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1)
于是空中响起一声“叮当”响,大船舱的下层门铃儿响叮当,大舱门拉开了。
水龙住的大舱在暗角处装设了门铃,如果有人想偷偷地摸进去,那门铃就会响叮当。
好浓重的一声咳嗽传来,听起来很威严的样子。
有些大人物的出现都会先来一声咳嗽,这样才显得他是大人物不是普通小角色。
水龙自从挖了段洪在坝上的基业,而从几千人之上一人之下,一跃成为自己独霸之后,他的谱可摆大了。
水龙的大船在这三江地界之内是最豪华的,也是最大的船,就算省府的大船,与水龙的船比起来怕也得要靠边站了。
“帮主!”
又是干干一声咳嗽,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活捉住那顽徒了?”
“回禀帮主,属下一个活捉,装了麻袋就回来了。”
“可曾缴了他的械了?”
“回帮主的话,他动不了啦!”
“糊涂!这小顽徒手上是宝刃,他如果故意被你弄来,这还了得?”
另一粗声传来,道:“我们打装麻袋以后,一阵好揍,已经昏死过去了。”
“打开来!”
这是水龙的声音,他紧接着又吩咐,道:“你们围紧了小心他手中的刀!”
便在他的话声甫落:猛古丁传来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只见那麻袋被了个大洞,就在众人猛一愣间,麻袋中忽然蹦出一个人来。
当然是高峰弹升起来了。
他在头碰船板的时候,就想从麻袋中杀出来了,不过当他仔细想着,觉得此刻仍不见水龙的出现,如果杀出去,他们人多,自己只有一个人,而水龙发觉有情况,他一定不会再露面,自己岂不是白白来一趟。
高峰忍着未出来,但他的刀却早已对准了下手破网而出的地方了。
他在麻袋与网的双重包裹里,很小心的试过割着网上的细铁链,那情形就好像利刀割牛筋般清脆。
于是,高峰很耐心地等着水龙的出现了形势的突变是出人意料之外的。
三船帮的人永远也想不通,一个活捉在麻袋中的人会突然自麻袋中飞跃出来。
他们就在惊愕中厉声大喊:“围住他!”
“围紧了杀!”
高峰已在麻袋中分辨出水龙所站的方位。
当高峰自麻袋中一飞冲天的刹那间,他不但出刀如电,而且也大喊:“水龙!”
他的声音是厉吼,带着霹雳般的威势,短刀指向灰暗中的壮汉杀去———那个大头细身材的汉子。
水龙的头特别大——他头赛巴斗双腿细如竹,有人说这种人物最善于水中功夫。
只不过水龙不但水中动夫了得,他的一双钩刀也舞得出神入化,再加上他练了大力金钢掌,还真了得。
只不过水龙此刻未带上他的家伙——一对钩刀,当高峰自麻袋中一飞而向他杀来的时候,水龙的动作也不慢。
水龙的右掌更凶狠,他圈臂打出一拳。
那一掌他不敢偷工减料,他用尽力量出掌。
“呼!”
掌风劲啸,指向一缕风芒,水龙便在这时缩头,偏身,横滚,四个动作一次完成。
高峰的短刀第一次落空,他的刀刃几乎已沾上敌人的肌肤了,却被一股掌风打偏一尺远。
一个筋斗掠在地,他距离水龙只有三尺远,然而他没有机会再向水龙出刀,虽然相距只有三尺远,完了,虽然相距只有一大步,他却失去了杀水龙的机会,因为八般兵器已经往他的身上一骨脑地罩上去了。
果然,主子面前要表现,主子面前不要命。
水龙的八侍卫,加上“铁浆震三江”兄弟二人,没有一个落后的,就算高峰专杀头,他们也卯上了。
“噌哐叮当”一阵乱响中,那水龙已狂笑地怪叱道:“给我乱刀砍,我不要他活!”
水龙说这话是站在大舱门口上,他已命人快去取他的双钩刀了。
“叽!”
“嘭!”
