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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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事会不就是一群商人么?”

“不完全是,只不过你一直效忠大明,有些事我一直没法和你明说,但至少贺飞虎很有干劲,而且理事会记得他的劳苦功高。”

贺宝刀完全不信黄石的话,他宁可儿子替黄石本人效力也不愿意他替一个虚空得很的理事会买命:“理事会又是谁的?难道不是大人的么?可大人就是不愿意给他一个前程。”

“理事会不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

“那它到底是什么?”

“是国家,是未来的国家。”黄石轻声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杨致远以外的亲口说这句话:“你儿子是在为国效力,这远比为我效力强。”

“谁的国家?”贺宝刀对黄石的托词嗤之以鼻。

“百姓的国家,平民的国家。”

“什么?”贺宝刀感到自己听不懂黄石在念什么咒语。

“很久、很久以前,很远、很远之外,曾经有这么一个国家,她叫民国。”

“明国?”贺宝刀道:“大人您又在编故事。”

“是平民的民,就是平民的国家的意思。”黄石收敛起了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个国家没有皇帝,因为有一些人相信这个国家的人民不是天生的奴才,他们有辨识好坏的能力,有向往自由的权利和自由,所以一些志士团结起来,推翻了奴役平民的皇帝,创建了这个国家。”

“没有皇帝,那它一定一团糟。”贺宝刀冷笑道。

……

赵慢熊已经进去很久了,还是没有出来,锦衣卫首领渐渐开始感到紧张,让仆人去催问后,得到的回报是他们家老爷躲进了书房还栓上了房门。

“这事要糟。”锦衣卫指挥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连忙留下两个人把门,带着剩下七个人冲进赵府后厅,现在顾不得许多,把赵慢熊抓住才是紧要。唯一让锦衣卫指挥感到庆幸的是:他要对付的人从不练武,而是个年过半百的人,而锦衣卫指挥今天带来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冲到赵慢熊的书房前,锦衣卫指挥隔着门喊道:“赵大人,请您出来接旨。”

“我不出去!你们今天来到底所为何事?”

听人还没跑,锦衣卫指挥心头一松,再不多话一脚把房门踢开,当先闯了进去。

“砰!”

“砰!”

赵慢熊的书桌上一溜摆着十几把已经上好了弹药的燧发手铳,他左手枪打得和右手一样好,左右开弓一转眼的功夫就把指挥使带来的这群大内高手尽数放躺在地。

“你们真以为我武将出身,会从来不习武么?”赵慢熊抓着剩下的手铳冲出房门,轻而易举地干掉了最后两个锦衣卫,命令关闭府门。

赵慢熊紧张地又开始给手铳填药:“大人那边恐怕出事了。”

……

“确实,她确实一团糟:因为是平民的国家,所以平民有权利对政府感到愤怒,可政府却总想压制这种愤怒,有时平民在城市的大街上发出愤怒的抗议声时,政府会用救火的水龙去喷他们,他们畏惧平民的愤怒就像是畏惧一种会把他们烧成灰烬的火焰;因为是平民的国家,所以民众的税金要优先用来兴修学堂而不是政府的衙门,有些省份规定如果县衙的衙门比这个县给小孩子上学用的学堂还气派的话,县太爷就要被罢官,但很多高级官员仍然贪污民脂民膏并且逍遥法外;虽然号称是平民的国家,但是私塾的先生仍然不能无所顾忌地痛斥政府的无能与腐败,因为政府还在做着钳制人口的事。”黄石记得一些腐朽黑暗的国民党政府的事迹,比如当时北大、南开的教授们,有的时候就会紧急敲钟,在被逮捕前在大礼堂给学生们进行最后一次演讲,国民党的警察就会等在边上,等教授慷慨激昂的演讲结束后就会把他带上囚车,送去坐上半年、一年的牢。

贺宝刀好像说了什么,但是黄石根本没有用心去听,他继续讲道:“于是有一些人矢志把这个黑暗的政府推翻,他们发誓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平民国家:一个官员不能仗势欺人,政府不能欺压平民,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的国家,他们发誓要让他们同胞永远摆脱被愚弄、被损害、被视如草芥的命运。”

