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1)
林公公急忙跟太后行礼,跟了过去。
因为有皇帝在,东暖阁聚集了不少人。见皇帝对裴诸城的病情如此看重,竟然将他移到已经起居的东暖阁休养,又宣召太医前来诊治,原本以为裴诸城已经失宠的朝臣顿时议论纷纷,心中暗自猜度着,难道皇上对裴诸城依然看重?还是说,那些传言是真的,裴府两位小姐真的要入宫,皇上爱屋及乌,又对裴诸城看重起来?
这样一来,裴府是不是又要腾达了?
因此,当裴元歌赶到时,众人下意识地让了条道出来,低着头不敢多看这位很可能入宫为贵人的裴四小姐,唯恐惹得皇帝不悦。
裴元歌匆匆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莲青色帷幕后那张熟悉的脸。
只见裴诸城静静地躺在锦床上,双眸紧闭,面色微显苍白,一动不动,如同枯萎的树叶般毫无生机。见惯了父亲豪爽慈爱,意气风发的模样,裴元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先那些可怕的猜测,似乎在这瞬间化为现实,连同裴诸城的病容,如闷棍般狠狠地打在她的心上。
她的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裴元歌心头揪痛,连旁边的皇帝都没看到,悲呼一声“爹”,就扑了过去,紧紧地握住裴诸城的手,不住地呼喊着:“爹!爹,你醒醒,我是歌儿,爹,你睁开眼看看歌儿呀!”
似乎是听到她的呼喊,裴诸城身体微微一震,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似乎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裴元歌身上,慢慢地清晰明澈起来,裴诸城手上微微用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着声音道:“歌儿……。”努力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脸,又是慈爱又是怜惜地缓缓道,“瘦了好些!”
裴元歌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虚弱,连想要摸摸她的脸似乎都不能够,连说句话都觉得吃力,心中悲怆痛楚,竟似乎比前世临死时更加剧烈,脸上却丝毫不敢露,勉强笑道:“女儿素来苦夏,爹你是知道的,等过去这夏天就好了。不信爹你就等着看,等到秋季,女儿就能胖起来了。”
裴诸城笑:“我知道,你这孩子,到了夏天就不肯好好吃东西,才让人盯着才行。”
“别人盯着我都不行,女儿会耍赖的,得爹亲自盯着才好,所以,爹你要好起来,好好盯着女儿。”离得越近,看得越仔细,就越能发现裴诸城面色微露青白,唇角干裂,气息微弱,似乎每个动作都耗费他无数的力气。裴元歌心头更加担忧,一时间急得眼泪在眼眶中盈盈转着,怎么都抑制不住。
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担忧在心头盘旋着,萦绕不休。
父亲对她素来是真心疼爱,可是她……
之前被桂嬷嬷等人蒙蔽,挑拨离间他们父女的关系,让她以为父亲因为她生母早逝,容貌寻常所以冷落她,只喜欢裴元舞和裴元容;这次重生于世,虽然知道父亲疼爱她,可是她更多的却是想要利用父亲对她的疼爱,来扳倒章芸,对付裴元容,三分真心里总掺杂着七分的利用,直到寿昌伯府退亲,她才真正醒悟,真正地接受了父亲!
但是,没多久她就被太后宣召入宫,这期间父亲还在为她被退亲的时候担忧。
算起来,她几乎从没真正对疼爱她的这个父亲真正尽过孝心,如果这时候父亲出了什么意外……。裴元歌不敢再想下去,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紧紧握着裴诸城的手,哽咽着道:“只要爹能好起来,女儿以后一定听话,一定好好孝顺你,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爹,我给你做的衣裳还没做好,你说了想穿穿看得,我……爹!你不要有事,你要有事,我会很生气,我再也不要理你!”
