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斗（1 / 1）
“呼……呼……呼……呼……”
美影大口喘气，看着自己那双确实感受到效果的手。
（完全成功了。这下那家伙就……）
在漫天烟尘与被破坏的柱子后方，可以看到趴倒在地的虐仙一动也不动。
刚才的大招让美影全身肌肉都在发出哀号，呼吸也变得急促。要是虐仙再次恢复，用舌头展开高速战斗，恐怕不用几秒就会被变成肉块。
（好险。要是没有刚才那阵风，现在我恐怕……咦！？）
美影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神殿的悬崖，发现一道静静伫立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是一名用黑布遮住脸的女性，但美影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是铃华小姐……吗？”
不过从美影刚才为了救她而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她大致猜到对方的身份。
缓缓靠近的人影在圣火的照耀下，取下头上的布。
灰色的发丝在空中飘舞，人影在美影面前露出笑容。
“是的！答对了……美影大人。”
人影似乎很高兴美影还记得自己，直接抱住美影的手臂，仰头看着美影的脸。
她没有像平常那样戴着眼镜，跟平时给人的稳重印象相反，这活泼又充满女人味的举止相当适合她。
“！？……不、不好意思，现在不能碰我的身体……”
“啊！？对、对不起，美影大人！我一时忍不住……”
“还有，那个美影大人的称呼……呃……我还没习惯，而且之前你好像不是这样称呼我吧？”
“不，美影大人就是美影大人。您那时的英姿、声音、表情，全都让我深深着迷。”
“呃、呃……是这样吗……比起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完全出乎预料的状况让美世的脑袋一片混乱。虽然铃华看起来似乎没有敌意，让她松了一口气，但美世还是决定先厘清现况。
“我飞过来的。”
“……什么？”
“我是说，我像这样飞过来的。”
铃华这么解释，同时像只小鸟一样挥动双手。美世以仿佛看着某种可怜生物的眼神望着她。
“哎呀，这个我之后再解释。不给那家伙最后一击没关系吗？我怕得不敢靠近……”
“！？……难道说！”
美世连忙转身，只见虐仙仿佛刚出生的小鹿那样四肢痉挛，从口中流出大量鲜血，然后缓缓起身。
虽然全身都笼罩着淡淡的光芒，但那并不是先前那种明亮的光，而是显得十分虚弱，而且扭曲变形的光。
“哼哼哼……呼……呼……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咳！”
虽然呕出一大口血，但已经完全恢复行动能力的虐仙，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瞪着美影。
“没想到你居然能承受那招还能起身……而且……”
（虽然有些混乱，但你竟然还能操控灵力！真是可怕的家伙……）
美影施展的清流瀑布不只威力强大，最大的特征是能对特定部位造成伤害。
比起对肉体造成的伤害，这招对以操控灵力为武器的双性人身上的神经系统造成的伤害更大。
因此，就算能避免肉体上的损伤，对于以操控灵力为武器的对手来说，只要中了这招就等于是分出胜负，可说是针对灵力的必杀招式。
在与性灵王决战时，美影认为这招是不可或缺的招式，因此她花费数年岁月与呕心沥血的修行，总算学会了这招奥义。
然而对手的怪物程度似乎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铃华小姐……你能逃走吗？虽然对手看起来也受了重伤，但我因为刚才的奥义，现在无法像之前那样行动。至少请你一个人……”
“我不要。”
“可是！”
“美影大人，您会抛下沙耶大人独自逃走吗？”
“……”
“我也是。虽然我只能在后方支援，但不会成为累赘……而且……”
铃华说着张开双臂，让风聚集到自己身边，形成一个小型的龙卷风，让铃华飘浮在半空中。
“我比美影大人想象的还要强哦。”
看到铃华的笑容，美影也下定决心，为了面对最后的战斗而专注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那就拜托你支援了……老实说，这样让我安心不少。”
