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遗忘的继女(1 / 1)
除去克莱儿,路易斯一家都住在首都更北的庄园里,加上花园与狩猎的森林,大约三百公顷。
蔷薇小镇上的这处古老房产则是路易斯夫人的祖产之一,因面积太小、缺乏修缮而被忽视遗忘,甚至没有被列进路易斯夫人的遗嘱里。
克莱儿十五岁时,路易斯夫人——她的妈妈已经去世一年。
新的夫人诞下了一名健康的婴儿,整座庄园沉浸在生命新生的喜悦之中,克莱儿作为旧的遗留,越发显得格格不入。
这么大的庄园,总能为她找到一个屋子可以供她长到嫁人的年纪,但那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一个全新的家庭里,陈旧的味道是一种冒犯,何况克莱儿总是在怀念她的母亲,随着新生儿一日一日地长大,克莱儿身上那股陈旧的味道也一日一日地更为浓烈。
离十六岁生日还有五天时,路易斯庄园终于派出了一辆马车,将克莱儿送到了那座被遗忘的旧宅里。
与她随行的有她母亲留下的珠宝财产,还有吉娜小姐。
吉娜小姐姓氏为乌布里希,在大学里学习古典文学,是路易斯夫人病情加重时为她选定的家庭教师,兼有照料日常起居的职责。
这位小姐身材高挑,总在夏天穿一身浅黄色的亚麻料长裙,虽然上课时很严格,但总得来说性格温和,很有耐心,克莱儿遭受体罚的频率不高。
两人到达蔷薇小镇之后,吉娜先在旅馆租下了一个房间,然后拿出些钱请工匠修缮房子。
作为两个世纪之前建造的旧宅,房子算是牢固,它共有两层,屋前有一个小花园,屋后还有一个花房,看来它曾有一个十分爱花的主人。
两人住进房子后,那座遥远的庄园似乎真的将她们三个彻底地遗忘了,只在圣诞节时寄来一笔数目寥寥的资金。
好在路易斯夫人留下的遗产丰厚,完全足够二人生活。
克莱儿已经度过了她的十七岁生日,吉娜给她放了一个小假,让她和镇上新认识的朋友聚会,对于性格内向的克莱儿来说,参与社交对她有益。
五天后恢复上课,在教授拉丁语的第一堂课上,吉娜发现了克莱儿的不对劲——她显得非常心不在焉。
拉丁语当然不是有意思的课程,克莱儿不止一次抱怨过它的无聊,但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会乖乖听从吉娜的指导。
但今天不一样,从上课开始,克莱儿就一直神游天外,瞳孔涣散,仿佛被幻想中的某个事物深深迷住了似的。
吉娜将书翻回前一页,指着其中一行说道:“克莱儿,从这里开始念。”
克莱儿像吓了一跳。“好的,”她先作出了应答,脸色却迟疑着,眼神停留在吉娜的脸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反悔。
“开始吧。”吉娜又说了一遍,上半身探出去,拿起了放在书架上的木鞭,约两尺长,进口的大叶枫木制成,很细,带有一定韧性,通体泛着深棕的光泽。
克莱儿更加吃了一惊,但一瞬间里便明白了这木鞭突然登场的原因……吉娜一定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走神得太明显了。
吉娜的手指掐在藤条中间,鞭头指着一个段落的开头,神色期待地看向克莱儿。
好在她没把之前的课程忘个干净,不至于一个词都吐不出来。
克莱儿磕磕绊绊地读下去,很快碰到个陌生的单词,似曾相识,但记忆模糊,她试探着发出想象中的读音,悄悄去看吉娜的反应。
吉娜摇了摇头。
克莱儿发出一声轻轻的“哦”,换了个读音。
吉娜也摇了摇头。
克莱儿的脸颊因羞愧而透出红色,小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吉娜念了一遍,克莱儿跟着念了一遍,接着往下读,不到一行,又是一个陌生词汇。
她的脸变得更红了,猜测发音的音量也更小了。
吉娜再次为她纠正了。
这不是个很难的段落,但她的拉丁语一直不是很好,经过一周的休息娱乐,又走了半堂课的神,不认识的单词一个接着一个,克莱儿念得磕磕巴巴,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藤条指到末尾,挑起书角翻过一页,第二页还有一行,克莱儿费尽力气地读到最后,紧张万分地盯着它的动向。
吉娜也许是天底下最有耐心的老师,她只把体罚作为教育的手段,而不会掺杂一丝一毫的愤怒情绪,体罚也许很重,但不必担心受伤。
然而这也是克莱儿部分恐惧的根源,如果吉娜因为生气体罚她,那撒娇耍赖总会有点用的,不会像现实一样——就算她哭破嗓子,落下的刑具也不会有片刻犹豫。
吉娜收回手,藤条轻轻点在桌沿,她问道:“这不正常,克莱儿,你完全没听我的讲课?”
