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_分节阅读_8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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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也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这一句又抬高了声量,如同祷告,“你刚才张嘴了。”

“我给你做头发的时候,你怎么能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了?”这句就是小动物的梦呓了,张牙舞爪太久,他累了,被众人观赏着,靠在杨剪胸前,他愿意从天而降一个笼子,“我真的好伤心,我根本就不会相信。其实你还是愿意见面的,你忘不了我,对吗哥?”

说着他张圆双臂,想好好把杨剪抱住,却见那人钉在那儿,突然开口:“小白,你走吧。”

“趁我没开始恨你。”紧接着,这句擦过他的耳畔。

李白怔住了,膝盖灌铅,半步也挪不动。好像听到了不可阅读的咒语,他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凝固,脸上两人拿皮肤蹭出的热也没凉,眼泪就大颗地落了下来。杨剪在说什么?没什么好问的。哭是第几次了,谁还数呢。只有眼泪抹花血痕,带点浅红,滴到他乳白色的领口上。而面前的杨剪竟然抬起了左手,指尖点着他的肩头,懒得再多接触似的,开始一步一步逼他倒退。

李白晃晃悠悠,像个过于清瘦的不倒翁,他还不停地摇头:“哥你说什么?”

杨剪冷淡道:“我说,滚蛋。”

李白后脚空了一下,终于,他听懂了。但他不明白!他不能明白!死死瞪过去,如果他是蚱蜢,他就要用每一只复眼,这样瞪着,每一只里面都写满了,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可杨剪镇静依旧,毫不在意,连级台阶都没下。李白却退下高台,退下花路。他回到人群,变回了一摊细菌。

好大一盆冷水泼下来啊,他又醒了一次。这的确是杨剪。

哦。别忘了,这样才是杨剪。

现在,要对视就只能仰望了。李白咬起嘴唇,点了点头,“好,第三次了……我记住了。”他撩起衣摆,胡乱抹抹脸上的血迹,露出的半截腰凉飕飕的,但他就算死在这儿,也不会打一个抖。

随后,他插上兜,慢慢穿越摆满圆桌的金色大厅,途径每双不怀好意的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白保持如此,走出顺峰,路过摆在它豪华大门口的豪华青花大瓷瓶,路过它小桥流水的花园,路过绑满鲜花的宾利车队,沿着中关村南大街一路地走。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新娘跑了,姐姐也跑了,对于杨剪最重要的两个人——是这样吧?杨剪此刻两手空空,只剩下他那句“我爱你到底”,多美好的一句话,是他的诅咒。这里好像也是他扔掉戒指的地方……遗憾吗?说不清楚。他忽然意识到,被拥有时,他害怕抛弃,真正被抛弃了,他就开始害怕遗忘。

但现在不用怕了,杨剪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忘掉他。

简直棒极了!杨剪,**的杨剪,还是那副**的样子……别去爱人了,气得要死,那就气吧!找过来打我,教训我,不来也行!总之都随他去吧!回想起刚刚做过的,说过的,觉得恍如隔世也无所谓。李白从未有过这种畅快洒脱,简直要大笑了,他走得飞快,初秋凉爽的风,挺温柔,扑在他脸颊上,可不知为什么,他看着天上的大太阳,突然之间觉得不顺眼。

下点什么吧。

雨雪,冰雹,沙尘暴……

刀子,酒,死掉的鸟群!

可北京的十月就是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晴空万里。

阳光可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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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逃进路边小得可怜的绿化带,还被马路牙子绊了一跤。那种常规形制的冬青树已经藏不住他,可他还是坐在缝隙旁边,尽量把自己缩了进去。

叶子还是圆圆的,片片油亮,枯黄很少,额头接触的刹那,他已涕泗横流。

三天之后,清晨七点,李白接到灯灯的电话。

“小白哥,”那头慌得要命,“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啦!”

“哦。”李白酒还没醒。

“哎,你还不知道!那次婚礼我也在,你说那些,你们闹那些,我都看到了,我这几天一直想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行啊。”李白合上眼皮,笑了笑。

“喂,你给我打起精神一点啊!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你就说啊?”李白没了耐性。

“就是昨天,我老板和那个李老板通电话,他听说……他听说,”灯灯嗫嚅着,“你答应我听到什么都接受,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就,你姐姐,不对,你哥他姐姐,半路跑出去是……”

李白猛地睁眼。

只听灯灯已经憋出哭腔:“是去跳楼。她跳楼了,她死了!”

第44章疼痛转移

再一次见到杨剪,是在香山南路的万安公墓,黄昏渐浓的时候。那天正好是十月十二号,杨遇秋的头七。李白三天前从罗平安那儿打听到这个消息,杨遇秋抢救无效后在医院停了一个晚上,次日就被杨剪送到了殡仪馆,骨灰等三个工作日就能取,结果却拖了七天,直到现在。

电话里罗平安说得很笼统,也很不耐烦,毕竟李白持之以恒地拨了十多通他才肯接。大致意思就是,把杨遇秋送走的那天杨剪谁都没告诉,等过了两天消息才传到他这边。他铺垫斟酌了半天去问,杨剪只回了一句“已经烧了”,接着他们那茬儿朋友才知道消息。后来的这几天,杨剪好像一直都有事儿忙,谁想去开解慰问,基本都联系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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