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计赚俘虏安军心,身探魔窟乱侠魂(1 / 1)
翌日清晨,襄阳安抚使府的大堂之内,气氛肃杀得凝重。潮湿的空气中,隐约带着几分未散的血腥味和被俘者身上散发的汗臭。
昨夜一役擒获的四名蒙古武士,被五花大绑,粗重的麻绳几乎要勒进他们的皮肉里,此刻正一字排开,屈辱地跪在堂下。
为首的头陀武士,一个面色黝黑、身材魁梧的大汉,虽身陷囹圄,却仍是一副桀骜不驯之色。
他紧闭着嘴,将头高傲地扭向一旁,连一个正眼也不肯施予堂上端坐的吕文焕等人。
那份生硬的敌意,如同一块顽石,死死堵塞着任何审问的缝隙。
吕文焕的脸色依旧惨白,昨夜的惊魂未定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
他不安地坐在主位上,屁股仿佛沾了火星般如坐针毡,目光时不时地,像求助般瞟向身侧那位一袭月白色绿裙、神情沉静淡然的女子。
他心中清楚,这满堂的文武官员,包括他自己在内,如今真正的主心骨,唯有这位郭夫人。
她的存在,像一座无形的山岳,镇住了这堂上所有人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黄蓉并未理会吕文焕的局促。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边那盏精致的青瓷茶杯,指腹的触感细腻而冰凉。
她端起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动作优雅从容,仿若置身于桃花岛的雅舍,而非这充斥着血腥与紧张气息的公堂。
她的气息沉稳而绵长,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仿佛她与这俗世之间,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她呷了一口清茶,舌尖微苦,却提振了精神。
良久,她才将目光缓缓投向堂下,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冰珠落玉盘,掷地有声:“几位远来是客,却在我襄阳城外,行此鬼祟行刺之事,又意图嫁祸我郭大侠。不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头陀冷哼一声,终于转过头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决绝:“要杀便杀,何必多言!我等奉国师之命行事,岂会与你这等宋人南蛮多费唇舌!我等只恨不能手刃郭靖那厮!”
“国师?”黄蓉故作惊讶地挑了挑柳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金轮国师乃是一代宗师,武功高强,身份何等尊贵,怎会与你们这等鸡鸣狗盗之辈为伍?你们休要在此攀诬高人,玷辱国师的清誉。”她的语调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讥诮,仿佛在嘲笑这几个宵小的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不仅那头陀愣住了,连吕文焕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不明所以地互相对视,不明白郭夫人为何要为金轮法王开脱。
难道她不是来为郭大侠洗清冤屈,而是要替敌国的国师正名?
一时间,堂内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更显诡异。
黄蓉却是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大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她莲步轻移,踱步走下堂来,那身形如柳絮般轻盈,却又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她围着那头陀转了一圈,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口中啧啧有声:“瞧你这身筋骨,掌中老茧,指节粗大,分明是练外家硬功的路数。我瞧着,倒有几分象是西域‘金刚门’的传承。这金刚门素来与西藏密宗的金轮国师不对付,这一点江湖上人尽皆知。”
她稍作停顿,仿佛在思索,又仿佛在等待对方的反应。那头陀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显然没想到黄蓉对西域武林了解如此透彻。
黄蓉继续道:“我听说金刚门近来投靠了蒙古的阿里不哥王子,与忽必烈王爷素来不睦,私下里没少使绊子。你们打着金轮国师的旗号,在此行刺我朝命官,意图挑起事端,嫁祸给忽必烈王爷,好让阿里不哥王子渔翁得利。如此一来,既能打击忽必烈的威望,又能让其与国师生出嫌隙,可谓一石二鸟。我说的,可对?”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入情入理,将一桩原本看似简单的敌特渗透、栽赃嫁祸案,瞬间上升到了蒙古内部王位争夺的政治阴谋层面。
其逻辑之缜密,推演之精妙,令人拍案叫绝。
永久地址yaolu8.com那头陀本是粗人,哪里懂得这许多弯弯绕绕。
他只觉脑中轰鸣,被黄蓉一番话搅得头绪全乱,一时间被说得瞠目结舌,嘴巴微张,却不知如何辩驳。
他身后的一个同伴,却是个心思活络的。
此人眼珠一转,立刻抓住了黄蓉话语中的“生机”,趁机脱罪。
更多精彩小说地址yaolu8.com他猛地一抬头,涕泪横流地,立刻顺着黄蓉的话茬大声喊道:“女侠明察!我等……我等确实是奉了阿里不哥王子的密令,与金轮国师全无干系!我等只是被蒙蔽,被利用了啊!”
