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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离开应天,下午回到扬州,段飞找了个客栈安置众人,然后便去拜见了扬州通判谢志钧。

被驳回的举荐还没送到,谢志钧听了段飞的诉说之后沉吟了一会,安慰他道:“没想到派你去应天竟然会生出这么多事来,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回宝应,就留在扬州好了,有我和史总捕照应,你便蛰伏个两三年,还怕今后没有机会么?”

段飞点点头,说道:“索性我还是回宝应去吧,闵大人对我照应有加,我打算辅佐他直到离任,然后再做打算。”

谢志钧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宝应县的典史已经换了个人,听说为人还不错,应该不会与你为难的了,有机会我再为你打算吧。”

段飞告辞出来,去看岳氏兄弟的时候得知他们已经离开扬州,不知道哪里劳役去了,段飞等人在扬州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拿着谢志钧派人送来的委任状返回了宝应县,经历了一番波折,他终于还是回到了宝应,正式成为管理一方治安的捕头。

闵大人很高兴,将缉拿破案的事都交给了段飞,那位新来的典史果然很识相,没有来与段飞为难,宝应县恢复了安静,转眼半个月过去,竟然没有出一件能够闹上衙门的案子,段飞在后衙也有了自己的房间,他每天埋头读书,其余时间就在那里练字,日子倒也过得充实自在。

苏蓉也陪着他念念书写写字,成了个伴读丫鬟,见他读到不懂的就去问闵大人,或是去找他的‘老师’黄老秀才解惑,忍不住劝道:“公子,你当真想念书去考秀才吗?只怕你是问道于盲啊,择师是很重要的,江南那么多名臣大儒,你为何不去找一位拜师呢?这捕快我看不当也罢,明年便有春闱会试,今年赶不及童子试了,秋闱乡试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之前公子先得去捐个秀才身份……”

“你觉得我应该去参加科举?”段飞放下笔,奇怪的问道。

苏蓉说道:“若想当官,这应该是最稳妥的途径了,公子这些日子一直刻苦读书,难道不是为了考个功名么?”

段飞微微摇头,说道:“我只是想打发点时间而已,四书五经就算要背下来也不是难事,不过……咱们大明朝考的是八股啊……八股……”

八股文是明朝科举制度所规定的一种特殊文体。八股文的每个段落都要死守在固定的格式里面,连字数都有一定的限制,人们只能按照题目的字义敷衍成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个部分,所论内容,都要根据宋朝朱熹《四书集注》等书“代圣人立说”,不许作者自由发挥,八股文连饱学的老儒都为之头疼,何况段飞这个穿越来的‘文盲’。

提起八股文苏蓉也没了话说,沉默了一阵后段飞问道:“江南有什么饱学的大儒或是致仕的大官?老呆在这里无所事事也着实无聊,不若出去走走,碰碰运气也好,我知道你一定是闷坏了的。”

苏蓉双眼一亮,说道:“公子打算带我出行么?江南的名士与致仕的大官多了,比如致仕镇江的大学士杨一清,若能拜他为师,公子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杨一清?”这个名字段飞记得,这杨一清了不起啊,正德五年(1510年),安化王谋反,武宗命杨一清总制军务带兵平叛,杨一清眨眼间便活擒了安化王,比王守仁捉宁王还快,他还说服监军的大太监张永,回京之后张永依计弹劾权倾一时的刘瑾,致使号称站皇帝的刘瑾一夕垮台。

杨一清还有许多故事,段飞就不清楚了,此人被后人文比唐朝开元盛世的名相姚崇,武比大将郭子仪,他14岁乡试中解元(高考省级状元),18岁中进士(全国高考前二十名)一生三起三落,前后被刘瑾、杨廷和、张璁这三个权倾一时的人排挤陷害,曾经督理陕西马政,曾经总制三镇军务,建设边防,曾经率军平叛诛逆,还是名扬当时的一位著名诗人,与大明前七子的李东阳齐名。

