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1 / 1)
岳丈邀请他去,御凤檀哪里不答应,便和云卿和谢氏道别,便跟着沈茂去了前院。
谢氏瞧四周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便将云卿拉到自己的身边,细细的问着云卿王府的情况:“在瑾王妃后如何,瑾王和王妃好不好相处?”她生怕云卿在王府会受到委屈,这回一定要好好问问,她才能放下心来。
一旁本来在和云卿玩的墨哥儿轩哥儿见姐姐被拉走,不高兴的撅着嘴追着过来,墨哥儿蹬蹬的爬上罗汉床,咬着牙使出劲儿,终于好不容易才坐到云卿的腿上,而轩哥儿左右看了一眼,也不甘落后的往上爬。
墨哥儿见他爬上来,便用小手推搡他,一边阻拦他上来,一边还撅着嘴一脸的不悦的冲着他道:“不要跟我抢姐姐,你到娘那边去坐着,我们一人一个。”
轩哥儿丝毫不理,依旧往上面爬,墨哥儿嘟嘴小嘴一推,力气不比墨哥儿大的轩哥儿,就被他这么一推,人就没站稳,小屁股一墩坐到了地上,小家伙先是一呆,然后看到谢氏在旁边,瘪着嘴,看样子马上就要哭起来。
谢氏又好笑又好气的赶紧站起来,抱轩哥儿起来,轻言安慰了几句,又转过头抓着墨哥儿的小手轻轻的打了一下,面上佯怒道:“你又推的哥哥摔地上了。”显然这以小欺打还已经不是头第一次了。
墨哥儿被打了一下手,鼻子一酸,嘴巴也瘪起来,一脸不服气道:“娘打我,娘打我,娘偏心,只对哥哥好……”
有了两个小宝贝的哭声,这屋子里变得热闹的不得了,谢氏一听墨哥儿这话,赶紧把墨哥儿搂怀里哄着,倒是轩哥儿看到墨哥儿哭起来,反而不哭了。墨哥儿原不是个爱哭的,被谢氏哄了一会儿也不哭了,只是那小脸还挂着泪珠儿,大眼睛还湿润润的犹如黑葡萄,瞧着就让人心生爱怜。
谢氏还要和云卿说话的,知道这两小鬼在,也是什么都说不成,便让奶娘带他们出去玩,两个小家伙哭了哭了,转眼脸上还挂着眼泪,又笑着牵起小手跑了出去,一副小孩子心性。
谢氏笑着望着两个小儿子出去了,转过头来,却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带着深思,正定定的望着自己,不由的摸了下自己的脸,疑道:“云卿,怎么了?娘脸上被墨哥儿画了什么吗?”
云卿皱了皱眉,神色有点奇怪,她出言问道:“娘脸上并没有东西,不过你怎么只说是墨哥儿画的,不是轩哥儿呢?”
她的语气有一点微微的急迫,令谢氏浮上了一丝疑虑,她走到罗汉床前又重新坐下,端详着女儿的神色,慢慢的解释道:“因为墨哥儿比较调皮,上回就趁我睡着的时候拿了眉黛在我脸上画了几笔呢。”她顿了一顿,看云卿的眉头微蹙,不由问道:“云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娘说?”
女儿是身上掉下来的骨肉,一举一动都牵动她的心,刚才云卿话里的不对劲,谢氏岂非听不出来。
云卿摇了摇头,低垂了长睫,方才看到谢氏对墨哥儿打小手的动作,不知道她怎么就想起瑾王妃对御凤檀和御凤松的区别来了,同样的两兄弟,为何一个和另一个的对待会相差这么多?她不解的回道:“女儿只是觉得娘对轩哥儿比墨哥儿好而已。”
谢氏微微一笑,不由有些好笑“原来是这个,轩哥儿自幼性格就比墨哥儿内向一点,身子也文弱些,墨哥儿调皮捣蛋,娘自然是会护着轩哥儿一点,在娘的心中,对墨哥儿和轩哥儿都是一样的,都是娘的孩子,怎么又会有区别呢。”
这一切云卿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她只是有句话想要问谢氏,寻了一个开头罢了,眨了眨凤眸,云卿喝了一口柚蜜花水,缓缓地道:“娘,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可是有一句话不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吗?你说,这天底下有没有母亲偏心家中的孩子,偏心到极度过分,想把所有的好的都给自己喜欢的那个,让不喜欢的那个承受所有苦难,甚至想要杀死另外一个的?”