“这些志士当然受到了残酷的镇压,不过即使面对屠刀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哪怕只是口头上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们会把自己的理想当作口号高呼在刑场上。这些人中有很多是家财万贯的富人子弟,他们可以生活得非常好,他们为了一些素未蒙面,生活在底层的贫苦同胞捐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这些同胞不应该因为贫穷而被受到欺压和损害;还有一些志士出自教养良好的家庭,他们前程远大,见多识广,这些志士为他们不识字的同胞牺牲了生命,因为他们相信这个国家中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受教育的机会……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并非出生在大明,而是出生在这些志士为之献身的国家,”黄石越说越是感慨,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这些志士被称为烈士,他们的事迹和理想被用来教育很小的孩子,当我在我的梦里的时候,我才发觉我的祖国、我的民族有多么的伟大,因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居然会产生这么多前赴后继的志士,这么多情愿牺牲自己生命去给同胞争取他们自己注定享受不到的幸福的英雄。”

黄石越说越是慷慨激昂,但贺宝刀已经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了。

“有一次我又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没有穿越到大明,而是穿越到这些志士就义前。”

“穿越?什么叫穿越?”

黄石没有回答贺宝刀的问题,他自顾自地说道:“那些志士在得知我的来历身份后,一定会问我:我的同胞们,他们生活得怎么样?他们幸福吗?他们快乐吗?而我会回答这些烈士:是的,我们有了一个真正的平民政府,每个人都因为他作出的贡献而不是父母的地位而受到大家的尊敬,官员没有任何的特权,更不用说他们的孩子;官员或许还有以权谋私,但这种只能发生在阴暗角落的事情一旦曝光,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们的政府清廉而且简朴、衙门的开支只留下必不可少的,其他从平民身上取得的赋税,都用来让孩子受到教育、让孤老得到赡养、让病人得到医疗;或许有人贪慕虚荣,但是穷人家的女孩子不必为了生计而出卖尊严;或许人各有志,但穷人家的孩子也不会因为生存问题而辍学;平民的不满和愤怒,会让政府感到歉疚,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没有人会被奴役,如果有人企图压榨穷苦的血汗,把同胞当成奴工一样地使用,一定会受到政府最严厉的追究;因为是平民的政府,所以永远会保证农民拥有足以保证温饱的口粮,收取的那些也是用来帮助其他有需要的人,所以也不会有几十、上百万农民再去逃荒,更不用说饿死。”

“是的,这就是我要对这些烈士说的话,”黄石从幻想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我要对他们说:因为你们的流血牺牲,给我们的国家和民族,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我们最珍贵的财宝,有着无法衡量的价值。”

“大人您在讲神话故事么?”贺宝刀嘴巴已经听得合拢不上了:“世上那会有有这种人?这种全不为己的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次在江西,民练的表现如何?”黄石看到一份战报,面对季退思的攻势,一支两千人的江西民兵死伤了七百人仍然守住了阵地:“他们中有多少人,都是因为相信理事会能带来一个不一样的江西而战?他们中有多少人,都是为了同乡能够生活在一个更好的江西而流血牺牲?而这个更好的江西,他们为之而战的东西,他们本人是极有可能享受不到的。”

贺宝刀紧紧闭上嘴,不再说话。

“我不知道在这些本不必参与到顺、明逐鹿中的江西百姓、在他们闭上眼的时候他们一定深信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而不是后悔用军饷换命的买卖实在太不划算,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一点点怀疑,在所有烈士生命的最后一刹那,”黄石伸出拇指和食指,在贺宝刀面前轻轻比了一比:“会不会有哪怕就这么一点点的怀疑:那就是他们会被他们最信任的人背叛、被他们最寄予厚望的人背叛,以致让他们的志向变成了泡影。”

“大人。”贺宝刀已经预料到了黄石的回答,但他还想再做一下努力。

“我不是窃国大盗,我不是独夫民贼,我黄石不是那种人,”黄石双手举起了自己的佩剑,一手托着剑鞘、一手紧紧握住剑柄:“我绝不会让烈士死得一文不值,贺将军,拔你的剑吧。”

“大人……”

“我不是你的大人,贺将军。”

看到黄石已经摆好了迎战的姿势,贺宝刀摇头叹息道:“黄大人,我就是用左手也能打赢你。”

“贺宝刀!拔你的剑!”

听到这声断喝后,贺宝刀抿着嘴又深深看了黄石一眼:

“好吧,黄石,如你所愿。”

第二十节 交易

“令郎抵达山岚营营地外时,山岚营正在和救火营交战,他们误以为令郎是去进攻他们的营地的,结果……”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这篇鬼话吗?贺宝刀?”