他这一开口,便是坐实了黄蓉的“猜测”,更是将他们自己的罪行,巧妙地转嫁成了“受人蒙蔽”的受害者姿态。
那头陀尚想争辩,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想喊出什么,却被黄蓉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
那眼神如冰刀般刺骨,带着一股足以冻结人灵魂的寒意,顿时如坠冰窟,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知道,大势已去。
黄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那笑意带着几分讥讽,又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对堂上众人朗声道:“诸位都听见了。此事乃蒙古内斗,阿里不哥王子意在构陷金轮国师,动摇忽必烈王爷的军心。幸得我等及时识破,未让奸计得逞。来人,将此四人押入大牢,好生看管,切不可伤了他们性命。他们乃是蒙古王爷之间的‘证人’,更是我等离间蒙古内部的重要棋子。”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待我修书一封,将此间情由,连同这几位‘证人’,一并‘送还’给忽必烈王爷。如此一来,既能让忽必烈心生感激,卖他一个人情,又能加深他对阿里不哥和金轮法王的猜忌,可谓一石二鸟,兵不血刃,瓦解敌军从内部开始!”
此计一出,满堂皆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郭夫人此举,不止是要澄清郭大侠的谣言,更是要行一招绝妙的离间计,让忽必烈与金轮法王之间生出嫌隙,在蒙古内部埋下不和的种子。
这等眼界与智谋,远超在场任何一人,可谓高明至极!
一时间,堂内众人望向黄蓉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叹服。
吕文焕更是心悦诚服地起身拱手,深深一揖,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钦佩:“夫人神机妙算,洞察秋毫,下官……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有夫人在,襄阳城何愁不稳?蒙古人何愁不退?”
黄蓉淡淡一笑,受了众人的恭维,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收藏永久地址yaolu8.com那笑容仿佛只是她戴了多年的面具,一丝真情也未曾流露。
她安排好后续事宜,又与吕文焕和众将官商议了城防细节,便以“连夜筹谋,心神耗损”为由,婉拒了吕文焕的宴请,径自返回郭府。
她需要片刻的宁静,来平复心中那份因过度算计而产生的疲惫与空虚。
午后,郭靖自北门巡防归来。
他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清澈明亮。
听闻妻子今日在大堂之上,以区区几言,便化解了危机,又设下离间之计,不禁对妻子的智计赞不绝口。
他走到后园之中,看到黄蓉正坐在石桌旁,望着远处发呆。
郭襄与郭破虏则在一旁,有模有样地练着剑法,偶尔传来孩童嬉闹的清脆笑声,为这院落增添了几分生机。
郭靖走上前,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只觉一片冰凉,不由心疼地道:“蓉儿,这些日子,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人操持,又要应对蒙古人的攻城,又要处理这些阴谋诡计,实在是辛苦你了。你的脸色,比前几日又差了些,手也这么凉。”
黄蓉心中一颤,脸上却依旧是温柔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靖哥哥说的什么话,为你分忧,为襄阳尽力,是蓉儿分内之事。只是昨夜未曾睡好,有些乏了罢了,不碍事的。”她反手握住丈夫粗糙温暖的大手,感受着他掌心的厚实与温度。
她依偎在丈夫宽厚温暖的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嗅着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汗水与草木清香的味道。
心中那份因欺瞒与算计而生的空洞与冰冷,似乎被这片刻的温存驱散了些许。
然而,她自己清楚,这片刻的温暖,不过是饮鸩止渴,是她为自己搭建的,用以麻痹灵魂的虚假慰藉。
当夜幕再次降临,当那些如鬼魅般的念头重新占据她的脑海时,她知道,自己终将走向那个连丈夫的怀抱也无法给予慰藉的、更深的黑暗之中。
入夜,明月如钩,高悬夜空。
最新地址yaolu8.com黄蓉在黑暗中枯坐了近一个时辰,直至确认整个郭府都陷入沉睡,再无一丝声息,她才缓缓起身。
她没有点亮蜡烛,任由黑暗将她完全吞噬。
那双往日里灵动慧黠、饱含柔情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一簇压抑的、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火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指尖的触感一片冰凉,仿佛那份属于“郭夫人”的温暖,正在一点点从她身上剥离。
