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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哥,待会事情办完我就帮你换药。”石斌咧嘴笑着,开心得不得了,这个案子破了想必又能分到不少银子,屁股也不用受罪了,怎能不开心呢?
从马寡妇家里出来,郭威和张钧的背后多了个包裹,似乎有点沉,大家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都知道这次公差收获颇丰,石斌见严捕头锁了人要走,急忙跟严捕头说了一声,想请个假陪段飞慢慢稍候再走。
严捕头很爽快地答应道:“嗯,案子已经破了,不急不急,你们在附近玩玩,晚点再回去也不迟,段飞,此次破案多亏你了,我不会亏待你的,今晚我在鹤来楼设宴庆祝,你和阿斌一定要去啊。”
石斌喜滋滋地答应了,段飞也满口答应,只见严捕头和两个捕快背着大包小包,提着赃物,走一步敲一棍地赶着两个嫌犯走了。
第〇一〇章 【没品小捕快】
破了这个案子至少能捞几两银子,石斌很开心,带着段飞去药铺换了金疮药,还和段飞一起到附近的白马湖玩了一下午,回到宝应县城的时候天已渐黑,街上人都在议论抓到了凶手的事,不过却没听到段飞插手其中的消息。
“飞哥,严捕头也太那个了……”去鹤来楼的路上石斌愤愤不平地说道:“待会我要跟严捕头说说才行。”
段飞倒是无所谓,道:“别多事了,严捕头是你上司,他高兴了你们下面的人才会好过,跟他争这虚名干嘛?我倒是希望他能分多点银子给我,嘿嘿……”
石斌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大哥就是大哥,果然比我高明,银子果然最实在,呵呵……”
鹤来楼是宝应县最好的酒楼,传说曾经有仙鹤闻到香气落在楼顶鸣叫三日都不肯离去,听到这传说段飞嗤之以鼻,仙鹤是食素的,就算真落下来,那也是因为嗅到同伴被拔毛放血的气味,至于鸣叫三日,那定然是悲鸣到泣血了,却被愚蠢的人类当成了赏心乐事……
不过鹤来楼的伙食确实是宝应县首屈一指的,从前的段飞也曾来过,穿越来的段飞却还是第一次光临,严捕头他们早已就坐在鹤来楼二楼临河的最好位置上,见段飞他们来了,严捕头和几个相熟的捕快、衙役忙起身相迎,让段飞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严捕头更是夸张,扶着段飞的双肩将他按坐在自己身旁座位上,椅子上早加了两个厚厚的软垫,含吁问暖亲切之至。
一县总捕相当于现代的县警察局局长,段飞受他如此相待不免有些飘飘然起来,众捕快也对他交口赞誉,段飞心中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自己帮他们破了案,他们感激一下也是正常的。
严捕头亲切地给段飞夹了一块蜜饯捶藕,笑眯眯地说道:“在宝应县就要吃藕,这蜜饯捶藕可是宝应十大名菜之首,它是用荷藕、糯米、蜜饯、白莲为主原料,配以青梅、桔饼、蜂蜜等佐料,经焖、拍、炸、蒸等10多道工序制作而成。它色泽酱红,香甜酥烂,素而不淡,浓而不腻,有健脾开胃、生津止渴、益肾固精之功效,小飞你不妨多吃一些。”
大家都知道段飞虽然是本地人,但是被雷劈之后忘记了很多事,因此才介绍得如此详细,不过这帮人也都是大老粗,文雅了几句就开始乱说一气,捕快们消息灵通,东家长西家短地,全县几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说着说着突然说起那天被抓的那个宋螭来,他通奸并主谋杀人,至少也是秋后处决的料,其家中父母老迈孩儿幼小媳妇羸弱,大家都商讨着该怎么去他家榨些钱来花花。