“不可能啊!”谢氏睁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合理的事情,“这世界上偏心的父母的确是有的,比如喜欢小儿子,是因为小的需要照顾多了一点,或者是因为哪一个孩子弱一点,就想要其他的多帮衬一点,这样的情况是最多的。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王府里有什么事?”
母亲的敏锐让谢氏准确的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但是云卿不愿意让谢氏知道瑾王妃的事情,至少现在还是知道的时候,她缓缓的摇头,道:“女儿是听人说,以前王府里有个嬷嬷对大儿子很偏心,什么好的都要给大儿子,对小儿子则是打骂交加,还让小儿子出去做工养活大儿子,最后让小儿子就这么被折磨身亡的事儿了,心里有些感触,所以问一问娘。”
谢氏蹙着眉,有些不悦“怎么刚新婚就让你听到这样的事儿,那王府里的嬷嬷也太狠心了,都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忍得下心来,我真怀疑她的小儿子是不是抱养的或者捡来的,没有办法想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偏心也是有限度的啊!”
听着谢氏激动的话语,云卿的心情就越发的动摇,虽然御凤檀与她说,瑾王妃确实是他的母亲,就连王府当年的老嬷嬷也这么肯定,可当她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的母亲后,却越想越不对劲。
谢姨妈可以说是所有母亲里很坏的那种了,对韦凝紫是带着利用的心情,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可到底也不会对韦凝紫下毒啊,而薛氏是个坏人了,可站在安玉莹,莹妃的角度看,薛氏依旧是个用心良苦的好母亲。
瑾王妃所做的一切,不太像是正常的。若是在面临巨大的生死抉择前,做出杀害亲子的行为,还是自私自利,但是平常也能这么做,就超乎常理了,古云,虎毒不食子也是这个道理。
也许云卿是存了私心,她也不否认。
自重生之后,她就不是一个十足纯良的人,从扬州走到京城,从府中到皇宫,该出手打击人的时候也绝对不手软,甚至以牙还牙,更胜一筹,手中间接沾染的鲜血也不少。但是若瑾王妃是御凤檀的亲生母亲,日后她要还击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这一点,而变得犹豫和顾忌的,但她心中又明显的明白有时候犹豫和顾忌,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危险。
但是御凤檀这些年也都查过,始终都没有查出任何证明来,她再让人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查出些什么……
谢氏见云卿沉默不语,以为她在考虑自己所说的话,伸手拍拍云卿的手,柔和慈爱地道:“你现在是不知道,等你做了娘亲就明白了,那种骨肉相连的感觉,至亲至爱的牵连,不会有母亲舍得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的。”
云卿点点头,不愿谢氏担心自己,将心里的疑虑收了起来,亲亲热热的和谢氏说着话儿。
到了下午的时候,云卿便和御凤檀辞行,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里,云卿望着渐渐离开视线的抚安伯府,想起瑾王府里虽然比起自己家要贵气多了,然而云卿总觉得王府里的一切都显得那般的陌生,就像是心里有一块空白一般。御凤檀似察觉到她的心里,握了她的手一起放在膝盖上,无声的鼓励从手心传来。
云卿对着他一笑,示意自己没问题。心中暗道:比起自己的家来,这富丽堂皇的瑾王府,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王府内还是与两人离开的样子一般,瑾王不常在府中,据说是在京城的各个红颜知己处流连。瑾王妃还是有点不舒服,免了云卿每日的请安。而韩雅之躲在自己的院中不出来,御凤松也是那副倨傲的样子,见面时别说说话,一个冷哼就罢了,只有御青柏见到云卿的时候,会规规矩矩的行礼,叫她大嫂。