这些声音是在由高峰的身上发出来的,便也撩起血雨一片,高峰要惨了。
他的短刀也削断了几件兵器,但他却无法去取人的顶上人头,他忙乱地阻挡着杀上身的兵刃,如果他不是精于豹狼的闪躲方法,他早就躺下了。
到了这时候,高峰方才体会出什么叫“能狼难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的道理。
他在中了三刀之后,本想杀几个垫背,反正星儿月儿与桃儿已经死了,自己活着也痛苦。
他只一想到三位死去的姑娘,他的火就冲上了脑门,然而火太过大了,反而令他想到了自己不能死。
如果想为星儿三人报仇,自已就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为她们做些什么。
心念中有了这个想法,高峰忽然大吼如虎,道:“小心你们的脑袋,杀!”
他扑向何无痕,那动作也叫何无痕吃一惊,因为那动作他见过,那正是高峰杀头的动作。
何无痕身子往右转,他不想头被砍掉高峰当然没有机会去取下何无痕的人头,他的短刀往后旋杀,阻止三件兵刃的近身,他却不敢稍停地一个空跃直往江中落去。
“噗”一声,水花四溅“噗”之声连着响,大船上也跟着跃下四个怒汉。这四个怒汉均是水中妖怪。
水龙的八个侍卫中,水中功夫最佳的四个人“水上疯子”伊浪、“八爪水怪”石飞、“江怪”李大山、“河神”齐升,这四个人可以大水下面吃东西,如果你不相信,你一定孤陋又寡闻。
高峰落水就没出来,他往深的地方游,他心中最明白船中的人均是水中人物,如果下了水,最好赶快逃。
高峰就是拼命地逃——他的身上挨了刀,但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高峰很幸运,回为这时候是黑夜,黑夜中如果想在急流的江中找个人,是相当困难的。
如果想找一个逃走的人,更困难。
只不过高峰也有另一个幸运,那就是江水这夜特别流的快,因为今夜是满月。
满月的时候,海面会涨潮,江面上也一样,只不过如此来,江水就更流地快。
高峰被江水冲往下游三里远,他才敢冒出水面露张脸,但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旋踵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
他伸手抓住那东西,竟然是芦苇,他又抬头,是一大片芦苇。
他快到岸边了。
但高峰也觉得头晕脑胀。
他这种头晕与在麻袋中的头晕是不一样的,那时候他只是疲倦的头发昏,而现在的头昏却有着虚脱感。
高峰知道他一定是流血太多了。
想到流血,他便也觉得背上、肩头、双膀,还有左背上都在撕裂着痛。
他不想死在水中,于是他拼命的往岸边游,他用双手拉紧芦苇往岸边游着。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这时候就算来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他也无力举刀了。
他也喝了不少江水,当他跃进江中的时候,不想很快的冒到水面上,他宁愿在水中喝几口江水。
高峰的水中功夫是在大山中的水潭自学无师自通的,就像他出刀一样,好像是天生的。
如今他是小才大用,他在大江中,而且是高手环伺中跳入江中的。
高峰喘着大气,引得他的脖子就好像一条快死去的狗一样可怜,他拉长着脖上舌头,呼叱呼叱地心几乎被他呼出胆来了。
就在他像鲤鱼模样爬上江岸的时候,沿着江边“咕哩隆咚”响地驰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没有灯,但马车上只坐着个赶车的,倒是马车前面有个人漫不经心地走着。
那人是道士打扮,如果你问他是谁,我告诉你,白可染就是他的名和姓。
是的,白可染沿着江边走来了,那赶大车的不是路通,路通已经受了伤,他的伤比白可染厉害多了。
路通虽没有来,但屠山来了。
屠山就躺在大车的薄棺材里,赶大车的也不是外人,他是江陵城东种菜的师怀玉。
只因为救人如救火,朱掌柜把屠山与师怀玉找来了,而真正桃儿的尸体,他叫人暗中送往司徒德的茅屋地洞中去了。
云龙虽然走得快如飞,但他还是没有追上高峰,只不过高峰被白自大扛下山的时候,他发现了。
云龙是偷字辈人物,真正手底下的功夫是二流的,他心中很明白,“铁桨震三江”白家兄弟,只一个人他都打不过,更何况还有个更厉害的人物何无痕。
云龙只有眼巴巴地为高峰叫可惜,他以为高峰年轻轻的,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玩刀天才家。
段大姐就需要像高峰这样玩刀天才家,如果就此死去,实在“莫采”(可惜)啊!
别以为混账只有人,有许多混账却是上天瞎了眼,这可不是怨天尤人,如果上天真公平,为什么那么多的混蛋做高官有本事的小子站一边?