“那宋螭不是开妓院的吗?东家杀人挨抓,下面一定乱成一团,正好去捞点油水,说不定那几个难得接客的头牌甚至小青姑娘都要来服侍咱们,手段好的抱得美人归都不无可能啊!”石斌有了三分醉意,开始幻想起来,色迷迷地嘿嘿笑道。
张钧拍了石斌下脑袋,冷笑道:“你当大家都白痴啊?去捞点油水容易,想占人家姑娘便宜就别做梦了……”
严捕头呵呵一笑,岔开话题道:“喝酒喝酒,要姑娘还不简单么?阿斌你还是处男吧?哈哈,别害羞,下次有机会就给你找个清倌儿把处给破了……”
大家哄笑起来,喝了点儿酒,说起女人来一桌子男人话都多了,严捕头频频劝酒,段飞在穿越前酒量也不错,听着他们的来回说笑,不知不觉就有点喝高了。
宝应县历史悠远,自古风流韵事便不少,名妓也出了不少,不过都没有现在一个名叫小花的红阿姑有名,据说她差不多把被半个宝应县城的男人都睡过了,当真是名震宝应盛传江南。
在座的人中张钧曾经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大家都在取笑张钧,骂那小花淫贱,段飞酒气涌上头来,不禁冷笑着插话道:“这算什么,我给你们讲一个厉害百倍的,想当年太祖皇帝建国之初……万国来朝,大明之繁荣昌盛令他们流连忘返,各国来使及家属下人都混熟了,某天暹罗、高丽、日本三个国家的大使夫人私下聚会,聊起了闺房闲话……”
“暹罗大使夫人当年也是青楼的头牌,她骄傲地告诉两位夫人自己十二岁开=苞,睡过的男人不下一百,高丽大使夫人很不屑地打击她,炫耀说自己十岁的时候就被父兄三人一起做了,嫁给高丽大使之后更是遍尝各国王公大臣的滋味,裙下之臣没有八百也有五百,日本大使夫人嗤地一声冷,道:这有什么,我六岁就破了身,不管跟人还是畜生……数都数不清了!”
大家听得瞠目结舌,半晌后石斌才噗嗤一笑,道:“飞哥开玩笑吧?哪有这么夸张的,那日本女人岂不是比粪坑还脏了?”
“本来就是如此。”段飞一声嗤笑,又举起杯来,大家见他当众开这种玩笑,都知道他喝高了,这时严捕头给石斌使了个眼神,石斌面露为难神色,挣扎了一会才叹了一声,道:“飞哥,小弟敬你一杯,山阳镇那个命案可把我们害惨了!若非飞哥你出马找到凶手,我们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我若是也有飞哥你半成聪明就好了。”
段飞呵呵笑道:“聪明就能破案吗?这可不一定,重要的是多看多动脑筋,不能轻易下决断,这个东西经验很重要,说实在的,今天这个案子就办得不好,至今我还不知道马寡妇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刘家,又是如何从里面锁上门然后悄然离开的。”
郭威笑道:“这个已经问明白啦,公堂之上一顿板子打过刘偱倒是先招供了,他说他有时晚上回来先会偷溜去马寡妇家鬼混,很清楚巡更人行走路线和时间,他杀妻的当晚在客房睡了一夜,清晨他借故赶走了刘嬷嬷,当晚就偷溜去马寡妇家,与她先设定好计划,隔天夜里把马寡妇接回家,假扮成刘氏在对门孙老头出门的时候做了回戏,然后刘偱等孙老头走远又溜了回来,马寡妇换好衣服先走,刘偱家大门的门杠已经预先用绳索吊了起来,门关上后绳子一放门杠就落下反锁上了门,后来他请人撞开大门发现尸体,趁乱将门杠上缠着的绳索藏了起来,事情就这么简单。”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观察还不够仔细啊……”段飞呵呵一乐,心中谜团解开,更加高兴起来,道:“恭喜大家破了这个案子,以后不用再被打板子了!”
严捕头嘿地一叹,道:“只是暂时不用挨打了而已,倘若再有案子十天半月破不了,我们当差的还不是得挨打板子?”
郭怂恿道:“是呀,阿飞,我知道你聪明,现在衙门里缺人,你不如也排个号,做捕快得了?有你在我们今后就可以少遭点罪,你意下如何?”
