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言(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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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分,正埋头处理政务的中年男子突然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如同轻烟一样飘进室内的黑发少年。

“你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下定决心了?”

“也许吧。”

“喂。”一头茂密的金色长发和胡须,像雄狮一样威严的的男人叹了口气,“你这样,会让人认为你十分优柔寡断,我最讨厌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嗯,你说得对,我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唉。”

无论如何,用模糊不决的话语来回复,他的状态怎么也谈不上下定决心。

“多谢义兄这么些年的收留照料,我不日就会启程离开。”

“书库里的书看完了?问了句废话,你早就看完了。”他把手里握着的笔一丢,散着微光的笔自动立了起来,处理政务和做出批复,“出去聊聊。”他用肯定的口吻。

下一刻,两人就出现在了古堡倾斜的尖顶外围,明月洒落七彩魔力光带,如穹天的目光定位在他们身上。

“我女儿呢?”

“刚睡着。”

他们对话的主角是中年男子的女儿夏洛特,少年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当初来到这里时正好遇上她被绑架,机缘巧合将其救下,也借此找到了融入世界的踏板。

因为她的父母恰好是这片区域的掌权者。

“所以你小子就打算趁她睡着时偷跑?”

“偷又从何说起,我并非不告而别。”

“至少你没有告诉她。”

“请义兄代为转告。”

中年男子声若洪钟,传遍空旷的屋顶,“你想她和我断绝父女关系?!”

“……”少年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些许无奈。

但是在那之后,因为救命之恩和儿时的心理阴影缘故,夏洛特对他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感,那份感情也在十多年的相处里逐渐变质,如果他要走,那夏洛特的反应实在不难预料了。

“算了,你走吧。”迎着他讶然的视线,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些许自得,似乎很喜欢看少年出现情绪变化。

“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想要彻底了解我们这边的世界,只是待在书库里看书是不行的。”哪怕那些书籍并非简单的文字记载,而是使用魔法记录了影像,声音和气味也能模拟,但这依然不足够。

少年的目的是临摹这个世界的完整法则,而后回到故乡,把混乱的天道拨乱反正,这些不是枯坐看书就能做到的,必须要走遍这个世界。

所以他是不可能停留在这里的,以往通过信息载体间接了解,也只是无法久离的无奈之举……

少年点了点头, “纸上得来终觉浅……”

“别念了,我牙酸。”

“总之,你要走就走吧,我女儿那边我再想办法。”

“抱歉……”他的道歉还没出口,中年男人就大笑打断了他的话,“你又不欠我们什么,不是吗。”

蓦然,一道青白色的冰雷从斜落处出现,无声命中他,把他劈得头发根根竖起,胡子上满是冰霜。

随之而来的还有冰冷的女声,“安静,别吵到小夏洛的休息,他要走就让他走。”

寒意,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的,都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把音量控制住。

“抱歉。”少年又小声说了一次,中年男人故作豪迈让他别在意。

“我对嫂子说的。”

“你他妈。”

“我倒想问你,故意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是想把夏洛特吵醒?”

“怎……怎么可能……”

“算了。”话已出口,不管下没下定决心,是该走了。

念及至此,身形模糊,下一刹身形就出现在了领地边缘,再回头看了远方的古堡一眼,就要趁着夜色离开,虽然他出行也不用看时间就是了。

“等下等下。”他的义兄又追了上来,塞给了他一个戒指。

“?”

“一点临别赠礼,你接下来要去别的势力的范围,他们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友好,里面放着我给你的引荐和身份证明,应该对你有帮助。”

“无功不受禄。”

“别婆婆妈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还他妈无功,是把我当外人还是说救过我女儿的恩情看那些我拉屎都懒得看的破书就算两清?”

“……多谢。”他接过戒指,正想查探。

中年男人向来粗犷豪迈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心虚,“对了,那孩子要醒了,你还是快点走吧,那些东西路上再看。”

少年也确实急切起来,点了点头,就此离开,急速消失在了中年男人的感知边缘。

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他长舒口气,“呼,总算糊弄过去了。”

………

感知的范围就已经足够广袤,寻人或是联络魔法的范围更是极广,即使他速度相对常人不慢,但假如夏洛特真闹起性子,那被找到也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也是直到横跨了那被称为生灵禁区的深渊,踏上另一片大陆的土地后才停了下来。

调息一会,补充全力赶路的消耗,这时候才有闲心查看起戒指里的东西,摊开掌心,意识探入。

亲笔写的给交好势力的引荐,留下个人独有的灵魂印记,不得不说,对他确实很有帮助。

堆积如山的贵重素材,可以当做货币使用,跨大陆的商行比较少见,存户估计不能通用,反而以物易物来得方便。

以及目的大陆的地形图,虽然他早就记住了。

问题是多过头了,只是他一个人用的话,获取些许钱财又不困难,给这么多,估计把仓库里的流动资产都搬了一半多。

还有……还有?

手一抖,娇小的少女从戒指里跌出,就要摔到地上,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抄住,但受这突然的冲击力影响,被抱在怀里的人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碧绿色的眼瞳,汇集着魔力,像宝石一样。

“唔……嗷嗷嗷……”发出可爱的未清醒怪叫,她揉了揉眼睛,目光锁住了少年。

“……哥……哥哥,早上好。”

有着和父亲一脉相承的璀璨金发,还有遗传自母亲的绝美容颜,肌肤白皙,年约十六上下,但已经有着窈窕身段,又兼具着少女的青春活力。

细枝结硕果,她腰肢纤细,但胸部却要超过同龄人,熟睡时不穿约束形状的内衣,从衣领处露出的些许浑圆形状伴随着呼吸摇晃。

双腿修长,气质高贵,将这些组合在一起,她就像落入凡间的天使,即使因睡姿不好弄得发梢翘起,也完全无损她的可爱,反而更增添了一分真实。

他上岸当然不需要什么登陆点,站在人迹罕至,满是礁石的无人海滩上,不时有海浪拍打的巨响传来,此时晨曦初至,阳光穿破云层,没有阻碍照在她身上。

“唔……好晒……?这里是哪里?”她还有些不清醒,但已经发现自己没有躺在松软的大床上,虽然身上还穿着昂贵材料制成,穿着极其舒适的贴身睡衣。

“唔嗯嗯嗯……”又看了看抱住她的少年,忽然眉开眼笑。

“原来我还在做梦!我就说嘛,哥哥怎么可能会主动抱我。”调整了下姿势,窝得更舒服,“好真实的梦……感觉就像真的哥哥。”

“就算在梦里……也这样不开心……”她伸出手,摸上他紧皱的眉头,“哥……请对我露出笑容……”

他眉头皱得更紧,把她身体扶正,站在地上,赤足站立在沙滩上,砂石的粗糙触感让她清醒过来。

确认不是梦还不够,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现状。

但理清现状后,夏洛特却再度兴高采烈起来,在他身边乱转。

像只欢快的小鹿,松软的沙滩上留下一连串浅浅的脚印,偶尔有硌脚的碎石,也被她踩成碎屑。

“好耶!和哥哥私奔了!”