站一边就是站到一边凉快去,当然,凉快与爽又大不一样,爽是打自心眼里痛快,如果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而又被贬到一边凉快,这个人还爽他娘个头——爽不起来了。
高峰本来爽的,星儿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爽极了。
如今他活脱脱像一条从水中爬上来快要断气的老狗一样,横躺在江岸边,就算马车从他身上驰过去,怕是也没力气喊叫一声了。
很幸运的,乃是马车前面有个道士在缓缓的走着。
道士的口中还念念有词:“无量寿佛,西方极乐,轮回一转,五百年哟——叮叮叮。”
铃声落在高峰的耳中,便也令高峰怔了下。
他无力地抬头头,那抬头他用尽全身力气,他发现有人来了。
他心中不再害怕了,只因为这铃声很熟悉——白可染就是这付摇铃动作。
白可染走着,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片黑忽忽的东西横在路上,他以为是野狼。
白可染怔了一下,他口中发出:“去!去!”
他吼了三声没动静,小心地接近着,他的摇铃左手向后挥,是叫车上的师怀玉把大车先稳住。
师怀玉道:“老白,快过去看看,你怕什么?”
白可染不回答,他心中可在嘀咕着——谁怕谁?
是的,白可染的桃木剑指着前方,如果是头狼,他一定会一剑敲在狼头上。
他也明白,打狼头不如打狼眼,可是——
他突然吃一惊,不由得大声道:“人!”
车上的师怀玉道:“谁?”
白可染急步走上前,他先是念了一声:“无量寿佛。”
这是要对方知道,他是个道士,千万别偷袭他。
于是,他见地上的人没动,便低下头去看仔细,白可染越看越吃惊,却也不由得干癌瘪笑出声来了。
大车上的师怀玉大叫道:“老白,你笑什么?”
白可染道:“我的徒弟完蛋了!”
师怀玉吃惊地道;“你徒弟不是在吕祖道观里?”
白可染道:“我的另外一个徒弟呀,哈……”
师怀玉不知道高峰与白可染远去老河口的事,他以为白可染在说笑。
白可染又道:“也就是我那个专门杀头的徒弟呀,他快死了呀!”
地上躺的高峰大骂白可染,这时候还在调侃他。
在大车上跳下两个人。
师怀玉与屠山奔上前来了。
屠山大声道:“他怎么了?”
白可染道:“小子受了伤又泡了水,快完蛋了。”
屠山道:“他不能死!”
白可染道:“他当然不能死,如果他死,咱们也要从阎王老子那里再把他夺回来。”
师怀玉急急地抱起高峰,他大叫:“天啊!看他这一身血!”
是的,高峰还在流血,他伤了七处。
屠山急急地道:“把他藏进棺材里,千万别被三船帮那批杂碎遇上了。”
白可染道:“咱们的大车不大,也只有把他藏进棺材里去了。”
屠山叹着气,道:“段大姐十分看重高老弟,他出刀子的手法是奇怪的,人才呀!”
三个人忙动手,很快地把高峰抬上车,又放入那薄薄的棺材里。
三个人吁了一口气,却不料棺材盖子还未盖上去,高峰也吁了一口气。
“啊!”
白可染一笑,道:“年轻人睡冷炕全凭火力旺,年轻人挨刀也一样,他是个少年郎!”
屠山却急急地道:“不知他遇上水龙没有,他这一身伤真吓死人了!”
师怀玉又要赶车了。
他回过头来看一眼,道:“如果他把水龙的头切下来,段大姐一定会发疯。”
他顿了一下,又道:“人若太高兴了,便也会发疯的。”
不料高峰却在这时候又哎呦哎呦了一声,昏过去了。
刚才高峰无力出声,如今一旦出声便又昏了过去,引得白可染急忙跳上大车,道:“快走!”
师怀玉提醒白可染道:“喂!老白,道士在前面为冤魂开道,你怎么坐上大车了?”
白可染道:“救人要紧,谁还管什么道士不道士?”