克莱儿把上嘴唇咬得深陷下去,抱歉道:“对不起……”她犹豫着称呼,不想再用姓氏称呼她的老师了,那么直接叫“吉娜”?
她想这么叫,可这太不尊重了,绝对会惹吉娜不高兴的。
吉娜也等着称呼,但克莱儿像有难言之隐似的,偷瞧了她一眼,把嘴闭上了。
吉娜好奇道:“你在想什么?难道是还想着那些聚会?”
克莱儿点点头。
吉娜说:“我能理解,但现在是学习的时间,如果你完成了功课,可以在明天下午去找你的朋友玩。”她用藤条头在克莱儿手背上轻敲了一下,“听明白了吗?需要用疼痛来帮你集中注意力吗?”
永久地址yaolu8.com克莱儿的眉头紧张地皱了起来,几秒艰难的犹豫后,她伸开左手,把白嫩的手心露出来。
吉娜没打下去,只把藤条悬在半空中,把书翻回上一页,重新讲这一段。
疼痛随时都会袭击过来,克莱儿的精神高度紧张,不敢再分神。
为了保证她能跟得上,吉娜讲一会就会问她一句,不管她念得好还是坏,吉娜的脸色始终温和又平静,仿佛永远不会放弃她似的……
“啪!”
克莱儿倒抽一口凉气,手心火辣辣地烧起来。她低头看去一眼,一道红痕微微鼓肿,精准贯穿她的左手手心。
“保持专心。”吉娜说,继续讲课。
更多精彩小说地址yaolu8.com我们意大利的费拉拉公爵,之所以能够抵御1484年威尼斯人和1510年教皇朱利奥的侵略,就是因为……
这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原本选段,吉娜认为它既可以帮助学习拉丁文,也可以作为接触政治学的契机。
克莱儿还记得吉娜买回这本书的那一天,书店离路易斯庄园很远,又没有仆人供她们差使,吉娜只好自己骑着马去了城里。
回来时天上下了大雪,吉娜裹着斗篷风尘仆仆地归来,脸颊鼻尖都被冻得通红,看起来滑稽又可怜,金棕色的头发被雪盖住了,她站在门廊前,簌簌地扫去身上的雪,从斗篷中取出书来递给克莱儿。
她的手也冻坏了,冰得让人浑身一颤。
“啪!啪!啪!”