严捕头望着段飞没有说话,张钧和其他几个衙役纷纷附和,说起当捕快的种种好处,还许以种种利诱,听他们说只要段飞当了捕快,衙门里的差事他多数不用管,每天也不用点卯,只需在发生大案的时候去破破案就行,平时可以拿着捕快腰牌在城里横着走,当真是好差事啊。
石斌也跟着劝道:“说的是啊,飞哥,你也做个正式的捕快吧,咱哥俩兄弟齐心,你当了捕快之后那些闲差我都替你做了,你只需安心读书,有事的时候帮我们破破案子就行,这不是挺好吗?”
大家纷纷鼓动,段飞已有几分醉意,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思索了半天,终于有些意动地问道:“呃……捕快算是官吧?它有几品?”
大家面面相觑,严捕头打个哈哈笑道:“普通捕快没品,不过县官不如现管,这没品的小捕快好使着呢,以后还可以因功升职,当了一县总捕头比如我那就是从九品了,你识得字,一边读书一边办差,以后能到哪一步那可谁也说不准啊!”
段飞呵呵点头道:“好吧,那我就当个没品的小捕快玩玩……银子,最实在的还是银子,只要有银子赚,什么都好说,哈哈,大家干杯,为了这没品的小捕快……干杯!”
严捕头大喜,道:“今日破了大案,你那一份决对跑不掉,今后大家都是自家人了,来,干杯!”
大家又兴高采烈地喝了起来,在他们吹捧之下段飞也高兴异常,只觉来到这个时代后今日是最意气风发、最开心的,连什么时候醉倒都不知道了。
第〇一一章 【又出命案了】
“哎哟……”段飞呻吟一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有人送了碗水来,段飞咕噜噜地喝个干净之后稍稍清醒过来,发现给他端水的是石斌,他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了?这是哪呀?”
石斌道:“这是县衙里,你睡的是我的铺位,大哥你都睡了快一天了。”
“哦……睡了那么久……”段飞揉着脑门坐起来,突然记起一事,道:“睡了一天?钱玉兰的案子岂不是已经审过了?”
石斌嗤地一笑,道:“大哥,你莫不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可惜啊,迟了,闵大人按照你说的法子,昨天咱们去山阳镇的时候已经把案子办了,罚了钱老爷三千两银子给女婿,又打了他十大板子,然后令翁婿和好,择日就要办喜宴。”
“哦,那就好……咦!昨天我们去了山阳镇?”段飞恍如又犯了失忆症一般,一惊一乍地坐了起来,突然感觉怀里沉甸甸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兜,这一摸居然摸到一个鼓囊囊的东西,他疑惑地掏了出来看,只见那是一块方布包的银子,沉甸甸的,数了数竟然有大大小小好十几块,怕有三十几两。
石斌笑着解释道:“多亏大哥你连破何府、刘家两个通奸害命案,我们得了许多何家的谢礼,严捕头还带着我们去宋府和妓院等地索要了不少例钱,加上昨天从刘偱家还有马寡妇家,林家弄的银子,收获不小呢,你出力最大,所以分的也多,我都得了好几两银子呢。”
“例钱?”段飞疑惑地问道,脑袋还有些糊涂,他分明记得喝酒的时候这些家伙当众说要去敲诈勒索的,怎么成了例钱了?
石斌道:“是呀,咱们捕快是没有饷银的,一年才能拿朝廷十两银子的补贴,我们不收点例钱还不得饿死呀?在例钱中咱们捕快有‘鞋钱’、‘饭钱’、‘上锁钱’、“开锁钱”等等名目,当值的衙役上堂要上堂钱,打你一顿还要你自己出“杖钱”,而如果原告私下请求重打被告,就要出“倒杖钱”。牢头禁子要“入监钱”,放人出狱也要“出监钱”,这些都是例钱,其实咱们有咱们的例钱,知县老爷、知州老爷也有他们的例钱,有很多还是咱们孝敬上去的呢!飞哥,你不会全忘记了吧?答应做捕快的事没忘吧?”
