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_分节阅读_18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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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夫恍惚了一下,忘掉了这件事,继续赶着马车离开了双柳巷,而原本该在车中的三人已经隐匿身形,越墙而过,进了钟家。

里面正是闹腾的时候。

匆匆爬起来的陈杏娘,没插珠宝首饰,饶是如此,那身色泽艳丽,满织花鸟的襦裙,以及脸上没抹匀的脂粉,霎时就让老妇气红了眼睛。

钟湖生死不知,他妻子还在家里安享富贵,浓妆艳抹妖妖娆娆,说这不是害夫恶妇,谁信?

这边撕扯打闹起来,陈杏娘初次听到这种流言,也是大怒。

“往豫州报信,她估摸是真忘了。”向万春无聊的坐在亭子顶上说,“这等凡俗的世家之女,觉得自己是下嫁,根本不拿夫家当回事,平素也不放在眼中。”

“尊者很有体会?”陈禾反问。

“本座三百多年的国师,岂是白当的?”向万春自傲的回答。

“……”

“咳,总之陈杏娘最初疑心钟湖与外室私逃不归,自是不会去豫州钟家报信,后来见事情不明,她想回娘家,只是云州路途遥远,难以成行,索性就留在京城靠嫁妆过日子等陈郡守三年后起复。”向万春似笑非笑的说,“到时候用重金去改一下卷宗,报钟湖已死,改嫁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能改嫁就搬出京城,然后顶着陈家另外一个女儿的名义待嫁,哪里还想得起豫州钟家?”

陈禾不知该说什么。

眼见下面闹得不行,他扭头看释沣:“陈…钟夫人可会知道钟湖失踪前被谁盯上?”

释沣沉吟不语。

这宅邸看起来普通,没有任何法术符箓痕迹,钟湖也不是在家中出事,想要在钟家找到蛛丝马迹,确实难说。

向万春好整以暇的指了个方向:“去书房!钟湖小小翰林,就算举止失常,也不该被我辈修士注意。被人盯上无非因他娶的是陈家之女,继而被季弘这样的人发现了他通晓未来命数的秘密。季弘手下有的是人,如果绑走钟湖的家伙没有势力,要么偷偷潜入钟府,要么化名接触旁敲侧击,是最好的办法。逃得了人,逃不过本座的眼睛!”

第123章 见微知著

钟湖的书房,早就被京兆尹与大理寺的人翻了个底朝天。

信笺都是被重新理好的,笔架案几上一层灰,可见钟湖失踪后,陈杏娘不来,钟家下人纷纷懈怠,连打扫都懒。

释沣不动声色的丢出一个符箓,房内起了阵风,物件顿时焕然一新。

修真者耳目敏锐,隔着这么远,陈禾仍能听到前院吵闹的声音。

想到陈杏娘,他心情十分复杂。

其实陈杏娘没有谋害钟湖,然而今天过后流言更盛,女子的名声毁成这样,陈杏娘自己也难辞其咎,实在让陈禾无话可说,只能充耳不闻。

“衙门找不着尸体,就不能结案。”释沣似不在意的说,“流言再多,也不能将她定罪,你父陈郡守丁忧后还想出仕,怎么能有一个害夫的女儿,哪怕他为了自己,也不会让流言成真,让女儿被带走判罪。”

陈杏娘只不过要遭指指点点,流短蜚长。

“不必提他。”

陈禾对陈郡守没有多么深切的仇恨,同样也没有任何亲缘眷恋,云州陈家好似他每次醒来都会忘记的过去,封存在蜃珠里,不去看便不存在。

释沣打量周围,陈禾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地志图册翻阅。

从书房就能看得出钟湖的真才实学,以及野心。

能搜罗的地方志全部都有,不但细细翻阅,还有标注在上面,易经老庄就要干净多了,显然是到京城买了充书房的摆设,主人根本不看。

另外翻得旧了的书籍竟然是朝官、以及告老还乡的老大人们的诗集、谈圣贤言的学本,这些号称饱读诗书的人,觉得位置人臣,再给圣贤书做个注解以及所感,就是一生追求了。大多数内容空泛,等到他们人走茶凉,或者死后门生故里关系一断,立刻成了烧柴火都嫌的垃圾。

钟湖熟读这些朝官的书籍,所求无非日后见面可以不着痕迹的拍马逢迎——甭管书写得如何,若是钟湖言辞凿凿,倒背如流,该人对钟湖又怎会不生好感?