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那冲动催促着她,去寻找一种能让她感到“真实”的、极致的刺激。
她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襄阳城的夜色。
她没有施展任何上乘轻功,那等轻功足以让她在屋脊上飞檐走壁,却也过于显眼。
她选择了一种最不起眼的、属于底层江湖人的潜行之法——猫着腰,贴着墙根,脚步轻而缓,避开所有巡夜的兵丁与更夫。
她的身影在阴影中穿梭,如同一个经验老道的夜行者,最终,她来到了城南那片被称为“倒流水”的棚户区。
这里,是襄阳城光明下的脓疮。
即便在夜深人静时,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腐烂的食物残渣、酸败的酒气、腥臊的排泄物、以及贫穷与绝望交织而成的特有臭味。
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网,死死地笼罩着这片区域。
黄蓉感到胃部一阵抽搐,但她强迫自己忍受,因为这是她必须经历的一部分。
她沿着那份由丐帮弟子绘制的粗略图册,在迷宫般的、泥泞的巷道中穿行。
脚下的泥土与污水混杂,发出“吱呀”的响声,每一步都带着几分挣扎。
最终,她在一座废弃的、半塌陷的砖窑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便是图册上标记的其中一处暗娼窑子,代号“火盆”。
窑口被一块破烂的、油腻的油布帘子胡乱地挡着,连风都吹不透。
隐隐有昏黄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以及男人粗俗的笑骂声、女人压抑的哭泣声,从里面透出。
几个形迹可疑的男人,穿着脏兮兮的衣裳,正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像一群饥饿的野狗,用浑浊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欲望与恶意。
黄蓉没有进去。她的任务,是“观察”。这是她给自己设定的底线,也是她自我合理化的第一步。
她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砖窑的顶部,那双被药水粗糙化的手,紧紧抓住砖缝,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如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夜枭,伏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破洞旁。
这个位置,能将窑洞内的大半情景,尽收眼底。
窑洞里烟雾缭绕,呛人的劣质油烟与汗臭、霉味、秽物气味混合在一起,刺激得黄蓉的眼睛生疼。
窑洞正中,十几条赤裸的、或半裸的肉体,如同待宰的牲口,或坐或站地挤在一片用发霉草席围起来的空地上。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头上都罩着那种粗糙的、只露出鼻孔和嘴巴的黑色头套。
他们的脖子上,则扣着一个沉重的、刻着编号的铁质项圈。
项圈冰冷而坚硬,将他们的脖颈勒出一道道红痕,象征着他们被彻底剥夺的自由与尊严。
这就是“匿名”的世界。一个只剩下编号、性别与肉体的世界。他们的面容被头套遮蔽,身份被项圈抹去,只剩下最原始的、可供买卖的躯壳。
一个满脸横肉的管事,手里握着一根粗糙的、沾满污渍的竹竿,正趾高气扬地在一个新来的、不停发抖的少女身上戳来戳去。
少女的身体瘦弱,被竹竿戳中的地方,皮肤立刻泛红。
她脖子上的铁质项圈,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勒得她呼吸困难,每颤抖一下,项圈便与锁骨摩擦,发出细微的金属声。
管事嘶哑着嗓子,犹如市井贩夫叫卖货物一般,大声吆喝着:“新来的货!编号二十三!身子还紧,水嫩得很!瞧瞧这细皮嫩肉,没被糟蹋过!哪个大爷今晚想开荤的,五十个铜板,先到先得!”他将竹竿在少女的腿间比划了一下,引得周围几个粗鄙的男人发出阵阵下流的哄笑。
少女的身体,在他的竹竿下,如风中落叶般瑟瑟发抖,她试图蜷缩起来,却被项圈限制,无法完全躲避。
黄蓉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
一股寒意从脊梁直窜而上,让她浑身僵硬。
她看到,一个穿着兵卒号服、满脸横肉的男人,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粗暴。
他随手从腰包里扔下几个铜板,落在管事面前的桌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声。
然后,他便如饿狼扑食般,一把拽住了“二十三号”少女脖子上的铁项圈,粗暴地将她拖拽进了旁边一个用破芦苇席子潦草隔开的狭小隔间。
隔间内没有床铺,只有一片铺着脏草席的地面。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少女被死死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那声音在芦苇席的缝隙中时断时续,象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动物发出的悲鸣,尖锐而绝望,却又被刻意压低,唯恐引来更多的关注。
