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共花争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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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桃和海棠的花太艳丽,玉兰的花朵太大,迎春花又细又密,不同的花压上枝条,可树梢上鲜艳的颜色在裴白看来更多的像是一种累赘,他有一点心事,想要为自己准备的礼物在启封的地方放上一朵花,所以现在看什么花都不是特别顺眼。

“什么花适合漆巧学姐?”

“不建议在第一次表明心意的时候就捧上花束”

“没有”

“只是在为这份小礼物做一点点装饰”

“一个小建议”

“合你自己心意的花可能会更好”

“好奇你做了什么手工来作为表白礼物?”

她怎么猜到我在做手工?

裴白不满地瞥了瞥嘴,杨存慧不应该什么都知道的,至少不应该表现得像是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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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垫板上已经做好的成品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工具和废料,裴白小心翼翼地将那份立体书打开,这是一切的开始,是他见到漆巧学姐的第一面,他希望能将那一刻封存在立体书打开的瞬间,将她分享给他的景色,再次分享给她。

开始是去年初秋的一个晚上,裴白在开始夜跑前的感觉就很好,四个角的路灯用白色的灯光打亮了整个操场,弯道处总有凉爽的风,谈不上是阻碍的阻碍成了可遇不可求的正反馈,皮肤的触感让他感到自己的清醒更加清醒,天空中的暗让视界里的光亮愈发轻薄,这些路灯在夏天里太燥热,在冬天里太阴冷,但在今天却很好,好到不必去细想这如水般的感觉是月光还是星光,每一次踏步的知觉都更加接近那个象征着下一圈的弯道。

注意到弯道那里,没什么人用的沙坑旁边,三级跳漫长的助跑道上,有一个白白的身影很久了,纯白的击剑防护服让这个人看上去像是前几年做核酸检测的工作人员,黑黑的面罩又让他和漫步宇宙的太空人多了几分相似,弯曲的剑尖随着他后跟不着地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裴白没有戴手环运动的习惯,他计划跑五公里,也就是十二圈半,但他也不用脑子来记圈数,理由是中长跑这样无氧成分不小的运动,脑子会不自觉地选择偷懒,记得自己跑了七圈,其实大多数时候自己可能只跑了六圈,下次再记自己跑了十圈,那可能就只跑了八圈。

所以连带着一点消遣的兴致,裴白会让自己聪明的脑子多绕绕,找一个几乎不动的标定,每次经过的时候,都数好自己还要见它多少次。

为了在转弯时监视一下这个奇怪的,在晚上,在操场上,独自,练击剑的人,裴白特意跑到了内道。

裴白这次没有找对标定,也可以说这次没有来对时候,他的配速比五分钟快一点,也就是说他只需要在跑道上待不到二十五分钟,但在距结束只剩两次相会的时候,这个人停下了动作,裴白估计他要走了,很可能是已经练习了很长的时间,毕竟特意穿这么厚重的装备来操场却只练个半小时是不划算的。

这是某个正确的时机,裴白在这个对的时间进入了这个对的弯道,总有凉爽的风,却不见得每次都有风滑过他和她之间那三四米的距离,漆巧掀开面罩,拿下了她的头盔。

被头盔带起的鬓发整齐地垂落,整齐而乌黑的切线将脖颈的洁白衬得如璞玉一般俊美,鬓发和刘海像是垂落的帘幕,将脸庞与四周的边界模糊得既利落又柔软,眉如远山含黛,双目却是无波无澜的平湖,蓄起的目光凝成一点泪痣,在双眼合上再睁开的间隙里现出异样的华美,公主切的发式与下身洁白的甲胄在差异中兼容,彼时尚且不懂击剑的裴白不知道那是三种剑中最柔最细的花剑,但那份骑士的圣洁和优雅还是作为一种通感无误地刺击了他的内心。

温和的公主,黑发的格里菲斯,垂泪而不饮泣的圣母。

脚步在变慢,与跑道粘在一起的时间在变长,甚至能闻到这如水般的光线之间涌动着某种香气,这样的光不是路灯能发出来的,是洁白纯净的月光,是薄厚不均的云层遮去一半的满月所倾洒下的碎银似的月光。

裴白不想抬头看月亮,裴白想回头看她,想再跑一圈来看着她。

如果可以的话,裴白还想牵着她的手,拥抱她,亲吻她,抚过她后颈的长发,手臂垂下,十指紧紧交叠。

这朵花,不应该用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她给予我的美好,我应该不做擅自更改地回赠给她。

带着这样的想法,裴白在花店里一眼相中了这朵黑色的鸢尾,连带着它那青绿中透着蓝紫的花葶一起粘在了这份立体书的开启处,轻轻按下去,墨蓝色的夜空背景和被云朵遮去一半的月亮便会升起,厚卡纸剪出的人形是正用双手拿下头盔放在胸前的漆巧。

但裴白还是没有忍住,或者说,温柔的雷和雨包容了他这些浮夸而有些恣意的幻想,让他认识不到自己的逾越——在他的画笔和美工刀下,为了次日的比赛而练习步法的漆巧,下身的运动鞋和防护裤,被置换成了棕色马靴以及随风轻飘的齐踝裙袂。

最后的一版改好,漆巧是静止不动的漆巧,裙摆却是舞动着的裙摆。

望着台灯打亮的封面出神,黑色的鸢尾在视野里晕开,神秘的蓝紫色里,漆巧学姐的面容仿佛近在眼前,他的双手放在桌面上,两只拇指同时从外向里逆向打着转。

他现在想要躺上床去自慰,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他还是有一点犹豫。

消息的提示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不是这么晚了还在实验室忙着的学姐,是“杨寸灰”。