越说越觉得伤痛恐慌,知道这时候应该冷静,不该让父亲忧心,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沉静,什么机敏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女儿纯粹的慌乱,害怕失去父亲的惊惶无措,就像是暴风雨中即将失去方向的小船,沉浸在一片冰冷漆黑之中,看不到一点光亮,完全不知所措。她不敢想象,如果如此疼爱她的父亲就这样离开,丝毫不给她机会弥补,那要怎么办?
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不会急着报仇,她会先好好地孝顺父亲。仇什么时候都可以报,可是亲人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皇帝在旁边站着,默默地凝视着裴元歌和裴诸城,眼眸深邃,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小歌儿这般心痛悲伤,以至于语无伦次,言行彻底没了章法,心头又是感慨又是怜惜,任歌儿平日里再冷静机敏,终究还是个孩子!裴诸城叹息,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傻孩子,说什么呢?爹没事的,你别担心!”
听她这样说,裴元歌越发觉得心头哽咽,抽噎难以成语。就在这时,裴元舞也赶到了,听到裴元歌的哭声,心头也是一沉,难道父亲的情形很危急吗?虽然担心,但却比裴元歌冷静得多,一眼就看到了明黄锦绣的皇帝,很合规矩地先向他行礼问好,这才步履匆忙地来到床边,看到裴诸城的情形,和裴元歌失声痛哭的模样,心头也恐慌起来,颤抖着唤道:“父亲!”
声音种满了担忧和焦虑。
这些担忧和焦虑中,固然有对父亲的担忧,但更多的还是对自身的恐慌,想要在后宫立足,自身的才智、宠爱和心机的确重要,但家族的支持也不容小觑,父亲虽然失了圣宠,但毕竟还在任职刑部尚书,在军中和朝堂都还破有影响力。如果这时候父亲有什么意外,撒手西去,裴府再没有其他的男丁支撑门户,会迅速地落败下去,到时候……。
想着,心头越发慌乱,四下环顾着,终于看到一个穿太医服色的中年男人在旁边,也顾不得男女之嫌,拉住他追问道:“太医,我父亲他是怎么了?要不要紧?会不会有事?太医你说话呀!”
裴元歌这才注意到太医,忙转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盯着太医。
太医摇头晃脑地道:“裴尚书常年征战,总有些旧伤在身,虽然都不要紧,但累积在一起也不容小觑,如今又心神损耗过大,心情郁结,”接着说了一堆的医术名词,最后道,“这病症似乎不严重,但也不能轻忽,若是拖延下去,难免有性命之忧。需得好生调养,保持心绪开朗,最好能休养几日,照我这几个方子煎药吃着,以后也要注意养生才好!”
他说得含糊不清,似轻又似重,只听得裴元歌和裴元舞越发焦虑,只是原因各异。
不过,得知裴诸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裴元歌还是微微放下心来。
皇帝也道:“既然如此,裴尚书,朕准你半个月的假,刑部的事情先不急,先把身体调养好!”
“多谢皇上!”裴诸城神色虚弱地道,“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能不能……”说着,看着裴元歌和裴元舞,神色煞是慈爱眷恋,眸光中充满了哀求。
皇帝眸眼微动,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裴诸城和裴元歌,再扫了眼太医,神色有些喜怒难辨,忽然将太医开的方子取来看着,末了沉思不语。
见皇帝不答,反而有了这般举动,裴诸城心头一沉,紧张地道:“皇上——”
“朕听说裴尚书你素来疼爱女儿,刚刚太医说你心情郁结,难不成是多日不见爱女,思女成病了?罢了,既然太医说你要保持心绪开朗,才能对你的身体好,再者,你这个父亲病了,裴四小姐和裴大小姐自然要侍疾,这就随你一道回裴府,太后那边朕会处理,你不必担忧!”皇帝似笑非笑地道,特别叮嘱道,“要记得按时用药,遵从医嘱,好好养病才是!”
裴诸城听着这些话,心头猛地一滞,瞥了眼皇帝幽深的眼眸,心头莫名地虚了起来,不会吧?口中却道:“多谢皇上体谅微臣,微臣感恩不尽。”
皇帝似笑非笑,走到太医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太医身体猛地一僵,心惊胆战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忽然磕头如捣蒜:“皇上放心,微臣定会遵从圣命,竭尽全力诊治裴尚书,定会治好裴尚书!”