黄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股恶臭与这惨剧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生理性的恶心。
一股源于侠义本能的愤怒,犹如火山般在她心中酝酿爆发。
她只需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下面这群人渣顷刻毙命。
她的内力,她的武功,足可以在瞬间将这里的所有肮脏和罪恶连根拔起。
但她没有动。
她是来“观察”的。
她用一种临床般的、近乎残酷的冷静,强迫自己看下去,记下每一个细节。
她告诉自己,愤怒和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深入了解,才能找到真正的解决之道。
这是她为自己的行为找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坚实的合理化借口。
她看到,隔壁另一个隔间里,一个身材壮硕、满身伤疤的男人,脖子上挂着“十九号”的铁牌子。
他被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像个账房先生的顾客选中。
他们交易的,不是性,而是纯粹的殴打。
账房先生的手中挥舞着一根牛皮鞭,奋力抽打着“十九号”壮汉的后背。
每一下,都发出“啪”的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响声,鞭痕立刻在壮汉那古铜色的皮肤上浮现,撕裂出几道血珠。
然而,那壮汉却只是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因剧痛而本能地颤抖。
而那账房先生的脸上,却露出了病态的、极度满足的表情,双眼放光,口中发出兴奋的低吼,仿佛每一鞭都抽在了他自己的心坎上,让他得到了极致的释放。
黄蓉的目光又转向更远的角落。
那里,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编号“十四”,麻木地跪在地上,她的铁项圈上挂着几缕草绳。
她低垂着头,任由几个满身酒气的流氓将嘴里的秽物吐在她的身上取乐。
那些秽物混合着唾沫,顺着她的头发,淌过她的肩膀,滴落在地上。
妇人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只有颤抖的肩膀和紧握的拳头,泄露了她内心深处那份被压抑到极致的羞辱与痛苦。
这里是地狱。
一个将人的尊严碾碎、再用铜板定价贩卖的地狱。
一个没有规则,没有底线,只有赤裸裸的欲望和压榨的地方。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场景一点点撕扯,心中的道德防线开始出现裂痕。
然而,就在她的理智即将被愤怒与恶心彻底吞噬时,一个意外的景象,让她冰冷的观察,陡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一辆不起眼的、但车轮和车轴都保养得极好的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砖窑后门的小巷深处。
车夫穿着普通,但举止恭敬。
随后,一个身披深色斗篷的女人,在一名同样穿着低调但举止干练的仆妇搀扶下,悄然走了下来。
她的脚步很轻,却带着一种即使刻意掩饰也无法完全抹去的、属于上层社会的仪态和从容。
斗篷虽然宽大,却掩不住她修长的身形。
她没有走前门,而是直接从后门进入。
她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在外面徘徊观察,而是径直走到管事面前。
管事见到她,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那女人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了管事面前。
银子的光泽,与这个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
管事眼睛一亮,迅速将银子拢进袖中,笑容更甚,甚至带上了一丝哈腰弓背的卑微。
他亲自从一个干净的木盒子里,取出一个崭新的、由精细皮革制成的头套和项圈。
那项圈并非铁质,而是同样精美的皮革,上面没有任何编号,光滑而内敛。
管事小心翼翼地,为那女人戴上了头套。
头套遮蔽了她的面容,却无法遮蔽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高贵气质。
戴好后,管事从旁边的木牌上取下了一个刻着“三十一”的木质牌子,挂在了那皮革项圈上。
黄蓉的瞳孔猛地收缩。
尽管那女人全身罩在斗篷里,面容被头套遮蔽,但她走路的姿态,那份即使刻意掩饰也无法完全抹去的、属于上层社会的仪态,以及她斗篷下摆不经意间露出的一角——那是用最上好的蜀锦,以苏绣精心缝制的、价值不菲的绸缎。
那绸缎在昏暗中,依旧闪烁着内敛的华光,那精巧的绣工,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这一切都说明,这不是一个为生计所迫的穷苦人。她与那些被逼入绝境的“肉畜”有着天壤之别。
那女人戴上头套,成为了“编号三十一”。
她没有去那片“肉林”里待价而沽,也没有忍受任何粗俗的叫卖。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直接被管事领进了一个最深处的、相对干净的隔间。