浣剑尊者看在眼中,轻蔑一笑。

释沣早年与南鸿子混迹世间,这书架上的门道,他亦一目了然。

倒是陈禾不懂这个,翻到青州近海之郡的地方志,看得起劲。什么海商众多,海上匪患严重,历年海商买卖人口,所幸规模不大,没有造成严重的户籍流失——这分明就是东海采购徒弟的梁燕阁嘛!

“凡俗诸事,多看无益。”释沣抽走陈禾手里的书册。

师弟还是专心修炼比较好。

陈禾不以为意的说:“多看几眼,以后到了那处,也不至于两眼抹黑,束手无策…”

话没说完,陈禾尴尬的停住,不敢看释沣的表情。

半晌,他才听释沣轻谓:“此次是师兄大意,让你遭了一次罪。”

“不是。”陈禾立刻抬头,认真的辩驳,“我比之师兄,修为悬殊,师兄觉得理应照顾我,但我亦是修士,以飞升为己念,怎可事事依赖师兄,不能独当一面?”

释沣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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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都元婴了呢,想他当年元婴期时,都独自游历天下了,连徒弟也是那时候收的。

北玄派都习惯在元婴期时收徒,因大雪山严寒,带上山的弟子都有了一定根基,饶是如此,大多数北玄弟子第一次上山都裹成了球。

释沣就被一位师伯嘲笑带来的两个徒弟穿的是裘衣,不像他的弟子带回来穿的仅仅是两层棉袍,修为从衣服的多寡,一看就分明。

释沣当年宽袍长袖,仅仅单衣的模样,着实在同辈之间拉了不少仇恨。

尽管后来他们就改方向嘲笑释沣根骨太好,修为太快,万一南鸿子还没飞升,释沣就先飞升了怎么办,养老送飞的愿望就破灭了呀。直嘲笑得南鸿子挂着脸,抄起椅子腿满山头的揍人,南鸿子以武入道,北玄派其他人不是,每次被揍难免都要吃亏,却还照样嘲笑不误。

大雪山上常年冷清,这些仅有的热闹几乎就是全部了。

同门都端着架子,轻轻挑眉,牵起唇角的嘲讽,纵然抱头四窜时也不忘风度,旁观者更是一派从容优雅,神色严肃,只有眼底深深笑意暴露了他们的本心。

“师兄…”陈禾轻声唤,满是忧色。

在陈禾看来,释沣又露出了那种复杂神情。

极淡的笑,极冷的眷恋,以及那一切都不复存在的了无生趣。

“没什么。”释沣回神,从书架更高处抽出一本豫州地方志给陈禾,“师弟天赋卓然,我心甚慰。日后为我左膀右臂,也是当得的。”

陈禾仰头看他,刚有笑意浮上唇边,就听到一声重重的咳嗽。

浣剑尊者捏着扇子:你们师兄弟是不是忘记书房里还有第三个人?

释沣:……

浣剑尊者不悦:而且你师弟还在谈飞升,当着我的面!

陈禾:……

浣剑尊者国师做了三百年,到底有什么阅历陈禾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种侧目而看,却能把眼神中的意思传达得明明白白的本事,实在不简单!

道路以目,总要双方都足够了解才行。

呃——话说他们对浣剑尊者的秘密,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陈禾心生警惕,晃着扇子的浣剑尊者似笑非笑:“没事,你们师兄弟的秘密,我知道得也挺多。”

“……”

谁会想用双修道侣的秘密,换向万春就是浣剑尊者的秘密啊!不等值,不是一码事!就算加上浣剑尊者真容、浣剑尊者爱玩皮影戏,浣剑尊者的徒弟是个小偷等等诸多附赠,仍然不是一码事!

释沣又抽了几本豫州郡县的图志递给陈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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