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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欢歌吓了一跳,忙摆着手道:“谁说的?!”
“那就是要纳妾了!”珊娘顶着他的话道,“你可是这主意?!”
“我、我……”梅欢歌一阵词穷,又急得一跺脚,道:“不是这样的,阿如误会我了!”
“误会你了?!”
“是的,她误会了,我跟草儿没什么的,是她多心了!”梅欢歌急道。
“这么说,是阿如听错了,草儿没有给你做小的心?!”珊娘再次截着他的话道。
梅欢歌忽地不吱声了。
珊娘便知道,这应该是实情了。她忍不住一阵冷笑,道:“那你倒说说看,你跟草儿是怎么回事。”
“我……她……”梅欢歌一阵吭吭哧哧,直急得一阵脸色赤红,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急狠了,他一跺脚,对珊娘道:“你们女人家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她也没做什么,再说我又没答应……”
“哈?!”立时,珊娘那压抑着的火就压不住了,若不是眼前没个武器,她就该学着姚五对她哥哥那样,拎棍子打人了。“毛大!”她再懒得跟梅欢歌生气,回头就冲着门厅里听着动静的毛大喝道:“送客!”又道,“把他给我丢出去,再不许他上门!”
要说如今这探花府里,可以不听探花郎的吩咐,却千万不可以不听夫人的。毛大答应一声,醋钵大的拳头往梅欢歌胸前一伸,便揪着他的衣襟直接拎着他,将他丢出了府门外。
回到屋里,看着林如稚那哭得似烂桃一般的眼,珊娘的怒气不禁又升了三分,拍着桌子咬牙道:“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只管在我家住下……”
她忽地一顿。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不是只有林如稚会偷听,前世时她也偷听到一段叫她肝肠寸断的话来着……
虽然因为时日隔得太久,她已经记不清当时林如轩到底是怎么说的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前世的林如稚似乎过得并不如意,袁长卿也过得不如意。而且,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袁长卿只说林如轩那么说是在败坏林如稚的名声,却对他跟林如稚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置一词……
忽地,珊娘的后背刷过一层冷汗。
而与此同时,下衙回到家的袁长卿,则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捡到一个衣衫落魄的熟人……
第168章 ·没吵起来的架
袁长卿进屋时,珊娘正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袁霙折腾着白爪。
如今已经长成一只大猫的白爪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猫大爷派头。以前家里唯一受它待见的人只袁长卿一个,可自打有了个小袁霙后,竟是连袁长卿都不受它待见了,它竟是只钟爱袁霙一个。哪怕袁霙把它当布偶一样,在它身上爬来滚去,哪怕他没轻没重地揪它的尾巴,白爪都只是一声不吭地默默忍受着。甚至有时候,珊娘觉得它看向袁霙的眼神里像是带着种无原则的溺爱一般……
往常只要袁长卿一进门,珊娘总会主动迎上来,一边帮他换下身上的官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家里这一天来发生的大事小情,可今儿袁长卿都已经凑到她的跟前了,她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珊娘被袁长卿突然凑过来的脸吓了一跳,不由“哎呦”叫了一声,推着袁长卿道:“要死了,吓我做什么?!”
她这一声儿惊动了跟白爪玩得正欢的袁霙。袁霙抬头往这边瞅了一眼。见是他爹回来了,小人儿犹豫了一下,看看他爹,再看看不时动着猫耳朵的白爪,到底还是觉得猫耳朵的乐趣比他爹大,便又扑过去揪着白爪的耳朵玩了起来。
袁长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珊娘告状道:“瞧瞧,这孩子像谁?!”
珊娘立时反驳道:“还不是像你!”
还真是像袁长卿。不管袁长卿人前装着个什么彬彬有礼的温顺模样,其实他骨子里待人极是冷淡,不感兴趣的人就跟袁霙一样,他会统统无视掉。
袁长卿自己也是知道的,便以一只手撑在罗汉榻的床沿上,越过珊娘,泄愤似地伸手在袁霙和白爪的脑袋上各揉了一把,叫白爪不满地冲他挥了一爪子,他这才缩回手,回头问着珊娘:“才刚你在想什么?竟想得那样入神,连我进来都不曾听到。”
想你跟林如稚之间到底有没有事——这句话差点就叫珊娘脱口说了出来。正这时,外间条案上的自鸣钟“当当”响起了报时声。珊娘忽地一扬眉,问着袁长卿:“你今儿怎么晚了?”如今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袁探花竟是个惧内的,每天只上衙下衙两点一线地跑,再不往别处去应酬的。
“也没晚,”袁长卿横过一步,在她的面前伸展着手臂,示意珊娘替他更衣,“回来时在门外的台阶上看到了梅欢歌。”
珊娘原都已经站了起来,听到这名字,忽地又坐了回去,抬头瞪着袁长卿道:“你放他进来了?!”
