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充足的睡眠让我感到十分清醒，我伸展了一下身体，打理干净后，便出门沿着青石板街漫无目的的走着，途中还没忘买好自己的早餐。

我想起来昨天在窗前看见的风景，便打算去找一找，打准了方向后，很快我便到了广场上。

广场上几十号人正忙碌着，似乎在布置着什么典礼，想来应该是昨晚寰昌小姐说的节日庆典吧。

不过也许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的缘故？

自从过了广场，我便总觉得自己在原地转圈，怎么都找不到昨日看到的那一幢被烧黑的建筑。

很快我便感到有些沮丧，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小店里，向老板买了一杯绿豆汤解热。

在老板将绿豆汤装杯的时候，我听见其他人也进了店里，我下意识偏过头去，竟然是我昨日在车上看见的一家三口。

他们也认出了我来，我们相互招了招手，也算是打了招呼。

小孩子天真无邪，四下打量着，我原本就打算在店里休息片刻，便开始逗起了小孩子玩。

和小孩子聊着聊着，总容易聊起梦想一类，小孩子被我问出这个问题后，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说道：

“等我长大了，我要当科学家！”

“科学家吗，真好，哥哥的梦想也是当一位科学家呢。为什么会有这个梦想呢？”

“因为，因为……科学很有趣！而且爸爸说过，科学技术让我们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他总说他小时候只能吃窝头，而我却能吃面包，这不就是科学的发展吗？”

我惊讶于这个年纪的孩子竟然这样“懂事”，这并非是恭维话。

“那你又希望未来是怎么样的呢？”

“未来……未来的话，我希望等我有了小孩，他能顿顿吃上蛋糕。”

我不由得失笑，小孩的父母也笑了起来。

“你都还是小孩呢，就想着未来你的小孩了。”妈妈打趣道。

小孩倒是毫不在意，继续念叨着他的未来生活。

“这小娃子，将来没准真能成个大科学家哩。”小店老板将两杯绿豆沙递给了他们，加入了谈话中，“毕竟大家都说，小孩在这座镇子里许下的愿望都能实现呢。”

“这话有什么门道吗？”我问道。

“你们知道市长是我们镇子里出来的吧。当年他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在那一届火神节庆典——也就是三天后的那个晚会上，就向全镇子人高声宣布说，等他长大了，他就要做市长，建设好这座镇子。然后现在，他真的就是市长了。”

“这样的话，小弟弟也要好好加油咯。”听了店长的话，我倒没有当真，只当是勉励小孩和幸存者偏差了——大家大概只会记住市长在小时候说过他梦想成为市长，而不会记住梦想成为市长的众多小孩中只有一位能如愿以偿。

修正完毕后，我便向几位道了别，走着走着又回到了广场上。

这一次我没在试图去找那幢建筑——毕竟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嘛，我便打算去往河边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很快我便问到了路，可我到达河边的时候，总归是有一点小小的失望，毕竟这的确是一幅平常的山间风景画：青绿色的条带沿着镇子边缘缓缓流过，另一侧是密林和山坡，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便是两处相对着的小小的渡口，但也没看见船夫。

我不免有些好奇对面的渡口上去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但也只是限于好奇罢了，毕竟我还会在这里逗留六天，总归是能碰见船夫的。

走着走着，我便到了一颗巨大的榕树的树荫下，几位老人家正围在一起，看着其中两位下棋，不过几位老人家的水平看起来层次不齐，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布局阶段都能吵成一片。

一位此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人家见我也凑上来看棋，为我让出了一个位置。我站定后，才听见他在我的耳边小声嘟哝着：

“都是帮臭棋篓子，他们就不能多看几步吗。”

“哼，”这老人家又撇了撇嘴，抖了抖胡子，嚷嚷道，“能看完整盘棋，就不会拘泥在这三五步之内了，那肯定是选择整盘棋里最好的走法才对。”

周围的老人家对他的嚷嚷充耳不闻，看起来这老人家不是第一次在念叨了。

“年轻人，你说呢？”

他突然这一问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本也就是个来凑热闹的半桶水，怎么突然有一种要被拉着去学象棋的感觉了。

“能看完全局肯定是全局嘛，”我只好和稀泥，“但我们又不是些专业的棋手，能看完三五步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一般下棋的时候也够用了。”

