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_分节阅读_26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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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蔡闫答道,这几天里,他始终在奔波,见完这个见那个。冯铎建议他不要马上登基,蔡闫有时候真怀疑他听懂了自己的话没有,段岭已经在路上了,万一再鬼使神差地逃得性命,回来以后不就更麻烦么?

但仔细想想,哪怕自己当了皇帝,段岭若真的回来了,也是一样的,麻烦并不会在自己是太子还是在皇帝上面有多大的区别。

“有谢将军在。”冯铎答道,“不会有任何问题,咱们还有月余的时间可以做准备。”

“做什么准备?”蔡闫问道。

“殿下只要一登基。”冯铎说,“牧相必将进一步设法对付苏阀。”

“就让他去对付。”蔡闫说。

冯铎又说:“但是,韩滨回来了,而且带着奔丧的五万大军。”

“我有江州军,我难道还怕他?”蔡闫说。

“韩滨与谢宥素来不和。”冯铎耐心地解释道,“您选了牧相,谢宥心中便会有微词,到时牧相再一上书,请求将韩滨调回,您怎么办?不如把这个麻烦扔给内阁,得罪人的事,让他们去做。”

“到得那时,内阁定会竭力阻拦韩将军调回的奏折。”冯铎又说,“您只要两边安抚一番即可。四十九日后,陛下出殡,韩滨便再无理由留在江州城中,待他走后,您便可顺利登基了。”

“姚复呢?”蔡闫又问,“见到他我该说什么?”

“他应当什么都不知道。”冯铎说,“您只需朝五公主哭一场即可。哭时殿下须得观察清楚五公主,看她如何说,她若反复问您,陛下是如何崩的,什么都不要说,只要哭。”

蔡闫说:“我尽量吧,哭得太多了,已有点哭不出来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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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铎答道:“哭过后,您便假装哭累了,睡在留元宫内,夜半时切记得惊叫,便按咱们说好的办,这么一来,公主定会起疑。”

“行。”蔡闫深吸一口气,说,“我去了。”

马车回到宫中,蔡闫整理衣袍,前去见刚来奔丧的姚复与李潇。

船到玉衡山下,还有一夜便进长江,入江左地界了。

这夜阴云密布,闪电阵阵,在黑暗的远方纠结乱窜。段岭倚在船头,他总觉得这么一条路,怎么走也走不完,带着他从死走到生,从暗夜走到天明。

距离那个冬天,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得他快要忘记那种感觉了。

“睡吧。”武独说,“明天就到江州了。”

段岭觉得他们应当已绕过了蔡闫派出来的刺客,当然也许蔡闫正忙着登基当皇帝,已经没空派人来刺杀他。但他不敢说,生怕说什么来什么。武独也没有说,这夜,他反常地穿上了修身的夜行服,佩上腰带,戴上指虎,烈光剑放在身旁,长腿架在船栏上,身材瘦削而健壮。

段岭很喜欢看他穿夜行服的时候,有种黑暗里的安全感。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身边有一个安静的刺客,仿佛连这寂静的夜晚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他知道武独也在提防,毕竟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段路,不能在临近末尾时发生任何变数。

“武独。”段岭小声说,“你说我爹这一路上,都陪着咱们么?”

“他一直都在。”武独答道,“昨天晚上我还梦见他了呢。”

“梦见什么了?”段岭笑着问。

“他说,我皇儿要回去了。”武独随口答道,“以后你可不能让他太忙了。”

段岭笑了起来,不知武独所言是真是假,但他情愿相信这话。段岭倚在武独的胸膛前,渐渐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船开始摇晃,段岭翻了个身,感觉到一股雨水从船舱外泼了进来。

“轰隆”一声,雷声把他惊醒,船猛地一个侧倾,江水轰然灌入,泼了他一脸,段岭马上起身。

“武独!”

“我在这儿!”武独淋得全身湿透,正在船尾竭力稳住小船,说,“别出来!待在里头!”

段岭抓住船舷,身体随着小船的起伏,时而被抛起,时而落下。风浪之中,小船随着江浪腾空而起,再低头冲下。

“准备靠岸了!”武独朝船舱里大声道,“明天再走!避一避风浪!”

风急浪险,雷声一阵接一阵,倏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武独满是雨水的脸庞。

那一刻,几乎是在无数个生死关头产生的直觉唤起了段岭的警惕心,他抓起长弓,从船舱中快步跑出,冲向武独,将他拦腰一抱。武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空中翻身,与段岭抱在一起,转身猛地扎进了江里。

与此同时,数名身穿黑衣的刺客跃上小船,吹箭从他们头顶掠过,落入江中!

第201章 帝陵

雷声轰然震响,伴随着入水时江水对耳朵的冲击,段岭一下被拽进了暗流的最深处。武独以胸膛护着他,肩背一下撞在了江心的礁石上,然而他没有任何停留,两脚借力一蹬,带着段岭游向岸边。

武独水性极好,只要不被敌人近身,距离一下便被他们拉远。江底全是暗流,在那纵横交错的暗流中,又一道闪电落下。

段岭睁大双眼,借着闪电的照明,看见有五个身穿黑衣的刺客,泅水朝他们涌来。武独却丝毫不惧,一拉段岭,绕开水底的湍流,不断接近岸边。

又一声雷鸣震荡,武独拖着段岭出水,把他推到岸边礁石上,再一转身,跃进了江中。

段岭的四周一片黑暗,他不敢开口,紧张地看着江面。闪电时不时闪过,江水里突然冒起鲜红的血,血水越来越多,染红了一小块江面。

紧接着武独再次出水,收烈光剑,不由分说地抱起段岭,冲进了树林里。

“还有吗?!”段岭问。

“不知道!”武独答道,“水底的被我全杀了!先走再说!”

段岭道:“放我下来!”

“你光着脚!”武独答道,“别说话!免得引来刺客!”

武独时行时停,在山路之中穿行,不时侧过耳朵,辨认雨水里的脚步声。

“雨小点吧……”武独的声音发着抖。

雨果然小了下去,闪电仍一阵一阵的,段岭感觉到武独的脚步稳了些,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了。”

武独踏上了石板道,便把段岭放下,不住回头环顾四周。

“注意脚下。”武独说,“方才我听见了,还有人,他们用哨声传讯。”

话音未落,段岭也听见了,雨水之中,远方黑暗的山林里,隐隐约约一声哨响。

“有多少人?”段岭问。

“不好说。”武独答道,“但绝对不止十个。”

段岭又问:“这是什么地方?”

“玉衡山里头。”武独答道,“再往高处走,就是飞箭松了,咱们得尽快下山,就怕他们在江里出现,是逼咱们上岸。”

段岭与武独加快了步伐,不住朝低处走。雨渐渐地小了下去,继而世间变得一片静谧,仿佛完全地沉寂了下来。

段岭抬头看,天际乌云未散,黑暗的夜空下,仍然没有半点光。寂静之中,只有武独的脚步声,踩在水洼之中,发出轻响。

他不禁想起了在上京的那个晚上,万籁俱寂,世间无声。

紧接着,段岭听到了一声扣动弦的声音。武独的反应比他更快,将他一抱,护住他的脖颈和脸,两人顺着山道石梯级一个翻滚,猛地滚了下去。

四周登时响起竹哨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山路两侧瞬间杀出数十名刺客,手持强弩朝两人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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