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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首辅、天师、刁民、巨盗,五个案子涉及的人都绝不好惹,难怪这五个案子长的拖了六七年,短的也有半年多,一直无人敢接手,在按察司与刑部之间已经来回踢皮球不知多少趟了。

五个案卷在段飞面前一字排开,都是那么棘手,都是那么艰难,段飞望着它们已经愣了足足十分钟了,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来。

“大人真的想动这五个案子吗?”苏蓉柔声问道。

段飞缓缓点头,说道:“你觉得呢?”

苏蓉把手里折扇在掌心中敲了敲,说道:“大人迅速处理了积压的大多案件,这已足以体现大人的能力,大人大可不必管这五个案子,把它们再丢回刑部,或者打回来处,来去几次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仕途凶险啊,大人。”

段飞摇摇头,说道:“若我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就是虚伪,事实上我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在别人眼里这五个案子就是五个不可逾越的大山,在我心中它们却是极为难得的机遇,你不觉得吗?”

苏蓉双眼一亮,她欣然向段飞抱拳一拜,说道:“多谢大人坦诚相告,事实上苏蓉也希望大人不畏艰险,将这五个案子了结了,刚才不过是试探大人罢了,现在既已明白大人的心志,今后苏蓉当全力以赴为大人出谋划策。”

段飞没有说话,他等着听苏蓉的见解,只听苏蓉说道:“大人觉得这是五个难得的机遇,苏蓉也深以为然,这五个案子大人不论办了哪一个,至少都能名动江西,甚至直达朝野,若是能办两个三个,定能上达天听,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不知大人看中了哪一个?”

段飞微笑道:“要办就办全套,要做就做最好,为什么不能一口气把它们都给干掉呢?”

苏蓉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彩,她欣然道:“大人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这五个案子看似艰难,若是方法得宜,却能以三两拨千斤,现在就看大人准备挑哪一个先下手了!”

段飞斜瞄着他:“你心中早有定计吧?身为师爷却屡屡戏弄本官,以为本官拿你没办法了吗?哼,人说敲山震虎,我却偏要先将这头老虎敲晕,敲虎震猴岂不更加有效?”

“大人高明,这头老虎现在早已被吓成了惊弓之鸟,大人只需大张旗鼓敲他两下,只怕就会乖乖听话了,这么说我们可是要准备动身去饶州了么?”苏蓉笑嘻嘻地说道,对段飞的威胁毫不在意。

段飞挠着头道:“这还需从长计议,我们总不能就这几个人杀去饶州,直接跟人家王爷说我是来办你的吧?”

苏蓉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大人,这有何不可……”

正说着笑儿,突听有人在外头高声叫道:“大伙儿注意了,巡抚王大人回城了,他老人家请大伙儿到巡抚衙门聚一聚呐。”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出殡的孝子在嚎啕,按察司里登时忙乱起来,段飞听到后也吃了一惊,不过他随即镇定下来,扭头向苏蓉望去,苏蓉也正好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一对,心有灵犀似的微笑起来。

巡抚是大明首创的职位,取的是巡行天下,抚军安民之意,巡抚虽非地方正式军政长官,但因出抚地方,节制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实际掌握着地方军政大权,王守仁是擒宁王的风云人物,在这特殊时期可说是权倾江西,不过大家害怕他倒不是因为他权力大,而是因为他御下比较严苛,江西大乱之后需要大治,在这种情况下官府的运作情况对民生的恢复有着莫大的影响,这个时候王守仁对江西的大小官儿严苛是有道理的。

江西三司衙门以及南昌府五品以上的官都很快汇聚到了巡抚衙门,大伙儿战战兢兢地侯在中堂内外,能够登堂入座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次一些儿的就只能站在堂下吹风晒太阳了。

段飞施施然地走在最后,排队的时候也很怡然自得地站在了最后面,一大群官里头他最年轻,资历也最浅,他不站最后谁站啊。

大伙儿等啊等,从一开始站得笔直噤若寒蝉到汗流浃背弯腰顿足,从日上三竿直等到日头高高挂,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一向雷厉风行的王巡抚却一直不见踪影。

“伍大人,你是咱们这跟王大人交情最好的,伍大人,你是不是去后面看看?”布政使赵大人对按察使伍文定道。

伍文定连连摇头,他跟王守仁王大人已经比较熟了,知道他这么做定有深意,他哪能破坏了王大人的奇招妙策呢?

