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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红孩儿,周继君凝聚目神通,遥望东方。在西牛东方边际,方圆七十里的黑风山地界外,唐玄奘和沙摩尼缓步走在林荫小道上,走走歇歇,不慌不忙,而猪刚鬣尚未赶到。
“踏上黑风山,便正式进入妖王地界,西游之局也将展开......想来过不了多久,齐天也会出现。”
目光闪烁,周继君伸手捏出一个印法,从河边的密林中跃出一头全身碧蓝的妖兽,翻身而上,周继君骑着水麒麟向黑风山行去。
............
炉中青烟袅袅,在密室上空织成一张雾纱,两个老人对坐于案前,分执黑白。
“你终究还是来了。”
胖乎乎的老者落下黑子,却不去看盘中棋局,打量着对首的老道,幽幽一叹。
“尚未搞清此局的目的,你便身入局中,这太不像你的作风了。”
青烟从香炉中漫出,缭绕于老道的鼻息间,鼻下的两撇小胡子轻轻跳动,道人落下白子,笑着道。
“准提这一局太过晦涩难料,故事千变万化却永不离主线,人物皆有命运,相互衍生。不亲身进入,永远无法看透。”
深深看了眼陆压,镇元子摸了摸下巴,又落下一子。
“可一旦进入这西游轮回,注定成为棋子,便是你陆压道人也不会例外。”
“天地为局,苍生万物为棋子,我已作了这老天无数载的棋子,再做一回圣人的棋子又如何。”
说着,陆压也没再落子,挥卷袍袖将盘中棋子尽皆打散,意味深长的看向镇元子。
“你的万寿山原本就在西牛贺洲,今次特意移山三百里,将这万寿山搬到妖王地界。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自然和你一样,亲身入局以观全貌。”
镇元子笑了笑,也不恼陆压打乱了盘中棋子,伸手卷来一绺檀香。檀香袅袅升腾于掌心,不多时,聚成一张镜幕,镜幕中光影闪现,掠过千山万水,来到西海边,一只削瘦的猴狲正坐在礁石上,静静地望向大海。
“齐天君圣?”
陆压微皱眉头,随后摇了摇头,喃喃道。
“不是,如今的他应该叫作孙行者了。化身灵明石候大闹天宫,又历经西游一世,如今的他估计早忘了前尘往事。”就在这时,镜幕中又出现了个人影。
那人是个女子,穿着雪白的裙纱,容颜淡雅亦庄重,站在孙行者身后,任凭海潮一浪一浪的卷过脚踝。
女子不笑的时候面容冰冷,可她一旦笑起来,却会让所有人都生出难以言明的好感,即便隔着重重镜幕,陆压和镇元子也生不出半丝敌意。
“佛家的女菩萨?”
镇元子目光闪烁,疑惑的问向陆压。
“此人是谁,似乎先前只在水陆大会上出现过一次,再往前却没见过。”
“哼,准提杜撰出个佛家,所封诸佛菩萨要么是战败的俘虏,要么是从外轮回中度化。这女子修为穹天,却前所未见,想来是出自某方轮回。”
陆压冷哼一声,转尔面上浮起担忧之色,摇头苦笑道。
“那佛家虽虚妄,可却是最接近轮回道意的一教,以佛法布下的这场西游之局若真若幻,偏偏又不知准提的真正目的。即便是我们,身入局中也得小心警惕,成为他的棋子是小,若是生生世世沉沦入这场西游轮回,可就真成笑话了。”
又看了眼镜幕中的西牛贺州,佛云缭绕,万千人家皆点香摆案供佛,就连一些妖王也煞有介事的学起佛法来,陆压暗叹了口气,心中困惑。
无论准提这一局所图为何,可终究是他的私心,为何太上、通天他们却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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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五章 佛前求三生
西海边,猴狲坐在礁石上,眸影中飘过那衫雪白的衣裙,它却视若罔闻,只是安静的看向大海,似乎在那烟波浩渺的尽头有着什么格外吸引它的存在。
初升的朝阳挂在海水另一边,金灿灿的流光没入大海,转瞬消失在粼粼波光的中。鱼儿轻跃,荡开尾鳍,逍遥自在的游着水,没入那猴狲眼中,却让它心头微黯。
为什么鱼儿能那么欢快的游嬉,我可以上天入地,却无法逍遥自。
轻叹口气,猴子挠了挠腮边的杂毛,转脸望向身后的女子,嘴边浮起冷笑。
“你死缠烂打跟了我这么久,莫非想要做俺老孙的相好?”
闻言,女子没有动怒,只是低喧了一声佛号,面容清冷。
“行者说笑了,贫僧为世外人,又怎会入红尘。我跟随行者,只为消除行者的戾气,如此方能陪着大唐高僧前往西天取经。”
“消除戾气?我有何戾气?”
孙行者指向女子哈哈大笑道。
“按我的性子,像你这样聒噪的人早一棒子打杀了。我见你是女人,方才手下留情,你可别得寸进尺。”
“阿弥陀佛,这便是行者的戾气了。行者前世为一凶残之辈,此生投入畜道成为猴身,就是因果造化。”
女菩萨不急不恼,喧声道。
“因果造化?哈哈哈,勿拿你们和尚的一套来糊弄俺老孙,你再聒噪,莫怪俺老孙棒下无情!”