“嗯……我、我会加油！”
美影往前冲出，铃华也跟在她身后。
“美影！我要为小看你的事道歉！我会用现在能用的全力来宰了你！”
以发出野兽咆哮的撩仙为中心，刮起一阵强风。
“她还有那种力量！”
“美影大人！请直接冲过去！”
铃华也举起手，同样刮起一阵强风，抵销撩仙的风壁。
在铃华的支援下，美影勉强压制住发出惨叫的身体，对撩仙展开连续攻击。
然而撩仙也不光是用舌头攻击，还利用风的防御与立体驱动，跟美影展开不相上下的格斗战。
（唔！……虽然双方都受了伤，没想到近身战会是平分秋色！）
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拿出全力，美影恐怕完全没有胜算。
美影是利用对手的轻敌心态，再靠着铃华的偷袭施展必杀技，才在灵力无法正常施展的状态下勉强与对手抗衡。
要是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就没有下次了。
“呀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打这么湿的战斗了！你也好好享受吧！美影！”
美影逐渐被动作越来越灵活的恼仙压制。虽然有铃华的风弹支援，但美影的应对还是有些跟不上，让她被对手打飞到后方。
“美影大人！”
铃华立刻上前保护美影，但尖锐的舌头却笔直地朝两人伸来，仿佛要将她们连同身体一起贯穿。
（我的风弹无法抵挡这个攻击！至少要保护美影大人……）
“铃华小姐！快躲开！”
铃华没有移动，只是闭上眼睛。
噗滋！噗滋！噗滋！
伴随着肉被撕裂的声音，温热的液体喷到铃华脸上。
（啊，我死掉了。可是，只要能保护美影大人……咦？）
“不、不痛……？”
美影伸手抹去沾在脸颊上的液体，发现那确实是红色的鲜血。
不过那并不是铃华喷出的血。
在美影眼前不断扭动的舌头断断续续地喷出鲜血，将四周的地板染成一片鲜红。
舌头似乎受到强烈的冲击，就像被美影踢中时那样，严重破裂。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用那种东西攻击我，沙耶！！”
“呼……呼……哎呀，你真迟钝呢……呼……这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要告诉你，刺客不只一个人，不对，不只两个人而已。”
全裸的沙耶缓缓走到美影跟铃华面前，她手中握着入境时应该已经被没收的灵枪。
……
“我来晚了。”
“大小姐！”
“沙耶小姐！”
“那家伙实在太乱来了。我花了不少时间让身体稳定下来，还要解毒。总之，来吧，最后一回合。你们行吗？”
两人用力点头。
“原来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吗……你是怎么把那个玩具带进来的？……看起来你似乎没有违反契约。”
“我就当作送你们上路的礼物，告诉你们吧。我这个契约者并没有把那东西带进来。那么，你的职员呢？”
“……哼，原来如此。那么，你藏在哪里？”
“在那里。”
沙耶指向熊熊燃烧的圣火。
看到圣火，让恼仙明白了一切。
“圣火里……原来如此，这招不错。”
沙耶对惠提出的要求，是希望惠把装有沙耶所有物的箱子一起沉入供品用的木桶里。
根据契约，装有沙耶灵枪的箱子被贴上绝对防御的结界，能抵挡所有外在因素。
就算把整个木桶丢进几千度的圣火中，也不会对箱子里的东西造成任何影响。
之后只要沙耶使用自己的灵力从圣火中取出箱子，就能把武器带进竞技场。这就是沙耶的计划。
“其实几乎算是赌一把。不过……我赌赢了。接下来只要赢过你就好。”
“胡说八道！”
“在那家伙恢复之前，我们要一口气进攻！”
美影跟先前一样展开近身战，铃华从后方发动远距离攻击，沙耶则在中距离以绝妙的时机抵销美影无法处理的攻击。
三人形成三位一体，逐渐将蛇王逼入绝境。
“真顽强！不过这招你躲不掉！”
恼仙失去耐性，用足以压垮周遭的沉重空气攻击美影。
“休想！”
额头上浮现血管的铃华使尽全力抬起沉重的空气。
“喝！”
美影趁机对虐仙的头部使出一记猛烈的踢击。
“别小看我！”
然而虐仙用一只手接住踢击，另一只手则挥出一记手刀，试图砍飞美影的脑袋。
“你才是，别小看我！”