屠山粗声道:“对!快救人要紧。”
师怀玉把大车掉头走,不疾不徐的往回程走突然,江面上有水光飞溅,泥岸边闪出三个人影来。
这三条人影就在大车向左面不远处,湿淋淋地滴着满身水走上沿江这条大道上。
当然,大车上的人也发现了。
白可染便又走在大车前,他的右手桃木剑,左手响着摇魂铃,八字步,眉头低,心中又念上他的那几句自编的招魂咒。
大车紧紧地跟着他,那么静静地往前走,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江中闪出来的那三个人。
就在三人横身站在路中央的时候,白可染立刻大声的念起经来了。
他念的是什么经,你们仔细的听。
“无量寿佛,寿佛无量,龙王不收屈死的鬼,你们想搭贫道的送魂车,我佛大慈大悲,屈死的水鬼跟在后面吧,贫道接引你等上道上,无量寿佛,寿佛无量。”
他老兄在三个湿透全身的怒汉前面又蹦又跳又念经,真把三人当成水鬼上岸了。
迎面三人不开口,却是六只眼睛瞪的圆,从他三人的目芒中看出三人是如何的忿怒。
那三件兵器也特殊,既非传统的武器刀与枪,更非正派的剑或宝刀。
左面的人披头散发嘴唇翻开来现出血红色,右手紧紧抓着一支二尺半长的双股亮叉,叉尖发着光,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中间那人一对分水刺,龇牙咧嘴的要吃人的模样,他那暴牙咬着唇,活似阎王殿上的黑门神右面的一人张着嘴,好像江水还在往外吐,右手上托着把旋手刀,打着闪光就如同银河的星星一个模样。
白可染的心中已明白了。
他不抬头,因为他真怕被这三人认出来。
他的身上还带着伤,穿上道士衣在伪装,虽然没有路通伤的重,可也不轻,如果要他现在同这三人交手,他会马上撒丫子——绕跑!
他见三人不开口,便又念着他的送葬经。
车上坐的赶大车的人,他生生拉紧紧的马缰绳,他不能直往前去冲撞那三人。
车上还有个拭泪的人,他还双后捂蒙着面,口中叨着几句话。
他叨着:“我儿死得冤呐,掉下江里没人管,看着你完蛋,这是什么世界呀,好心的人死光死绝了,留的人都是狠心的王八蛋,儿呀,你死了,便也永远脱离苦海了,你升天吧,天国里面没争夺,有福的人快些去,你老爹我也不想再活了呀!”
大车停下来了,车上的人沉声道:“怎么停下了,老道士你怎么不念经了呀,你在干什么,自力救济不是?”
忽然,大车上的汉子惊道:“有鬼!”
他指着前面挡路的三个恶汉叫出来。
三个人当然不是鬼。
三个人一阵大喘气之后,中间的那人已沉声吼叱,道:“放你妈的屁,老子们是人不是鬼!”
另一个也骂——不骂他觉得吃了亏:“操死你亲姥姥,你把爷们当成鬼!”
右面的人觉得霉气,连着往地上吐了三口睡沫:“呸呸呸,老子三呸去霉气,少将爷们当成鬼,我是你二舅爷爷的表姑爹,你算算老子是你什么人?”
三个人这一开骂,白可染反而乐了。
他吃吃笑道:“我的妈呀!无量佛,原来你们还是人呐,真奇怪!”
中间那人怒叱道:“臭道士,你放的什么火炮屁,找打不是?”
白可染道:“三位,半夜三更天,你三位忽然从江中冒上岸,恁谁也会把三位当成鬼;只因为贫道专捉鬼,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被你三位吓死了。”
赶大车的道:“三位请让路,车上是送葬的带安魂,冲了煞三位爷的那个……”
右面怒汉冷冷道:“什么叫那个?”
赶大车的道:“那个就是那个,丑话不明说。”
那汉子冷笑道:“老子们百无禁忌,你明说。”
赶大车的道:“倒霉,三位不怕倒霉?”
那人忽的仰天冷笑。
另外二人也嘿嘿冷笑不已。
三人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江上的野鸭在呱呱叫。
赶大车的不开口,便道士也楞然不动了。
那人忽然住口不冷笑,他咬咬牙道:“追不到那个小王八蛋,老子们才真的要倒霉了。”
赶大车的道:“三位原来在追人呐!”
中间那人道:“不错”
赶大车的笑笑,道:“你总不会是追我三人吧?我们这儿没有你们追的人,请让路。”
“虽然没有我们要追的人,可是这一带只有你们三个人,我们要问,你们可曾看到什么人从江中爬上来?”
道士立刻道:“有,看到了!”
赶大车的听得脸都绿啦!