三下藤条又急又重,伤痕几乎重叠着挤在一起,克莱儿尖叫一声,眼里立刻涌上眼泪,左手抽回来用右手保护住。
尖锐强烈的疼痛很久都没有消退,克莱儿深深喘了两口气,能感觉到手心高高肿起来了。
吉娜说:“克莱儿,如果功课学不完,那么你明天恐怕见不到你的朋友了。”
克莱儿抽了下鼻子,不知需不需要对此做出应答。藤条抬了一下她的手,示意需要恢复原状,展着手心,随时预备挨上一藤条。
世袭的君主得罪人民的原因和必要性都比较少,因此她自然会比较为人们所爱戴……
这是什么意思?克莱儿完全没听懂,吉娜不像是在说话,倒像是在吐出一串一串的咒语。
然而藤条还悬在空中,她已经够疼了,这东西让人更害怕了,但是,吉娜的话威胁错了,她才不害怕见不到朋友呢……
这是个比较封闭的小镇,人们不会对陌生的来客抱有太多热情,哪怕她的祖宅在这里。
很多小姐秉性高傲,根本不理会她,就算有和善可亲的小姐愿意跟她做朋友,克莱儿也不敢主动接近。
她不觉得这里将是自己永久的家,如果有一天将要离去,结识新的朋友会徒增将来的痛苦。
不过在吉娜的鼓励和催促下,她结识了几位年龄相仿的小姐,交情足够到邀请她参加她们的聚会。
其中有一位小姐,名叫伊梅达,她爱上了自己不该爱的人,一个天性浪荡不羁、短暂旅居于此的作家。
两人相恋的时刻热烈甜蜜,无与伦比,同时稍纵即逝。
在伊梅达准备和她结婚时,那位作家却在打包自己的行囊,准备去往下一个地方。
没有人能留住她,哪怕伊梅达哀求,哭泣,吵闹,讨价还价,最后甚至跪在了地上,作家还是走了。
聚会上伊梅达的愤怒和痛苦感染了所有人,很多朋友在安慰她,克莱儿不起眼地坐在角落里,突然想起之前偷听到的对话……
吉娜对路易斯夫人聊起以后生活的打算,乌布里希是一个德国姓氏,她的母亲路途遥远地跑来这里做布料生意,生下了她,年纪渐大之后回到了故乡,留她一人在这里求学。
等她攒够了钱,很有可能会回到欧陆,回到母亲的身边去。
当然,在那之前,她会想尽办法、竭尽所能地把克莱儿送进大学里去。
当克莱儿不再需要她,那就是她准备离去的一刻。
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视野前方,椅子响起和地板的摩擦声,鞋跟“哒”地一声落下——克莱儿恍然惊醒,额头竟已沁出了一大片冷汗——她刚才又走神了。
吉娜背着光站在那里,神情模糊,垂首将她审视片刻,突然转身离开。
“吉娜!”在所有理性的思考之前,克莱儿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了她的名字,她的身体扑上前去,双手死死抓住了吉娜的衣摆,这姿势很不平衡,一瞬间后的下一瞬间,克莱儿上半身落下,跌倒在吉娜刚才坐的椅子上。
吉娜惊愕的声音响起来:“克莱儿?!”她赶紧把她扶起来,然而克莱儿手心里还攥着她的衣服,吉娜往后挣了一下才让她放开。
克莱儿很尴尬,同时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咚咚作响。
布料从她的手中抽走了,这只肿痛的手只好默默放回到膝盖上。
“你要去干什么?”她尽量恢复成平常的语气。
吉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认为这支藤条不适合应对你今天的糟糕状态。”
她要去拿更重的工具,来惩罚将整节课置若罔闻的她,当然,这是个很容易想到的解释。
吉娜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克莱儿回答:“乌布里希小姐。”
吉娜摇摇头:“我刚才听到的不是这个。”
她的胸腔在抽紧,好像突然没法喘气一样,克莱儿退后一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说:“也许你听错了,乌布里希小姐。”
吉娜没有追究下去,她去拿了一块木板回来,四边圆角的长方形,不大,但因为取材于一块上等橡树板而相当沉重,威力不容小觑,上一次克莱儿挨它的打时,第七下就哭了。
收藏永久地址yaolu8.com吉娜坐回到书前,说道:“你娱乐休闲的时间将无限期延后,直到我们解决掉你分心的问题。”她指着自己开始讲授的段落开头,“重复一遍我给你讲的东西,开始吧。”
那块橡木板放在眼前,克莱儿终于得放弃胡思乱想,集中所有精力,但这完全是徒劳的,她真的一丁点都没听。
磕磕绊绊地念到最后一个单词,橡木板立刻被拿起来,克莱儿也立刻紧张起来。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吉娜对考核结果作出评价。
她静静地等待着,不打算作出任何赦免。
克莱儿慢慢地站起来,撩起裙摆,压在腰间,上半身贴向桌面。吉娜把她腰间的绳子解开,衬裤拉下去,露出光裸的臀部来。
她有段日子没挨打了,臀部上没有任何伤痕,光滑细腻,透出浅粉色,此时因为恐惧而微微颤动着。
吉娜也站起来,将木板贴在她的肌肤上,说道:“错了十七个地方,我将打你三十四下,克莱儿,我对你的表现很失望。”
克莱儿的胸腔再次抽痛,“对不起。”她立刻说道,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木板重重抽了第一下,在右边屁股上,肤色红了一大片。
“啪!”