两声破裂声伴随着绿色的光芒响起，虐仙被灵力强化过的手臂被炸飞。
“叽！？”
“苍龙脚・天翔！！”
美影用没有被接住的左脚弹起身体，全身发出“噗叽噗叽”的悲鸣，传入她的耳中。
她在空中旋转身体，用右脚和左脚连续踢向虐仙的胸口，但全身的疼痛让她无法使出全力。
（唔，太浅了！）
她凭感觉明白这一击无法对虐仙造成决定性的伤害。
虐仙后退了几步，似乎也到达了极限，直接单膝跪地。
她被炸飞了整条右臂，鲜血不断滴落，但她没有治疗，只是用左臂护住伤口。
“哎呀，不治疗一下吗？”
沙耶露出坏心眼的笑容挑衅道，但她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灵力也所剩无几。
（我也到极限了。再两发，不，再一发就是极限了。）
虽然他努力虚张声势，但从他额头上的汗珠，以及枪口的微弱光芒，都能看出他已经濒临极限。
铃华也用眼角余光观察状况，她似乎也相当吃力，没有再次尝试飘浮。
（看来刚才的攻击让她相当难受。）
“哼哼……哼哼哼……看来到此为止了。我无法顺利使用灵力，就连让这只手臂再生都办不到。”
听到对方意外的自白，让三人差点松懈下来，但看到那双虐仙之眼，三人立刻改变想法。
她们听到有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眼前濒死的王者眼中，绝非是面对死亡时会有的求饶眼神。
相反地，那是在自己可能即将死去的状况下，反而找出喜悦，拼死也要歼灭敌人的疯狂眼神。
呼哦哦哦！
微风呼啸的声音传来。
从沙耶她们的方向吹向虐仙。
（不对……是聚集起来了！以虐仙为中心，周围的空气都聚集起来了！）
原本的微风逐渐增强，最后甚至能听到强风呼啸的声音。空气不断往虐仙的方向，正确来说是往虐仙头顶聚集。
由于空气里混杂了周围的尘埃与圣火的烟雾，让死亡的聚合体形成带有斑点状红色污渍的漆黑团块。
铃华将左手举到空中，仿佛要抓住那团东西。
那团东西发出轰然巨响，速度也变得更快，体积也跟着变大。
最后那团东西似乎到达极限，停止成长，然后慢慢缩小，颜色与表面的速度也变得更浓、更快。
那正是死亡。
要是被那种东西击中，肯定会死。
“我只能使出全力的三成威力吗……不过，现在的你们没有方法能挡下这招！”
面对飘浮在半空中的绝望，三人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过了一会儿，美影往前踏出一步。
“美影……你……”
“美、美影大人？”
“我愿意赌上性命……要躲过那招恐怕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就只能正面突破了。”
“可、可是，要是正面接下那种攻击……沙耶小姐，沙耶小姐也说点什么……”
“……”
“你应该很清楚。除了我以外，要突破那招，不，要降低那招的威力，以现状来说是不可能的。”
“……”
“当然，我并不是去送死……铃华小姐，请你用现在的全力制造风之铠。”
“我、我不要，美影大人。难得……”
“没有时间了……大小姐……”
“好……我要使出全力，把最后的攻击全部灌注在那招上。”
做好觉悟的美影双手撑地，摆出蹲踞式起跑的姿势。
虽然身体早已到达极限，但或许是死亡当前的生存本能，美影并不觉得疼痛。
（应该没问题……太好了。）
铃华似乎也明白自己已经无法阻止美影，所以一改先前的软弱表情，以守护心爱之人的强者表情将最后的力量托付给美影。
一阵温暖的风从铃华举起的手上扩散开来，将美影包覆在内，开始剧烈旋转。
被铃华的风之铠甲碰到的石块都化为粉尘消散在空中。这是铃华竭尽全力，赌上性命的最后力量。
“遗言说完了吗？”
虐仙似乎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完成最后的调整。她的左臂和额头的血管都破裂，流出的鲜血在身上画出红色的线条。
本来打算只要虐仙表现出想逃走的意图，就立刻出手攻击，不过看样子对方打算正面突破。
既然如此，自己也必须做出回应，尽可能提升威力和准度。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温柔。不过很遗憾，我刚刚说的并不是遗言……我想想，应该是关于明天早餐的话题吧。”
“哼哼，是吗……那么，你就到那个世界慢慢聊吧！”
“美影！要上咯！”
