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初秋的天气到了夜晚总是些冷的。我一个人披着一件单薄的病人服坐在走廊上,我并不觉得冷,只心还在隐隐作痛……
近3个钟头了,梁冬他们一走,我就一直守在林母病房的外面。
林母已经醒了,虽然还要住院观察可已经一点危险都没有了。
我迫切地想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但是却一次又一次的被赶出了门。
我知道……她恨我,她不想见到一个正在把自己女儿纠缠不伦恋情的女人。
怀着一种类似恐惧和歉疚的心情,我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感觉到了秋夜的微寒,一阵冷风如同是冤魂一样纠缠着我虚软的身体。
在脆弱的时候,我习惯于依偎在林旷的怀里,可是此时此刻的我,真的不希望她回来……
一个长长的影子在我的面前停留,我抬起了头,看见的是手里拎着一件毛外套和食品的梁冬。
我低声说:“你怎么来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了。
他把外套披在我的身上,坐了下来,“你何苦这样委屈自己……”他语气里有着一股浓浓的心痛。
“我……不委屈……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轻轻喃念着,紧紧闭上了眼睛。
梁冬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凝……你别和她在一起了!”我没有力气挣脱他的手,却依旧闭着我的眼睛,我太累了不能再做任何的挣扎了。
“梁冬,你放开我的手……”他依旧紧紧的握着。
“我再说一次,放开!”我的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一时间我们都没有了任何的语言,我在等,等待他想明白了再放手,我要让他在今天彻底的死了这条心。
就在这时,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我们的身边响起来……“你们给我放开手!”是林旷!
我睁开了眼睛,看见林旷站在我的面前,眼睛全部都是愤怒!
“我……”我站起来想对她解释。可是林旷只是在问:“我问你唐凝,我妈是不是你气成这个样子的?!!”
她的样子是这几年来我见过对我最凶的表情,我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为什么她不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我穿着病号服,她怎么连问都不问一下?
她的心中只有她的母亲,可是难道对我温柔一点她会死掉吗?
我赌气不回答她的问话,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我再问你一次,唐凝,是不是你把我妈弄成这样的?医生说她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我从北京坐飞机赶回来的,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林旷依旧在咆哮着,好象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难道我是她的仇人吗?!
我咬着嘴唇抬起来头,“是……是我和她说……”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我感觉我的脸上一阵火辣,脑袋是空白的,好半天我才反映过来,林旷打我了……
梁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用手拉住了他。
眼泪顺着红了的脸颊淌了下来。
林旷也痛心地站在我的面前重重的说:“唐凝,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除了我妈妈,我最疼的就是你!你知道她年纪大了,她只是多看看我和你,你为什么就这么心狠要气死了她?我林旷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唐凝的!!”我瞪着泪眼看着她,视线是模糊的,心是剧痛着的。
但手里仍然拽着梁冬的衣服!
梁冬大声的喊叫:“林旷,你他妈的!”
林旷回喊着:“你他妈的给我闭嘴,你们算什么,趁我不在就相好了吗?”
我最爱的人在先对我动手后,竟然还侮辱我的人格!
我的心象被狠狠地用刀剜了一下,挥起手一巴掌打在林旷那张疯狂了的脸上。
我重重地抽噎了一声:“林旷,你母亲的病是和我有关,可你没资格在这指责我!”够了,我的身体已经碎了,那么让我的心也碎了吧!
这个世界真的是颠倒黑白的……我转身就跑开了,以那种连梁冬都抓不住的速度……梁冬在后面追着我,喊我,可我什么都不想听,谁也不想见!
我关紧了门,把自己锁在小小的病房里。
把背靠在了门上,我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晕了……梁冬在外面重重地擂着门,“凝凝,你开门,你开门!”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门板上震动着,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隔着门,“梁冬,你走吧!我没什么的……”是假的都是假的,在一个爱自己男人的面前,被自己爱的人打了一个耳光,怎么可能没什么?
被自己爱的人诽谤,怎么可能没什么?
一个曾经发誓照顾我,爱我一生的人打了我,怎么可能没什么?
这个世界都是假的,都是他妈的一个屁!
我无声地嚎哭,不想叫任何人怜悯,身体顺着门板下滑……
梁冬在门外,我在门内,可我们的心却相隔千里。
林旷打我,我怨林旷,可我依旧想她念她……这就是女人……真是贱!
我的神志开始迷糊,我听梁冬说,都是他的错,他对不起我……我很想告诉他,不是这样,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天,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虚弱,我又晕倒了吗?