翻了个筋斗跳起身来,孙行者怒目望向女菩萨,在它脚边插着一根金光灿灿的铁棒,看似普通,可细细望去,却觉和广漠无际的大海融为一体,让人心头难以平定。
“女菩萨,你究竟是谁?”
铁棒就在脚边,孙行者却无心拾起,忍住心中的怒火,皱眉问道。
“佛心慈悲,救渡众生,出生死海,有如舟航。贫僧名号......慈航。”
看了眼焦躁不安的孙行者,女菩萨沉吟着开口道,她所说的并非如今在佛家的名号,可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让她说出前世的名号。深吸口气,女菩萨移开目光,看向天边云卷云舒,悠悠道。
“在你心中,至始至终有一个谜,压得你喘不过气来。时而出现在梦里,时而流淌在记忆中,可你却始终无法看清,更无法回想起。”
闻言,孙行者身躯猛震,神色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慈航。”
女菩萨静静的说道。
“法海慈航,寰中普渡,我佛神通广大,普渡众生。你背负罪孽,贫僧来此只为渡你,你前世的记忆贫僧自然知道。”
“你知道?你真的什么都知道?”
孙行者双眼放光,紧紧盯着女菩萨,转尔轻笑两声,朝向女菩萨拱了拱手。
“先前是俺老孙不是,多有冒犯,还望菩萨见谅。嘿嘿,菩萨肯否将我前世之事一一告知?”
看了眼抓耳挠腮的猴狲,女菩萨眸子微微黯,别过头,良久方才道。
“还是先前那个条件,你答应保着大唐高僧前往西天,我便告诉你。”
“哼,你明知俺老孙不会答应,还来消遣!”
孙行者立马翻脸,它的脸变得比五月的天气还要快,却是因为它随心所欲,不假辞色,从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所思所想。
提起如意金箍棒,孙行者迈开大步向前走去,方走出三步,身形一顿,踟躇着,却又拉不下脸回头去找那女菩萨。
“你若回心转意,还来得及。”
淡漠的声音传来,孙行者面色发红,没有转身,半晌挠了挠头,开口道。
“前世也好,做梦也罢,俺老孙都不在乎。实不相瞒,老孙只是依稀记得那梦中有一个女子,说来奇怪,每次都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偏偏俺老孙又想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
“若你看清了,又如何。”
女菩萨沉吟着问道。
“这个,暂时还没想好。你们佛家不是自称普渡众生吗,若能让俺老孙看一眼那女子,说不定就不会有那所谓的戾气了。”
孙行者硬着头皮说道,转过身,直直盯着女菩萨,眸中隐隐露出几丝祈求。
世间留情于女子者甚多,或为伊人把江山社稷丢于一边,如平天君圣,或将此生化作流年虚度,如高老庄中那头猪妖,可它孙行者只是想再见一眼那个奇怪的女人,看清她的相貌容颜,如此而已。
海潮袭来,撞击着滩边的礁石,轰轰震耳。
女菩萨淡漠的眸子宛若雾蒙,看不明晰,待到海潮渐渐平复,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铜圈,看了半晌,递向孙行者。
“戴上吧,戴上它你便能看清了。”
疑惑的看了眼女菩萨,孙行者接过金箍,上下翻看了半晌,开口道。
“你莫不是在消遣老孙?”
“自然不是。”
女菩萨的声音很柔和,丝毫不作伪。
“那好,俺老孙就信你一次。”
孙行者不再多想,将金箍套在头上,缓步走到海边,朝向水面龇牙咧嘴,只觉戴上那金箍煞是神气。
可一瞬后,剧痛的痛楚从眉心传来,孙行者怪叫一声,只觉那海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它淹没......
......
梦里的场景再度出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的人非胎生,亦非卵生,而是应五行而生。有的是从火里生出,天生能控火,有的从水里生出,生来能避水,以此类推,共分五行之类,因此这里也叫五行大洲。
在皇宫里有一座石碑,上面记载着应五行而生之人的身世名字,而他们每一年的修为提升也会现于石碑上,而统治大洲的帝王依此为国选材。人们各尽其职,本来也相安无事,可有一天,从皇宫中传来一件震惊天下事,却是五行大洲上竟诞生了不属五行之列的人,而且一下子还是两个。
一时间,消息传遍天下,人人争相猜测,民间更是谣言四起,直到国师用大神通算尽天机后方才消停。
那两人不入五行,是为妖物,不吉于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国师道行之高,连天上神仙也礼敬三分,世人皆知,因此不疑有他。是时,天下修行之人兵分两路,一路行往东边,一路行往西边,却是那两个妖物分别诞生于东海和西海的两块石头。
......
“你就是那个从石头里蹦出的妖物?”
东海边,孙行者只见自己披着一身黑色大大氅,手执砍刀,望向将自己团团包围的五行修士们。开始有些恍惚,可见着他们一张张狰狞可怖的嘴脸,孙行者没来由的一阵气恼,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将上去大开杀戒。
他出生时间尚短,可因在海边石头中,日日夜夜吸收天地精华,吞吐阴阳之气,方一出生便力大无穷,神通广大。这一顿好杀,将五行修士杀得人仰马翻,血流成河。或许杀得太过尽兴,他浑然不觉黑氅的跌落,没了黑氅的遮掩,一身粗*硬的鬃毛暴露在五行修士眼下。
“果真是妖怪,好生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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