看着躺在地上的长子,金求德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是一个时辰之后,金求德又重新振作起来,他还需要为家族继续努力。

贺宝刀没有继续讲下去,他肩膀密密麻麻地缠着绷带,左臂吊在胸前,脸色看上去挺苍白,不过看起来这伤势并没有能影响到他行动,金求德看不见伤口自然也无法判断对方到底伤势如何。

“或许你会奇怪为什么我连一句大人的事都没问。”金求德冷笑了一声,现在朝廷对外宣布山岚营魏兰度在开封就被李自成收买了,他趁镇东侯阅兵的时候行刺杀之事,镇东侯猝不及防之下身负重伤,多亏女婿金神通拼死断后太得以脱险。现在重伤的镇东侯正在侯府中养伤,只能由贺宝刀按照原定计划出兵。

在金求德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贺宝刀把黄石给害了,现在在侯府养伤的是个替身,说不定就是用黄石原来养着的那个替身;另一种就是黄石已经逃出京师或者正藏在京城中的某处,朝廷也只能先这么说,不然事情暴露一下子军心就垮掉了。

贺宝刀确实有些奇怪金求德为什么一句也不问,只听金求德说道:“反正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我自然就知道了,现在明知你肯定会说一嘴的鬼话,我还有什么好问的?”

“金大人什么意思?”

“如果大人脱险了,回到南方去了,那朝廷就只能说是派大人南下公干,我估计大人也会默认这种说话。”在贺宝刀来见他之前,金求德已经设身处地替黄石想了一番:现在黄石身边没有大军随行,万一和朝廷撕破脸,对他与南方势力周旋未必是好事,所以金求德估计黄石还是会先借用下朝廷的名义,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立刻声张于外:“一、两个月内,如果朝廷还没有宣布派大人去南方办事,那就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把大人给害了。”

“道不同不足与谋。”贺宝刀来见金求德就是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控制了局面,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害人害己,说完这番话后贺宝刀就打算告辞离开。

“贺宝刀,你知道大人是想救你们的命么?”金求德又叫道:“就好像溺水的人,如果有人来救他他还要持刀行凶,那别人就不会管他了,最后淹死的还是他自己。”

“你管这叫救吗?大人是要让所有人都成为叛贼,还把北方拱手相让。”

“你以为就凭新军能是许平的对手?你知道大人管许平手下的军队叫什么?叫长生军!连杨致远都不是长生军的对手,你就更不是了。”金求德骂道:“上次在山东,救火营一营就杀了好几千百姓,差不多赶上新军杀的总数的一半了,今天更是长本事了,连友军都能杀得精光,你们还配叫新军么?你们和其他的官兵没有什么两样了。”

“我们本来就是官兵。”贺宝刀冷冷地回道:“镇东侯说的也不一定都对。”

“大人说的就是都对,今天大人被你阴了那是因为他想救你们的命,不想和你们斗心眼。想当年我刚追随大人的时候,遇上的第一个对手是广宁孙得功,他的本事比你贺宝刀大得多了去了,那叫一个阴险狡诈,把经略、巡抚一个个都玩弄于鼓掌之上,手下几千精兵强将;而大人手下就有八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孙得功的探子,最后怎么着?大人杀孙得功就和杀一条狗那么容易。”准确地说应该有两个,不过金求德自动把自己省略了,参与那次的明争暗斗,不光是金求德,赵慢熊和杨致远也都因为黄石的厉害手腕和算无遗策而暗暗感到毛骨悚然:“现在是你逼着大人和你斗心眼,我告诉你吧,大人一只手就弄死你!”

“多说无益。”贺宝刀转身要走。

“等等,我还没说完呐。”金求德又把贺宝刀叫住:“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

和金求德分手后,贺宝刀急匆匆地去见王承恩:“王公公,情况如何?”

“赵慢熊不知去向了。”

“怎么可能不知去向?”

王承恩告诉贺宝刀,早上进赵府的人全被赵慢熊干掉了,等在外面的人许久不见人出来,等援兵抵达后一起又冲了进去:“他们在赵府找到了一条地道,顺着地道追出去,是隔着赵府两条街的一户民居,已经查明是赵慢熊化名购买的。”

“那他应该还在城里啊。”今天九门戒严还搞得百姓人心惶惶,用的名义是大军出征在即,戒严以排查细作。底下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和镇东侯有关,但城内的人没有圣旨是不可能出城的,就是镇东侯的腰牌也不管用。

“赵慢熊化名买的房子不止这一处,”通过严刑拷打,王承恩又从赵府的管家嘴里问出其他几处:“有一处就在城墙边上,咱家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派人去找,果然后屋床底下有一个大坑,坑下是一条通向城外的地道,而且明显刚刚有人用过。”

“那么厚的城墙,那么宽的护城河,还修得那么深,地道竟然能挖到城外去?”贺宝刀听得目瞪口呆:“这地道里能透气么?”