赵大人正待再劝,只听屏风后传来了脚步声,两个巡抚衙门的衙差走了出来,恶行恶相地大喝一声道:“巡抚王大人到,何人在此喧哗!”

这一声吼把赵大人的话顶回了肚子里,更吓得另一位大人险些把茶从嘴里喷出来,他梗着脖子直翻白眼,给呛得几乎断气,还是旁边的一个官儿助了他一掌之力,把他的气给拍顺了,这时,屏风后头施施然走出一个令大伙儿都目瞪口呆的大人来。

第〇一二一章 【一代奇人王阳明】

王守仁,也就是学传后世、名震八荒,阳明学派开天辟地的大教主王阳明是也!

他是中国明代最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和军事家,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非但精通儒家、佛家、道家,而且能够统军征战,是中国历史上罕见的全能大儒。

王守仁封“先儒”,奉祀孔庙东庑第58位。其学说世称“心学(或王学)”。在中国、日本、朝鲜半岛以及东南亚国家都有重要而深远的影响,直到如今阳明学派依然影响远及海外,徐介、张居正、海瑞、曾国藩、梁启超、胡适、陈独秀、蒋=介=石这些大名鼎鼎的人都对他推崇备至,甚至伟大的毛=主=席都曾经深受其心学的影响。

听到那声吼之后段飞就伸着脖子等着看这位大明历史上最伟大的人物究竟长什么样,结果……

一个穿得比南京城最纨绔子弟的纨绔子弟还要花俏的家伙,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伙儿面前,他蓬头酰足,左手提着一鸟笼,右手持着一羽扇,一步三摇,浑身透着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啪’地一声,那位被呛着的大人手里的茶杯终于脱手摔在地上,化作了千万片蝴蝶四散纷飞,为巡抚王大人的登场倍添声势。

那人真的是王守仁?不仅段飞这么怀疑,连伍文定这些认得王守仁的人都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只见那‘懒散的闲汉’逗着鸟儿,慢悠悠地来到中堂之上,坐在那属于他的尊贵无比的位置上。

布政使赵大人总算是见多识广,虽然被王守仁吓着了,不过他却很快回过神来,站起身向王守仁施礼道:“巡抚大人,本官携三司衙门及南昌府五品以上的官员参见王大人。”

赵大人以下所有官儿都站起身,向王守仁施礼道:“参见王大人……”

王守仁却依然在哪里调弄他的鸟儿,右手的羽毛扇子扇得呼呼作响,一副没见到众人的样子。

赵大人等了一小会,见王守仁没有理他,心中有点儿不舒服地大声又说了一遍,众官员只得再合唱一回,谁曾想王守仁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合唱后只是伸了个懒腰,将手里的鸟笼放在茶几上,扭头对他的下属道:“你们把消息传出去没有?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一个人来见我?这等怠慢,真是岂有此理!”

赵大人和许多官员肚子里都暗骂了句:“你才是岂有此理,竟敢如此戏弄众官,小心我参你一本!”

被王守仁询问的那人急忙回禀道:“大人,三司衙门以及南昌府的大人们都在堂上候着呢,大人呀,你莫非忙得糊涂都忘了带叆叇了?”