整个瑾王妃充斥着一种怪异的气息,然而每个人又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种异常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云卿不用请安,也不用管事,御凤檀又有新婚假期,两人每日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
四月二十八,是大雍开国乾帝的祭祀礼。
这是皇家祭祀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京中所有有品级的官员以及命妇全部要到场参加,经钦天监司仪测算,今日的吉时乃辰时五刻,所有的人必须都要在这个时辰前赶到,不能迟到。
云卿和御凤檀早早起来,换上了世子和世子妃的正装。命妇的正装是十分繁复厚重的,一层又一层的穿好了之后,再加上头上的装饰,云卿觉得自己的脖子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她望着御凤檀头上的唯独一个攒珠金冠,不由羡慕道:“真想和你换一换,让你也试试我头上的珠冠。”
御凤檀望了一眼,云卿穿着红地平金绣麒麟鸾凤纹圆领袍,团花霞帔、葱绿地妆花纱,头上戴着世子妃七翟冠,上面缀着珠翟、珍珠,冠顶插金凤一对,全身上下,从头到尾看起来就觉得十分的重。
他晓得云卿素日里头上除非必要,不像其他小姐插的满头珠光,现在戴了这么多,脖子定然不好受。但祭礼的日子又半点马虎不得,心中也是心疼,便有心逗她一笑,抚了一下她头上的珠冠,狭长的眼眸微眯,做若有所思状,“换当然可以啊,就是不知道我戴上这个七翟冠,有没有卿卿这般明艳动人呢?”
云卿见他比比划划的,好似要试一试七翟冠的大小够不够他的头戴,不由佯怒道:“行了,你还真准备戴我头上的去啊。父王定然已经出来了,你赶紧先去吧,别让他等你。”男眷们要早一步进宫,女捐们则可以稍许迟上一点。
御凤檀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道:“你和我一起去吧。不然的话,等会你要和母妃一起,免得你们见面不愉快。”
“你这是怕我冲撞了你母妃吧。”这几天倒是一直没有和瑾王妃说话,她这般七窍玲珑心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云卿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御凤檀一把握住她的手,语气中有一丝无奈“我知道你不喜欢和她一起,便同我早一点到宫中去吧。”
这话确实说出了云卿的心声,想到等一会瑾王和御凤檀先走了,府中剩下有品级的命妇就是瑾王妃和自己,云卿的确不大愿意和她一起走,可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于是,两人一起到了大门口,瑾王看到他们二人一起出来,也没有说其他的,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
御凤檀和云卿坐的是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车顶垂下红色的璎珞,随风轻轻摇摆,有一种飘逸的美感。车厢内装饰的十分舒适,除了有茶几外,还有书柜,可以供人在里面进行阅读。两旁和前后有随行的王府侍卫开路和保卫,因为还未完全天亮,除却马蹄声外,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静。
卯时七刻的时候,到达了宫中。
此时,并没有女眷进宫,云卿便先在宫女的陪伴下到了御花园中。此时天际刚刚射出光芒,带着明珠般的柔和,撒在了皇宫内。
金色的琉璃瓦,在璀璨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层层叠叠的宫殿远远望去,只能看到那飞翘的檐角,和蹲在上面造型精致严肃的神兽。
沿着小径走下来,奇花异草被花匠打理的十分美丽,在春日的暖风里吐露芬芳,远处的太液池在曦光照耀之下,如同一面碧蓝色的镜子,波光粼粼,闪烁着银色的碎光。
云卿慢慢的走着,路上不时有宫女内侍穿过,向她行礼。
“米儿见过世子妃。”一个穿着粉红色宫装的宫女从一边走过来,恭敬的向着云卿行礼。
云卿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原来是米儿啊,珍妃娘娘可好?”
米儿低着头,含笑回话:“珍妃娘娘听说世子妃早早到了宫中,便使了奴婢请世子妃过去一坐。”
云卿微微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一早便到珍妃娘娘的宫中去,不知道方便吗?”
