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物非，人非（1 / 1）

边境研究所，是直至今日，也依旧隶属并为这个国家而工作的科研机构。

以特殊兵器开发及生物科学相关领域为主要研究内容，成为了当下非常重要的战略机构之一。

“真是稀客啊，葵。还以为你真的就不打算再回这边看看我们了呢。”

与进入内部空间后，一同与葵在洁净的银灰色复合金属走廊里并行着的，是一位穿着白色外套，留着藏青色短发的女性。

如果是曾经，葵还在现役阶段的时期，她的衬衣上应该还别着写有“边境研究所主管—艾尔娜•布鲁菲尔德”的工牌。

“你想太多了。”

二人走入了样品储藏室，待金属门闭合后，葵便将藏在自己腰际义体肌肤内部的容器取出，将那份装在罐中的生物体液递给了艾尔娜。

“这是在塞奥斯城内部的土地里发现的生物体液。根据我的初步判断，那生物也应该是受到了辐射而产生变异的存在。”

接过了葵手中的容器，艾尔娜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单纯的将其放置在了一旁的金属台面上。

“就这件事吗？不过，你退役后，很多事情没办法第一时间了解到，也不是你的错。”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实际上，一个多月之前，各地的非战区就陆陆续续开始有被辐射生物袭击的事件发生了，只不过全部都被政府的舆论压下去了。”

“什么？安全区域出现辐射生物入侵，这问题不打算解决吗？”

“只是为了不让一般民众陷入恐慌才进行的消息封锁，研究所这边可是一直在为此忙碌的哦，别说的好像我们整天什么都没干一样。”

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反正自己也已经不是现役成员了，自己没什么必要主动出手帮忙吧……边想着这些，边从储藏室离开。

而此时，迎面走在二人对面的，是一位和葵的穿着打扮极为相似的女性。

葵没有说话，只是多注视了一下对方的样子。拥有一头柔顺白色长发的她，脸上似乎一直保持着一种不可直视的怒意。

与葵擦肩而过，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

“那就是最新型了吗？”

“嗯，你的嗅觉还是挺敏锐的嘛。她的身体不单具备了阿瓦隆三型机的性能，而且是目前我管理成员内，唯一参与先导机能实验测试的人哦。”

一开始，葵什么话也没说。有一种她很讨厌的记忆，让她不想去重拾的过去片影，在她脑海的最深处一直存在着。

那是她曾经想过是不是要优先处理掉的，她讨厌的回忆。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其保留下来。

“她和你很像。”

和艾尔娜先前的表态一样，葵确实嗅到了真实的气息。

“……和我当初的理由，也一样吗？”

“基本上没什么差别。而且，当初，她的父母把她……交给我们的时候，什么也没多说，包括她的名字也没有告诉我们。”

“那种会随便卖掉自己孩子的人，有什么资格给予她姓名！”

霎时，葵很用力的将拳头打在了走廊拐角处的墙面上，巨大的声响引得周围人立即注意到了她。

“抱歉，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艾尔娜从背后抱住了葵的身体，就像曾经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时那样，那份给予着她的温暖，从未改变。

良久，艾尔娜看了看时间，似乎不得不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下层的结构区域，在你离开后也重新进行过布局配置。需要我带你去休息区吗？”

“不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没多说什么，葵连头也没回，就朝着升降机的位置走去。在她认为艾尔娜没在注视着她的时候，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

与她记忆中的研究所相比，此时此地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研究所下层曾经有一片较为宽广的金属空地，现在，从高处的边缘走廊看下去，已经显得非常窄小了。

手肘支在冰冷的金属护栏上，葵望着眼前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的景致，她在怀念这里的生活吗？不，和现在的状况相比，她才不想再回到这里。

“喂，你看那边那个，是一型机？”

葵瞥过眼去，循声而望，有两个穿着外观看上去和她一样的女性，正站在一旁谈论着她。

“研究所里怎么还会有一型机呢？不是已经被全部丢弃了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从垃圾堆里跑出来的吧？会走路的老古董！哈哈哈～”

在那两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葵一个箭步就走到了二人面前。

“干什……啊——！”

葵抓起其中一人的棕色双马尾，竟然用脑袋撞向了对方的额头。

“喂！在公共区域……”

“在公共区域打架，最轻要被关一周的紧闭，最坏的情况是被直接处理掉，对吧？”

葵抢在另外那位留着齐耳短发发型的女性前把话说了出来，并松手丢开先前那位被撞晕的女性，挥拳朝着另一人脸上打去。

“嗯？”

葵的出拳速度并不慢，但是对方竟然成功的用单手手掌挡住了这一击，并和她僵持了好一会儿。

与阿瓦隆二型机的性能比起来，旧型号自然没有任何优势，加之也已经太久没有得到过专业的机体保养，当前仅从数据上看，葵的战斗能力自然是远不如这些新人成员。

“哼，老古董就是老古董！又慢又没劲儿！”

