如此轻率。”
刘凌笑道:“你来,就是来训斥我的?”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还是认为,王爷应该尽快撤离沧州城。”
刘凌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花翎道:“赵州那边怎么样?跟离妖那颜交手了吗?”
“属下出发前,契丹人试探性的攻了两次,赵州城内有数万大军,城墙也算坚固,契丹人占不了便宜也就退了。倒也看不出那契丹将军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人在与党项人的战争中屡立奇功,不过料来野战在行,攻城战未必熟悉。”
刘凌摇了摇头道:“此人年少出名,自出道以来号称不败。耶律雄机算得上雄才大略之人,断然不会重用一个平常人。据检察院得来的情报,此人善攻,手法犀利,计谋百出。不过刘茂这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守,这两个人倒也是棋逢对手。以刘茂的谨慎稳妥,以数万人守城对十万人攻城,倒也不会有什么大闪失。赵大,用检察院的渠道告诉刘茂,让他多注意冀州,我怀疑离妖那颜或许会虚张声势攻赵州,暗度陈仓,攻打冀州。”
赵大应了一声,转头去吩咐检察院的人。
“带了多少人来?”
刘凌笑着问花翎道。
花翎有些担忧的说道:“虎亭侯有兵马三万,我和二郎领兵马三万五千,合计六万五千人马,留在冀州一万,以策应赵州。赵州有兵马四万,属下只带来了一万五千人马。”
刘凌皱了下眉头说道:“多了。”
他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契丹人营帐说道:“若是只带来三五千人马,契丹人是不会在意的。你带来一万五千,而杨业的人马还没有到,只怕契丹人不敢再等下去了。”
刘凌忽然叹了口气道:“带了抛石车来?”
“没有,军中的抛石车都留在了赵州,属下心急赶路,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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