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_分节阅读_27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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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让他验呢?”苏阀说。

“那便说不得要‘清君侧’了。”谢宥答道。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瞬变,都想不到谢宥居然就这么说了出口,与会者脸色瞬变。

“清君侧?”姚复最先怒道,“想清谁?清本侯?谢将军?苏大人?牧相?!”

“着他不带一兵一卒。”蔡闫说,“让他自己进城吧。”

“不可!”牧旷达马上道,“韩滨镇守玉璧关已久,当年乃是征北军出身,与武帝有着同袍之情,解他兵权,定会激反。”

“同袍之情?”谢宥说,“当年北域兵变之人,可是有他一份!”

“那年武帝还不是天子。”牧旷达说,“只受封北良王,赵将军以朝廷名义发的谕旨,何错之有?”

谢宥答道:“我是不会相信他的,现在绝不能让他进城,否则五万大军驻在城中,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弟弟韩贺来了不曾?”姚复问。

“还在玉璧关。”谢宥答道,“带领另三万步兵。殿下,请神容易送神难,韩滨一旦进城,便不会走了,此人十四岁从军,追随武帝鞍前马后,资历是征北军中最老的,绝非枉死的边令白可比。赵贼之患,已发生过一次,绝不能再出错。”

牧旷达说:“谢宥,你这话可是暗指韩将军想谋反?”

众人齐齐看着谢宥,谢宥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便是这么说。”

姚复答道:“依我看来,也不能让他进城。”

苏阀摇摇头,说:“他究竟想查什么?”

书房内不闻声响,唯独蔡闫正在慢慢地翻韩滨的唁信。韩滨乃是武人,字里行间带着力道,前面大多是吊唁之言。而信件末尾,则暗示自己是带兵回来守护太子登基的。

蔡闫寻思良久,而后说:“这样吧,我亲自出城一趟,与他谈谈,他若愿意把兵留在城外,我便与他一同进来。”

“这太不明智了。”谢宥说,“殿下千金之体,绝不可冒险。”

“若我爹还在。”蔡闫说,“他也会这么做,我就是太子,谁也替不了我,又有何妨?就这么定了,今夜我就出城去会一会他。”

谢宥欲言又止,苏阀等人的表情则十分复杂,牧旷达微微皱眉。

“乌洛侯穆与郑彦将护我周全。”蔡闫起身道,“谢将军不必担心,也不必任何人陪同,该做什么,依旧做什么。若我没回来,你们便自己打算,散了吧。”

谢宥看蔡闫的目光,已颇有点不一样了,但蔡闫没有再给众人讨论的机会,率先离去,而后苏阀先走。谢宥穿过走廊,牧旷达却走在谢宥身后。

“我们这位太子大人。”牧旷达微微一笑,说,“脾气可是与两位先帝都像得很呐。”

谢宥答道:“今天牧相听闻‘清君侧’,不知如何作想?”

“必不会是我。”牧旷达微微一笑,又说:“听说那夜后,五公主将当夜陪伺的宫女尽数叫去,都盘问了一遍。”

正在这时,一名宫女悄悄赶到,递给牧旷达一张纸条。谢宥则转过身,不屑去看他的纸条。

牧旷达展开纸一看,顿时色变,忙道:“还有要事,先走一步。”继而转身离开。

点灯时分,牧府开饭迟了些,牧旷达这些天里常不回家吃,段岭便与牧磬分桌等开饭。

“要么少爷还是先吃吧。”段岭说。

“爹很快就回来了。”牧磬说,“去年他一直念着你呢。”

段岭心中情绪实在是复杂至极,然而尚未多想,外头便通传,相爷回来了。

牧旷达快步进了饭厅,段岭忙起身行礼。

“你回来了。”牧旷达云淡风轻地说,“回来就好,方才我看见武独了,传他进来一起用饭吧。”

牧磬说:“他居然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就回来了。”

牧旷达答道:“多事之秋,少说多做,总是好的。”

段岭道:“让您费心了。”

牧旷达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着侍婢端上来的铜盆,洗手擦脸,用茶漱口。

段岭就猜到会是这样,牧旷达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什么都不会多问,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吃饭罢了。

第205章 再投

吃饭时,牧旷达询问牧磬怎么没去修史,牧磬便答道今日休假。父子二人自打从前就是这般,就像以往,牧旷达问学了什么,牧磬便一一作答。段岭知道牧旷达现在还不知道牧磬真正的爹是谁,不禁心生感慨。

他不住端详牧旷达,这一年里,牧旷达似乎老了许多,身形也佝偻了些,方才他进来时,段岭差点没认出来。

一国宰辅,头发已花白,不知是入夜灯光还是别的原因,更显得颓废了不少。

牧旷达问了不少段岭治理邺城之事,段岭便一一作答,未有隐瞒,牧磬突然问:“昌流君呢?王山,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段岭看了牧磬一眼,再看牧旷达,牧旷达却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先前告诉你王山会回来,你不信,现在信了?”

牧磬皱眉道:“可他在哪儿?”

武独开口答道:“他很快就回来了,现在不能告诉你,待他回来后,你可问他。”

牧磬只得不再问下去,段岭发现牧磬还是和从前一样,毫无心计,看来入朝为官的修史,也仅仅是抄书而已。

饭后,牧旷达示意段岭跟着自己来,段岭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接下来他如何应对,将直接影响到最后的局面,但这一切他都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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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旷达带着他,从后院上了书阁,这曾是长聘与牧旷达议事的地方,如今长聘不在,牧旷达再无人能密谋,段岭敏锐地感觉到,这也许对于自己,也是一个信号。

武独守在书阁下,段岭进去后,关上了门。

他还没有坐下来,牧旷达便说:“你想说什么,说吧。”

段岭深吸一口气,走到牧旷达身前,跪了下来,伏身,颤声道:“我并不知道昌流君的任务。”

“为师以为你是足够聪明的。”牧旷达淡淡道。

“徒儿当真不知道。”段岭说,“徒儿错了。”

牧旷达又说:“那夜郑彦夤夜归来,我就知道不对,特地让昌流君前去提醒你,你居然这么想不开,直到现在,还想骗下去么?”

段岭不敢起身,跪伏在地,心中一惊,牧旷达全知道了?不应该啊,蔡闫没有理由告诉他,除了蔡闫之外,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才对。

段岭心念电转,低声说:“徒儿……确实想过押这一注,但是……只是一个念头。”

这话一出,牧旷达的态度微妙地变了。

“你险些就押中了。”牧旷达冷淡地说,“大功一件,高升指日可待,为师只差那么一点,就死在了你的手里,起来吧。”

段岭背上全是汗水,这是他的最后一招,牧旷达怀疑的并非是他的身份,而是怀疑他的背叛。李衍秋擅离江州,前往邺城,牧旷达派人阻截,派出的是昌流君,也即是暗示,段岭必须出手协助自己,在路上杀掉李衍秋。

但段岭不仅没有这么做,更与武独率军前来救驾,明摆着是与牧旷达作对。权衡利弊,帮忙暗杀李衍秋,假以时日,自己只会被牧旷达灭口。救驾,则是大功一件。

师徒二人心下了然,许多话没有说出口。

但在牧旷达的认知里,李衍秋已经死了,于是段岭救驾一事,也再无足轻重。若是段岭破釜沉舟,把此事宣扬出来,牧旷达反倒会因这桩旧案遭到朝廷中有心之人的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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