被惹怒的葵，立刻又抬起腿踢击对方，但也立刻被阻挡住了。看得出，对方确实不想因此而受罚。

所幸，周围人阻止了势态的进一步发展，而后，连艾尔娜也赶到了现场。

“嘁，不理她了，走啦。”

葵似乎还想再去追击，但也被艾尔娜拦住了。

和葵不同，并非所有搭载阿瓦隆型的人都是像她一样，曾经是个被抛弃的孤儿。此地更多的人是通过正常考核，加入到其中成为一份子的。

“我记得，我走之前，二型机就已经开始投入实战了。不过，那两个人我没什么印象。”

“她们好像是从分支部转过来的孩子。大概是，前几日被辐射生物入侵毁灭的第4支部吧。”

比起刚才的事情，葵自然是更在意当前的局势。想到连原本的生活区都已经遭到入侵的状况，她开始有些不安的躁动。

“我和美惠子现在，除了在经营居酒屋的生意外，还会接一些私活委托……”

“行了，我懂你意思。而且，我其实已经私下在暗网上看到过了。”

葵知道，就算自己想，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归队复出。更不用说，随随便便就和现在已经安定的生活道别，也太困难了。

又或者，这世界只是看上去那般祥和快乐罢了。

本来想着，等待样本分析结果出来前，可以暂住在研究所里，自己也能稍稍回想一下曾经的过往。

可当葵真正重返此地，意识到问题的时候，她才知道，过去的记忆，对她而言，几乎只有伤痛。

总觉得很不爽，想发泄一下。

晚间时段，葵没急着立刻返回塞奥斯城，而是前往了距离研究所不远，她还是现役时就存在的，暗中为这座设施内部人员提供特殊娱乐服务的场所。

和曾经对此地的记忆也已经有所不同，虽然大体结构没变，但进门就一眼望见的S.P.A.C.E.终端，可是无法轻易忽视的。

“啊？不会吧？真是冤家路窄啊！”

是那个棕色双马尾，被葵先前撞了脑袋的女性，不知是不是那一下太狠了，她看上去依旧昏头昏脑的。同样，另外一人也在她身旁。

“那就少废话吧？下午的事情，我们都还没解决完呢。”

葵的双手互相以拳掌模样击打着，显得战意十足。

“哼，说你老古董，你还真是老古董。”

先前招架住了葵攻击的女性，将手背在其中一台S.P.A.C.E.终端显示屏上一划，便进入其中。

“像个胆小鬼一样现在逃掉比较好哦！噗～”

棕发双马尾也紧随其后，进入了S.P.A.C.E.中，葵当然也没有犹豫，马上也跟了上去。

三人所处的S.P.A.C.E.空间内，是一间提供了四方拳击擂台的场所。

虽然周围没有观众，但墙壁结构以模拟氛围的方式，还是提供了可视化的外观与激烈呼喊声。

“亲爱的观众们！今晚我们为您准备的，是一场1对2的较量！”

传统的主持人音也从上空回响起来，居然做到这种地步，搞得好像真的有观众在看一样。

没等那声音说完，棕色双马尾就一个飞身扑向了葵。

“呜哇～”

葵很轻易的就转身闪躲开了对方的突击。从之前的表现来看，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另一位女性的身上。

“真是的……”

似乎连自己的队友都看不下去了，那位黑色短发的女性，以比较传统的格斗姿势，架起双臂，后撤了一步，踮着脚似乎真的想和葵打一场拳击。

不过，这里才没有什么战斗规则，就像战场上，无论如何，只要取胜就行了。

吸取了前次教训，葵打算出奇招制胜，便立刻冲向那短发女性，横向跃起身体，竟选择用双腿同时踢向她的腰。

这一次，对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进行防御，被葵踢飞到了护栏上，反弹摔倒在地。

葵没有打算轻饶对方，立刻跳到她背后，单脚踩在上面，并分别拉住她的双手，用力抬起。

这个状态下，葵也可以很轻易的注视着另外那位比较笨的女性。

看起来，怒气并没有让她冲昏头脑，老练的战斗经验让她在与新人交手中转化为了巨大的优势。

“呜哇！我们怎么会输给老古董！”

双马尾还是不服气，站起身冲了过来，却被葵用身下的女性当成了盾牌，与鲁莽冲击过来的她撞个正着，二人的身体顺势被她上下叠放在了一起。

“呼，对前辈一点尊重都没有，不给你们点教训可不行。”

望着那两人当前的样子，葵立刻把躺在上面的双马尾翻了个身，让她们的小穴近距离贴合，自己立刻蹲下身子，用手指在中间的缝隙处来回摩擦。

“呜啊……啊嘿嘿嘿……”

“原来如此，看样子是嗑药了才会脑子变得这么笨，身体也迟钝起来了。”