工作日,体育馆晚上十点闭馆,活动室九点之后就得赶人,现在是晚上九点十八分,杨存慧约裴白在操场练剑,为了战胜漆巧学姐,她要在裴白身上再把第六防守姿势到一步弓步刺的转换再实践一次,因为裴白和漆巧的训练几乎都在俱乐部进行,所以他很少有和杨存慧切磋的机会,当做是对明天友谊赛的热身,他允诺前往操场。

很多人在跑步,很多人在内道,很多人在路过这个有风的弯道。

杨存慧已经迟到十五分钟了,加上自己提前到的五分钟,裴白在这如坐针毡的二十分钟里逐渐理解了在不做防护措施的年代也要戴上面罩的决斗代理人,他们把决斗的地点定在街头巷尾,就千万不能让路人看见他们的脸,正如戴着头盔就能避免别人把这个奇怪的,在晚上,在操场上,独自,练击剑的人与“裴白”联系起来一样。

裴白只催了杨存慧一条信息,这尴尬的等待肯定是她故意为之,裴白现在正试图将一腔怒火酝酿成一场畅快的复仇,他要像鹰一样振翅腾挪,像狼一样挥爪突袭,像熊一样猛扑施压——

“对不起!”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裴白带着冷笑转过身,他要放出狠话,要用讥讽的目光审视并识破她那伪装无辜的表情。

像一个二十岁的处男一样,一整颗心为眼前的人颤动。

后肩感到施展不开,是防护服的束缚,膝盖要抬起来很费劲,护膝和防护裤缠住了关节,仅仅是站立着体会不到头盔的沉重,可一旦在高强度的垫步动作中,后颈始终会因为它而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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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刻意制作出草帽编织感的平顶礼帽系有黑色蝴蝶结的那一侧稍稍向侧边倾斜,亚麻灰绿的卷发在肩头懒散地绽开,淡蓝色的纱质披肩透出裸肩诱人窥视的颜色,素色的宽吊带裙在领口处完全没有显山露水的情绪,披肩却在此系上松垮的活结,微微仰起的脸庞,这双眼睛里藏不起佯装的无辜,完全是纯天然的稚气未脱,无拘无束的烂漫让人无法为这份歉意不感到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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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而感到的,是欲望,两肩发软而呼吸加重的煎熬。

其次感到的,是不解,一瞬间的,对她所作所为的不解。

首先感到的,是惊诧,卸去了全部防护,只剩一柄连手柄部分都被简化的花剑令他不自觉地微微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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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的光再次变成了月光,弯道变成了二人对立的直道,风声不在耳边,风拂过心与肺。

“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像是被濡湿过一般不清不楚,裴白这才发觉自己的耳朵又烫又涨,虽然有头盔的遮蔽,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把脸侧开。

“刚刚和朋友出门了,忘了活动室会提前关门,我没有来得及去取我的装备。”

“哎……这还怎么练啊?”

重重地深呼吸,裴白用叹气来掩盖自己的深呼吸。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其实…”

杨存慧用不持剑的左手隔着防护服戳了戳裴白的胳膊,

“我要练的动作也还勉强可以…”

裴白用不持剑的左手捂住了双眼,用无语的神情拖延来调整好情绪的时间。

为了战胜漆巧学姐,她要在裴白身上再把第六防守姿势到一步弓步刺的转换再实践一次,所以,理论上,确实只需要木桩做足够的防护措施。

“你真的不觉得这种程度的负重是在亵渎训练吗?”

重新面向她,裴白用严肃的诘问来协调脸部肌肉做出不开心的表情。

“这你就不懂啦,想象是能弥补一部分物理负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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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了偏脑袋,肯定的语气似乎是真的想要和裴白在这个无可争议的话题里辩出一条只留给她的特例。

“算你帮我一个忙嘛…”

怎么可能拒绝!

裴白心里的期待正在沸腾,期待见到去掉负重的击剑,期待见到她的动作,期待她翩翩剑舞后毫无危险的轻盈一刺。

“算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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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狠话,竟是对索取一字不提的贷出。

她至少摘下了帽子来对着扎好马步的裴白做这一系列动作,持剑手来到这条中线上,顺着剑尖看去,这张笑脸上仍旧表达着看得懂的温柔和看不懂的狡黠,顺着裴白的口令,第六防守姿势展开,她向前一步,手腕轻轻翻转,没有手套,裴白甚至能看见她手腕内侧一片雪白中青色的血管。

“咔”

优先权转换。

更为强韧的剑身弹开了裴白的剑尖,弓步前跳瞬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恍惚间,裴白似乎看见了她精致苹果肌上的红晕,自己肩关节被刺中的触感变成了模模糊糊的温暖,似有血液涌出。

小步后退,脚尖生风,面罩藏起了目光,所以裴白可以看见扬起的‌裙裾下仍旧光洁的踝,看见与这一身裙装相配的棕色矮跟皮鞋。

这实在太奇怪了,因为家长工作的原因,她家离学校很近,如果她能够取来这柄改过的花剑,那么她没理由不换上更加方便行动的鞋子。

更何况…太像了…

这时候,裴白觉得,默认要大于笃定和诘问。

他要享受肩关节那里慢慢化开的温暖,享受每一个路人看过来的目光,享受每一次倒数完后随风飘起一个美妙角度的裙摆。

……

“你最后选的什么花?”

“黑色鸢尾。”

“你知道它的花语是什么吗?”

“查了一下说是神秘的祝福什么的。”

“祝你明天成功。”

“也祝你明天在漆巧学姐手上得分上双。”

黑色鸢尾花的花语,是对立的统一,是神秘、智慧与诱惑、绝望的紧密交叠。

谁在乎呢?

到了春天,那么多花要开,裴白只是取了看上去比较顺眼的一朵。

花开堪折,还债的日子就是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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