到今年年底,袁长卿和珊娘成亲就有整四年了,因此,他对珊娘的脾气禀性可谓是了如指掌。看到呆坐在他家门前台阶上的梅欢歌时,便是没有毛大在大门后面冲他挤眉弄眼地打眼色,他也能猜到,必定是林如稚这小两口闹了什么别扭,且显然珊娘还认定了错在梅欢歌这一方。而被珊娘拒之门外的人,他若敢不经她同意就放进家来,今晚他怕是就得去后面的小木楼上过夜了。所以袁长卿也没有放梅欢歌进门。可也不能就这么让个翰林老爷坐在自家门前不管,他便把人掇弄到巷口的茶馆里去坐了,然后才回来。
“……问他怎么回事,他还不肯说,只说要见阿如。对了,阿如呢?”袁长卿问着珊娘。
“哭了一下午,哭得头都痛了,我就安排她在客院里住下了。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说着,珊娘忍不住一阵义愤填膺,便把事情经过跟袁长卿说了一遍,怒道,“原以为他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两人新婚还不到一年呢,竟就变了心!”想着前世时袁长卿和林如稚之间的那点疑问,珊娘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溜溜的不得劲,便又咬牙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袁长卿回头看看她,无奈道:“我又没惹你,你干嘛把我也带上了。”
“若给你机会,你能说你不嘴馋?!”珊娘撇着嘴道。
袁长卿飞快地看了一眼和猫在罗汉榻上扑腾着的袁霙,凑到珊娘耳旁小声道:“你榨干我,我就没力气偷嘴了。”
珊娘一窒,也回头看了一眼袁霙,咬着唇狠狠在袁长卿的腰上拧了一把,小声骂道:“不要脸!”
这一拧,却是拧得袁长卿心里忽地就痒了起来,那手指顺势沿着珊娘的衣袖摸进她的袖口,在她敏感的肌肤上轻轻刮擦着,回头对着外间叫了声“来人,看着点大爷”,便硬把不情愿的珊娘推进了卧室。
卧室门上的帘子才刚一垂下,他便抱着珊娘的腰,一把将她按在门旁的墙上,低头就狠狠吻了下去。
门帘外,五福听到招呼进来,只见袁霙一个人在罗汉榻上玩耍着,又看到卧室门口的帘子在微微晃动着,忍不住抬手遮在唇边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六安也听到了招呼,探头进来,见只有五福,竟没看到袁长卿和珊娘,便问了句:“老爷夫人呢?”——自有了袁霙后,袁长卿和珊娘就自动升格为“老爷”、“夫人”了。且随着老皇帝身体日益衰弱,太子的势力日益巩固,如今袁长卿也终于不再在人后做他那默默无闻的“修书匠”了,而是被太子越级提拔任了翰林院侍读一职,从七品升为从五品。珊娘跟着夫荣妻贵,身上也有了相应的品级,所以倒也担得那一声“夫人”的称呼。
五福回头看看六安,然后冲着那低垂的门帘呶了呶嘴,两个人一阵挤眉弄眼地笑。
帘内,珊娘以为袁长卿不过是偷个香而已,所以他把她推到墙上时,她只是笑着没有反抗。直到她听到一帘之外六安的声音,便伸手去推袁长卿。袁长卿却仗着他俩单独在一起时没人敢闯进来,竟将她的手腕举到头顶处扣住,然后伸手托住她的腰,竟吻得愈发的深了……
帘外有人,他俩却在帘内做着这样的事……珊娘又是心虚又是紧张,便在他怀里扭动着挣扎了起来。偏她的挣扎,竟更加刺激到了袁长卿,令原只想偷个香的他浑身一阵冒火,竟忍不住吻得更深更狠了……直到感觉到他的欲念,珊娘才知道她用错了策略,忙不敢用力挣扎了,只顺从地安抚着他,一边小幅度地缓缓撤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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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儿,”他渐渐放开她的唇,咬着她的耳朵道:“我才刚从太子爷手里弄来一个温泉庄子,赶明儿我们谁都不带,只我们两个去住几天。可好?”又抱怨道:“自有了阿好,这屋里就没断过人,闹得人不得清静。”他原就是喜静不喜动的性子,且也不喜欢人多。
珊娘这会儿仍被他撩拨得一阵头晕目眩,正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胸前默默喘息着。直到她的腿重又恢复气力,她这才嗔他一眼,又伸手去拧他,“真是的,外面全是人!”