“咱家已经查过户籍了,赵慢熊二十年前就买了这座房子,”从时间算那是黄石刚开大都督府的时候,王承恩一脸的丧气:“他不是挖了一年、两年,他是挖了二十年了,地道里通风挺好的,咱家的人也通过地道到的城外。”

“好吧,”既然如此贺宝刀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新军各营营官都会派心腹把门,小心戒备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地道王公公堵上了么?”

“当然要立刻堵上了,这京师重地,怎么能留这么一条地道。”

“夜长梦多,末将明日就带新军出发,奔赴山西迎战闯贼。”反正新军的出兵准备已经完成,贺宝刀打算立刻就走,不给底下的官兵多思考这件事中蹊跷的时间。

“贺帅一定要去山西么?”

“是的,黄石认定闯贼是主攻山西,末将也觉得山西万万不容有失。”

“可是闯贼怎么会犯天下之重兵呢?”朝议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认为顺军会从这条地形复杂、沿途坚城密布的路,所有的官员都认为顺军必然会取道河南从南方进攻京师:“黄石这厮反复狡诈,贺帅不会又被他骗了吧?”

“不会,必定是山西。”

王承恩犹豫了一下:“万岁爷觉得还是南面更危险,万岁爷打算让大学士李建泰代帝出征,向南抵御闯贼的进攻。”

“皇上要让一部分新军去南方?”贺宝刀大吃一惊,经过一场火并后,现在新军还有六万五千人左右,贺宝刀觉得对付许平仍然没有问题:事先讨论军情的时候,黄石就说过经过开封洪水,就算修整了一年,闯军也绝不可能恢复元气,别说顺军檄文上的一百五十万大军,能有五万就了不得了。

“不是,李阁老会带四万京营出征。”王承恩说道:“如果李阁老发现闯贼主力,贺帅万万不可在山西多耽搁,要立刻回军京师。”

“末将知晓了。”

……

被软禁在家的李云睿见到金求德后吓了一跳,前者今天一直呆在家里愁眉不展:“金兄,您怎么跑出来的?”

“我不是跑出来的,我和贺宝刀做了个交易,他们同意让我来见你。”

“什么交易?”

“我答应出面证明确实是魏兰度叛乱,刺杀大人未遂,明天贺宝刀誓师出发之前,我还会去校场为他助威,号召新军官兵努力奋战,为大人报仇。”

“这是为何啊?”李云睿更加吃惊了:“这不是遂了贺宝刀那贼的心愿了么?”

“我猜赵慢熊和张再弟跑了。”朝廷刚刚在邸报上宣布,甚至崇祯也是这么对内阁说的:和黄石一起遇刺负伤的还有赵慢熊和张再弟,金求德认为如果这两个人死了,那么朝廷就会说他们遇刺身亡。这两个人不像黄石那般是民心士气的主心骨,崇祯和贺宝刀没有必要隐瞒他们的死讯,既然这两个人无法露面,那多半是已经跑了。

李云睿认可金求德的这个判断:“所以?”

“这俩人会扔下大人自己跑路么?尤其是张再弟?”

李云睿眼前一亮:“不错,难道大人脱险了?”

只要黄石脱险,那崇祯就投鼠忌器,不敢把他还在京师的家属和部下怎么样,就冲皇帝现在和内阁都不敢说实话,可见他是没打算把这事捅破的。

“现在皇上是还想用新军,所以不敢把这事捅破,万一我们把它给捅破了、新军一哄而散,那皇上指望落空,说不定就一发狠把事情抖落出来,下旨通缉大人。”金求德担心的就是崇祯破罐破摔,把事情公告天下,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地方官真得奉旨捉住了黄石就麻烦了——虽然金求德认为这么不开眼的人不多,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背上一个反贼的帽子对做事总是会有影响,以前这顶帽子能换七万大军金求德不反对做这笔买卖,现在则另当别论。

“嗯,现在大人确实还没有脱险。”李云睿立刻明白了金求德的意思:“所以我们得让皇上把这件事继续瞒下去,一直瞒到大人平安抵达南方。”

“估计我们得等很久了,大人现在手里没兵,得先回福建了。”金求德知道黄石对江北军不信任,觉得那帮人是一伙儿墙头草,现在黄石若真的脱险了,手中没有军队估计也不会去整合江北军:“而且,为大人的长远考虑,我们也得让许平多流点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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