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个嫁衣的梦,一场银白的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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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休虽是欣喜不已,但脚下的速度算不上快。

毕竟先前被魔刀洞穿身体,而他只有五阶修为,说到底是肉体凡胎,能够保住性命,并且如此之快的下床活动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未走到花船,秦休急不可耐的脚步忽然停下。

波光盈盈的海面上,一袭青袍曼妙的女子正细细打量着自己,没有随性的笑容,脸上还挂着尚未擦干的泪痕。

见到她,秦休微笑着颔首,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人们常说,没有遗憾的人生便是来过、活过、爱过,那秦休定然要加上一个死过,因为死过,有很多东西突然就看淡了,追求也好,执着也罢,对他而言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

月萝眸光闪动,仍旧困在先前的问题中,她无法解答,或许只有秦休本人才能回答这个问题:“秦休,你认为值得吗?魔刀被毁后,唯一可以约束我的东西也不存在了,这具身体我想用到什么时候就用到什么时候,岂不是更不合你的心意?”

秦休依旧笑着,笑得无比轻松,浑身上下满满的松弛感,“以前值得,因为我的命是你给的,你告诉我,人是要学会感恩的,可是现在不值得了,我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孩子,除了那些,什么都不能在我心头占据更重的位置。”

“我……”月萝脚步踟蹰,再说不出半句话。

面对这位自己从年幼时便一直恋恋不舍,在心中无比爱慕的女子,自己曾经认为最为重要的爱人,秦休只是向她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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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支撑我走到今天,不过以后的人生,我要和其他人一起走了。我原先为您准备了创造肉体的功法,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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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前半句,月萝不知为何心间有什么东西顿时一空,似乎漏了个窟窿,有冷风吹进心口。

后半句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心绪好似被杂草缠住般混乱,想起自己初见他时的态度,他为自己挡下魔刀时的一幕,月萝知道,或许自己再也没办法忘记这个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灵月台在魔教锁魂宫,我没有拿她怎样,只是没有肉身,她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半步。”

“嗯。”秦休笑而不语,不再与这位青袍姐姐纠缠,自她身旁走过,向着花船走去。

可是他脚步顿止,月萝忽然拉住他的衣角,神情犹豫不绝,“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就像你和灵月台那样,我们重新开始?”

“没有那个必要。”秦休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将月萝甩开。

既然青袍姐姐想去追求自己的自由,那便随她心意好了。

而秦休自己——他不敢在这里与其他女人纠缠太久,若是被郁姐姐看见了,吃醋了,不理自己怎么办?

月萝的手悬在半空,望着愈行愈远的男人,她看得痴了,好像有什么在这一刻永远离自己而去。

那是什么东西?月萝不知道,因为她以前从未体验过,只是她能够确定,那是自己曾经最触手可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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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上自己面无血色的脸颊,嘴唇颤抖,有泪水滚落。

“秦休……秦休!我们可以……我们还可以……我……”

她脚步踉跄,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眼眶落满泪光,急追两步,可是看着丝毫没有停留的男人,只剩下满脸泪水,双腿忽然软倒在地上,失声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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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潮来潮去,鸟鸣不绝于耳,伴随着女子仰天哭号的声音,秦休踏入那艘被装潢得甚是喜庆的花船。

烛火摇曳,火光下的少女端坐在床前,如精美雕刻的玉人儿,银发如瀑披散在脚边,凤冠霞帔,分外动人。

此时的郁楠安不再是月宫出尘的仙子,自上而下透露着成熟的娇媚。

那双同样被烛光染做橙红的美眸带着点点星芒,正聚精会神盘弄着手中的小人偶木雕,待到秦休走近身前,这才抬眸望去,将木雕也送了过去。

“秦休!”

这赫然是秦休本人的雕塑,不过在秦休的印象里,郁楠安不说不会雕,水平也与幼童无异,不论是绘画还是雕刻,都充斥着独属于孩童的美感。

而这块雕塑很是精美,虽然没有刻脸,但完成度相当之高。

秦休疑惑道:“这是谁雕的?”

说着,还能听见外面的呜咽声,干脆关上窗户,将窗帘拉起。

郁楠安拿着人偶摆弄一阵,甚是喜爱,一本正经说道,“那个在外面吹唢呐的青衣服姐姐送我的。”

唢呐?什么唢呐?秦休听着月萝的哭泣声,终于是反应过来,哑然失笑。

“她还与你说什么了?”