她越是兴高采烈,少年就越头疼,总算明白义兄那古怪的表现是为何。

但事已至此,就算他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把夏洛特送回去又能怎么样,问题根本不在这上面,他要离开这件事本身就不能让夏洛特知道,除非把这变成既定事实,也就是知道时已经完全失去音讯无从追寻。

但在他苦恼该如何开口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夏洛特忽然从身后抱住他,被她柔软的身体压上,不由得僵了一僵,紧密的贴合着,身躯的温热也传递过来。

“哥哥,想偷偷离开吗,我知道哦,因为我一直看着哥哥。”

“带上我不行吗?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不留在家里也可以的。”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夏洛特的告白得不到回应,她这些年早就习惯,更用力收紧双臂,穿着睡衣但内里真空的胸前柔软在少年瘦削的背上挤压变形。

“不要耍性子,听话。”

“我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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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发力,她的手就被挣开,少年转过身,“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听话。”

后退两步,夏洛特直视他,“假如我已经不是孩子,那我就应该有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听之任之,听你的话,然后呢,送我回去,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道夜,你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也会向你保证,我绝对会去找你,无论多久,即使到生命的尽头,我都会一直追寻你。”她第一次称呼着这个分不清名和姓的代号。

“你单方面切断我们的关系,然后从我的世界消失,这就是为我好吗?”

她的语调平静,平铺直叙,但一言一语都透露着强大的意志,这反而是她离崩溃只差一线的表现。

在她这表现下,少年反而落了下风,但他还想努力,“你该过好属于你的人生,这是为了你好。”

“我的人生,也是由我自己定义和决定的,哥哥。”惯性占了上风,她又用回了这几乎成为条件反射的称呼,“至于我身上肩负的责任,所受的培养,那我也还清了。”

“毕竟,把还在睡觉的我打包塞进戒指,让你带上,并不是我的主意,不是吗?”

“他太疼你了。”

“嗯,是的,还有一个原因,只是付出女儿就能把你绑定,一本万利的交易没人会拒绝,不是吗?”夏洛特眼神明亮,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

“我的人生按照哥哥的设想又该是什么样子呢,按部就班地长大,学习政治礼仪经营领土,为了获取盟友而联姻,就像爸爸和妈妈,是的,他们的感情很好,也很幸福,在漫长时间的磨合下,在别无选择的前提下。”

“哥哥,你想让我接受这些吗,你不愿意让我做出自己的选择吗。”

世界观和身份的不同,让少年不能全面考虑她的感受,此刻也真的无言以对。

“……”

夏洛特忽然又变得失落,“为什么呢,哥哥,你不喜欢我吗,那只是同情?”

“……我想,那或许是你因为小时候的事情产生的……错觉,我并非你所期望的人。”他没有回答,转而提起了夏洛特的感觉。

“你还是在否定我的感情,哪怕我竭尽全力向你证明,哥哥,这不公平。”

“你对我的疏远是出于厌恶吗?那又为什么总是对我微笑呢?”

“……我不可能一直留在你身边。”

虽然还是偏向否定的语句,夏洛特却敏锐察觉到他的口风放松,笑容朗丽,“不试试怎么知道~”语调活泼乐观,和充满暮气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被她那毫无虚伪的笑容直面,再是死寂的心湖不由得泛起涟漪,“你并没有丢下我的理由,即使你有一天真的要走,但至少不是现在。”

“如果我是只能活几十年的短生种,你就会接受我。”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和他相识多年,夏洛特确信自己对他足够了解,所以这个判断也不会出错。

“没能厘清感情的是你,哥哥,你也舍不得我,所以你才打算偷偷离开。”

“就算真如你所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话语里的底色仍是消极。

直接说服他是不可能的,夏洛特眼里现出一丝狡色,“当然有,哥哥,假如你真的想让我放弃你,那就更应该试试!”

“?”

“让我们成为恋人,真正深入了解彼此,期限由你决定,如何。”晃着他的手,规模可观的胸部在他手臂上挤压变形。

她把决定权丢给了少年,但这反而更是危险的邀请,一旦答应下来,可能就无法回头了,所以他迟疑着,久久没有开口,而夏洛特没催促,只是贴在他身上。

“……两年,以两年为限。”终于,他说出了不知道算不算宽裕的数字,以他的人生长度不算太久,但对才度过十六年人生的少女而言,两年已经是漫长到足以让她欣喜若狂的时光。

她表达喜悦的方法也十分直截了当,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柔软如花瓣的粉唇就贴了上来,少年瞳孔微颤,下意识想推开她,最后却没有这么做。

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少许时间后,唇分,夏洛特擦了擦嘴角,眼里依然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主动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走吧,哥哥,开始我们的新婚旅行。”。

“………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结成了夫妇。”虽然还是有些无奈,但他笑了,被牵着,沿着海边前行,海水不时拍打海岸,没过两人的脚踝,被日晒照得微热,就像他们的心。

“哼。”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不用回头也知道,相貌和他一样,但是瞳孔全黑的心魔正站在两人身后。

“念头通达,真是可笑。”心魔正在逐渐消散,但他把恶毒的目光锁在夏洛特身上,当然,夏洛特看不见他,他只是少年另一部分意识的投影。

“你输了。”

“但不是输给你。”

“等到她那近乎愚蠢的热情消退那一刻,我就会回来。”

“到时候再说吧。”

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对话结束。

……

想了解一个地方自然不是走马观花到过就算,当然也并不要求他每寸土地都亲身行踏。

更多是找到一处有代表性的地点,以小窥大,他早就做好了规划,包括登陆点,夏洛特只是忽然插进来的意外因素。

“这里是……”夏洛特辨认了一会,还是放弃了靠自己认出这是哪。

“嗯,被你们称作众神大陆之中的巨人族领地,名字,应该是叫铁腕城,如果记录没错的话。”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绵延不知几里的城墙,他轻声为夏洛特解答。

“诶……巨人族吗,我只见过魔物里的独眼巨人。”

“那算是有部分血缘联系的亚种,虽然他们不承认。”当然,入乡随俗,他让夏洛特不要乱说。

她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向城门进行入关登记,然后不出所料地受到了刁难。

这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巨人族向来看不起人族。

所以当那身高五米,高高在上俯视他们的巨人吹着口哨,轻蔑的把他和夏洛特称为猴子,并说他们来历可疑需要盘查时,忽然有无名火生。

萦绕在城墙顶端的云朵变得乌黑,其中有雷光闪动,层叠着压下,沉重的威压感从中传出,好像择人而噬的恶兽潜藏其中,即将探出利爪,一时间城里人心惶惶,乱作一团,几道光华窜上城墙,如临大敌。

而对那脸上傲慢表情还没来得及消失的巨人就是另一感受,他眼中才刚过膝盖的小人突然变得高大无匹,气势遮天蔽地,明明身形相差如此之大,却让人觉得渺小的是巨人而不是他。

巨人也不是蠢货,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收敛表情,从座上起身,弯腰致歉,“尊敬的伟大者,黄金巨人塔尔塔罗斯向你问候。”

“我无意挑起争端,尽快完成登记即可。”

“是,是的!”