皇帝点点头,道:“那就好!朕前朝还有事情,你好好照料裴尚书,先让他喝了汤药,确定暂时无恙了,再让禁卫军送裴尚书和裴小姐回府。你也跟着到裴府去,照料裴尚书,直到他安然无恙再继续回宫任职。记住,你要代朕好好照顾裴尚书,不得松懈偷懒!”
言罢,举步走出东暖阁,连带众朝臣也跟着纷纷离去。
不过,皇帝对裴诸城如此看重,众人心里盘算着,不多时裴诸城重获君恩的谣言便甚嚣尘上。
太医很快便以要取药煎药为名离开,恢弘沉稳的东暖阁,顿时只剩下裴诸城父女。见裴元歌和裴元舞面露焦虑,忧心不已,裴诸城又是欣慰又是怜惜,听听四周没什么动静,这才坐起身,悄然道:“歌儿华儿不要担心,爹壮得跟头牛似的,根本没病。刚才那模样呀,”说着,压低了声音,道,“是装的!”
见裴诸城突然精神奕奕地做起来,裴元歌已经有些惊讶,再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裴元舞也莫名其妙地看着裴诸城,但听说他没病,心头的担忧顿时消减,低声道:“父亲还是叫我舞儿吧!女儿在宫中,因为名字与华妃娘娘的封号相撞,所以皇上特意赐名裴元舞,以后不能再叫女儿华儿了!”虽然她很痛恨这次改名,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裴元歌则急切地问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裴诸城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一时也忘了追问裴元舞改名的细节,笑呵呵地道:“父亲不装病,怎么能把你们两个丫头引过来?又怎么能把你们带出宫?我故意在早朝上昏倒,然后喊着你们姐妹的名字,皇上肯定会把你们宣召过来,我再求情,说思念你们,好歹我也是你们的父亲,我就不信,父亲病重,想要女儿侍疾,孝字当头,天经地义,太后能好意思再留着你们不放?”
裴元歌蓦然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会用这种招数:“可是,太医说……。”
“傻丫头,那个太医当然是事先就安排好的,故意把病情说得可轻可重,又说要保持心绪开朗才能好起来。可我两个女儿都被扣在宫里,连面儿都见不到,我心虚怎么开朗得起来?我都想好了,要是太后还不放人,我就病得再重些。除非太后像被人骂说有违人伦,拦阻父女,致使朝臣重病至死,要真这样,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裴诸城抚摸着裴元歌的头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接你们出宫,过几天安生日子再说,瞧歌儿你,这才几天,都瘦成什么样了?”
裴元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想到方才所受的惊吓,又有什么恼怒,但看到父亲安然无恙,又觉得欣慰。
好一会儿,她才娇嗔道:“可父亲你也不该拿这个开玩笑,女儿刚才差点没吓死!”
“小歌儿,父亲知道你关心父亲,可是还不是担心你会露了行迹吗?”裴诸城心中歉疚,他还从没见歌儿哭得那样伤心痛楚,“这不是没别的法子了吗?太后宣召你们入宫,绝对没安好心,你们母亲曾经试图求见太后,想带你们回府,结果在宫门口就被拒了,爹在宫里又没有人脉,连你们的消息都打听不到,别提多心急了,就怕你们出事!”
“对不起,父亲!”裴元歌歉疚地道,“女儿应该托人给您报平安的!”
只是入宫以后就接连面对各种是非,让她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费尽心力地应对,竟然忘了父亲会担心。
“没事没事,我的歌儿华儿没事就好!”跟爱女们久别重逢,见她们安然无恙,裴诸城心情早就飞扬起来,哪里还会为这点小事生气?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紫苑楚葵和流霜流絮也已经打点好东西赶过来。虽然裴诸城说没事,但裴元歌终究不放心,又命紫苑替他诊脉,确定他身体康健无事,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想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没好气地瞪了眼裴诸城,父亲也太胡闹了!