“青衣服的姐姐说,这个雕像她刻了半个月,因为没有见过秦休,所以一直按照心里的样子刻,也就没有刻脸,现在送给我了。”郁楠安将木偶抱入怀中,“青衣服的姐姐和灵月台长得很像,但是灵魂不一样,灵月台,坏,青衣服的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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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老婆,被卖了还给别人数钱。秦休哭笑不得,接过木偶检查一番,确定月萝没有在里面安装什么监视他二人的法器或阵法、福禄。

将木偶放在窗边,看着衣裙如火,眉目如画的绝艳女子,他的心跳得有些厉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郁姐姐,咱们还是快点上床……啊不是,快点洞房吧,不然耽误了这大好时光。”

“嗯嗯。”郁楠安乖巧的点头,还未等秦休开口,便已经开始解自己身上的嫁衣。

秦休正取来一对龙凤酒杯,便瞧见郁楠安那对即将呼之欲出的白雪大饱满,赶忙伸手拦住。

“不是!我是说洞房,是成亲的意思!是有步骤的。”

“哦,我知道的。”郁楠安只好将嫁衣重新穿好,听秦休说“成亲”二字,她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是,秦休不是说,要与我在魔教成亲吗?”郁楠安歪着头问道。

秦休当然记得这个约定,但是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全,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要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有问题。

秦休匆忙解释道:“是这样的,现在是小成亲,以后有大成亲,到时候大成亲,是要嫁到我家里,见家人的。”

郁楠安用力点着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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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是秦休现场瞎编的。

不过虽是信口开河,但秦休确有此意,他想着,不论是与林紫檀还是与郁楠安的婚事,都太过草率,自己以后定然要带郁楠安去一趟魔教,见见自己那十位师傅,也算是见了夫家人,到时候名正言顺娶过门,才叫正经。

不过话又说回来,郁楠安是一柄诛杀魔修的剑器,若是到了魔教,和狼入羊群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都怪沈青禾,等回去剑衣门再好好教训她!

“好啦,第一步是……一拜天地。”

秦休此时身穿蓝袍,着实不符合礼节,显得这场婚事过于草台班子。

他大手一挥,便如魔术一般,改换一身火红金纹的大褂。

只是现在找来红绳属实不易,郁楠安干脆伸出自己的一捆长发架在二人中间,她一袭红裙如燃烧的树桩,银发更显明艳,秦休抓住一头,郁楠安握住另一头,懵懵懂懂随着秦休对门前拜去。

二拜高堂时,二人才想到,他们都是孤儿,一个死了爹娘,一个被父母抛弃,两人望了望彼此,还是郁楠安先想到主意,取来一张画纸,用口脂涂抹出沈青禾的画像。

其画法之潦草狂野,为当世罕见,因为是用手指绘画,更是染得少女满手红颜料。

秦休汗颜,只好与自己这位最早相爱的妻子,对自己最名副其实的大老婆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礼毕,他二人望着彼此,好似要将对方的身影永远烙印在心底。

待一切繁杂的过程结束,秦休牵着银发坐到到床前。

此时天色已晚,月光如轻纱披在肩头,二人酒杯合卺相交,似是摘下一抹月色倒入酒水。

郁楠安微微仰起头,迎接着倾倒而来的酒杯,晶莹的酒水顺着朱唇滑落,她面靥醉红,美眸氤氲迷离似要滴出泪来,绯红之色宛若初开时的花朵,美得不可方物。

酒水同样自秦休嘴边落下,他看得几乎窒息,哪里还记得喝交杯酒,过了半晌才不体面的回过神,此时二人的衣服都已被酒水打湿。

香甜的醉意伴随着暧昧的气息,明月如水,美人如玉,似人间最炽热的一抹艳红,即使只有二人,也是极好极好。

“啊咳咳,酒算是喝过了,接下来是……”

“睡我!”郁楠安已经学会抢答了。

秦休没好气的刮了一下妻子的小鼻子,“是掀红盖头!郁儿从哪儿学来的知识。”

“哦。”因为喝了些小酒,粉嫩的红晕自女子脸颊蔓延到脖颈,她取出大红绸缎,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只稍稍盖住额头,一双满是欢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秦休。