王守仁哦地一声,低头拿起个什么望眼睛上一放,这才抬头向诸人望去,随即两眼一亮地笑道:“哦,我当真忘带叆叇了,老眼昏花,还以为这堂上怎么杵了这许多泥雕木塑的菩萨,怎知却是诸位官爷……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诸位大人久等了,大伙儿都无需客气,请坐请坐。”

赵大人虽然看到王守仁眼睛上啥都没戴,不过肚子里的气还是消了些儿,按规矩谢了声随即坐下了,众官也纷纷坐下,堂外的官员们也趁机跺跺脚,活动活动肩膀手肘,又或轻咳一声,打起精神准备应付王大人的垂询。

谁曾想,大伙儿坐下之后再抬头一看,那位玩鸟的王大人竟然又不见了。

赵大人惊诧地叫道:“巡抚大人又到哪里去了?”

巡抚衙役答道:“大人正在后堂更衣呢,请诸位大人稍候。”

众官无不惊诧,纷纷交头接耳起来,那衙役提声喝道:“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大人不刻既至,自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大家这才稍稍安静下来,不一会果见王守仁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他登堂之后并没有入座,而是向大伙儿抱拳说道:“诸位大人勿见怪,本官适才故意怠慢大家是有原因的,请听我慢慢道来。”

王守仁顿了顿,目光自赵大人开始,一一望去,过了一会才道:“刚才我迟到一个时辰,又奇服异行,装聋作哑,对诸位大人视而不见,大家想必都深有所感,若非本官乃皇上亲遣的钦差,只怕大家便要拍案而起,怒斥本官一声岂有此理了吧。”

堂上众官面面相觑,虽然人人心中都是这么想的,但是谁敢说出来啊,邢珣为江西布政司右参政,他是王守仁平定宁王之乱的左膀右臂之一,比粗豪的伍文定又机灵一些,闻言随即模棱两可地答道:“大人此举定有深意,还请大人示下。”

王守仁叹了口气,说道:“本官也知道这样对诸位很不妥,但是,诸位扪心自问一下,平时是否也曾如此对待过公务?是否也曾如此对待过下属及百姓?你们顾忌本官的身份不敢怒形于色,百姓们何尝不是如此?今日我故作姿态为的是提醒诸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江西的局势还很复杂,随时可能再生变化,诸位可要警醒了,若再被本官听说谁怠慢公务或是敷衍百姓,本官就不客气了。”

“王大人说的是,为官一任就要德泽一方,下官谨尊大人教诲!”邢珣与伍文定带头,在场的所有官儿都向王守仁立下了军令状。

“如此甚好,接下来我们便开始聊聊这个月以来的公务吧……”王守仁把手一招,两个衙役顿时捧了一叠公文放到他的手边,王守仁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展开后念道:“提刑按察使司按察司伍文定,上任以来玩忽职守、怠慢公务,你可知罪!”

第一个被点名的就是一省大员,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大人,闻着无不凛然,伍文定更是大惊,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急忙跪下领罪,王守仁道:“起来吧,估念你才到任不久,对公务不熟,而且近日提刑按察使司的公务有所起色,我就不罚你了,回去歇着吧。”

伍文定暗暗抹了把冷汗坐了回去,紧接着王守仁的手伸向了下一份公文……

ps:毛=主=席都违禁鸟,真是无语……

第〇一二二章 【特别优待】

段飞站在堂外队列的最末端,一来听不清堂上在说什么,二来穿得整齐在外面晒太阳,这六七月份的太阳啊……直把人热得人头晕眼花,段飞不禁有些走神,不知过了多久,突感腰上被人用手指捅了捅,段飞扭扭腰,哼了声道:“别吵,王大人在骂人呢。”

腰眼又被捅了捅,又捅了捅,段飞睁开眼恼火地对捅他的人道:“你这家伙烦不烦啊,大人正在骂人,你想害我挨骂啊!”

那官儿一副看怪物似的眼神,望着段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大人在叫你呢……”

段飞张口结舌的当儿,一个衙役走出堂来,望着堂外的一干官儿,大喝道:“谁是段飞?谁认得他的,难道是没来么?”

“我在我在,我就是段飞。”段飞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匆忙出列,只见那衙役怒瞪了段飞一眼,喝道:“既然在为何呼唤两次都不出列?大人正在问话的时候你也敢站着睡觉?”