第二下抽在左边屁股,现在两边一样红了。
吉娜很有规划地落着板子,每一下都保持着同样的间隔和力度,但痛感在迅速累积,每一下都比上一下更疼,疼得克莱儿扬起上半身,绷直了胳膊撑住身体,两条小腿交错着抬起来又重重地跺下去。
“乌布里希小姐!”她又哭了,在第十下,两边屁股已经肿了,变成鲜艳的大红色,柔软的肿肉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颠动,“对不起!”
“对不起!”
“求你了,轻一点,求你了!”
“让我歇一会吧,吉娜,求求你!”
吉娜清楚,克莱儿是个乖顺的女孩儿。
她不会摆任何雇主的架子,她顺从所有合理或者严苛的要求,她在功课上也很努力,哪怕现在遭受着如此剧烈的疼痛,她也只会哭、哀求,然后叫出她的名字。
责打还是没有一刻迟疑。
克莱儿满身大汗,已经没有精力拉着裙子了,吉娜停下来帮她整理衣服,出于怜悯心将她的双手压在腰上,为她免去一部分保持姿势的困难。
木板再落下,她的两边屁股已经变成深红色了。
“啪!啪!啪!”
克莱儿发出极其凄惨的一声哭叫,整个身子都用力地挣扎起来,但竟然还存有一丝理智,没有挣出吉娜的压制。
“吉娜,吉娜!”不知为何,她反复叫着她的名字。
娇嫩的臀部皮肤不仅红肿,而且出现了一片一片的血点,格外显眼。
“啪!”三十三。
“啪!”三十四。
吉娜放下木板,抬起了压着她的胳膊。
但克莱儿好像不知道惩罚已经停止了,她的脸全部埋在胳膊里,发出号啕大哭的声音,整个身体打着哆嗦,头发散得到处都是。
保持距离是家庭教师的职业素养之一,这有助于教师维持理智和专业性,有时候,这个要求可以轻易做到,有时候,它相当困难。
吉娜坐下,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眼角瞥到克莱儿垂下去的手,这只手挨了她狠狠的几鞭子,然后恐慌不已地将她的衣服死死抓住。
她早已将自己的青春时期抛之身后,距其已有七八年……但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漫长的几分钟过后,克莱儿的哭泣渐渐停息下来,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一边抽抽嗒嗒,抹去眼泪,一边整理自己的下衣。
两条小腿还在可怜地颤抖,她拉着衣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吉娜问她:“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学习了吗?”
克莱儿点点头。
吉娜向椅子示意:“坐下。”
克莱儿努力压制自己的不满,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撇着,她才刚刚挨了那么一顿狠打,就要坐在硬面椅子上?