这次没有再刁难,巨人甚至连担保费都不敢收,不过他还是放下了等价的素材,带着夏洛特悄然离开。

而等到他离开后,握着等比例放大的粗壮武器的巨人才姗姗来迟,听完门卫的讲述后,看了他留下的入城费,松了口气,“至少这位人类伟大者传达了遵守规则的意愿,应该不用太过担心,我去向城主禀报。”

而另一边,走在车水马龙的宽阔大街上,夏洛特拉了拉他的衣角,“哥哥,伟大者是什么意思。”

“这片大陆对意境……嗯,就是你们大陆的半神以上的称呼。”一下子说三个不同体系的叫法,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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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夏洛特连忙又问道。

“和小辈置气,有些不好。”

“哪有什么不好?哥哥最帅气了。”

以大欺小哪能和帅气沾边,他再度苦笑,不过夏洛特知道只是他自己的话,无论巨人说什么都会风淡云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着这异域乃至异族的景象,夏洛特初来乍到自不用说,就算是他早就从书本了解,也不是没有新奇感受。

“我们那边以人类为主,像这样不同种族混居的情况倒是很少。”夏洛特惊奇地说,虽然是巨人族的领地,但因为生命周期限制了族群数量,所以她眼里巨人的数量也就只比其他种族加起来差不多,反而看不出是主流。

“单一种族便于管理,只说明在经营上面你父亲不如这儿的领导者。”事实也是如此,夏洛特的父亲更适合战斗。

“主不主流还是看执掌这里的神明,至少控制这里的黄金与奴隶之神是巨人族。”

“奴隶,啊,听起来不是善良的神灵。”夏洛特小声说道,“哥哥,为什么忽然停下来?”

“没什么,接着找旅店吧。”他摇了摇头。

“不是善良的神明那还真是抱歉了。”

走在另一侧和他并肩前行,和常人一般身高,但是肩上长着两颗头颅,捧着封面华丽的金属书籍,看起来有些温文尔雅的男人对他说。

对他的出现并不惊讶,先前在城门处释放气势本就是为了引起这里真正控制者的注意。

“我代她向您道歉。”少年这么说,那双头异人的身份不言自明,“无妨,异域的神灵,你为何而来。”

“只为游历。”说着,他从戒指里取出义兄的引荐,送到了巨人神的面前。

神念扫动浏览完毕后,他有些惊讶,“唔,战争神爵和炼金魔女之女。”

“不仅是异域,还来自异界吗,夜之君王吗,但我无法从你身上感受到身为皇者的气势。”虽然多花些时间也能看出来,但这样直接告知也是坦诚。

“那是义兄随意起的名号,叫我……夜天就好。”

“愿意把儿女让你带在身边,足以说明你所受的信任,既如此,只要你不做出干扰我直辖牧场的行为,我也不会对你多做干涉。”

巨人神说完后,少年也点头致谢,“感谢您给予方便。”

“也希望我这里的景色能入你眼。”说完,巨人神就收回了这缕神力投影。

自始至终夏洛特也没察觉到这近在迟尺的谈话,在她眼里少年就是很正常地和她一问一答,等终于找到为外来人族开设的旅店后,在她强硬的要求下,两人住进了同一间客房。

一关上门,她就没个正形地躺在床上,毫无贵族的优雅,也没有少女的矜持,远离家族,再没有人时刻注视着她,她就像出笼的鸟儿般。

“刚刚的话,以后可不要在人家面前说了。”

“为什么?明明是事实。”

“事实也不行。”

巨人神确实不是善良的神明,除去外来者,其他种族在他领地里大部分都以奴隶身份出现,刚才他们的对话之所以不带火气,原因也只是双方处于对等位置。

“不说就不说。”但真要说,夏洛特自己家族就没有类似的佣人制度吗,只是往日习以为常,这时候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同族被巨人奴役就觉得不舒服了。

但他也没打算戳破少女的小小双标,毕竟虽然定义类似,但她家的领地对一般人的待遇也确实更好一些。

对比总能产生美,放眼众神大陆其他的神灵所辖地带,譬如公认的邪神或是大沼神所在地,那里的社会蛮荒原始,人类只是被当做祭品和血食,这时候巨人神的领土就又显得温和起来了。

夏洛特朝他伸手,示意一起躺下,他想了想,还是在床边坐着。

她还没从兴奋中走出,毕竟他们之间已经不再是兄妹关系。

但关系的变化,又带来了什么改变呢,这还看不太出来,毕竟她还是喊他哥哥,而在距离上也一如既往。

她阅读过恋爱题材的话本,也观察过同龄人之间的恋爱,但那都不适用于他们,那种青涩的告白,确立关系后的患得患失,连牵手都要犹豫再三的表现,恐怕是不能在他们之间出现了。

这并不是说他们不像情侣,只是夏洛特太过热情,就如同心魔的评价,那热情近乎到了愚蠢的忘我地步,以致于即使现在成为了恋人,但除了他不再隐晦地抗拒她外,他们的相处模式进无可进。

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实质早就如此,只是需要他的一个肯定。

这也是夏洛特能一直坚持至今的原因,如果真的只是单方面的付出热情,那只会是无薪之火,无法燃烧至今。

不对,还是有的,她吃吃笑了起来。

即使可以读取她的心思,出于尊重他从不主动这么做,所以也不知道夏洛特在想什么,隐约觉得不妙,但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走吧,出去逛逛,大白天的,就这样躺着可不行。”

“嗯!”

但在之后的游览中,夏洛特显得心不在焉,少年也就由她去了,领略风土人情的过程略过不提,等到他们再次回到旅馆时,已经华灯初上。

“哥哥,我先去洗澡了。”夏洛特拿着新买的衣服,对他说道,顿了顿,又红着脸,“如果……你想偷看,或者进来一起洗,都是可以的哦。”

“别说胡话。”手一挥,夏洛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迈开脚步,走进浴室。

少年思索着,把今天所见的景象和之前在书籍里阅读所得一一对应,但隐约的水声通过不算厚的门板传入耳中,让他心猿意马。

“啧。”他封闭了听觉。

好在不多时她就裹着浴巾走了出来,带着浑身的水汽,走到床的另一侧,和他背对着坐下。

“今天有收获吗,哥哥?虽然我不太懂这样要怎么感悟法则。”

“规则不仅存在于天地万象,于生灵之间也有体现,这么讲能明白吗。”

“不能!”

“……简单的说每个生灵自身都会承载部分规则的碎片,越是强大的生命,所承载的分量就越多。”如果讲些天道人道天人感应的拗口话语夏洛特估计会更迷糊,他尽量通俗地说。

通过接触,他可以从中感悟到法则,也即是道的信息,当然,这对被读取的一方是无害的,无接触的探查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多花一些时间,现在他就是这么做。

“这样吗……那,哥哥,要不要读一下我的?”