老人对我的回答似乎有些失望，不再说话了。

我为自己不用突然被抓去学象棋而打乱我没有计划的计划而感到高兴。

不过这几位老人家一直争执不下，棋盘上还一直在前几步排兵布阵的时候一动不动，我不免感觉有些无聊，便决定离开了。

像几位老人悄声告别后，几位兴许是觉得我有些礼貌的老人家也朝着我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尽管我们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这才意识到这一折腾竟然已经快到中午了，便又去昨晚寰昌小姐带我去的那条街上找了一家餐厅解决。

还好，没有踩雷。

可惜吃完午餐之后，不知怎地睡魔又缠上了我，让我只能意兴阑珊地回到旅馆里。

我实在不想再进浴室里洗一个澡，便靠在床旁边的躺椅上打了个盹。

醒来的时候也才过了半个小时。

我想起我似乎还没认真看过寰昌小姐看过这家旅店的小院，便起身下楼，到了院落之中。

出我意料的是，寰昌小姐竟然也在院中，正坐在亭子里赏鱼。

是的，院落中竟然有一块相当大小的鱼池，十来尾锦鲤在其中漫无目的的漂游着，其中竟然还有一尾金鳞，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化为龙。

见我到了院子里，她也向我招了招手。

“下午好，寰昌小姐。”

“下午好，客官。”

这个称呼总让我想起一首叫做《客官不可以》的歌，让我心中不觉有些好笑，不过我还是在她不远的地方坐下，一同看着鱼池中的鱼。

“鱼儿真好啊，”不知怎地，我那毫无幽默感的话语又开始带起了话题，“地球表面有七成都是属于它们的王国，我们只能享受着三成呢。”

真是的，我都不免为自己尴尬的找话题能力有些懊恼，这些鱼明明在这么小的水塘里，我却还老以为它们享受着无垠的大海呢——不过淡水鱼进大海，也会被咸死的吧？

“是啊，哪怕是这些被我养着观赏的鱼，也是无忧无虑的，真正的饭来张口呢。”出我意料的是，寰昌小姐竟然接住了我的话，“如果他们感觉不舒服的时候，我也就给他们放生了。”

我只当她是接着我的话题继续下去——哪怕有些生硬。

“是啊，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有机会，我想去离陆地最远的大洋上去看看，那里到底是怎样一副场景。”

“为什么不去呢？”

“怕水呀，我又没有那个钱去雇一艘大船载着我航行那么远去那个地方，小船可能会被遭遇的风暴浪头给掀翻了。”

“不是现在有‘指挥官’这个职业嘛，那不就可以了？”

“那个指挥官……哪儿有那么好当呀。”我想起当初在高考前不久来我们学校里招收指挥官的，“评价标准也说不准——兴许他们也测不准——最后我们一个年级两千多人一个选上的没有，听说周围几个学校也都差不多。”

“这样吗……”

“不过也没什么好沮丧的，”我征得她同意后，抓起了一把面包屑撒入鱼池里，鲤鱼们立刻哄抢成一团。

“毕竟至少我在实现自己小时候梦想的路上稳步前进着嘛。”

她点了点头，却又开始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后才再说道，“对了，上午你似乎去镇子上逛了逛，能和我讲讲你的见闻吗？”

我便将我如何去找那幢黑色的建筑却无功而返，又在小店里碰见一家三口，最后在河边树荫下看见下棋的老人的事情将给了她听。

“是吗，这些都是镇子上随处可见的景象，没想到客官这么一说，倒显得有些别样的乐趣了。”她笑了笑，尽管隔着眼罩，但她那笑颜让我放下了上午前半程遭遇的不顺。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在镇子上能见到这么多场景。”

我们聊着镇子上的见闻，她似乎还知道那几位老人家的事情，这么好的记忆力着实让我有些佩服——毕竟这镇子上少说也是有几千人，竟然能记得清，明明她应该也在这里没住多久。

“啊对了，说起来，旅店里方便练习乐器吗？”

“乐器？”寰昌小姐听到我的问题，思索了片刻，“如果不是太闹腾的话，应当可以吧？”

“洞箫，应该还好吧？”

寰昌小姐两眼中放出的光芒透过面具释放了出来！

“洞箫！这个……其实小女子也学过一点笛，不知能不能和客官合奏一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