苏蓉摇摇头,又否决了自己的提议:“当然,杨大学士肯收公子为弟子的可能性太低,公子不如找一位落魄的名士大儒拜其为师,这样或许还有些希望。”

“说吧,看看有哪位大神不嫌弃我小捕快的身份,肯收我为弟子吧。”段飞苦笑着说道。

苏蓉思索道:“嗯……江南名士很多,目前最有名的应属当年吴中四大才子的唐寅与……”

“唐寅!”段飞大叫一声,拍案叫道:“唐伯虎还没死吗?他住在哪里?我要去拜他为师!”

苏蓉给他吓了一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唐大师自然还活着,过得虽然不好,至今仍居住在苏州城北的桃花坞中,不过此人后半生受人迫害,愤世嫉俗,眼高于顶,以卖画为生,未必适合作公子的老师,再说他前些年曾经受宁王重金请去南昌为其做十美图,虽然唐寅后来装疯离开南昌,但是恐怕还是会受到牵连,公子不妨再考虑下其他名士,比如唐寅的好友文徵明以及女婿王宠……”

段飞沉吟了一下,冷静下来,他笑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都还没去过呢,不如请几天假和你一道去游山玩水,顺便去拜访下江南名士吧。”

苏蓉欣然笑道:“苏蓉是公子的丫鬟,这一年里自当随在公子左右伺候,不过……我觉得公子还是辞了官职吧,公子不缺那点钱,有事情的话闵大人自会来请,公子何必还要挂着那个名呢?又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头……”

段飞摆摆手,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了吧,准备一下,明天就去苏州,我这便去向闵大人请辞。”

在知了声的伴随下,段飞与苏蓉两人租船直下扬州,拜访了谢志钧及史羽峰,给岳家兄弟俩捎了些避暑的物件和零嘴,随后段飞他们继续乘船来到了位于长江北岸的瓜洲镇,递上名帖,求见致仕大学士杨一清。

果然如苏蓉所料,杨一清避世而居,岂会轻易见一个没有才学名气的普通人?两人在门外等了一个时辰,只等到门子带来的一句托词:“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段飞倒也没有恼火,他当初去应聘的时候闭门羹吃得多了,对江南其他名士段飞毫不眷顾,他与苏蓉乘舟继续顺着运河过常州直达苏州。

在苏州北城,段飞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传说中的桃花庵——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五月末的天气能热死人,桃花早已凋敝,桃花庵不过是几座茅屋,历经十多年的风雨业已破旧不堪,段飞与苏蓉沿着小路走过虚掩着的栅栏木门,走到了桃花庵正门前。

轻敲门扉,段飞高声问道:“唐寅唐解元在家吗?扬州段飞前来拜访!”

“不见。”门后传来的话比杨一清大学士还要坚决果断。

段飞与苏蓉相视一笑,苏蓉做着口型对段飞道:“公子,现在就看你的了。”

来之前苏蓉跟段飞打了个赌,要段飞用除了砸钱之外的其他办法请动唐寅收他为弟子,若段飞能够办到这不可能成功的事,苏蓉就在段飞身边多留一年,否则就把契约还给苏蓉,任她离去,现在,是考验段飞的时候了!

第〇九四章 【六如居士唐伯虎】

段飞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微微一笑,高声吟道:“

天下风云出我辈,

一入考场岁月催;

功名利禄一场空,

不若人生一场醉。

提笔熬墨挥如雨,

凤凰出轴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

只叹朝堂几人回。”

这首诗是段飞自电影《笑傲江湖》中一首诗修改而来,他念得抑扬顿挫,颇有电影里令狐冲吟诵时那种一诗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只听得想看他笑话的苏蓉也睁大了眼睛,傻傻地,傻傻地……

“好个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考场岁月催;功名利禄一场空,不若人生一场醉……”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了,一个身材消瘦头发花白,面目清雅留有长须的老者站在门口,望着段飞道:“这首诗是你做的?扬州段飞?嗯,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你是何人弟子,找我唐寅何事?”