米儿一笑,走到云卿身边的宫女,细声道:“今日祭礼,珍妃娘娘又是刚进宫便遇见这样大的事,有些紧张,珍妃娘娘和世子妃关系好,想要和她说一说话,等会一起去参加祭礼。”
如今章滢是宫中炙手可热的宠妃,宫中又无人不知上次为了珍妃,明帝还特意召了云卿进来陪伴。一个是王府世子妃,一个是宫中当红宠妃。这样的宣召本来就是合理的,宫女哪会不识趣加以阻拦。
米儿在前方带路,踏过玉带桥,领着云卿缓缓朝着金碧辉煌的未央宫走去。
等云卿进了未央宫,便看到那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容。今日的章滢穿着一件极美的外裳,裙摆长长的的拖曳在地,上面的真红色串珍珠的孔雀翠纹,在淡淡的光线下恍如流转如碧水倒流,绝美绝丽,那上面用密密的金线穿着各色的水晶珠绣出碧霞云纹和缠枝宝相花,衣摆用银线绣着云飞青鸾图纹,点缀着闪耀的水钻,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
她如瀑布一般长长的青丝,为了今日的祭礼也梳了个牡丹髻,特意在左右各别上一对如意双喜点翠八翅金凤步摇,长长的串珠流苏坠落下来,灿灿生辉。
整个人,华丽中不失端庄,端庄中又不缺清雅,将章滢整个人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让人望上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我一收到人传来的消息,便使了米儿去接你进来。”一看见云卿,章滢便笑着迎了上来,亲切的拉着云卿的双手,她身后两名宫女托着华服裙摆,亦步亦趋的跟着她。
云卿笑着点头,弯下腰,随即对着她行礼道:“臣妇参见珍妃娘娘。”
章滢的面色一顿,旋即又将笑容摆在脸上,笑着将云卿轻轻的虚扶起来,笑语盈盈道:“世子妃起身。”
“我看到米儿,就知道是珍妃娘娘派来的人了。”云卿望着章滢一身隆重的打扮,又看着章滢气气血红润的脸颊,心知章滢在宫中的日子过得十分的不错,笑容和煦的道:“看起来你最近气色不错,穿着这件衣裳愈发显得美丽动人了。”
章滢垂睫,美丽的眸子掩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下,她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不做回答,转身吩咐其他宫女退下后,便拉着云卿朝殿内走去,一路道:“你让人传口信来要见我,不会是为了只是看我气色好,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章滢十分了解云卿的个性,她知道即便今天是祭礼,云卿就算是提早进宫,也可以在宫中等待的,不需要特意让人来传口信找她。按照云卿的性格,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如此。
却见云卿浅浅的一笑,笑语盈盈道:“我找你,当然是有事了,珍妃娘娘。”话声一落,就见云卿笑容猛的变得冰冷,她抄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对着目瞪口呆的章滢泼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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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泼水呢?为什么要泼水呢?因为要过泼水节啊……无视我吧,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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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云卿浅浅的一笑,笑语盈盈道:“我找你,当然是有事了,珍妃娘娘。”话声一落,就见云卿笑容猛的变得冰冷,她瞬时抄起桌上的一杯清水,对着目瞪口呆的章滢泼了过去。
章滢往后一退,抬手挡住泼过来的谁,面色露出十分惊讶,神情惶恐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
云卿却只是不言不语,一脸淡漠的望着她那华丽的裙子,双眸神色幽深,如同一汪古井冰冷而寒冷。
米儿见到此景,快步冲过来,愤怒的用身体挡在章滢的前面,“世子妃!你这是做什么!”随即,她低头看了一眼被水泼湿的裙子,一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的抬头望了一眼云卿,连忙扯了手绢吸那上面流下的水滴,眼看那水沁入裙上,她连忙用手拉起来,仔细的擦,只听嚓的一声——
“这,这不是奴婢扯烂的!”米儿看着自己手中华丽的裙子裂开了一条缝,心里一惊,目瞪口呆的当即的叫了起来。
章滢还未弄懂云卿为何要对她泼水,此时又看到裙子又裂开了一条口子,顿时脸色煞白,她一手捞过破裂的地方,惶惶道:“这是陛下让人给我做的祭礼规制要穿的服饰,等会参加祭礼一定要穿着去的……”
米儿闻言,浑身抖起来,不住的求饶道:“不,不是奴婢扯烂的,珍妃娘娘,奴婢真的很小心了,只是把想把它拿起来擦干晾一晾而已,绝对没有大到可以扯烂它的地步!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这件衣服可是御赐的东西,今日又是章滢进宫后第一次参加祭礼,弄烂了御赐的衣裳已经是死罪,若是害得娘娘没法参加祭礼被皇上责怪这可如何是好啊!