给人族开设的旅馆的配置并不很好,只是在桌子上放了一盏未点燃的油灯,连简便的魔导灯具都没设置,但他们都能夜间视物,自然不管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他弹指点亮,灯芯以本不该有的亮度燃烧起来。

鼻尖似有似无的洗浴剂味道突然变得明显,夹带着少女自身的清香,夏洛特挪动身子,带着香风靠近,把胸脯贴在他并不算宽厚的后背上。

灯火摇晃,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条缠上猎物的蛇。

“啧。”少年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咂嘴声。

“呐……哥哥,我不介意……被你看到全部的。”她轻轻在少年耳边吹气,如葱根一样白皙的纤指在他胸膛上画圈,从私下偷看的话本学来这种诱惑异性的路数,虽然行为不符年龄,话语也显得生涩,也足以引动欲念。

红霞飞上脸颊,她第一次做这些事,话也说得吞吐,但还是很高兴,身份的变化同样作用与此,换作之前,她是没有正当理由去做这样的事的,即使强找借口来增加肢体接触,下一刻也会被推拒。

他总是那么正经的样子,满嘴男女大防礼数之分的,但是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不能再用这当借口,所以他的反应一定很有意思,真让人期待。

“说起来,我要不要也去登记一下呢,变成哥哥的专属奴隶。”想起今天的见闻,她又用魅惑的语调说道,手指顺着胸膛下滑,在他的小腹周围打转。

她还在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带着玩心捉弄少年,但突然,沉闷的撞击感传来,她倒在床上,但不是向前扑倒,也不是预料中他一脸困扰地躲开。

夏洛特被他抓住肩膀,按倒在床铺上,双目相对,他幽深的黑瞳里倒映不出任何情绪。

受撞击影响,本就松垮的绳结松开,浴巾滑落,如凝脂白玉的香肩半露。

“哥……?嗯~!?”话还没出口,他就压了上来,灯火摇晃,两人映在木制墙壁上的影子就重叠在一起。

少年的手攀上她胸前的高峰,丰满又柔软的感觉充斥掌心,温柔又不失力度地抚摸着,那柔软的酥胸在他掌间变幻成不同的形状。

夏洛特瞪大眼睛,不知所措,一直以来都是由她主动,这时候就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随着身体自然反应发出让人心痒难耐的娇吟。

眼前阴影覆下,他把头埋在颈部,摄取她颈间的淡香同时,也伸出舌在她线条优美的锁骨上舔弄,温热的气息打在肌肤上,让她有些发痒。

所过之处留下晶莹的水痕,夏洛特就像手脚失了力一样,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舌尖流经锁骨,不断向上,舔过脖颈,最后含住了她那热烫的娇嫩耳垂。

轻咬两下,她又是浑身颤抖,少年到底是不会就此放过她,单手将左边酥胸覆盖,绕着顺时针慢慢打圈,即使她此刻已经浑身滚烫,但依然能感觉到掌心有不逊于她的热力传来,即使隔着内衣,但不知何时,那殷红的乳尖也变得硬挺。

“嗯……哈啊啊……哥……啊啊~”话不成调,从未感受过的刺激让她溃不成军,但又被他强硬地按在原地,只好无助地扭着身子。

哥哥……夏洛特感觉快要不能思考了,只能感知到被他触碰的部位,好像身体只剩那里还有感觉一样,湿热的感觉又传来,她的耳廓被仔细扫弄着,啧啧的水声在耳边响起,尤其响亮。

但这也怎么样都盖不过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胸口砰砰作响,像擂鼓一般,说不定他也听得见。

明明刚洗完澡,本应浑身清爽,但她感觉自己有些焦躁,喉头有难耐的焦渴,不停吞咽着口水,额上也布上了汗珠,与少女动情表现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催人情欲的暗香。

辩不清现在的感受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只是顺从地任他摆布,浴巾早就扯到腰间,此刻她身上只穿着今日刚买的新款内衣,在昏黄的灯火下洁白的身躯更显诱人。

“哥……我……”她轻声呼唤少年,但这起到了反作用,对她的话是继续还是拒绝不感兴趣,他直截了当地封住了她的嘴唇,把什么话都堵回肚里。

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少年的舌头撬开她淡粉的樱唇,扣开洁白的齿关,执着地寻求起她那小巧的粉舌。

这同样是崭新的体验,今天他接受告白后她就开心地献上了初吻,但那只限于唇瓣贴合,这样的湿吻就处于她的知识盲区了,所以第一反应不是与之交缠,而是躲避起来,但就像被大灰狼堵在狭窄洞穴里的小鹿一样,她无处可逃,在逃避的过程中每一分洞壁都被刮过,像要留下到此一游的证明。

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无法思考,被动地迎合着他,见火候已经差不多,少年松开按住她右肩的手,探入浴巾下摆,轻巧拨开那块包裹着少女的布片,屈指按在花瓣之上轻抚。

直到那细嫩的肉芽生长膨胀,指尖也感觉到爱液的微微湿意时,他并起双指,准备插入其中,夏洛特突然瞪大眼睛,一把将其推开,“不行!”

没有抵抗,他就被夏洛特推到一边,不过眼神依然幽深,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

而夏洛特则相反,哥哥突然变得这么强硬,不像往日那般温柔,让她有些无所适从,甚至害怕。

此时他不再压着夏洛特,燥热的身体失去了外来热源的供给,也慢慢冷却下来,她面色潮红,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的眼。

另一种恐惧忽然又爬上心头,她连忙挪动身体,抓住他的手,“对不起!哥哥,是我不对……”

“哪里不对呢?”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反问她。

“我……我……对不起,那本来就是恋人之间该做的……”她更加不安,害怕刚成为恋人就被讨厌,那是她努力至今才得到的进展,如果因为这就毁掉,那她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请继续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她恳切地望着他,得到的却是一声叹息。

“不,你没有。”少年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颤抖停止。

她确实没有,才成为恋人不到一天,亲吻和爱抚还在可接受范围里,直接更进一步,那就太快了。

最初就没打算把事情做到最后,只是想教训一下得意忘形的她,他的气息依然平稳,也并未感到兴奋,她的心却跳得疯狂。

“太好了,哥哥没有生气。”确认他没有发火,一下子放松下来,枕在他腿上。

“谁说没有?”