段飞得意地朝苏蓉一瞥,然后躬身向唐伯虎一拜,说道:“我是专程来请唐解元到我家做西席先生的,一千两拜师礼在此,还请老师笑纳。”

唐伯虎喝道:“且慢,你家住何处?为谁所请?唐某虽然落魄,又岂是趋炎附势之徒,黄白之物再多我也绝不会随便收学生的。”

段飞恭谨地说道:“在下学识浅薄,读书时有很多不解之处,久慕唐解元大名,故而冒昧登门拜访,翼能延请唐解元为西席先生,以便随时可以求教。”

唐伯虎浑浊的双眼里冒出一缕精光,他仔细看了段飞一眼,说道:“以你做那首诗的才情胸襟,唐某亦自愧不如,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段飞道:“唐解元此言差矣,我做些歪诗还行,肚里的墨水实在少得可怜,想当年唐解元文采风流,乡试中一举夺魁,会试时文章亦出众得令主考官也脱口惊呼,唐解元的才学岂是我能向背的?”

唐伯虎淡淡地说道:“程翰林看上的那两篇文章都不是我写的。”

段飞微微一笑,说道:“不论如何,唐解元是有真才实学的,唐解元若实在不肯屈就,我也不勉强,这张银票还请唐解元收下,倘若唐解元有空,可到扬州宝应县一游,在下定奉为上宾,美酒相待,来去自如犹若自家。”

唐伯虎眉头一皱,再次推拒道:“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勿再以解元称呼,唐某只是一潦倒文士,偷闲山人耳,近日更受宁王牵累,不胜烦扰之至,不敢牵累公子。”

段飞道:“那好吧,在下不如以唐大师称呼?唐大师自号六如居士,为何还这么看不开呢?宁王不过一跳梁小丑而已,唐大师何需为之烦恼?去到段某府上,这些俗事自有段某打理,唐大师再无需挂虑。”

唐伯虎听得呆了一般,嘴里念叨道:“六如居士,六如居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好一个六如居士,段公子是从何处听到这个名号的?”

敢情唐伯虎没听清段飞的话,又或是听到六如居士之名而忘记了其他话,段飞暗暗抹了一把汗,笑道:“这是小可随口胡诌的,唐大师若是喜欢,不妨就以此为号?”

唐伯虎嘴里再次念叨起那句《金刚经》里的经文,额头上愁眉一展,他仰首笑道:“有法无法,如梦如露,好,今后我便是六如居士了,多谢段公子赐号。”

段飞连道:“不敢不敢,唐大师喜欢便好。”

唐伯虎终于让开门扉,伸手相请道:“段公子请进,这位姑娘是……”

苏蓉向唐伯虎敛身施礼道:“段府丫鬟苏蓉,见过唐大师。”

“姑娘外柔内刚,气质高雅,可不像是个丫鬟啊。”唐伯虎目光如炬地道:“也请上座吧。”

“唐大师这回看差了,她确实是我的丫鬟,她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因此才屈身做了我的丫鬟,刚才又输了一年给我,现在要给我当两年的丫鬟呢。”段飞得意洋洋地笑道。

苏蓉没好气地道:“你还没赢,唐大师还没答应你呢。”

段飞微笑道:“肯让我进门说明唐大师已经答应了,不信你自己问去。”

唐伯虎拿来茶具开始烧水,闻言呵呵笑道:“不错,这桃花庵我也呆腻了,宝应县是我女儿夫家的老家,风景秀美最多湖泊,每天去游游湖钓钓鱼,也好躲躲那些为宁王之事来烦扰的俗人。”

“我也是俗人一个,希望唐大师不要厌烦才好。”段飞再次递上那张银票,说道:“唐大师,这点心意还请收下,今后唐大师在我家做西席先生,每月奉银十两,先生可以随意游冶,随时皆可离开,我遇有不懂的问题自会向先生求教。”