以前有过不允许兵队成员使用管制药物的明文规定，不知现在是否已经被取消了。

葵体内的侦测机能立刻就探测到了她手指上沾染到的爱液中，含有不少麻痹神经型致幻药物的成分。

不想让自己也染上这种毒性，葵用清洗功能洗去了手指上的污物，甩了甩胳膊。

虽然也没怎么活动就是了，不过怎么说也好好出了口气，她已经打算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然而， 就在她想要离开S.P.A.C.E.时，又有一身影，立刻跃入了其中，落地点正巧就在她的面前。

“你……！”

葵有印象，对方正是那位在研究所与她擦肩而过的白发女性，阿瓦隆三型机的搭载成员之一。

一瞬间，葵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除了对方的发色与小部分外在护甲外，她与她，在模样上十分相像。

而内在呢，就天差地别了。

对方斜眼瞥见倒地不起的二人后，立刻将目光重新直视到了葵的身上。

那份想要战斗的意图，已经不再隐瞒了。

葵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没有解释什么，选择稍微低下头，朝着对方的腹部击打过去。

但是，对方的反应实在太快了。葵只是稍微低下身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单手抓住了头发，并随即被她用高抬的膝盖击中了腹部。

“咳啊——”

保留着人类肉体的身躯开始疼痛，葵干呕着咳了起来。

对方并没有给葵反应还击的时间，立刻用腿踢中她的脚，使其摔倒下来，并瞬间先一步坐到地上，从背后用单臂勒住了葵的脖子。

“哈……哈……”

靠葵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挣脱开对方手臂的束缚。而接下来，她的另一只手居然选择打开并操作起了葵手臂护甲上的荧幕面板。

“啊！怎么可能……”

葵勉强看清了对方的行为，她似乎是用手指连接进入了自己的机能内部，并随后没用1秒钟时间就在面板中输入了一长串字符。

得到确认后，葵感觉到，自己身体内多数机能正在逐步停止运转。

像是器官衰竭死亡般，葵痛苦无力，就此失去了意识。

“……也不用一定要用这个方法吧。”

“我只是选择了最快捷的战术，布鲁菲尔德博士。以及，也可以作为使用阿瓦隆病毒对一型机的测试提供一次实验结果。”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葵从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这里似乎是艾尔娜的私人休息室。

“她身体里已经有一种病毒存在于肉体了。就别再用这种方式对她的机体也植入损害了……”

“我明白了，博士。”

那白发女性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去前，飘动着的长发后，眼光内闪过了葵虚弱的身形。

“咳……搞什么啊，真是的。”

“你啊，不好好赶快回家，跑去那边干嘛？”

艾尔娜从桌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葵。

“所以，是你派她来给我捣乱的？”

“捣乱？我可是好心。嗯……好吧，你想听实话吗？”

“废话。”

“是她主动拜托我，想要得到批准去见你的哦。”

“哎？你是说，刚刚那个人？”

葵有点不敢相信，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那种会害羞的类型。

“她对你，可是非常在意的哦。否则，也不可能直到今日，才第一次主动跟我提出了个人诉求，希望我批准她去寻找你。”

葵的眼中有些迷茫，干嘛要特意找自己呢？只是因为二人长得相像吗？或许是对方有什么姐妹亲人，把自己给误会了吧……

“算了，不说这个。她给我身体里输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我自己开发的，针对阿瓦隆型机体，可以完全关闭其机能的病毒程序咯。”

“怎么还要开发这种东西？太危险了吧？那样我岂不是会直接死掉？”

“我又没真的把那么危险的程序安装在她身上。交给她的程序，只能起到短时间断路作用罢了，平时可以拜托她以这个方式帮我给不听话的成员一点小小的惩罚。顺便，刚刚也给你做了一次简单的身体检查，『奇美拉病毒』在你体内的活性还和以前没有区别。”

葵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身体各处，尤其是背后可以伸出尾巴的位置。

没感觉出什么大碍，她又伸了伸懒腰，逐一确认了一下，各项机能也已经恢复过来了。

“呼，好吧……那我这次就真的回去咯，你们这些研究人员啊，真是可怕。别再烦我了。”

“是，快点去吧。没事别总是来我们这边咯。”

乘上列车，空空如也的车厢内，葵很随意的躺在了没人坐的绿色靠座上，枕着放置在脑后的单手手掌，侧头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逐渐繁华起来的夜景。

那个人很在意我吗，我倒是从来没有在意过任何人。

昔日里，在研究所作为主管的艾尔娜小姐，她除了对我们装载的机体进行研究外，还要负责照顾我们的生活，她对于很多人来讲，就像是母亲一样的存在。

我也很感激她，虽然我明白，这也只是她被任命的工作罢了。

而现在和我居住在一起的美惠子小姐，以及我救回来的小莫娜，我最多也只是把她们当作朋友一样的存在，一起能够安稳的生活下去的话，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我还从没对谁有过特别的，爱意……

不过，像我这种人，也没有得到爱情的资格吧……真是的，我在想什么呢！对方肯定又不是特意为了这种事情来找我的……

葵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还是别多想了，自己早就不是那个为了正义而战的存在。

现在开始，做个随心所欲的坏孩子，不也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