两边已有人掩口偷笑,那衙役又大喝一声道:“不许喧哗,段飞,你还不快上堂去,大人命你上前说话!”

段飞心中懊恼,忙低着头小步疾跑上了堂,朝坐在上首的王大巡抚倒头便拜,说道:“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段飞,参见巡抚王大人!”

“你便是段飞?为何传唤两三次都没听见?莫非真是站着睡着了?”王守仁面含微笑地说道。

段飞听他声音中并没有发怒的味道,心中一缓,大着胆子说道:“下官知罪,在堂下听不到大人说话,太阳晒着又热,站久了也不免有些困倦,因此便有些开小差,不过下官未曾听到大人传唤,是因为下官正在想着公务上的事而非睡着。”

听到他的话,伍文定都要给他暗暗捏把冷汗,自己出错在先,还敢找借口,这不是指摘巡抚大人的不是吗?

大家都以为王守仁会大怒的时候王守仁却放声畅笑起来,邢珣关切地问道:“大人何故发笑?”

王守仁掳了一把长须,笑吟吟地说道:“我早已在等着这些话了,没想大家都不敢说,只有段飞敢直言相告,来人啊,赐座,上冰镇绿豆沙……段飞,先喝了绿豆沙,提提神儿我再和你说话。”

段飞如在梦中,只见有人给他端来了椅子,以及一小碗清凉解渴、面上还飘着两块冰的绿豆沙。

段飞接过那碗绿豆沙,小半边屁股在椅子上挨了一下,大口一气喝干了绿豆沙,一股清爽的感觉从嘴唇直流到了肠胃,然后迅速向身体各处蔓延开,段飞只觉头脑一醒精神一振,身上的暑气全消,他将瓷碗一放,旋即拜倒在地,说道:“大人,下官现在精神百倍,恭请大人垂询。”

王守仁手虚扶一把,说道:“段大人请起入座稍歇再说,成昌,去将外面的大人们都叫进来,每人送上一碗冰镇绿豆沙为大人们消解暑气。”

外边的官儿列队而入,每人得了一碗冰镇绿豆沙解渴降温,纷闹了一会后堂上再次安静下来,大家都望着坐在王守仁侧对面的段飞,心中暗暗诧异,不知段飞何以得到如此优待。

王守仁等大家都安静之后终于开口道:“诸位想必都很奇怪,为何我对段大人如此宽厚?非但不责怪,反而赐座上冰镇绿豆沙……这是因为段大人自从赴任以来就没有休息过一日,日以继夜地处理公务,半月不到的功夫他就将积压在按察司已久的案卷处理得差不多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年纪轻轻不知利害,随便处理积案可是大大的不妥,不过我在巡查各府各县的时候陆续翻看了他发回来的公文,终于观感大改,段大人处理的案子不论是首肯的还是驳回的,回文都条理清晰量刑公道,很多糊里糊涂的案卷中他甚至指明了许多原先被遗漏之处,段大人办公效率如此之高,又如此精细,实在是难能可贵,今日我本想第一个见他的,后来却改变了主意,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大家都被他出人意料的行为方式弄晕了,谁能猜到他的想法?就在大家纷纷摇头的时候,段飞却心中一动,他忙低下头,生怕王守仁看到他脸上的喜色,有些时候还是装傻=比较好。

王守仁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段大人今年才十九岁,年纪轻轻已经是五品官了,若是一上来我就对他大加褒奖,只怕他难免就要自矜起来,从此做事便失去了那份谨慎,因此我故意安排在最后见他,好让他经受些考验,幸好,段大人给了我一份完美的答卷,段大人,你说自己刚才在思索公务,可是在处理案子时遇到什么麻烦?所来给我听听,在座这么多大人,也可以帮忙参详参详嘛。”

段飞向他施礼道:“大人明鉴,下官确实碰到了些难以决断的案子,事情有些麻烦,下官准备私下再向大人请教。”