“喝啊啊啊！”
随着虐仙的挥手，那团黑暗的物体也像龙卷风一样，以惊人的速度画出螺旋状的轨迹延伸出去。
巨大的大蛇张开大嘴，将一切吞噬，不断膨胀。无论是地板的磁砖还是柱子，只要一碰到黑色的龙卷风，就会瞬间粉碎，消失在漩涡之中。
美影的脚往地面一蹬，地面被踢出一个大洞，扬起一阵烟尘。
沙耶同时举起双手，将灵枪指向黑色大蛇，扣下扳机。
如果这次的攻击没有成功，所有人恐怕都会被消灭。
就算攻击成功，美影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铃华感觉到不安、愤怒与憎恨的情绪不断膨胀，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慢动作。
眼前那股力量的奔流，就跟当时一样，打算从自己身上夺走一切。
美影的每一步都踩碎地面，扬起的尘土与小石子被铃华的风吞噬，消失无踪。
不可原谅……
当时的记忆与情感传到扣下扳机的手指上。
可恨……
这些家伙是敌人，是夺走一切的敌人。
杀……
枪口的绿光越来越浓。
杀……
那已经不是绿色，而是逐渐转为深紫色。
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吃我这招
“啊啊啊！”
砰！
再走几步就能冲进黑暗漩涡。就在眼前那条恐怖的大蛇即将吞噬美影、吞噬铃华的意志时，沙耶射出的某个物体从美影身旁穿过，刺中大蛇。
临死之际，美影将感觉提升到极限，让周围的时间静止。
她一开始甚至无法确定那是沙耶射出的子弹。因为那是一颗跟沙耶平常使用的子弹完全不同的紫色子弹。
子弹在击中的瞬间似乎被大蛇吞了进去。
可是被子弹击中的部位却像气球一样膨胀、爆开，然后直接撕裂大蛇的腹部。
沙耶射出的子弹在大蛇身上开出一条直达虐仙的道路。而虐仙正看着刺进自己腹部的子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再犹豫！
就这样笔直冲向虐仙！
虽然看到突然回神的虐仙连忙伸手想要防御，但不知为何，面对逼近的美影，虐仙却没有摆出防御架势，只是毫无防备地呆站在原地。
在美影的身体撞上虐仙的瞬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虐仙口中似乎发出什么声音。
……
“美、美影大人啊啊啊！”
虽然美影是用双手护着身体，但全力冲撞虐仙的她似乎也受到相当严重的伤害。
在撞飞虐仙之后，美影就直接趴倒在地，没有丝毫动静。
不过从她背部的起伏，可以看出她勉强还有呼吸。
“呼……呼……”
沙耶在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握着灵枪僵在原地。
她似乎在几秒之后才察觉到自己跟同伴已经得救。
或许是紧张的情绪一口气解除，沙耶手上的枪掉到地上，整个人也像是腿软般瘫坐在地。
“美影……美影……”
或许是腿软到无法自由行动，沙耶像小婴儿一样爬行着，想要靠近美影。
已经来到美影身边的铃华用沾满泪水与鼻水的脸告诉沙耶美影平安无事。
“呼……呼……呼……”
什么都看不见。这就是所谓的死亡吗？
被击飞的虐仙就这样撞上柱子，奄奄一息地苟延残喘。然而，身体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就连痛觉也感觉不到，手脚也完全无法动弹。
沙沙——沙沙——
不知不觉间，神殿里变得一片寂静，只剩下拍打悬崖的海浪声。
一如往常的声音。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再也听不见这个声音的一天。
沙沙——沙沙——
听着海浪声，她渐渐地困了。
结束的时刻近了。
沙！
踩踏泥土的声音。
有人站在她眼前。
啊啊，就算眼睛看不见，她也知道来者何人。
在遥远的记忆中，她仿佛昨天才发生过一般地回想起来。
“呼……呼……很……呼……愉快……呼……呼……呼……”
沙耶俯视着带着满足表情断气的虐仙，脸上带着成就感，不知为何还混杂着些许悲伤，是复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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