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_分节阅读_335(1 / 1)
五日后沈泽川启程回茨州,澹台虎留守敦州。信正好送到边郡,进了营地。
戚竹音从军帐内出来,看戚尾下马过来,说:“哪儿的信?”
戚尾呈上信函,说:“中博来的,盖的是私章。”
“看来沈泽川在中博混得不赖,”戚竹音拆信,“还能活着把信送到我这里来。”
戚尾虽然没有擅自看过信,但是他也知道是什么事,在戚竹音看信的时候说:“茨州守备军建立不到半年,在敦州能击败边沙骑兵,实力不可小觑啊。”
“这得感谢萧二,”戚竹音把信递还给戚尾,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离北王把他压在后边的时间越久,他来日到前边冲的劲头就越猛。”
戚尾说:“过了年,阒都就该催您北上讨伐樊州翼王了。”
戚竹音没接话,她冲后边的亲兵打了声哨,接住了氅衣,在穿衣时话锋一转:“我爹还行吗?”
戚尾跟着戚竹音,说:“按您的吩咐,备了五个人轮番伺候,不许府里头的姨娘们近身。姨娘们不乐意,成日去夫人那里闹。”
戚竹音原本要上马,闻言又停下来,说:“花三没抽她们吗?”
戚尾挠着头说:“人家那是按照公主的模样养的,不兴咱们这套,跟姨娘们讲话细声细语的,可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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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脾气好啊。”戚竹音想起后院的女人就头疼,接着说,“老爹中个风,都搞得他马上要咽气了一样。天天闹着分家产,连他那金马桶都惦记着。”
戚尾说:“她们怕您哪。”
戚竹音来气,说:“我没给饭吃吗?”
戚尾讪讪地说:“您盯着姨娘们的账簿,扣人家的胭脂水粉钱啊。”
戚竹音没话说了,这是笔烂账。戚竹音这些年为了给启东守备军补齐军饷,把自己的私银花得一干二净。其余四郡都能靠军屯缓解压力,没战事的那几年粮仓还很充裕,但边郡不行。陆广白在边郡贴光了家产,戚竹音也在边郡贴光了嫁妆。半年前边郡军粮是烂的,戚竹音跟行商借了笔钱来填,原本能省出来还掉,可是紧跟着花戚大婚,为了娶花香漪,戚家的钱是真的所剩无几。
这些姨娘每个月的花销惊人,光是胭脂水粉就要几万两,戚竹音做主扣掉了这笔钱,就是捅了马蜂窝了,惹得姨娘们在后院哭成一片,要给戚时雨告状。
戚尾知道戚竹音的难处,便说:“要不跟夫人商量商量?她的嫁妆……”
戚竹音倏地看过去,戚尾自知失言,立刻跪倒在地。
戚竹音没再看戚尾,上了马说:“把红缨调回去,就说是我的意思。府里谁敢对花三动粗,就让红缨不要客气,直接捆起来送到我这里。她远嫁到启东,一不是来给我填补亏空的,二不是来给姨娘当受气包的。她前边缀的是戚时雨的名字,是我八百里疾行迎回来的启东大夫人,欺负她就是欺负我老子,欺负我老子就是变相欺负我。为着这口气,别打人家小姑娘的主意,你听懂了没有?”
第183章鱼水
沈泽川远行,丁桃和历熊也不在,纪纲在家中寂寞,每日只能煮煮茶遛遛鸟。他厨艺好,替沈泽川照顾着姚温玉,上下打点无不用心,半个月过去,姚温玉看着气色好了许多。
天好的时候,乔天涯就陪着姚温玉出来晒太阳,他搜罗了好些旧书,姚温玉就在院内观阅。
姚温玉行动不便,睡前清洗都是乔天涯代劳。但乔天涯有一回擦拭时,发现他耳根红熟,在浴室内从来不正视自己。只有这个时候,乔天涯才能找到春四月里的璞玉元琢。
他们其实交谈很少。
姚温玉除了商谈时会开口,平时都是枯坐。他守着一方棋盘,每日都在揣摩,时常捏着书本就是一天,早晨看到哪里,晚上合起来时还是哪里。他夜里难眠,双腿并不是麻木的,它们时刻都在疼痛,只有乔天涯弹琴的时候会好受些。
姚温玉睡在这淙淙琴音里,宛如冥坐在细雨间。
乔天涯酒喝得少了,他把胡茬剃干净,枕臂仰身躺在椅子里,临窗发呆的时候更多。姚温玉偶尔端详着他,发现他这样衬映着窗外的霜山和薄雾,显得很安静,好似忘记了江湖风雨,从天涯客变作了月下松。
姚温玉从不喊他乔天涯,乔天涯是需要接风掸尘的人。他酒醉时嬉笑怒骂,把剑快哉;他酒醒时行单影只,满身凉意。他们仿佛是磕碎的玉碰在了一起,相互弥补着,拼凑起了往日风流。
***
“近来樊州安静了许多,”高仲雄坐在炉边烤手,“翼王该是已经得知了敦州的消息,这会儿宛如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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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返程要经过樊州北边,挨得那般近,翼王自然要害怕。”周桂嘬着热茶说道。
“我是想不明白,”高仲雄说,“樊州四面环敌,翼王这么着急地树立反旗,倒像是赶着找死。”
“翼王在樊州自称‘大胤’,不仅把原先的樊州衙门修葺了,还在其中大肆搜罗美人,要选妃呢。”周桂感慨道,“与其说他想要参与逐鹿,不如说他只想及时行乐。”
翼王起立的时候,没想到沈泽川会那般快。槐茨茶把他往西北全境发展的可能都堵死了,他硬不过沈泽川,也没有沈泽川麾下这么多人才。他最初是因为受不了匪患才揭竿而起,带的人都是街坊领居。他现在在樊州封的兵马大帅是个屠户,文官全是乡绅耆老。每日上朝时,奏的事情都是谁抢了谁的驴,谁偷了谁家的汉子。
“依照府君的意思,”高仲雄说,“翼王暂时不能倒,我们得让他活到明年。翼王也知道自己无力抵抗,所以想要寻求雷惊蛰的助力。可如今雷惊蛰已经死了,他孤立无援,吓都该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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