她一下子绷紧神经,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好笑,他又叹息一声,来了个暴栗,夏洛特捂住头,还是疑惑不解。

“你真该好好约束下自己的言行了。”

言行?夏洛特揉着被敲的地方,想了下刚刚说过的话。

“因为我想当哥哥的奴隶吗?”话一出口,又被敲了一下,像打地鼠,她捂头的地方又换了一处,但这也应该是他的默认。

揉着新敲的地方,“抱歉,哥哥。”她又道歉了一次,不知道错在哪里时的道歉当然算不得数,而后展露笑颜,“太好了,哥哥还是那么死正经,疼!”第三处红肿。

收回手,他冷哼一声。

他可以不分强弱贫富,只看品行与人交往,却不会要求别人怎么做,但夏洛特有所不同,她情形特殊。

当然,她地位对其有着天然要求,要维持威严,所以也不是让她学着少年同样行事。

而是反过来,让她不要为他而放低自我,夏洛特小时候对他太过依赖,如果他居心不良,稍加引导就能让她彻底丧失自我,成为任他摆布的木偶,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当然,她父母也不是吃素的,如果他真想这么做,那大概率会被阻止并驱逐,也无法陪伴她这么多年,恋情也不会萌发,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反而能让他免陷入此刻的困境。

也只是事后的马后炮了,毕竟他无法预见未来。

“谢谢你,哥哥。”类似的话伴随她成长,以至于他现在不需要再赘述,而是提醒。

被人珍惜的感觉很好,更别说被喜欢的人珍惜,每确认这点,她就更喜欢少年一些,也更不可能放弃对他的追求,这也是无奈的发展,一步步把他们间的关系变成如今境地。

又闲谈了一会。

“现在不需要再隔着线了。”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腿,自从身形长开后,再想和他待在一起时,总是要离着一点距离,恪守着该有的礼仪。

但既然想到以前的他,就自然会有别的疑问。“刚刚的哥哥……就好像换了个人。”和他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

“嗯哼。”

“不是的!……我不是说不喜欢这样……”

他想了想,“所以我说过你的视角有所偏颇,对我的评价也是,我未必是合格的恋人。”只靠热情是无法维持感情的,追求只是开始,而最后还是要看两人是否合拍。

她也明白自己又下意识害怕让他不高兴了,但不把自己放在对等位置上才会让他不快,把不安收敛,思索了一会。

“哥哥,这就是我们定下约定的原因,不是吗,看见作为妹妹时无法了解的你,我不觉得不好,也没有不喜欢。”

两年的时间了解作为恋人的彼此,最后做出共同的决定,这就是约定的含义。

“但相对的,也请你不要利用这点,故意做让我讨厌的事情,我不了解作为恋人的哥哥,但你做的事情有没有违背本心还是能明白的!”

她认真地说,少年摸了摸她的头,“比如呢。”

“出……出轨之类的,绝对不行!”她想象着那可能的景象,反而自己先着急起来,毕竟耳濡目染,在她的世界观里这并不少见,对身居高位者来说,风流反而是他们的加分点。

大多伴侣众多,无分男女,无非是明面或是私底下。

常人的道德观很难约束他们,更别说用来评判。

“嗯。”她顿时眉开眼笑,这也是她被吸引的一个原因,来自另一世界的少年给她的感觉和周遭不同,她从不担心被他欺骗,也不担忧他违背承诺。

夏洛特的心情真是阴晴不定,才刚因为他的许诺开心起来,又马上失落。

刚刚的哥哥,动作真的很熟练,和青涩的她对比鲜明,他们间有外表看不出的年龄差,只是成长到这年龄段后她已经渐渐忘了这件事。

‘我真的能成为你的唯一吗。’她不敢问,只把这想法放在心底,一天太短暂,她很害怕这只是真实而又突然的美梦,也许睡醒之后她还是躺在家里的床上,而他已经悄悄离开。

她抓不住他啊,没有让他留下的理由,在这样的心态下,要怎么样才能对等呢,这不是嘴上答应就能做到的。

如果他能对她述说甜言蜜语,像符合外表年龄一般热情就好了,但他向来情绪内敛,也不会主动和她谈情说爱,并不是对此不满,毕竟现今进展已经让她欢欣鼓舞,那之后的事情,她不在乎再花多少时间。

“晚安,哥哥。”

“嗯。”

………

他们在铁腕城停留了三个月,当把这里的法则临摹完毕之后,夏洛特就和他一起前往下一个地点,坐在当地特色,如同圆球的漂浮驾驶器里,领地和领地之间的道路维护太过困难,不安排专人看守,总是会被路过的魔物破坏,想要解决颠簸的问题,最好的方式当然是悬浮前进。

他倚靠在宽阔的座位上假寐,而夏洛特兴奋地透过窗户看着外界,至于驾驶人,当然是自动行驶。

“哥哥!你看……”她回过头,正想说什么,但见他闭着眼,又下意识压低声音。

“唉……想和哥哥一起看那个泰坦巨人的……”据说几十年才被目击到一次,现在已经很少见的原始物种,只有她看见,感觉真可惜。

但因为这些事打扰,担心他会生气……夏洛特缩了缩身子,抱着膝盖,想尽量离他近一些,但最后还是停在了那将碰未碰的距离。

即使她知道少年不可能会为这种事情表露情绪,无论好还是坏。

是怎么样呢,关系更近一步后,她反而比之前要束手束脚,更加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以前可以任性地向他表达心意,现在却要把想法埋藏。

即使说着不在乎要用多少时间把他留住,但实际上是有时间限制的,定下的两年说长也算长,但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八分之一。

最初的兴奋过去后,她开始焦躁,因为预想中的进展没有达成,她们的相处和确定关系前没有太多区别。

但这份焦躁同样不敢对他表露,只能按在心底,她不能输出任何负面情绪,两年后的最终结果是由双方共同决策,她的决定不可能改变,但他的决定,就要从她的表现来判断了。

但他真的没有看出来吗,这样的生活十分累人,或许她会觉得无法接受进而产生放弃念头,或许这就是他的主意,而一把这种心态展露,那他真的要走时,她会失去一切辩解的理由。

不行,绝对不行,她抱紧膝盖,眼中不知何时蓄满湿气,过量的焦虑几乎把理智熔断,也就在这时,被她抱在怀里的古朴长剑发出微弱的蓝光。

“夜星……”她看着少年的佩剑,剑身朴实无华,没有常见的神器那样华光万丈,和他给人的感觉相同。

在三个月前交到了她的手中,但同时他也说了,这早就打算留给她,原定在离开这世界时才会给她。

夏洛特其实不想收下,因为这提醒她他仍旧要走,但同样不敢拒绝,不仅如此,还必须带在身上形影不离,她对这把剑又爱又恨,爱恨同源。

此刻情绪满溢,它又在彰显自己的存在,不知为何,突然一把将其丢开,砸到壁上,又落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不明显的声响,然后她在下一秒起身拾回,就好像刚刚的行为是被人操控。

心脏就像要跳出来一般躁动,心怀侥幸地把长剑抱回怀里,而后她转过头,小心地看向坐在旁边的人,然后心又在瞬间停跳。

“哥……”

“还好吗?”少年语气平静。

“……是的。”

他点点头,把眼皮垂下,把悟道的进程继续。

而后又是沉默,没有责难,但夏洛特更加难受。

少年并不是在冷落她,夏洛特明白这点,但感情又难用理智控制,她挤入用来手动驾驶的舱室,然后注入魔力,主动提高了行驶速度,以比狮鹫更快的速度在近地高度疾驰,朝地形图上最近的聚集地前进。

等到圆球停下,他也就睁开眼醒来。

“辛苦了。”