段飞拍拍银子,说道:“臭小子,你跟他们合伙灌醉我骗我当捕快,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饶你一次,以后不许再骗我,嘿嘿,当捕快就当捕快吧,只要银子拿得心安理得就行!”
他将银子装袋藏入怀中,下床伸了个懒腰,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石斌笑道:“大哥,我为你准备了点早餐,严捕头叮嘱了,等你醒来之后尽快吃了早餐换身衣服就去签押房应卯呢。”
“换什么衣服?不是说我不用应卯吗?”段飞疑惑地问道。
石斌赔笑道:“呵呵,换上咱们捕快的公服呀,平时飞哥你是不用应卯,不过今天严捕头刚将你名字报上去,闵大人见了你名字就特地点了你过去,当时严捕头替你搪塞了几句,你既已醒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哦……”段飞洗了把脸,石斌端上一碗白粥和两块面饼,段飞三两口便吃了个干净,抹抹嘴换上了捕快们的工作服,一身青黑短打衣裳很合体,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
段飞还在欣赏自己的新装束,就听外头有人问道:“石斌,段飞醒来没有?”
石斌惊讶地道:“严捕头,你怎么亲自来了。”
严捕头从衙役们居住的吏舍大门外走入,他一眼便看到了段飞,啧啧两声,赞道:“段飞,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神气,走,我带你去见闵大人,他已经问起你好几次了。”
严捕头带着段飞来到县衙中的签押房,闵县令正在一堆文案中埋头工作,年纪大了视力不好,他几乎把眼睛凑到了公文上,看到闵县令这个样子,段飞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谁让闵县令乱打他板子,现在屁股还没全好呢。
“闵大人,段飞来了!”严捕头禀告了声,闵县令抬起头来,看了段飞一眼,段飞忙恭恭敬敬地参见大人,闵县令上上下下打量了段飞半天,这才嗤的一笑,道:“段飞?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不过……老爷我可还没在严捕头的举荐书上签押盖章呢,你怎么就穿上这套行头了?”
段飞笑嘻嘻地说道:“是,闵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早已洗心革面,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计较往事了,严捕头给了小的机会,还请大人成全。”
严捕头也替段飞说了几句好话,闵县令正色道:“段飞,你从前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很清楚,你可是我治下最头疼的人物之一,在宝应县你的名头恐怕还大过本老爷,捕快虽然是个没品的小吏,那也代表着官府的形象,虽然严捕头大力举荐,不过……”
严捕头刚想张嘴,段飞已经朗朗说道:“大人,正因为小人从前的经历,小人做起捕快才更得心应手,保证大人的治下和谐安定,那些混混们小的会好好处理,绝不会让他们闹出事来。”
“嗯,这话我记下了,若是出了什么乱子,老爷我还要打你板子……段飞,你还没当上捕快,这消息就传遍了宝应县,瞅瞅,这有两份柬帖是你的,却送到了老爷我这儿,拿去吧。”闵大人从大袖中取出两张红色的请柬般纸片递给段飞。
段飞接过来一瞧,只见果然是两份请帖,一份是何家发的,署名何山何海,另一份却是钱家发的,是一份喜帖。
段飞展开何家的帖子一看,脱口叫道:“分家?”
严捕头笑道:“没错,我也收到了一张请柬,何雄死了,他两个儿子迟早要分家的,时间就定在何雄葬礼结束的当日,那也是比较妥当的,何家长辈都在,他们又请了闵大人以及一些有头面的人物作证,何海是你过命的兄弟,所以他也请了你。”
段飞点点头,道:“早该分了,希望何山不要太难为何海,闵大人与严捕头可要为这小子主持公道啊。”
闵县令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挥手让两人下去了。
严捕头带着段飞在衙门前院走了一圈,把县衙中各个职能建筑走了一遍,从花厅、钱粮厅、牢房、公解房、牢房、仓库、驿所到督捕厅,甚至还带着段飞去土地庙里拜了拜,县衙里居然有土地庙,这叫段飞觉得很是新鲜,于是很心诚地上了三炷香。
严捕头还告诉段飞很多事,比如县衙一般逢三而告,但是闵县令精力不济,所以宝应县现在是五日一告,也就是每月五日、十日、十五日、二十日、二十五日、三十日开放衙门接受百姓告状,其余时间就处理些旧案或其他公务,放告的时候衙役们都要忙活一阵,其余时间就办些公差,维护治安抓抓私赌什么的,而段飞属于特招生,除了放告日和发生了大案命案之外,平时可以自由活动。
捕快的日常工作还不少,幸亏段飞有话在前,那些啰嗦繁杂的事情都不需要段飞去做,悠闲了两天,呆在吏舍中练字的段飞突见严捕头匆匆走来,劈头就道:“又有命案了,在土地庙废墟中发现一具尸体,闵大人派典史许大人前去查案,我们先动身吧。”
段飞搁下笔提起水火棍就走,边走边诧异地说道:“是哪座土地庙?”