唐伯虎叹了口气,环顾家徒四壁的‘桃花庵’,说道:“好吧,老夫便去公子府上叨扰一阵子吧……”

唐伯虎看似答应得过于轻率,然而这却是段飞预料中的事,真正的唐伯虎绝没有电影《唐伯虎点秋香》里的那么潇洒快意,他20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继去世,家境衰败,颓废了近十年,才在好友祝枝山的劝说下潜心读书,29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隔年赴京会试,却受考场舞弊案牵连下狱,后得平反,却依旧被谪往浙江为小吏。

唐伯虎耻不就任,此后绝意官场,以卖画为生。正德九年(1514年)曾应宁王朱宸濠之请赴南昌半年余,后察觉宁王图谋不轨,遂装疯甚至在大街上裸奔才得以脱身而归。。

现在是正德十四年(1519年),唐伯虎开始受宁王拖累,在历史上他贫病交加孤苦一人,于1523年去世,年仅54岁,临死前绝笔遗作:“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表露了他刻骨铭心的留恋人间而又愤恨厌世的复杂心情。

如今年过五旬的唐伯虎已不复年少轻狂,穷困潦倒之下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段飞以诚待之,又表现得与一般商贾书生截然不同,唐伯虎隐然觉得与他有颇多共通点,因此才最终答应了他,或许唐伯虎的命运已经从此开始改变……

第〇九五章 【侠之大者】

段飞与苏蓉在桃花庵中做客两日,唐伯虎先是去探亲访友,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告知了大家,他的好友文徵明还特地赶来见了段飞一面,段飞想将他一块儿拉去给自己做西席,不过文徵明却无动于衷。

这位明代的书法大家跟唐伯虎同龄,他的书画已久负盛名,可他的身份却一直是个童生,唐伯虎十四岁考中秀才第一名,文徵明考到五十岁还没考中,考秀才都考得头发花白,更别提举人了,他简直比范进还惨。

当他质疑段飞的布衣身份,认为唐伯虎不该轻率决定的时候,唐伯虎将段飞的那首诗念给他听,说道:“伯虎如今已看透世情,段公子赠我名号六如居士,别人如何看又有什么关系呢?文弟,你就不用多说了,有空就去宝应看我,咱们一起喝酒钓鱼,不亦乐乎?”

文徵明听到‘功名利禄一场空,不若人生一场醉’时已呆住了,他屡试不第,熬白了头还是个童生,心中的感慨比唐伯虎还要深刻,他不再多说,留了一宿与唐伯虎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一早,唐伯虎与他在桃花庵前挥泪而别……

段飞请来唐伯虎为西席的事情在宝应县并未传开,段飞在宝应县北门外大街买了座依山傍水的宅院,宝应县轰动一时的阿飞哥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大家只知道段飞真的开始努力读书,每日都在书房中念书练字,连石斌和郭威他们都渐渐来得少了。

事实上段飞并没有真的用心去读那些所谓的圣贤书,而是迷上了苏蓉教他的修炼之术,或是与唐伯虎辩论一番,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看着他天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蹲马步,苏蓉忍了好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某个清爽宜人的早晨,苏蓉端上洗脸水的时候劝段飞道:“公子,你真打算练少林寺的外功啊?没有名师教导,不但事半功倍,搞不好还会弄坏了身体,实在得不偿失啊。”

“有什么办法呢,我想成为一代高手啊……”段飞耸耸肩,道:“我年纪大了,大门派不收,小门派不留,加上我不想受那些门派的规矩限制,也只能学到这些粗浅的功夫了。”

苏蓉偏着头想道:“他们说的倒也没错,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据我说知就有些功夫对年龄的要求没那么大……”

“是吗?那你还不快教我?”段飞激动地伸手向苏蓉肩膀抓去,苏蓉一闪身就躲开了,段飞讪讪地缩回手,苦笑道:“你是峨眉派的,你的功夫应该也不能外传吧?”