夏洛特对上他的眼睛,竟以为自己仍然身处铁腕城,周围人声鼎沸,不同种族的人正在闹市行走交谈,她甚至可以听到符合逻辑的交谈内容,但理智说着她已经离开。

“抱歉。”见她的表现,他眼里神光收敛,夏洛特周围的景象这才恢复正常。

那不是幻象魔法,只是他一时没有收敛好杂乱的感悟,所以周遭环境被意志扭曲重造,至少在刚才,铁腕城是真实存在的。

夏洛特咬着下唇,什么也没说,主动把圆球收起,去登记进入和寻找住所。

少年被落在原地,苦笑一声,被她冷落,可真是少见。

等到了旅馆,他又坐下整理思绪,因为夏洛特的忽然提速,赶路时间缩短,所以还剩一些收尾。

“喂……哥哥……”夏洛特从身后抱住他,柔软的身躯和他贴合,于是他今天第三次被中断。

“怎么了,不高兴吗?”他话里带上了一丝关切。

感悟法则是很重要的事情,饶是如此也不气不恼,至少在他心里夏洛特与之地位相近,哪怕不主动表述,她也能从细枝末节中读到心意。

她明白,她虽然明白。

“没有不高兴,我想和你继续那天的事情。”她抓住少年的手腕,让他转过身,把他的手用力按在饱满柔腻的雪峰上,殷红的乳尖从他指缝间露出,竟是赤身裸体。

金发如瀑散在光滑的背后,她顺从地望着他,像神话里那温顺软弱的金绵羊,那眼神中甚至透露着一丝哀求,搭配着绝美的容颜,足以激发任何人的欲望,无论是保护欲还是其他。

少年叹息一声,“那对你还太早了。”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那也一样的。”

“哥哥!我身边的人都已经……”

“所以你觉得那是对的?”

“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啊!?”

“那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夏洛特自小就听着他对东方的描述长大,虽然他并没有教育的意思,但夏洛特又怎么不知道那也是他认同的想法,否则也不会告诉她。

这当中,当然也包含了男女之事。

洞房花烛夜,凤冠霞帔,三书六礼……那是隆重的典礼,也只有在那样的时候,这样的行为才显得自然而正当。

人话就是婚后才能行云雨,所以在这三个月里,他和她牵手,拥抱,亲吻,同床共枕,就是没有越雷池一步。

恋人就必须做这种事情吗?

当然不是,假如性格保守,这就是对彼此的尊重和珍视。

对两性关系开放自然可以洒脱无谓,但确信可以彼此托付一生时再交托所有固然也可以,就是因为多种多样,人间才如此精彩。

夏洛特固执于此当然也不是对这些事情好奇或是渴求,她只是在不安。

假如不能把自己全都交给他,她就会一直不安。

假如只是牵手拥抱亲吻,像一对普通的纯情情侣,她就会一直不安。

他们不是普通的情侣,至少那些人无论感情深刻与否都会展望着天长地久,而她的恋人在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为她定下了尽头。

少年确实在认真当一位合格的恋人,他温和内敛,这相处模式很符合他的脾性,但这不够。

假如只是做着普通情侣做的事情,那个时刻来临,她和他会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分开,就像一切不合适的情侣,甚至应该感谢他,因为他肯定会让这两年的她过得尽量开心,没有什么损失。

她不要这样!

她想在身上留下属于他的不可磨灭的痕迹,不这样,那无止境的不安就无法停止膨胀。

“哥哥……我求求你……把我的……”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这样的哀求只会起到反效果,因为他最讨厌夏洛特为他朝坏方向改变,也讨厌她放低自我。

面色变得严肃,他把手抽回,怒火有一瞬无法掩饰的涌现,“夏洛特,你应当自爱一些。”

但随即又变成了无奈,“罢了,都是我的错。”他对修改记忆和意识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或许对夏洛特就该这么做。

“想用两年让你放弃执念,太过理想化。”

即使早就隐约察觉到他的心思,但真挑明时,她不可避免地感觉到绝望,或许用不到两年,那时刻现在就会到来。

接下来的崩溃顺理成章,但在那之前,他就先把夏洛特颤抖的身躯抱在怀里,手在她的胸前交叉,这有效地阻止了崩坏的进程,要说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

所以那即将到来的歇斯底里就变成了软弱的哭诉。

“……哥哥,我该怎么做,我不想惹你生气,也不想被你讨厌,但不这样做,我要怎么样把你留下来。”

少年教育她正确的观念,自信自尊自爱,但那无法让她得到想要的,她可以把这些话听进去,去做所谓的完人,但也可以因为他把这些摒弃。

假如真发生既定事实,哥哥就肯定不能一走了之,但这个想法很卑鄙,倒像是对彼此感情的玷污。

即使主动被他拥抱,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因为她不怀疑他的感情,只是绝望于他执意要走。

她软弱的哭诉很有用,毕竟他们看重彼此,既如此,少年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夏洛特,我需要一点时间,一年之内,我会认真给你答复。”到最后,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竟然是让人瞠目结舌的逃避话语,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夏洛特也就此破涕为笑。

“嗯!”她的哥哥永远会信守承诺,也永远不会欺骗她,所以她这么轻易地被搞定。

逃避可耻也没用,把问题堆到最后一起爆发对谁都没有好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对这样的自己有些鄙夷。

他其实挺羡慕夏洛特的,或许是因为年轻,所以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去表达和爱,无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的她看起来是那么迷人。

以她本该有的人生轨迹,却只为一人燃烧那灼热的情热之火,无论谁都该受宠若惊,而他极少去回应什么,哪怕拒绝也不坚定,这对她确实不公平。

她那热情越猛烈,就越显得要将其扑灭的他绝情,或许就是这样不对等付出的对比映衬下,才能显得她的热情如此美丽?

但他也只好这样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夏洛特可以对他哭诉,可以对他宣泄,那他能做什么呢,反过来向她吐露那些同样脆弱的感情吗,那岂不是年岁空长,显得既幼稚,何况那只会成为她的助燃剂。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也许真应该好好睡一觉,放出自己的圣域,安抚好夏洛特之后,就沉沉睡去。

夏洛特也收拾好自身,但大喜大悲的情绪波动让她很难迅速入睡,而且她还忘了,为了下定决心,她服下了从母亲那里偷来的爱情魔药,只是随后又被他的绥靖政策打败。

即使不断小幅度施放着理智光环,但由她母亲出品的魔药不是靠她现在的水平能驱除的。

只是缓解,反而觉得不上不下,既不能完全压下欲望,又不能任由情绪支配躯体,更是难受。

“哥哥……”轻声呼唤少年,没有得到回应,他似乎真的睡着了。

心底的燥郁越来越明显,上次见到哥哥陷入真正的沉眠,还是在好几年前,她大概真的给他带来了困扰。

“……对不起。”

但她的问题尚需解决,愧疚是一回事,但既然确定他已经睡着……

她咬住衣领,不让声音流出,把手伸进衣服,摆弄自己的胸部。

“嗯……哈啊……”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伴随着她的小声喘息响起,想加大力度,但又害怕被发现,交错的矛盾感让她越发无法满足。

‘嘎吱。’但随着她的力度忍不住加大一分,木质的床柱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吓得她直接停下动作,屋外的虫鸣涌进耳中,提醒着夜晚的静谧。