“城里只有两座土地庙。”严捕头看了段飞一眼,段飞心中一跳,县衙内的土地庙自然不可能,现场难道在他曾经栖身的那座土地庙里?难怪严捕头的眼神语气都有些怪呢。
第〇一二章 【三刀六洞】
陈尸现场果然就在段飞原来栖身的那座土地庙,很多人在远处围观,严捕头排开众人,与段飞走入了土地庙倒了半边的大门,一股臭气立时扑鼻而至,只见在倒塌的土地庙大殿废墟下,一具已经严重腐烂的尸体隐约可见。
“我有心买下这块地建一座宅子,所以亲自来看看,没想到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恶臭,仔细一看,竟然在一堆树叶下面发现了尸体,我就叫家丁去衙门报案了,真是晦气!”宝应县富绅裴成在严捕头例行盘问的时候懊恼地答道。
严捕头询问裴成的时候段飞一面仔细听一面观察着四周,心中不禁想起当日大雨中雷击庙塌,自己穿越而来,幸而还有一堵墙没有倒,否则当时在场的段飞和江昌两人将小命难保,那废墟底下怎么会冒出具尸体呢?
不仅段飞有这疑问,显然其他人也在这么想,严捕头目光时不时地向段飞瞄来,石斌抽空也凑到段飞跟前悄声问道:“飞哥,你醒来的当日没发现下面有尸体吗?”
段飞摇头道:“当天下着大雨,庙里只有江昌和我,没有旁人,雨停后你们还帮我搬开倒塌的房梁在废墟下搬出了一些东西,哪里有什么尸体,这尸体显然是后来有人故意藏进去的。”
“着啊……那天确实没发现……”石斌偏着头想了会,严捕头已经吩咐道:“阿威,去将江昌叫来问话,阿飞,阿斌,过来帮忙把这些东西清理开,把尸体搬出来。”
“慢着!”段飞喝道,把严捕头都唬得一愣,只见段飞低着头仔细地瞧着地面,这时天上又飘飘扬扬地下起了细雨,江南正处于梅雨季节,非常潮湿,庙里柔软的泥地面留下了许多的鞋印,段飞问道:“裴老板,现场的脚印哪些是你以及你的伙计留下的?”