门外忽然传来太医的声音:“裴尚书,裴小姐,卑职送汤药过来。”
“进来吧!”裴诸城道。
因为太医是知情人,裴诸城也就没再伪装,就那么大咧咧地坐着。一个面色苍白,满面病容的人就这样精神奕奕地坐着,这种情形实在很诡异。但太医视若无睹,径自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道:“裴尚书,汤药已经熬炖好了,请您趁热喝了,再稍等等就能够离宫了。”
裴诸城知道太医开的只是养身健体的方子,当即拿起药碗就喝了一大口。
谁知道汤药才入口,裴诸城便吐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着,问道:“周太医,这汤药怎么这么苦?”
“卑职遵从皇上的吩咐,在药里多加了一味黄连,另外还有一套强身健体的推拿手法,不过过程会有点疼。皇上吩咐,汤药每天三次,推拿手法每天一次,卑职要跟随裴尚书回府,监督裴尚书服药,知道裴尚书彻底病愈为止!”周太医苦着脸道,“裴尚书,您就行行好吧!皇上说了,卑职要敢有丝毫懈怠,就立刻摘了卑职的脑袋!”
其实,周太医心中还是庆幸的,算起来,他这可以算是欺君重罪,皇上没有追究,只是让他监督裴尚书服药,算是极轻极轻的发落了。因此,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做好这个监军的差事,不畏艰辛,攻坚克难,定要让裴尚书按时用药,每天都为他施展推拿手段!
裴诸城和裴元歌裴元舞都听得目瞪口呆。
显然,皇帝已经察觉到了裴诸城病得蹊跷,只是没有拆穿,而是吩咐了周太医这回事,算是个小小的警告!怪不得皇帝临走前,再三强调要裴诸城服药,好好养病,原来这汤药中另有玄机!
本来看着皇帝那些举动,听着他似乎句句弦外有音的话语,裴诸城心中已经在揣测,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真相,这会儿听周太医这么说,反倒安定了,当即将药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道:“周太医放心吧,我一定全力配合,不会让你为难的!”
一份苦药方子,一套有些疼的推拿手法,换来歌儿和华儿出宫,划算得很!
更重要的是,皇上明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让歌儿和华儿出宫,应该也明白他不愿意歌儿和华儿入宫为妃。但是皇上并未拆穿,还是让歌儿和华儿伴他出宫,那是不是意味皇上断了这样的心思呢?裴诸城暗自猜度着,若真是如此,那就更好了!
按照皇帝的吩咐,有禁卫军的护送,裴诸城带着两个女儿乘坐宫中的马车回到裴府。
舒雪玉本就知道此事,但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这是裴诸城的计谋,只能装作浑不知情的模样,照惯常处理着府内的事情,却始终心悬此事,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好容易看到裴诸城带着裴元歌回来,先在心中暗暗喊了声阿弥陀佛,随即拉着裴元歌细细打量,也连连说瘦了,心中十分疼惜。
裴诸城猜测裴元歌和裴元舞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太轻松,因此便先让两人回院子梳洗,歇息,等到晚间再好好相聚。
裴元歌带着紫苑楚葵回到静姝斋,木樨青黛和其他人早拥簇了上来,又是哭又是笑。别后重聚,自然有一番嘘寒问暖,各种询问,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紫苑和楚葵被问得满头大汗,尤其是楚葵,本就不善言辞,又被这么多人追问,一时间头大如斗,只想抱头大哭。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容,听着熟悉的声音,裴元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终于又回到了!
在皇宫里,她毫无根基,处处都要防范,平日里一言一行都要再三谨慎,毕竟周围到处都是眼睛,都是耳朵,稍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也只有偶尔跟宇泓墨商议时,还能觉得轻松些,其他时候神经都是紧急绷着,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格外谨慎,生怕睡梦中说出不该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而在裴府就不同,虽然也会又不怀好意的人,但是,有父亲,有母亲,还有静姝斋这群丫鬟……。
真好!