他还未发作,三个汉子已冲近道士,道:“人呢?”
道士指指三人,道:“不就是你三位从江中走出来的吗?难道三位不是人?”
中间怒汉抖手要捧人,他怒驾:“你妈的!”
那道士只一旋身便躲过迎面一掌,他叫道:“怎么,打人呐,打出家人啊!”
他叫着闪到大车边三个怒汉嘿嘿笑,中间那人指大车道:“统统下来,快!”
赶大车的道:“干什么?”
那怒汉摆动一对分水刺,道:“老子们要检查!”
赶大车的猛然掀起车帘布,道:“车上放的是棺材,还有个送葬的可怜人,有有什么好检查的?”
三个人垫起脚来看,不错,车上是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好像很薄。
穷人家死了人,棺材就很薄,有钱人的棺材就不一样了,有钱人用的棺材是青铜的,棺材里面更讲究,金银首饰和珠宝,珍珠玛瑙一箩筐,死人也摆排场,只不过有一样,容易被人把墓挖了——盗宝的人太多了,盗宝的人不怕鬼,因为这年头鬼也怕恶人。
三个人彼此点点头,觉得车上不会有问题,那年头行船的人最迷信,三个人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谁也不愿意去打开棺材细查看。
中间那人又往大车下看一眼,他手一挥,沉声道:“滚!王八操的误了爷们好多宝贵时间!”
这正是打狗不成反咬一口。
道士叹口气道:“时代不同了,好人倒霉了,哪个凶狠便是爷,爷的放屁也是香喷喷的呀!”
赶大车的沉声道:“道长,你念经吧,死人等着你超渡了。”
道士又开始手舞桃木剑,那大车却“噗”一声又开始往前动了。
只不过也合该出事,本来大车静静地停着,不料大车突然这么一晃动,也正巧车轮在石头上压过去,便也使得大车上的棺材一声“咚”,棺材中躺着的高峰便也被颠得大声的哎呦一声叫。
“他妈的,棺材里面是活人!”
另一个怒叱道;“老子们差一点上大当。”
左面的那人抖着手中尖叉,吼道:“听声音一定就是那个逃走的臭小子。”
那道士无可奈何地道:“各位施主,何必一定找麻烦,我看算了吧!”
“去你的施主,你这道士不诚实,老子先修理你!”
道士退了一大步,他抬头对赶大车的道:“我亲爱的师老兄,你们说哪一个是我老白的?”
赶大车的道:“我看三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灯,只不过他三个的力气也用的差不多了,你说是不是?”
道士道:“我也看他三个在喘大气。”
不错,三个人正是“水上疯子”伊浪,“八爪水怪”石飞,与“江怪”李大山三人。
还有个“河神”齐升,已经从对岸追下去了。
道士与赶大车的跳到一起站定,当然,坐在棺材一边的屠山也下来了。
三个人并肩站在石飞三人对面,月光下双方一瞪眼,便立刻彼此认出来了。
石飞喷饭似地咒骂道:“他奶奶的熊,原来是你们三个泼皮呀!”
屠山大声笑起来。
他只要换个模样,便立刻变成杀猪人了师怀玉沉声道:“爷们不想占便宜,在你们累个半死的时候出刀,可是你们三个不想活,一心要我这位道兄超渡你们三人,啊哈,那就别怪老子了。”
伊浪是个疯狂杀手,他闻得师怀玉的话,立刻往师怀玉逼近,沉声如闷雷道:“操,你以为你占便宜了?老子先送你上路了!”
他的尖叉直往师怀玉的胸前拥去,只一出招就是不要命地干起来。
双刃尖刀横着削,师怀玉不同方向一连削出十七刀,他的人已侧旋着滴溜溜地转,便也擦起一阵叮当声。
这二人交上手,双方都恨不得对方立刻死。
石飞的双分水刺上划下削,不要命地扑向屠山。
屠山的双刃尖刀早就抢着干上了。
屠山边杀边厉声道:“他奶奶的,『三江八怪』来了三个,咱们今夜使把劲,打从明天起,改写『三江八怪』成『三江五怪』,哈……”
他是说今夜非除掉『三江八怪』这三个不可了。
石飞厉吼,道:“谁宰谁言之过早,我的儿,你小心我的穿胸一刺吧!”