章滢望着手中的裙子,已经顾不得看一边摇晃惊惶的米儿,颤声道:“你们赶紧去请司设局的人过来,要最好的绣娘!让她立即到这里来!这一定还能补好的!”
“不用了!”此时云卿终于开口,她伸手,一把扯过章滢手中的裙摆,那已经开裂的裙摆如同一张纸般,轻轻巧巧的被她扯的裂开。
章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理来说祭祀所用的布料,是最上等的锦缎,虽然讲究华丽,韧性也同样重要,代表了祭祖的严肃和凝重。可刚才这条裙子,她也没见云卿使多大的力气,整个裙摆便被咔嚓一声扯了下来。
“这……”章滢终于察觉到了,为什么云卿一进来就会被她泼水呢?刚才她被裙子破裂吸引去了注意力,如今想来,云卿从进来后动作就有些奇怪。
她望着她,面露惊疑,她看了看裙子,又抬起了头对着云卿狐疑的道:“这裙子……是不是有古怪?”
云卿将手中的布料举起,面上冷冷的笑道:“这布料是由我家今年贡上来的碧荷锦。这种碧荷锦,是我家的织造用了一种全新的纺织技巧,使它与荷叶一般,沾水凝露,滴水不透,所以称之为碧荷锦。刚才我将水泼在你裙子上的时候,看到了吗?”
米儿六神无主,忽然听了云卿的话,猛地抬头惊呼道:“刚才奴婢看的清楚,那水直接就沁入了裙子,根本就没有凝住水滴!”
云卿点头,“没错,这布料,并不是我家所出的,被人动了手脚。刚才你也看到了,被米儿轻轻一扯,就裂开了来。你想一想,如果你穿了这样的衣裳到了祭礼上,若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你长长的裙摆,那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祭礼本来是皇族十分重视的礼仪,祭祀的是大雍皇族的祖先,祭祀期间严令要求所有人肃容洁装,不得有半点不尊。如果在祭礼上衣裳开裂,就等于衣裳不整,也就是严重的不敬先祖,这样的罪,只怕是不轻,可想而知,若是章滢被人陷害,裙摆当场撕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是不容人想象的。
章滢低头,凝神看着自己身上华丽的衣裙,这精致秀美的服装顿时化成一把把利刃割向她的肌肤,她的后背泛出了冷汗涔涔,她清楚的记得宫里有刚进来的美人不懂事,争宠失败之后,将明帝赐下的玉钗一气之下摔碎,第二天就被人以不敬帝王之罪,打入了冷宫,从此再也不能出那地方一步。
这其中的残酷,有时候不需要亲自实践,也一样能感受到。一支扑通的玉钗摔碎了被打入了冷宫,那一件祭祀所用的衣裳呢?
“这……这不仅是我会被罚,你们沈府只怕也会连累到其中,这可是你们沈家贡上来的布料啊!”章滢强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和烦躁,急道。
云卿将手中的布料往桌上一掷,头上的珍珠微微摇动,淡艳的脸上冷冷的笑道:“这本来就是冲着我和你一起。自然陷害了你,也要拉着我进去才甘心。”
“什么!”章滢怔怔的看着云卿,脸色惨败,“你早就发现了是不是?”