“可别再拧我了,”袁长卿赶紧握住她的手,咬着她的下巴道:“原就是你拧出来的火。”又抬头问她:“你还没说好不好呢。”
“只我俩?”珊娘抬起头配合着他,“不带阿好?”
袁长卿立时皱了眉,道:“给老爷太太带两天也没事。正好还有全哥儿给他作伴。”
五岁的全哥还不太能理得清亲戚关系,每次珊娘带着阿好回娘家,他总拉着阿好叫“弟弟”,等知道自己是“舅舅”不是“哥哥”时,小家伙还一脸的不高兴——也是,太太的娘家自那次来梅山镇闹过事后,就再没敢在五老爷夫妇面前出现过。全哥儿自己没舅舅,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是“舅舅”,他倒是有两个哥哥的。所以在他的认知里,“哥哥”可远比“舅舅”威风多了。
想到全哥儿,珊娘忍不住一阵微笑。可转瞬间她又想到林如稚的事,便忽地从袁长卿的怀里退出来,恨恨地拧着他的手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阿如还在咱家呢。”
“依我的意思,”袁长卿道,“他们夫妻的事就该他们两个自己去解决,我们原不该插手的。”
珊娘立时皱着眉头,道:“难道就看着阿如受人欺负?!”
袁长卿冷静道:“是不是‘欺负’还不定呢。我们只听了阿如一方面的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该听一听梅欢歌的说法。”
这倒是。珊娘一阵沉默后,道:“可阿如现在这模样,也没办法冷静下来跟梅欢歌说话的。”
“那也不能把她留在咱家。”袁长卿道。
珊娘忍不住抬头横了袁长卿一眼。就像袁长卿了解她一样,她也很是了解袁长卿。袁长卿这人生性寡淡,且还很是自我,除非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不然不管是谁遭遇到什么难事,都难以叫他伸一伸手的。别说是梅欢歌跟林如稚吵架,便是这二人真的闹和离,他怕也只会冷眼旁观,再不发一言的。
何况,他原就不是个好客之人,白天里有朋友来访倒也无妨,晚间却是独属于他的时光,他可不乐意叫林如稚给打扰了——他的小心眼儿,珊娘一眼就看穿了,翻着白眼不满道:“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还是我师妹呢。”袁长卿道。见她瞪他,他跟安抚炸了毛的白爪一样抚着她的背又道:“你是急公好义,可也不能越俎代庖了。阿如不是三岁小孩,她自己的事就该由她自己去面对才是。如今你把她护在咱家里,又不许梅欢歌进门,往好处说,你是在照顾朋友,可往不好处说,怕是就要叫人说你从中作梗了。从来夫妻吵架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什么劝和不劝分?!”珊娘又炸了毛,“事情总有个是非对错的!”她一把推开他,“听你的意思,你竟觉得梅欢歌是对的了?!赶明儿你是不是也要纳个妾来气我?!”
袁长卿摇着头,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听珊娘怒道:“只要你敢纳妾,我就跟你离!我说过,我这人什么都吃,唯独不肯吃亏,只要你敢在外面采什么野花,就别怪我给你戴绿帽子……”
袁长卿神色一变,忽地伸手捂住她的嘴,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惊得珊娘一愣。
顿了一顿,直到压抑住心里升腾着的怒气,袁长卿才看着她摇了摇头,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脾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竟就什么都敢说了。”又顿了顿,似到底没能全部压抑住那股怒气一般,他忽地凑到珊娘耳旁,咬牙切齿道:“这话以后再不许说了,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又顿了一顿,“我从不信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我宁愿信人做出来的事。可你若想听,我也可以再说一遍。这一辈子我只要你一个,我再不会看别人一眼,所以你以后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来气我。”
夫妻二人紧紧贴在一处,那交汇着的目光渐渐融合,竟似再分不出彼此一般。
半晌,珊娘叹了口气,伸手圈住袁长卿的脖颈,踮着脚尖在他嘴上啄了一下,又侧头贴在他的胸口处,道了声:“对不起。”刚才她那么说,不过是图一时的嘴上快活,却忘了袁长卿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的一时痛快,却已经狠狠地伤害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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