卸去了心头的戒备,褪下了满身的谨慎,沐浴梳洗过后,热水洗掉了周身的疲惫尘埃,又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下午醒来时,裴元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适意。房间中有木樨和青黛折来插在美人抱肩白瓷瓶中的莲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熏染得水润轻柔。
因为裴元歌不喜欢熏香的味道,因此静姝斋内从来没有熏香,都是时新花卉,或者瓜果茶香。
裴元歌推开窗户,清风从外涌入,吹得床帏飘摇颤动,只觉得连空气都是轻松的。
在这瞬间,她忽然想起宇泓墨,想起那晚他高烧昏迷,却不留在皇宫,而是莫名坚持着闯入她的闺房,然后昏倒。也许他那时的心情,跟她现在是一样的吧?她不过才在宫里呆了半月有余,已经觉得如此疲惫,而他却是从小就生长在那里,所承受的压力和沉重不知道要比她多多少……。
想到宇泓墨,心头忽然有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闪过。
裴元歌微微一怔,凝神细思,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父亲这次装病把她带出宫,不会是宇泓墨那个家伙撺掇的吧?毕竟,以父亲的性格,很难会想到这种手段,倒是很想宇泓墨那种无赖会做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装病必须要有宫里的太医配合,不然只要太医诊断说父亲无恙,那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而父亲也说了,他在宫中毫无人脉,所以得不到她的消息,又怎么可能轻易收买通周太医为他遮掩?
只有在宫中有一定权势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裴元歌越想越觉得肯定,心头顿时来气,这个宇泓墨,居然让父亲玩弄这种手段,也不想想这可是欺君的罪名,这亏的是皇上没有追究,若是追究起来,要惩治父亲怎么办?真是太胡来了!如果真的是她猜测的这般,真是他撺掇父亲这样做的话……。她就咬死他!
春阳宫中,刚接到手下传来的周太医消息的宇泓墨,忽然莫名觉得脊背一阵发冷,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奇怪,六月底正是暑天,我怎么会打寒颤?”宇泓墨喃喃地道。
而当他打开纸条,看到皇帝吩咐的话语后,宇泓墨顿时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正如他所料,父皇果然没有拆穿,但是居然用这种手段折腾裴尚书?推拿也就算了,苦药……。宇泓墨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连着喝苦药二十天,真是太残忍,太恐怖了!”
还好不是他喝,万幸万幸!
裴元歌正站在窗户口吹风,木樨和青黛掀帘进来。
紫苑和楚葵陪着裴元歌在皇宫带着,心思紧绷,紧张疲惫之处不下于裴元歌,因此裴元歌命她们去歇息着,不必来伺候。见裴元歌一觉醒来,面颊红色,眼眸悠然,气色神情都比之前好得多,两人相视而笑,考上前来,向裴元歌禀告这段时间府内的动静:“小姐,前段时间章姨娘又被老爷狠狠地斥责了一顿,您不在府内,不知道前段时间章姨娘闹腾得有多厉害!”
章芸?
裴元歌蹙眉:“她闹腾什么?又为什么被父亲斥责?”
从上次真假裴元歌的事情,章芸被父亲禁足后,倒是很安分,丝毫也没有生事,难道是想趁着她不在府内的时候,先解除禁足,讨得父亲怜惜吗?这样就算她再次归来,无缘无故的,也不好强要父亲继续禁足?
“好像是因为万公子!”青黛伶牙俐齿地道,“奴婢都不明白,明明老爷越来越器重万公子,对他的好感显而易见,怎么章姨娘却这样发昏,偏往这风口上撞呢?”
万关晓的卑劣行径,裴元歌只对紫苑说过,木樨等人都不知道,因此对他并无恶感。
因为万关晓?裴元歌隐约猜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而接下来青黛木樨的讲述,也证明了她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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