确认他的呼吸均匀后,悬着的心又落了地。

侧身,看着他平静的睡颜。

“哥哥。”负罪感又涌上心头,她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就在他身边自慰。

但是身体好热,想要被哥哥抚慰,她心一横,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手上的动作继续。

“嗯啊……哥……那里不可以。”揉弄着自己的乳房,她幻想着自己正被少年捉弄,平日除去洗澡极少会这样触碰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和自慰相关的体验,反倒是对他的爱抚印象深刻。

“……哥哥……哥哥!”忍住娇喘,但呼唤还是从口中说出,一板一眼模仿着他曾经做过的事,手也深入下身衣物,隔着内裤轻轻抚弄起来。

因为药效的缘故,所以她的感觉来得很快,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明显的湿意,但到了这一步的时候,隔靴挠痒一样的抚弄就无法再带来进一步的快感。

手指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她甚至把被打湿的布料拨到一旁,更直接地在湿润的蜜缝上滑弄,色情的水声此起彼伏地回响着,有些陌生的感觉不断累积。

自慰本质是自己让自己兴奋的过程,缺少外界的刺激,就只能通过话语和想象来作为助推。

只是此时的她还显得生涩,只是跟随身体情绪指引,只是不断压低声音呼唤着他,这就是现在最能让她兴奋的事情。

担心吵醒他,所以那呼唤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清,但她却没有发现,股间湿漉漉的水声已经比呼唤还要响亮。

“哥哥……!阴道里面……有什么下流的感觉,要来了!!!”小腹一抽一抽,一股热流在身下汇聚,有点类似憋尿,但又好像不同,想停下手,但身体却违背命令地加快了手指动作。

咬紧衣领,她弓住身子,小幅度地颤抖起来,湿热的潮水一波又一波涌出,不明显的水痕在睡裤上扩散。

夏洛特脸上满是茫然,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在对他的呼唤里快速达到了高潮,但手指却还是没有停下动作,似乎还是觉得不满足,身心的燥热还未消退。

爱情魔药不是媚药,而是放大心中感情,不是欲求不满,而是想要被他满足,假如不是由所爱之人给予,是无法解除药效的,当然,如果硬熬下去,药效总会过去,但现在不想这样。

快感麻痹了她的羞耻心,靠自慰达到了高潮,反而更觉得空虚,思考的理性也消失,她眯着眼,观察少年是否还在沉睡,见他还闭着眼,于是做出了更大胆的行为。

把睡裤褪到腿弯处,稍微有些暗淡的元素视野里,那里正波光粼粼,有些稀疏的金色草地被洪水淹没。

她掌心覆在他手背上,牵到了两腿之间。

“……嗯!”果然还是要由他来……即使还在沉睡,即使只是他的手,但在情感推动下,刺激比之前要强上数倍,忍不住发出娇吟。

从幻想到实物,她按压着少年的食指和中指,像要堵住洞口,但幽谷泉水反而涌出更多,潺潺流出,把两人的手打湿。

“哥……我想要…更多……请亲吻我,请多摸摸我的头……”头抵在他的臂上,她回忆着过去的经历,内心情绪就像爱液一样满溢。

操控手指扣弄的幅度开始增大,咕揪咕揪的水声变得越发响亮,她的呼吸越发灼热,脸也变得通红,就像要把他的手抱在怀里一样弓着身子,两条白嫩的大腿也夹着他的手掌不断摩挲。

“哥哥……喜欢!最喜欢你了!啊啊啊~!”有些色情的水声和她的呼唤此起彼伏,情到浓时,还张嘴咬住了他的上臂,模拟起亲吻来。

“嗯啾……啾噜……”

模仿着亲吻,又用着他的手自慰,夏洛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要变得奇怪起来。

“哥哥……请一直陪在我身边,请一直都对我温柔以待。”对想象里的他述说心事,明明他本人就在身边,“嗯啾…啾……啊啊啊……哥哥,就是那里……”

指尖已经沾满了湿滑的爱液,他的手指分开阴唇,挤入其中,新鲜的处女地被开垦,她身子又是一抖,精准地搜寻着一切会让她感到快感的地带,用指腹按压。

已经完全忘了压低声音,把精力全都集中在她与他的手指上,因为害怕弄破处女膜,只是在浅处浅尝辄止地抠挖,但只是这样触碰表面,她就已经又要高潮。

“呀啊啊啊啊啊呜呜……那里一缩一缩的……那种感觉又要来了……?!!!!”她毫不控制声音,在他的手指按住那处敏感的软肉的同一时间到达了高潮,穴口一张一合,喷溅出了大量的水沫,身体也痉挛个不停。

“哈啊……哈啊……我……瞒着哥哥自慰了……哈啊啊啊……”她喘气着,但忽然又浑身僵硬。

因为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通过按压手指是无法精准做到这些操作的,而她的技巧也远没有那么娴熟。

畏缩地张开眼睛,她抬头往上看,又对上他那愠怒中略带无奈的眼神。

他确实是进入了普通人一样的深层次睡眠是不错,夏洛特要是收敛一点,就不会惊动他,毕竟假如风吹草动都能惊醒,那不是进化而是神经质。

但普通人被这么折腾也肯定早就醒了,更别说他。

被撞破自慰是十分羞耻的事情,他在被握住手时就醒了过来,但还是装着睡,希望她能自己停下,只是夏洛特后半截的行为实在和收敛扯不上关系,想给她打圆场也不可能了。

“哥……我……对不起……”她浑身僵硬,下意识想找借口,但什么理由都找不到,因为他的手还放在她的私处,还被她用大腿夹住,见他又有些生气,连忙道歉。

“对不起……弄脏了哥哥的手……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也许,不,是一定会被他认为是个下流的女孩,她心里一紧,水汽在碧绿眼瞳里升腾,身心同时冷却。

身是因为发现快感由他给予,魔药判断条件完成,效果消失,心则是。

要被讨厌了,做这种自渎的事情……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用空着的手摸她的头,发间有些湿热,脸颊也有些许汗珠。有几绺头发被打湿,黏在她的脸上。

“……为什么忽然摸我的头?”