屠山出刀如电,敌人虽然两件兵刃,他仍然罩得住,而且绰绰有余地要嘴皮子:“我操,水怪升天上了岸,陆上来捣蛋,爷们正是收水怪人,马上叫你们完蛋!”
屠山与师怀玉还真轻松,二人边嘲笑边出刀,而且不断地抢攻。
只有扮道士的白可染有点惨兮兮,只因为他的身上带着伤。
391白可染遇到“江怪”李大山,他对于敌人的旋刀并不怕,不过他身上的伤又在流血了。
“龙记客栈”中,刘大夫为他上了药,叫他千万别再动刀子,这才两个时辰多一点,他又动刀了。
他本来不打算动刀的,只因为这时候他动刀就得挨刀,他当然不想挨刀——拼吧!
两个人绕着大车杀,白可染自觉很窝囊,因为他大部分都在躲闪。
他一连绕着大车转了三大圈,一咬牙,抖手忍着痛迎着旋刀狂干了。
白可染边杀边叫喊:“我的徒儿小高峰,为师为你就要两肋插刀了。”
不料他这一喊,李大山立刻精神大震,他高声道:“你们听到了吗?老伊老石,用点力杀了他们,这棺材里果然是姓高的小子,杀!”
他的旋刀变了招,忽倾忽直地罩上来。
白可染大是后悔,他不该这么就说出棺材里是高峰,敌人一心要杀高峰,当然先要杀掉自己如果白可染不受伤,李大山又算什么东西,只可惜他伤处已流血,只有吃瘪的份!
屠山边杀边骂道:“王八蛋!”
也不知屠山骂的是那个,他只骂了这一句。
师怀玉却冷哼了一声,道:“看吧,倒下去的必然是你们老子有预感。”
白可染仍然在躲闪,他又叫道:“快醒来呀,你师父就快要挨刀了呀!”
他叫一遍,又叫第二遍,如果他有机会,一定去拉高峰站起来。
其实不用他去掀棺材盖,因为那棺材在移动了。
白可染为了高峰的安全,他看到棺盖在移动,立刻把敌人引开三丈远。
三拨人正杀得狼,猛古丁一声“噗通”响连声,大车上的棺盖被拆了开来,棺材中坐起一个人来。
他不但站了起来,而且一声喊“杀!”
他认得很准,短刀半旋之间,人已往李大山杀过去。
李大山背对着大车,他闻得这声杀,只回过头一半,忽见一团黑影罩过来,他的旋刀急急忙忙的迎上去。
“噌!”
“叽!”
好厉害,也很吓人,他的旋刀被高峰的短刀削断,而高峰的短刀并未停,仍然往敌人的脖子抹去。
那一声“叽”,几乎与“噌”同时发出来一样。
“唔!”
是李大山的呼叫声,人在中刀之后本能地会发出那么一声呼叫。
久经杀戮的人,只一听便知道是中刀了!
是的,李大山不但中刀,而且他还抖出一片血雨,他不等高峰再追杀,双手摔着快要断了的脖子往江中奔。
一边奔一边叫:“快退,姓高的小子要杀头!”
他跃人江中,真奇怪,他在江中仍然排着自己的头,真怕脖子掉下来,虽然李大山的双手捧着脖子,但他的上半身几乎就在水面上——他踩水的功夫真高明,一直往磲心中踩去,还真快!
他这一手水中功夫,不只是白可染看得发呆,便高峰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大山捧着脑袋逃了那一边伊浪与石飞吃一惊,当李大山跃入江中时候,他二人奋力也往江中跳,刹时间三个人逃了一对半!
“噗!”
高峰一跤跌在地上了。
他是拼着一口气杀出来的。
他若是不受伤,石飞三人一个也别想活!
高峰无力地萎坐在地上,他的刀却指向屠山。
他的眼中露忿怒的眼神,道:“你……你动手吧!”
屠山哈哈一笑道:“高老弟,你说什么?”
高峰忿怒地道:“我认识你,十字坡前我还同交过手,我给了你一刀,你的头……”
屠山不由得伸手摸摸后颈,他想到十字坡的那件事,不由得全身起鸡皮。
那一次是段大姐设下的计谋,就是要用尽方法也要把高峰留下来。
段大姐很激赏高峰的刀法。
屠山一声苦笑,他看看高峰,道:“高老弟,你的记性真好,你还认得我。”
高峰道:“你是三船帮的人,是你说的!”