哪怕隔着裙子,也肯定很疼。
见她磨磨蹭蹭不肯坐,吉娜犹豫很久,叹了口气,为她拿来了一个软垫。
有灼痛的屁股在身后持续警告,克莱儿不再胡思乱想了,这堂拉丁语课程得以继续。
太阳西落时,今天所有的课程都结束了,克莱儿喝了杯茶,走出家门在镇上闲逛。
她的双眼红彤彤的,虽然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哭过,但是吉娜在和帮佣准备晚餐,那个聒噪的乡下女孩喋喋不休,在二楼都能听到她的说话声,夹杂着吉娜时不时被她逗笑的声音,搅得克莱儿心烦意乱,宁愿出门丢人。
傍晚暗金色的夕阳洒在小镇的石板路上,像是吉娜的头发。
广场上的喷泉波光粼粼,又像是她的眼睛。
路旁种着枝干优美的白蜡树,每天早上她走进卧室拉开窗帘时,身上披着同样朦胧的光辉……这太荒唐了,好像现在所有事情都跟吉娜 乌布里希有关一样。
克莱儿随即想到,当吉娜离开以后,她该如何面对这金色的夕阳余晖、波光闪烁的泉水,还有挺拔美丽的白蜡树呢?
对面一个身影越来越近,克莱儿认出了她,正是刚刚失恋的伊梅达。她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好像喝醉了一样身影摇晃。
克莱儿本想躲开不见,但伊梅达率先发现并拉住了她。
这个女孩确实喝醉了,嘴里满是难闻的酒气,她拽着克莱儿踉跄行走,颠三倒四地说了些什么,突然定下脚步,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克拉拉。”
“不!”克莱儿大叫。
已经晚了,伊梅达已经瞅准了时机,两人一起撞向一扇门板,闯入了一间灯光昏暗又热闹嘈杂的小房间,刺鼻的酒精味儿充斥着克莱儿的鼻腔。
未等她作出反应,伊梅达又一把将她拉走了,“一杯苹果酒,给她来一杯——你喝什么?”
两人靠在一个明显是柜台的地方,对面是一个中年妇女,脸上遍布褶皱,周围的酒客都像农民或者矿工,空气中不仅有酒气,还弥漫着一股明显的汗臭味。
纵使克莱儿涉事不深,她也能判断出来,这应该是这镇上档次最低的小酒馆了。
吉娜绝对不会允许她来的地方。
而且在此之前,她只被允许在聚会上喝一点烈度很低的葡萄酒,坦白来说,和水差别不大。
想到这里,克莱儿反而觉得有趣起来了,也有可能是酒气把她熏得头昏脑胀的缘故,她决定真的买一杯尝尝看。
她总有一天要和别人一样喝酒的,甚至可能变成一个酗酒狂(就像她的一个远房姑姑),反正吉娜以后要离开,把那一天提前一点也没什么。
克莱儿在价格板上看了一圈,说:“给我一杯蜂蜜酒。”
两人坐在桌面不大干净的小酒桌旁,臀部接触椅子,克莱儿疼得打了个哆嗦,悔意和理智一起回到她的脑海中……因为今天课上的表现,吉娜已经够不满了,想想当她闻到劣质酒味道后的反应吧。
伊梅达已经灌下了半杯酒,醺醺然地呆滞片刻,两只手捂着脸,大哭起来。
她还没有走出失恋,嘴里又开始颠三倒四地抱怨,并且透露出了作为一个贵族小姐却来这里喝酒的原因:作家之前带她来过,当然。
克莱儿手足无措,真希望自己学的不是拉丁语,而是怎么安慰一名失恋的朋友。
她很快就词穷了,只好用喝酒掩饰尴尬,好在蜂蜜酒味道不错,辨别不出烈度高低,很好喝。
两人在一团混乱中一杯接着一杯,以至于克莱儿突然发现自己在结巴着说话。
最新地址yaolu8.com直到,一个高挑、熟悉的身影推开了酒馆的门,径直走到了她们的酒桌旁边。
在发觉克莱儿失踪之后,吉娜先去邻居家借了一匹马,让女佣带着钱去警察局找巡逻警官,此时夜幕降临,第一趟夜间巡逻应该已经结束了。
她自己则直奔克莱儿的朋友家里。
虽然蔷薇小镇的治安还可以,但时不时地也有偷盗打劫的新闻出现,克莱儿胆子很小,不可能在夜里独自走在街头。
有一个最好的可能性:她遇到了朋友,被拉去参加某场聚会。
也有一个最差的可能性,她在镇上某个暗处遭遇了危险。
吉娜咬紧牙关,加快速度。
一家一家问过去,直到伊梅达家。
她知道这一家的情况,一个嚣张跋扈的非常年轻的母亲,和她更加为所欲为、极其热爱舞会的女儿,年轻母亲还有一位姐姐,在最近的海防工事中担任工程师,因工作繁忙不常在家。
伊梅达家里果然在举行舞会,所有人都喝了太多酒,那名年轻的母亲醉醺醺地斜躺在沙发上。
仆人将吉娜的询问传递给她,她很不耐烦的模样,说:“去问伊梅达。”
此时,舞会上的人才发现伊梅达已经不见了。
好在其中一名年轻小姐很了解她,说:“磨坊街往西走,有一家门口挂着忍冬枝的酒馆,门是红色的,她最近经常去那儿。”
伊梅达的妈妈大叫道:“什么?她去那儿干什么?”