这算什么,我瞪着趴在我床边熟睡的林旷和在我床铺边上仍在昏睡的林母,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看见她们母女两个。
我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对她们的憎恨。
我稍稍挪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林旷一下就坐了起来。
她拉着我的手,关切地问:“凝凝,你还晕吗?哪里不舒服?”我木然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林旷见我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就拿起一个冰凉的毛巾为我敷脸,冰冷的毛巾放在我热辣的脸颊上,微微的刺痛着,我一把推开她的毛巾。
毛巾掉在了地上,由于是湿了的,所以滚上了一层肮脏的泥土。
林旷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捡起了毛巾,“凝凝,昨天我真的没有顾及到你,我只是气晕了,你又把母亲气病了,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又看到梁冬和你……我真的……”我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生气了,真的。你去给我端碗粥来,我想吃东西了……”林旷失望地看了我一眼:“凝凝,你真的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听了吗?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啊!你就不该把我妈……”难道她现在还以为…… “够了!”我想也不想地对着她大喊,声音把睡着的林母也惊醒了,只是她很快又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自己真可怜,林母真的很可悲,她连站出来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林旷委屈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你想喝什么样的粥……?”我躺了下来,不再去看她。
喝粥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不想看见她。
林旷看了我许久终于走出了门。
窗外,已经是中午了。
阳光微微刺着我的眼,和许多偏北的地方一样,西安这里同样的在秋天的时候中午很炎热的。
几只可爱的鸟蹲在医院的台子上,互相嬉戏玩耍,我觉得它们比我要幸福快乐的多了,也自由多了。
我望着窗外明媚的眼光,心在抽痛着,我感觉它在滴血,因为我正在酝酿着一个想法……“伯母,你既然醒了,又何必装睡呢?”我没有看着她,淡淡地说着这句话。
“木走了,昨天你们的事情,我是都知道的……”林母悠悠地说道,她不明白被人冤枉和被自己爱的人甩耳光的滋味,我不怪她。
林母坐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姑娘啊,我今年53岁了,生林旷那次我难产,林旷7岁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抚养她,她为了我打了你,你要原谅她……真的……”林母说着说着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我没有别的希望,就只是希望林旷能有一个健康的家庭,不要和我一样这么苦……”她用粗糙的手抹着浑浊的眼泪。
我有些动容,我没有权力把林旷从一个这样坚强的母亲手中夺走。
那样我简直就不是个人。
况且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我也确实对林旷的信心有所动摇,毕竟母亲在她的心里那么重要,而我只是她爱的一个女人,离开了我……也许她还会爱上别人……我想了下,就难过地低了头,脸上的伤痕令我觉得自己的卑微。
“您有没有想过即使我和林旷分开,她也未必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样的去爱一个男人,和你想象的一样去组织家庭啊?”我真的在很久曾经想过这样,如果林旷离开我去追求所谓正常的生活,我也愿意推出,我一向都是追随她的想法的……林母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那起码也要试一下才知道啊……”我一听她说的话,就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我冷笑着说:“伯母,你可真的是尽心尽力了啊!试一下?拿我的感情,拿我们的痛苦去实验吗?”怒火在燃烧,我虽然对林旷的做法很失望,却仍是不希望和她分离的,可是林母的一番话,真的令我想杀人。
林母一看我的态度,扑通一下竟然跪在了我的床边……我惊愕地看着林母惊人的举动,一下子就失去了任何的判断能力。
我怎么能看着一个年龄和我父母相近的老人给我下跪,我怎么受得起?
慌忙我下了床,去搀扶她,林母只是抱着我的手臂,痛哭着:“姑娘啊,求你可怜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敢叫她和你分手,我怕她恨我,我真的怕。我也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去喜欢一个女人,到了地下我要如何面对,林旷死了的父亲啊!是我没把孩子教好!!是我的错啊!”林母开始捶打自己……
我看了简直是惊心动魄,为什么?
难道是LES就见不得人,就是对不起先人的事情吗?
我觉得痛苦,难过,绝望,气愤……可我真的能够拒绝她吗?
林母跪在了我的面前,我哪还有退路?
我的退路在哪里?
林旷吗?
昨天那一巴掌打掉了我对她的信心……我的心被人扔在路上任人践踏着……痛……已经没有知觉了……林母再次抱住企求我答应她,她已经哭得失去了正常呼吸的规律,脸色很是苍白,浑身都在发抖……
我已经失去了任何决绝的能力。
“伯母……”我叫着林母。
林母从绝望着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类似于狂喜的期待……我一字一句地……“我答应您……我会离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我自己的手背上。
我觉得每说一个字,我心就被划一刀。
直到……已经血肉模糊的。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想和林旷再在一起一个月……”我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林旷也需要时间。
林母立刻抹干了眼泪,含着笑说:“好,明天我就回北京,你答应我一个月就要离开的,你们就在好一个月,好不?”我点了点头。
林母满意地站起了身,坐回了床上。
不一会儿,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地说:“姑娘你可是文化人,要说话算数啊!你父母的电话,我可没忘记啊!”我惊讶地抬头盯住了林母那张令我将终生难忘的脸,如果她不是林旷的母亲,我一定会说她无耻的!
可是,现在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回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木然地坐在那里。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我要珍惜这最后的一个月……
旁白: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一切。
我就死在这句话上,但我却无法憎恨林母。
母亲无疑是世界上最爱自己孩子的人,头一次我对自己对林旷的爱产生了疑惑,难道是我爱她爱得不够吗?
难道爱她就要放了她?
既然林母爱她胜过我爱她,既然她爱母亲胜过爱我,那么我的选择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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