屠山道:“是我说的,也是我骗你的。”
高峰不悦且吃惊地道:“你骗我?”
屠山道:“骗了你也几乎把我的头落地,高老弟,你的刀法真辛辣。”
高峰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屠山随口瞎掰地道:“三船帮的人太多了,我有时候为了方便事情,便也冒充三船帮的人。”
便在这时,白可染已走过来。
他受了伤入又流了血——他在一阵喘息之后走近高峰道:“徒弟,你救了师父一命!”
高峰仍然无力站起来——他用尽了力气,而且也流了太多的血。
他的身上湿淋淋的,那是江水与血水的混合,很不好受。
他甚至连回答的力气也是软弱不堪的。
他苦昔昔地一笑,道:“师父,你客气。”
白可染道:“怎么办,咱们走那里?”
高峰道:“这时候再进城可以吗?”
师怀玉走过来了。
师怀玉追那跳水的追到水边没追上,他的裤子也湿了,一双薄底快靴也装满了水。
他闻得高峰的话,立刻摇头,道:“不可以,咱们不能进城,那会给老朱增加大麻烦的。”
老朱当然是“龙记客栈”的朱掌柜。
屠山道:“我们本来是干什么来的?”
师怀玉道;“不就是为了寻找高老弟吗?”
高峰困窘瘪笑,道:“找我?”
“白可染道:“不是为了找你,我们早就太平的睡大觉去了,我的高老弟,你的冲动,几乎要了我的命!”
高峰道:“原来你们三位是来找我的。”
白可染道:“也是来替你收尸的。”
高峰想到自己在水龙的大船上时候,那么多的刀剑罩上来,自己还能出招然后再逃入江中,也实在太“神”啦!
他蛮得意地贼笑两声。
白可染忽然在高峰面前,激动地问道:“高老弟,你上去三船帮的大船上了?”
“是的,我上去了。”
白可染道:“你怎么会知道那是水龙的大船?”
高峰道:“我就是被他们用网捉住,装入一只大麻袋中,才上得水龙的大船。”
他此言一出,白可染三人大吃一惊。
三个人彼此瞪着眼,也为高峰捏把冷汗。
白可染道:“你是怎被他们捉住的?”
高峰冷冷道:“他们休想捉住我,我如果不想被他们提住,那三个人早就死了。”
他顿了一下又喘几口气,道:“我是将计就计,因为我想杀水龙。”
师怀玉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不过你一定吃不少苦头。”
高峰道:“我被他们揍得死去活来。”
白可染叱道:“太危险了,如果他们先废了你,你如今怕是早死了!”
高峰道:“他们哪敢随便打开网,怕我出刀。”
屠山道:“高老弟的刀艺是一流的,我早就领教过了,我差一点掉头。”
高峰道:“你为什么要冒充三船帮的人,我也受了你的刀伤!”
屠山道:“如今咱们已相识,又都是段大姐的人,此后你该不会再砍我的头了吧?”
他哈哈笑了,师怀玉却抬头看看四周,道:“你们都上车去,我送你们去个地方。”
屠山伸手托起高峰,笑呵呵地道:“为老弟服务,我打自内心的高兴!”
高峰道:“不打不相识,原来你是自家人。”
屠山道:“我们都是段大姐的人。”
高峰笑得有够瘪的,道:“是的,我们都是段大姐的杀手。”
他往大车上爬着,又道:“老兄,你姓……”
屠山吃吃笑,瘦皮的面上也起皱道:“说了半天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和姓了!”
他双手把高峰移进车上的薄棺上,又道:“我叫屠山,屠山就是我的名!”
高峰道:“你叫屠山?山也杀?”
屠山笑道:“我只杀人,而且杀三船帮的人。”
高峰当然知道屠山杀三船帮的人。
段大姐他们均在设计杀三船帮的人,因为屠山他们都是段洪的亲信。
他闻得屠山的话,苦哈哈地又道:“我的名字叫高峰,你却要屠山,咱二人的名字相冲嘛!”
屠山道:“所以头一回见面打架,只不过我屠山不成,却差一点被高峰宰了,哈……”
大车动了,是换个方向往南驰。
高峰又向身边的屠山道:“屠老兄,你平日里干些什么大事情?”
“我杀猪!”
高峰憋笑着,原来屠山是杀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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