王守仁会意地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诸位大人,希望下月再聚的时候能让我多些惊喜,没别的事的话,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几个有所准备的官员得了鼓励,纷纷向王守仁进言,王守仁一一作答,从他解决问题的方法来看,他也是一个不拘常理的人,段飞心中有了些底儿。

等王守仁送走所有的官儿,段飞向他身边的那两个衙役看了一眼,王守仁笑道:“他们两人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无须顾虑,有话便直说吧。”

段飞从袖子里取出五份帖子,上前递给王守仁,说道:“大人,按察司目前积压的案子还有十多宗,别的下官都能够想办法处理,唯有这五宗案子,下官有些疑难,想向大人请教。”

王守仁接过帖子,一一展开,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段飞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只见他神色如常,见到那一串名字竟丝毫不以为意,至多两眼不时闪烁一下,透出睿智的精芒。

第〇一二三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王守仁将那五份帖子看完后都放到了手边的茶几上,抬起头望着段飞笑道:“段大人……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五个案子呢?”

段飞咬牙说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五个案子一定要办,而且得办得完完美美、天公地道才行。”

王守仁皱眉道:“恐怕不好办吧?这五个案子牵涉的人都不好惹呀,一个王爷,一个当朝首辅,一个天师且不说,这种民间纠葛斗殴的案子极为难办,搞不好就成了民变,这个巨盗我还曾亲眼见过,那一次……连我也险些被他杀了……你想办这些人,就不怕丢官掉脑袋么?”

段飞震惊道:“这强盗竟敢刺杀大人?真是胆大包天,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再任其逍遥法外下去,南京刑部与江西省官府没有高手,难道就不能延请武林高手除此大恶吗?”

王守仁嘿嘿笑道:“你没听说过江湖恶人榜吗?这个巨寇外号残鲨,喜欢将人肢体割掉残杀,恶人榜中排名不过第五,但是却比前四个恶人还要嚣张,只要他不离开水便没人敢去惹他,当他离开水往往便是某人掉脑袋的时候,我可不是说笑的,上一次我便是在坐船准备南下赣州府巡查的时候,遭其突然袭击,一连五艘大船被他在水下凿穿灌水倾覆,若非有高人暗中相助,我与当时陪我南巡的所有官员、兵丁都要死个精光,你说厉害不厉害!”

段飞并没有被吓倒,侃侃而言道:“果然厉害,但是如此一来此人将会更加自负,只需略施小计便能将他引上岸来,只需有高手配合,擒下他只是小事一桩。”

王守仁见吓他不着,眼里闪过一缕欣赏,却板起脸道:“你既然不怕死我也由得你,说吧,你对这个残鲨有什么计划?”

段飞自信地说道:“此人不过是我计划中最后的一环,大人既然先问起他,我便先回禀大人,在请来高手埋伏一侧的情况下,我准备以身为饵诱其来杀我,再一举擒拿这个残鲨。”

“哦?他怎么会亲自来杀你这个小小的五品官呢?只怕他对你不屑一顾呢。”王守仁故意说道。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正因如此,我才将他排在最末,等我将前四个案子都办了,还怕这家伙不眼巴巴地来杀我吗?”

王守仁霍然站起,背着手来回走了几遍,他心中终于有所决定,转身对段飞道:“把你的计划一一与我说来。”

“是……”段飞精神大振,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向王守仁详细说了起来……

都过了中午的吃饭时间,段飞才愁眉不展地离开巡抚衙门,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石斌、苏蓉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巡抚大人和你说了什么?他同意了么?”

段飞皱眉摇头道:“不成,大人没同意我的计划,他所太冒险了,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五个小案冒如此大的危险,他让我不要再考虑这几个案子了,他要我从今天开始就交割了按察司的工作,到巡抚衙门听候调遣。”

苏蓉若有所思,石斌和郭威安慰道:“这样也挺好啊,那些大人物咱们惹不起,这位王大人可是位神人啊,跟着他再好不过。”

段飞向苏蓉望去,问道:“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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