秦休就这么看着她像孩子般胡闹,知道满是束缚的礼仪不适合郁楠安,干脆伸手替她将盖头扯下,向着空中抛去。

那明媚的艳红自二人头顶绽开,摇曳的烛火被其刮起的风声熄灭。

霎时间,房中昏暗无光,只有那飘荡在半空的艳红绸缎缓缓飘落,遮盖住二人凝视着彼此的眼眸。

“哗啦”一声轻响,衣带滑落,敞开的嫁衣如世间最艳丽的火,软玉凝脂的滚烫娇躯贴来,伴随着软唇激烈而放纵的回应。

房中没有了烛火,光洁如玉、曲线窈窕的美妙躯体轻微颤抖,炽热得好似能够跳动出耀眼的火花。

盖头之下,秦休被贪婪的掠夺着,此时的他好像才是被弱势一方,看着女子晶莹可爱的琼鼻,扫在脸颊上丝丝痒痒的修长眉睫,朱唇吞吐着香甜的热浪,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艳红的丝绸掀起一阵阵动情的波澜,这对新人接下来的动作便都隐藏在黑暗与红盖之下。

只余急促的喘息与嘤咛,回荡在独属于二人的世界……

夜半风萧萧,海面荡起细雪般的弧光。

天色尚未见晓,新人坐在船头,眺望着似是永远望不见尽头的东海。

“这次是我输了啊。”秦休望着水面翻腾而过的鱼群,不以为意。

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今夜和郁姐姐五局两胜,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战绩了。

郁楠安也并非是贪图色欲之人,对她而言,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只要秦休开心就好。

她提着红裙,两只可爱的小脚在海面轻轻摇荡,心情很是不错。

“话说回来,郁儿赶过来,青禾她们知道吗?”秦休此时才想起仙盟那边的情况,他在这里呆了太久,也不知道几位妻子怎样。

郁楠安点头道:“我当时在剑衣门闭关,师尊则与紫檀妹妹在一起,古剑阴夕追来的时候,师尊告诉我,既然我已经不是秦休的剑,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可以试试重新融合。”

毕竟秦休先前自爆了和郁楠安共通的那部分魂魄,他后来也一直没有提及此事,因为在他心里,郁楠安并不是自己的兵器,只是自己的妻子。

不过看看如今受伤的自己,先前真是险些被魔刀斩杀,若当时能够使用郁楠安,或是带谢依依在身边,只要能够握住任何一柄拥有剑道碎片的兵刃,都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郁楠安看出秦休的心思,伸出一只手:“要在一起吗?”

今日是二人的大婚之日,彼此冥冥之中总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奇特之感,秦休总觉得若是错过,便再也没有下一次。

他握了上去,十指相扣,缓缓闭上眼睛。

银白的丝线随风回荡在二人之间,悠悠缠绕而上。

这一刻,微妙的感觉又自他们心头升起,海风吹拂过二人鲜艳的衣袂,海水荡漾起红色波纹,仿佛天与地都在此时灵动起来。

秦休紧闭双眸,所见却并非是那条熟悉的河流,他只看见一个少女,站在一棵树下,傻傻等待着。

那会是恒久的等待,而自己也会陪伴她永远等下去。

不再有彼此的过去,不再有任何感慨与激情,他们在那棵记忆深处的树下,平静而祥和的看着彼此。

苍啷!

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共鸣响彻云霄,蚕茧甚至还未完全成形,便彻底崩溃散去。

银白的剑芒照亮天际,璀璨如明星,又自天际收敛入掌心,化作比雪还要耀眼的细芒。

秦休猛然睁开双眼,身边再没有别人,只有东来的海风拂过衣衫,卷起劈里啪啦的剑响。

披散肩头的银白长发宛如卷雪,他紧握住手中晶莹如玉的四尺银剑,感受着自剑柄传来的心跳。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这一刻,秦休的剑骨仿佛跨越了某种禁制,如江河决堤冲垮一切阻碍,神魂之中,剑心浑然天成。

七阶初期……即使只是通过剑道完成的伪七阶,却也是实实在在踏入仙人之列。

秦休抬眸望去,下雪了,是银白的剑雪。

这是他与她的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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