有声小说地址www.uxxtv.com那隔间虽然也只是用厚厚的布帘隔开,但明显比其他芦苇席隔间要私密和整洁许多。
片刻之后,一名同样身披斗篷、戴着一张兽头面具的“贵客”,也在一名下人的引领下,被请了进去。
黄蓉将内力运至双耳,周遭的嘈杂声在她耳中逐渐远去,只有那隔间内的细微声响,被她清晰地捕捉到。
AV视频地址www.uxxtv.com没有挣扎,没有哭喊。
只有女人压抑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兴奋的呻-吟,和男人满足的、充满征服感的低吼。
那呻-吟并非痛苦的挣扎,反而象是某种被唤醒的、渴望已久的欲望得到满足后的宣泄。
这……是自愿的。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惊雷,在黄蓉的脑海中炸响。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原来,丐帮的情报是真的。这里,不仅是走投无路者的地狱,也是某些衣食无忧者,寻求刺激的乐园。
她看着那个隔间,想象着那个头套之下,会是一张怎样端庄秀丽的脸。
是哪位将军的夫人?
还是哪家富商的小妾?
白天,她或许还与自己在某个宴会上擦肩而过,谈论着诗词歌赋,贞节牌坊,或者慷慨激昂地讨论着城防国事。
而到了夜晚,她却在这里,主动将自己变成一件匿名的、被欲望支配的玩物。
她的身体,她的声音,她的存在,都被那张头套和编号抹去,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鄙夷、嫉妒、与病态好奇的情绪,犹如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攫住了黄蓉的心。
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自己一直以来所坚守的,都在这肮脏的窑子里,变得脆弱不堪。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背负的那些责任、道义、名节、郭夫人的身份、丐帮帮主的重担……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沉重。
那些高高在上的道德标尺,那些世俗的枷锁,此刻看来,就象是牢牢困住她的无形铁链。
凭什么,她们可以如此放纵地,将一切抛诸脑后,去寻求那种极致的、禁忌的快乐?
而我……我却只能日复一日地,活在那个被“完美”包裹的牢笼里,承受着无尽的压力和虚伪。
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所守护的城池,这些曾是我的骄傲,现在却仿佛成了禁锢我的囚笼。
黄蓉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那股腥甜的味道,让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却也让她心中那份蠢蠢欲动的黑暗,变得更加清晰。
“我不是唯一一个。”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带着一丝解脱和兴奋。
“只是体验一下,又会怎样呢?”另一个更具诱惑力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那个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在她心底响起。
这一次,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诱惑,而是有了眼前这个“三十一号”作为活生生的、坚实的例证。
这个女人,以她的行动,撕开了黄蓉心中道德与欲望之间那层薄薄的纱幔。
她知道,自己还会再来。
她会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再次踏入这片黑暗。
下一次,或许……就不再仅仅是观察了。她要亲手触摸那份禁忌的温度,感受那份从世俗枷锁中解脱出来的“自由”。
在晨曦微露之前,黄蓉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郭府。
她褪下伪装,洗去铅华。
当她再次躺在郭靖身边时,她的手仍然冰凉,她的心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紊乱。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依然回荡着“三十一号”那压抑而兴奋的呻吟,还有那粗糙竹竿触碰肉体时发出的微弱声响。
这些景象和声音,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将无法回到从前的自己。
那个纯粹的、无暇的黄蓉,已经在这片黑暗中,悄然死去。
她打开的,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而盒子里的诱惑,正以不可遏制之势,吞噬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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