云卿看着她一眼惊讶的望着自己,走到了檀木椅上坐下,缓缓的一笑,道:“我开始并不敢肯定。前几天我府上的管家到了京城,我听说他赶来参加我婚礼的时候,船只坏了延期,说最近船只总出毛病,上回有人来送进贡布料的路上,船只发现了问题,在岸边耽搁了三日,我当时就有一些奇怪,三月四月,正是春汛的时候,一般来说,像我们沈家的船只,是很少会出问题,特别是这种水涨河深的时候,船只应是最好通行的。于是我心中有了疑心,便使了人去查。结果发现那一次所乘的船只中有两个伙计不见了,虽然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做了手脚在船上的人,一定是想要对贡品下手,构陷我们沈家。”说道这里,云卿的眸子里闪出了一丝幽冷的光芒,这等卑鄙的手段,是出自何人的手,她的心中早有几分明了。
“而这样的布料如果出现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样拙劣的手段,我们沈家一定会提出质疑的,就像刚刚我说的那样,沈家的布料既然是作为皇商贡品,所送进宫里的物品绝不是其他人可以轻易仿造的。但若是出现在你的身上……”她的声音顿时低沉了下来。
章滢立即接口道:“谁都知道我与你关系好,若这件衣服出现在我的身上,陛下如今是这样的宠爱我,又是在祭礼上破裂,那么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的话,我和你被安上个里通外串,藐视皇家,必然逃不过被惩罚的下场。”章滢的话一出口,自己的面上血色尽褪,这人真是好一出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没错。”云卿缓缓的点头,她目光冰冷的看着章滢身上那团撕碎的裙摆,缓缓的道:“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如何,我们沈家一定会受到重击。”
“是的,陛下与我说过,这批布料只给我一人做了衣裳,其他人都没有。”章滢对着云卿说着,神情越发的不安。
云卿点点头,仔细的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对着一旁忧心的章滢道:“没错,这批布料进宫后,陛下只让人取了给你做了衣裳,没有人再动过。交接的时候也是守库房的官员和我父亲接收的,当时因为延期三天,所以日子紧迫,我估计他们检查的时候,只检查了放在最上面的,而下面的已经被人换成你身上这样的不堪一扯的布料。”
章滢听完这番话,不由得冷笑道:“是啊,到时候你们家脱不了干系,我也说不定会被陛下冷落,就算陛下对我还有新鲜感,其他的御史官也一定会向陛下施加压力,不能他接近我这对皇祖不敬之人。”她不禁恨怒,站起身来猛地一掌拍到了桌上,目光中迸射出寒冽的光芒,一口银牙咬得紧紧的,她愤怒道:“是谁?是谁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我们?”
云卿摇摇头,安抚着发怒的章滢道:“现在是谁已经不重要,如今已到卯时,你要想想如何解决这件衣裳的问题。”她的目光落在残破的衣裙上,上面的花纹是祭祀专用的,她不禁微微皱眉,“你今年刚进宫,想必这衣裳你只有这么一件吧。”
章滢素白的手指紧紧的攥住身上的衣裙,只觉得金银绣线将手心刺的生疼,她咬咬红唇,忧心忡忡的道:“这是陛下特意吩咐人给我做的,宫中仅此一件。可谁又知道布料被人做了手脚呢!”
云卿沉吟了片刻,对着章滢缓缓的道:“不管如何,现在我们都要解决这个问题,你不可能穿这件衣裳去参加祭礼,你换了别的衣裳,在规制上也就不对了,若是你对陛下说,你将这套衣裳弄坏了,我相信背后的那个人,必然还有其他的点子将这件事扯上来,而且陛下会认为你对他送的东西不珍惜,不在乎。”
章滢默默的点头,她岂会不知道,在这宫中走每一步路,说每一句话都不是那样容易的,她心中知道云卿并不是危言耸听,然而此时她又有什么办法呢?章滢望着桌上的破布,心中越发的焦距不安,她脸上带着急切的问道:“现在破成这样,还能怎么办,不如我装病吧,这样就可以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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