裴成跟他家下人都说记不清了,段飞便叫他们在地面上留下两个新脚印做比较,一番比较之后他失望地摇摇头,现场已经被破坏,鞋印模糊层叠踩踏,已无法对比,他对石斌招招手,两人屏息忍臭将压在腐尸上的朽木、破瓦一一拣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渐渐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段飞这辈子所见过的第一具尸体,只看第一眼段飞就差点恶心得吐出来,尸体严重腐烂,大量蛆虫正在他身上爬着,他的脸已经腐烂出骨头,认不出原来面目,只能从衣着上分辨出是个男尸,身上衣裳多处破损,似乎此人生前曾经被人捅了很多刀,他的脑袋不正常地歪在一旁,脖子烂得只剩脊椎了,尸体附近地上除了脚印外,什么痕迹都没有。
仵作老杨终于赶着辆牛车来了,车上跳下个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虎头虎脑,精神抖擞一副精明样儿,来到现场之后他看看腐尸再看看孤零零站在腐尸近处的段飞,笑嘻嘻地递了两颗药丸来,说道:“这位捕快大哥,以前好像没见过啊,用这两颗药丸塞着鼻子就不觉得臭了。”
段飞接过来闻了闻,一股辛辣的胡椒、大蒜混合气味刺鼻而至,段飞顿时连打几个喷嚏,等他大口吸气的时候竟然真的不怎么觉得臭了。
那大男孩咧嘴一乐,说道:“不臭了吧?我叫扬森,你就是阿飞哥吧?听说你挺会断案的,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段飞转头到处看了一下,说道:“这只是弃尸现场,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很小心,加上已经过了那么多天,这里并没有什么线索,要等杨仵作验尸后才能做出初步判断。”
“是吗?那我就开始验尸了,你在旁边可听好了……”杨森得意洋洋地说道。
“阿森,别废话了,准备笔墨记录。”仵作老杨蹲在腐尸身边看了看,听到段飞两人的对话,沉声对杨森说道。
“哦……准备好了,爷爷,开始吧。”杨森拿出工具说道。
“宝应县城东土地庙废墟下发现不明男尸一具,尸体外着暹罗西洋布长衫,内穿日本兜罗绒里衣,家里应该比较富裕,可能是个生意人,眼脸口鼻俱腐,不可辨样貌,初步估计年纪在四旬至六旬之间,额头腐烂见骨,怀疑生前曾有伤损,身上多处被刺伤,腹部有三处穿刺伤,但是致命的应该是脖子上自左向右的一刀割喉伤,尸体右手小臂发现骨折迹象,手指前端有磨损破痕,指甲中有泥土草屑,但无血迹与皮肤头发……”仵作老杨一连介地说着,非常详细地将尸体的各种迹象记录下来,这让段飞很是惊讶,若非科技上的局限,眼前这个老仵作未必会比21世纪的任何一个法医差!
段飞正在感慨的时候,只见老杨话音一顿,捧着腐尸的手端详了一阵,随即掳起腐尸的裤脚,左看又看,终于继续说道:“尸体手腕、脚踝处均有草绳勒过的痕迹,膝盖处有泥痕草屑,死者生前曾遭捆绑,并且在草地上跪爬过……据目前所知,死者可初步断定为他杀,已死亡约莫十至十五日。”
这时典史许大人才姗姗来迟,他远远地站在远处,对尸体看都懒得看一眼,严捕头和老杨向他汇报了情况,许大人把段飞叫到面前,说道:“段飞,这个案子你就不要参与了,回衙门里去随便找点事做吧。”
严捕头在给段飞使眼神,段飞其实比他更明白,老杨判断这尸体死亡时间在十到十五天,十五天之前段飞还没有离开土地庙呢,这个时候避避嫌很正常。
段飞想了想,答道:“许大人,十日之前我要么昏迷不醒,要么刚刚大病初愈体弱无力,想杀人也难,大人让我避嫌我也同意,不过我不想在衙门里无所事事,我不会干扰严捕头他们办案,请大人准许我放假几日。”
“放肆,立刻回衙,哪儿也不许去!”许大人脸一冷,喝道。
“既然如此……我听令便是,不过因为我没有参与查案,打板子的事情就轮不到我了吧……许大人说呢?”段飞笑嘻嘻地说道。
许大人哼了一声,没理睬他,直接向严捕头下令道:“严捕头,段飞和石斌都不要参与此案了,还有那个江昌,把他也带回衙门去暂且关押起来,在案件分明前不得释放,严捕头,本案案犯凶残,绝非一般案件可比,你不可徇私懈怠,现在,先将你的判断说来听听吧。”
严捕头无奈地瞥了段飞一眼,拱手答道:“许大人,尸体身上衣着显示其身家殷实,但是其身上却了无长物,可能已被凶手抢走,所以极可能是劫财杀人,但是死者生前曾遭捆绑虐待,又极有可能是仇杀或情杀……”
严捕头迟疑了一下,杨森插嘴道:“还有一个可能……”
仵作老杨一巴掌将他打了个趔趄,喝道:“小孩子懂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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