苏蓉的双眼微眯,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突然问道:“公子为何要学功夫,为何要成为高手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段飞言语沧桑神态凛然地说道,转眼又变得嬉皮笑脸,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我是个捕快嘛,学成了高手岂不是可以更好地抓坏蛋?若是再遇上倭寇什么的,我也可以拼一下,不再要别人保护,而是可以保护别人了。”

苏蓉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就教你一种对年龄限制要求不高的功夫,不过你年纪实在太大,也不知效果如何,若你有毅力不妨练着试试吧,这是一种先天功法,我一次冒险的途中在一个石洞中发现的,我是不能练了,正好拿你来做个实验,反正我要在你身边呆上两年,有我罩着你应该不会走火入魔半身不遂什么的啦,你就放心吧……”

望着苏蓉那开心且狡黠的笑容,段飞一阵无语,不过他还是咬牙开始修炼苏蓉教他的所谓先天功法,这功法果然与众不同,它讲究先修神再修身,那些听起来玄奥无比的东西段飞倒是接受得很快,段飞沉浸其中,却没有看到苏蓉站在他身边看他修炼时小口张开,一脸的惊讶……

自从修炼这功法开始,段飞每日不是与苏蓉讨论心法上的事情就是与唐伯虎论道,这个道就是目前最流行的知行合一的理论,或是弹弹琴、唱唱歌,用超时代的东西把苏蓉与唐伯虎都震得一愣一愣的,日子过得惬意之极,早把官场上的不快忘到了脑后。

转眼时间便过去了半个多月,陪都应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在狱中等死的宁王突然暴毙,浑身毫无伤痕,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脸上竟然凝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还打算带着俘虏回北京炫耀的正德大怒,勒令东厂、锦衣卫、南京刑部与应天府尽快破案,四个部门折腾了几天依然毫无头绪,正德将几个部门的头头都叫到面前臭骂了一通,南京刑部尚书硬着头皮禀告道:“陛下,宁王年事已高,身体老朽,臣等以为他是寿元已尽,自然死亡……”

“放屁!”正德将一块上好的贡品端砚推得摔到地上变成了两半,大怒道:“他前些日子还神气抖擞地跟朕对骂,怎可能才过几日便寿元尽了?你们是怎么查案的!可曾认真检查过他的尸体?”

江彬收了好处,上前笑嘻嘻地说道:“陛下,眼下乃盛暑季节,宁王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在牢里哪受得了,想是酷热难捱,喝了不干净的冷水,骤然中风死了,宁王虽然叛逆,但他毕竟也是个龙种,谁敢开膛破肚检查死因呀,光看表面又看不出什么,陛下,宁王正是死得其所,陛下请息怒。”

正德瞥了他一眼,怒火稍敛,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说道:“都是一般没用的饭桶,应天府呢?你们难道也破不了案?那个扬州来的小捕快不是号称神捕破案如神的吗?”

应天知府马文涛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江彬心中一跳,忙遮掩道:“陛下,儿臣见那江西叛乱刚平,拖延的案子颇多,已将那小捕快升调至江西南昌府任推官,此刻他公务缠身实在无法脱身啊。”

正德气息难平地喘了几下,突然怒道:“都给我滚,全滚出去!”

江彬等如得大赦般退了出去,江彬逮着马文涛叮嘱了一阵这才放心离去,又带着人马强闯富户官宅勒索银子去了。

这个案子过了几天依然有丝毫进展,正德突然接到东厂密报,说有人在山东密谋作乱,锦衣卫指挥使钱宁又密报十二团营大都督江彬与宁王有染,收受贿赂无数,怀疑宁王之死乃杀人灭口,看到第一份密报正德还只是淡淡冷笑,他当政以来造反的人还少了吗?根本不足虑啊,但是第二份密报却让他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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