年轻小姐说道:“自从那个作家离开,伊梅达伤心欲绝,还没恢复过来。”
伊梅达的妈妈翻了个白眼:“上帝啊,我真希望她能知道情人有多容易买到。”
吉娜和派出来的仆人找到了那家酒馆,推门进去以后,要找克莱儿和伊梅达就很容易了,酒馆里熙熙攘攘,只有这两位小姐穿的是浅色衣服。
既然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二人,其它人也可以。
吉娜环顾一圈,果然有几个人正在用一种危险的眼神打量着二位小姐,似乎在等待酒精将她们所有神智带走的那一刻。
吉娜走过去,克莱儿抬起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把酒杯放下了。
她已经喝醉了,脸上浮现着酡红色,上半身无法控制地左右轻晃,只是没有失去所有理智。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吉娜朝门口示意一下,等克莱儿站起来往门口走,她跟在了后面。
临出门的前一脚,吉娜回了一下头,看到有人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上天保佑,这匹借来的马脾气不错,愿意俯下身让克莱儿爬上去。
然而马背对于她饱受苦痛的屁股来说可不是个合适的座位,一路上的颠簸差点让她疼得一个劲呻吟。
去警察局通知帮佣,虽然没帮上忙,但吉娜还是给巡逻警官留了点好处费。回到家中,饭菜已经彻底凉透了。
克莱儿觉得头晕,眼前的画面晃晃悠悠,而画面中间的吉娜始终保持着冷静平淡的神态。
“吃饭吧。”吉娜对她说,语气和往常也没什么两样,也可能不一样,她现在实在辨别不出。
克莱儿坐下吃了一点,肚子很难受,很快吃不下了。
吉娜说:“再吃一点,有利于缓解醉酒。”
克莱儿说:“我快撑死了。”还未说完她便后悔了,真奇怪,她控制不住自己说什么话。
吉娜问她:“你喝了多久酒?”
克莱儿又不受控制地笑起来,说:“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在这一瞬间里,吉娜的神情终于改变了。
而克莱儿紧紧盯着她,迟钝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神情的含义,她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往楼上走。
一节一节的台阶从来没有这么困难又危险过,抬腿的动作牵扯着臀部隐隐发痛,走到第三阶就差点摔倒了。
身后突然传来银刀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
克莱儿回了一下头,吉娜正在看着她,说:“回来。”
克莱儿连忙摇头:“不要,我得、我得睡觉了。”她又结巴了。
“我觉得现在不是睡觉的时间。”吉娜咬着牙说,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了,她站起来,克莱儿立刻往后倒退一步,完全忘了自己还站在台阶上,脚后一绊,直接坐倒下去。
一声惨叫,吉娜吓了一跳,好在克莱儿没有受伤,看着她迟钝笨拙的动作,吉娜的怒气像被烧了一把火,全身的皮肤都滚烫起来。
克莱儿快要哭了,往常她不会那么快就撒娇耍赖,现在她露出了非常可怜和哀求的神色,说:“吉娜,我困了……”
她又在叫她的名字,而不是“乌布里希小姐”。
吉娜没有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取过了一把发刷。
这是从城里流行过来的新玩意儿,将猪鬃毛一根根缝在椭圆木板的孔隙中,用来梳头发时比梳子更好用,用来打屁股时比小木板更重。
见她拿了这东西,克莱儿更着急了:“对不起,吉娜,我、我不喜欢喝酒,是伊、伊梅达让我喝的……”
吉娜真气笑了。
克莱儿在原地急得跺脚,始终不敢再上一步。两边对峙许久,她还是认输了,哭丧着脸下了楼梯,走到吉娜跟前。
吉娜问道:“在酒馆时,有人正在悄悄接近你,也许想要偷盗,也许想直接打劫,你发觉了吗?”
克莱儿呆呆地看她,摇摇头,随即露出一副头晕加重的痛苦神色。
吉娜问她:“如果她想要打劫,你和伊梅达小姐打算怎么办?”
克莱儿不情不愿,又很胆怯地说:“不知道。”
吉娜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呼出去。
这场面已经完全地失控了……也许她应该更冷静一些,她把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了,没发生任何意外,现在不是在课堂上,没必要再有惩罚发生。
但提心吊胆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这一次实属幸运,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情况?
她需要确保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不管使用什么手段。
吉娜站起来,指着沙发说道:“脱掉衬裙,跪在这里,用手扶着沙发靠背。”
克莱儿颤抖着完成了这些动作,她绝望地向吉娜投去一眼,说:“吉娜,对不起,我、我保证,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吉娜检查了一下她屁股上的伤,血点和肿痕都变成了暗红色,皮肤失去了部分弹性,没有大的肿块。
她稍带力气抚摸过去,得到一阵更强烈的颤抖。
吉娜直起身,对她说道:“不,克莱儿,我来保证,你再也不会那么做了。”说罢,她扬起发刷,重重地拍打下去。
克莱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叫,小腿猛地往后一蹬,第二、第三下惩罚接踵而至,分别落在两边,她撑着胳膊要站起来,可是吉娜把她按得死死的,“不要!”她几乎声嘶力竭地喊叫出来。
红肿不堪的屁股迅速转变成更深的紫红色,血点的范围也扩大了。
发刷落得又急又重,克莱儿明显扛不住如此强烈的痛苦,呼吸喘不均匀,带出一串咳嗽。
吉娜暂停下来,等她咳嗽结束。
克莱儿用手捂住屁股跪坐下去,号啕大哭地说道:“太疼了,我受不了!”她扬起头,脸上满是汗和泪,已经一塌糊涂,泪水闪烁的眼睛看向吉娜,一只手伸出来去拉她,“吉娜,吉娜,求求你——”
那只手拉住了衣袖,吉娜也深深地凝视着她,眉头紧皱,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乌布里希小姐?”
克莱儿说:“乌、乌布里希小姐,求求你……”
吉娜差点失笑,今天一整天,她都哭笑不得。
怒火已经消退下去,她不得不承认,刚才这一顿严厉的惩罚,也许有一部分动机出于希望克莱儿改正行为,但更大一部分动机,出于缓解自己的愤怒和恐惧。
有声小说地址www.uxxtv.com这不是一名称职的家庭教师该做的事。
吉娜放下了发刷,捡起了沙发上的衬裙,说:“抱歉,克莱儿小姐,请去休息吧。”
克莱儿好像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结束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吉娜说:“结束了,小姐。”
克莱儿反应过来,问:“为、为什么要叫我小姐?”
吉娜笑了出来,说:“你不是困了吗,克莱儿?请去睡觉吧,我帮你上楼。”
克莱儿懵懵地任由她动作,抱起来上楼,放在卧室的床上。
等完成这一切,吉娜转身要走,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吉娜!”,衣服又被一把拽住了。
她回过头,克莱儿泪眼朦胧地抓着她,说:“不要走。”
吉娜笑道:“我要回我的卧室睡觉。”
克莱儿用力摇头,把自己摇得晕头转向,嘴里坚持说道:“不要,不要走。”
吉娜看了一眼床铺余下的半边,一时间没有说话。
不管是路易斯庄园还是这栋房子,她一直有自己单独的卧室,空间还算宽敞,但两人确实一同睡过觉。
那是路易斯夫人刚刚过世的时候,克莱儿的精神极其脆弱,并且因此生了一场大病,为了方便照顾,吉娜搬到了她的卧室,一开始是打地铺,后来在克莱儿的坚持下上了床,两人紧挨着睡觉。
短暂的犹豫过后,吉娜答应了。
柔软的被子将二人裹在一起,克莱儿的皮肤散发着滚烫的温度,还有明显的酒气。
她先是抓住了吉娜的胳膊,然后磨磨蹭蹭地把整个身体都贴靠上来,时不时地抽泣一声,全身被带着哆嗦一下。
吉娜的身体僵住了,下意识将她推出去,但喝醉的克莱儿比平日里多了很多倔强,被推了两下都没推动,反而更紧地缠上来,很委屈地抱怨:“太疼了……”
她的衬裙脱掉了,受了重伤的屁股此时光裸着,连被被子蹭过都会激起一阵疼痛,她将脸埋在吉娜的锁骨处,听着头顶处传来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吉娜的身体僵硬得像被冻住了似的,不管怎样都没反应,克莱儿抬起脸,用通红发肿的双眼看向她,说:“太疼了,吉娜……”
四目相对一会儿,吉娜露出一个几不可察的微笑,嘴里却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抚摸上来,温暖的手掌轻轻揉过可怖的瘀肿。
这带来了许多安慰,不过也增加了一些痛苦,克莱儿控制不住地发颤,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使两人贴得更加紧密了。
整个屁股所有受伤的地方被一寸寸温柔地抚过,尤其是刚才新挨了发刷的部分,克莱儿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呻吟。
吉娜垂眼凝视着她,也许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经济困难,克莱儿依旧有着天真无辜的一张脸,所以酒气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突兀。
吉娜张开口,问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克莱儿?”
克莱儿的双眼瞪大了,立刻涌上两汪泪来,她把眼泪全抹在吉娜的睡衣上,可怜兮兮又很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回到德国去?”
吉娜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即她回忆起来了,之前确实与路易斯夫人说过这个打算。
母亲因为身体欠佳选择回国休养,在吉娜大学毕业之后,母亲有时会来信,希望她可以回去陪伴自己,所以吉娜正在考虑这个选择。
她不知道克莱儿知道这件事,并且对此这样不满。
吉娜又想到在伊梅达家里听到的对话,大概正是伊梅达和情人的痛苦分手,引发了克莱儿对这件事的焦虑,进而引发了今天这场闹剧。
吉娜说:“克莱儿,我的母亲在德国,我怎么能留她孤独一人呢?”
克莱儿的眼泪掉下来,说:“你怎么能留我孤独一人呢?”她深深喘了一口气,呜呜哭道,“我可以学德语,我可以去德国上大学。”
吉娜苦笑了起来,说:“作为你的拉丁语老师,我深深怀疑这一决定。”
克莱儿看起来心急如焚,问道:“那该怎么办?”
漫长的沉默之后,吉娜说:“会有办法的。”她微笑着,用手抚摸着克莱儿绷紧的身体,从被发丝覆盖的脖颈,到凹陷下去的腰窝,她用催动咒语一般的语调重复了一遍,“会有办法的。”
咒语生效,克莱儿得到了安抚,乖顺地躺了回去。
窗外有风吹进,带起窗帘飞动。
克莱儿的呼吸变得均匀细长,正在吉娜因为她已经睡着了时,她突然睁开困倦朦胧的眼睛,问:“吉娜,真的吗?”
吉娜用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保证。”
AV视频地址www.uxxtv.com↑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