“你刚才说的,让我多摸摸你的头。”

“……啊。”

她更加羞愧难当,因为这说明他刚睡下就被吵醒了,本来就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烦恼,现在又这样。

“……我很烦人吧,哥哥。”

“怎么会呢。”

“你应该告诉我的,无论是药还是其他。”他不窥探夏洛特的内心,也就没有察觉到她私下的小动作。

“我办不到。”他并不是没有问过夏洛特是否有烦心事,只是她已经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坦率,或者任性,因为那时什么都不懂,只是把意愿强加给他。

现在她也在做同样的事,只是已经可以明白要求的无理,于是她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想让他对自己评价更高,假如哥哥不愿意留下来,那就是她做得不够好,这想法有些极端,但未必没有道理。

因为她的哥哥只是因为自身使命才来到她的世界,身为过客,原来的世界必定有着亲人,朋友……以及恋人,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这几乎是必然的,回到故乡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她的比重不能超过那些,那哥哥就不会留下来,她是这么想的。

倾诉情绪的话,一旦把握不好分寸,那只会招致厌烦。

她想排除一切减分项,只是从今晚看来,无论哪边她都办不到,不能完全克制内心汹涌的情绪,也无法全盘向他倾诉。

他沉吟了一会,“这是很正常的事,很多人都做过,包括我年轻的时候,也并不能说明你下流。”把手抽回,说了这么久,他的手还是放在她双腿之间,多少有些不像样。

手上沾满已经冷却的爱液,其上还带着她的气味,“还有,只要你愿意说,无论什么话我都会听,我不会觉得你烦。”

并不是看不出夏洛特内心潜藏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再次选择了避重就轻,只求能让她暂时安心,她松了口气,红着脸转过身去,擦拭湿润的股间。

……

第二天再醒来时,夏洛特就恢复了正常模样,“哥哥,早上好!”她抱了过来。

早上好,他这么回复,看着她那毫无虚假的灿烂笑容,只觉得对她亏欠良多。

夏洛特并非强颜欢笑,只要他还在,她的喜悦和幸福就毫无虚假,但昨夜的崩坏也并非假象,两种矛盾的心情同时存在,责任全都在他身上。

“今天要做些什么呢?”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全身发出轻微的响动,贴身舒适的睡衣都被拉长,尽显美好身段。

“和铁腕城时大差不差吧。”无非就是走走看看,夏洛特点点头,把夜星斜挎在腰间。

“那我也去探查一下!”

“注意安全。”

“我会的!”

她换好衣服,遮掩好自己,就活力十足地出门。

夏洛特想帮上他,无论从哪个方面,所以她试着独自出行,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虽然脱离家族势力,失去了庇佑,但可以全由自己决策行动,对她的阅历增长和处事磨练很有帮助。

什么,这哪里帮上了他?

当然是因为这样做他会很高兴,虽然她并未明白其中真意,但她还是想让哥哥开心一点。

有他留下的道痕(夏洛特观念中的加护),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真的遇到应对不了的危险,只要向他求援就好。

她没考虑过会不会有救援不及的情况,她的哥哥无所不能,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呼唤,就会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

但他不能不考虑,真正的保护手段是夜星,那是和他性命交修的成道兵器,虽然虽然并未向她说明,她使用起来也只觉得韧度和锋利度差强人意。

既有不想让夏洛特过度依赖的考量,也有夜星自身不想对一般的对手出鞘的因素在。

他们的路线大抵是从秩序到混乱演变的,铁腕城虽然有奴隶制度,但奴隶还有着基本人权,体系也更加偏向秩序文明,在城内不允许武斗,也不能佩戴武器,更多的欺压是通过权与力之间的格差达成。

而她现在行走的街道则不同,每个人都身怀武器,绷紧着神经警惕彼此,脚下踩着的道路也不像铁腕城一样的石板路,而是这一个坑那一个坑的泥泞道路。

缺少规划的修建使得道路时宽时窄,阴沟边随意堆积着看不清组成的垃圾堆,酸臭中夹杂着一丝腐败的气味让人不适,虽然也仅限于她了,毕竟周围的人早都见怪不怪了,只是带着奇异的眼神盯着她。

毕竟她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她们入住的地方算是贫困地带,他不挑床铺,夏洛特自然不会有意见,至于安全问题更是不在考虑之内,实际上昨天晚上就有好几个生长着六指的异族摸索上了房门,现在都关押在了铁腕城的监牢里。

是现实的铁腕城还是存在于哥哥眼中的?夏洛特分辨不清。

她理解不了哥哥为什么要观察这些,但也有样学样,花了几天时间观察贫困区之后,她来到了贫富区的分界线,被严加把守的关卡。

明明只是隔着一道门,却像两个世界。

“你,交出身上一半的钱财,进入。”毫不掩饰杀意用枪头指着她,守卫检查完她的身份证明后,冰冷地说,似乎很期待她拒绝,而她脚边,上一个被冠以间谍又或者财产来路不正名头的人血迹还未干。

“可以。”她拿出今天的活动经费,清点之后放到了面前,也没有问旁边牌子写着入城费只是身上财产十分之一。

“还有,你只能在第一二区活动。”

“我知道了。”一二区是富人们的奴隶生活的地方,但生活水准已经达到了铁腕城的中产水平。

那那些连奴隶都不如的人又算什么呢?夏洛特忽然想到。

存够足够的入城费似乎是进城的第一步,然后就是找到自己的主人,一步步地晋升,倒也算有路径可以依赖。

奴隶们也看不起从贫困区来的“新人”,不过她不在其中,虽然隐藏了自己的容貌,但姣好的身形和洋溢的青春活力还是吸引了注意力,一路上不知道拒绝了几次那些带着施舍语气要向她介绍雇主的人,第三区还好说,第二区乃至第一区都大有人在,奴隶也需要奴隶吗?

终于,她脚步停在了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前,从远处留意到她的前台有气无力地朝她招手。

“要拍卖自己的话,往这边来。”他坐着的柜台旁边是一扇被藏着墙后的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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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好像没听见,站在原地,只是仰头看着招牌,拍卖行吗。

她这举动让前台有些恼火,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但夏洛特还是没看向他,而是往正门走去,这也让他一下子哑了火。

因为他看走了眼,这位是要参与拍卖的客人,虽然这样的人一般都会前呼后拥,衣着华丽,但总是会有特例,只是这次轮到他倒霉遇上。

如果被记仇的话,那他就更倒霉了。

哀伤叹气的前台略过不谈,走进正门的夏洛特经过了要比刚才还更加严重的盘查,不仅被要求摘下遮掩容貌的兜帽,还被要求将武器寄存,这些她都一一照做。

而饶是阅人无数,负责审查的主管在见到她容貌的时候还是被惊艳了,而夏洛特也敏锐捕捉到了针对她的恶意正在滋生。

而这次为了避免麻烦,她直接展露了真实身份,无论真假,至少两位神灵的女儿的名头他们是不敢怠慢的。

连验证都来不及,她就被请到了视野最好的包间,俯瞰着下面的拍卖现场。

“您来的正好,吾主在这次征战时正好获得了一个绝佳的奴隶人选,绝对可以配上您的身份。”

“哦?”夏洛特看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的蛇人,示意继续。

“很简单,一个曾经和您一样,拥有神之子这一尊贵身份的人。”之所以是曾经,自然是因为他,或者她的长辈在神战中落败了。

当然,说这些话的蛇人自己身上也流淌着神灵的直系血脉,说是神之子也不为过,只是物以稀为贵,至少在这里神子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虽然在凡人看来依然高高在上,权力也都是他们的后代掌控,但在夏洛特看来对方并不值得她过多在意。

“如果真有这样的奴隶,那你们又怎么会拿出来拍卖,而不是自己分食?”

夏洛特的质疑合情合理,蛇人的竖瞳微眯,“这是对方最后的愿望,也经过了吾主批准。”看起来他也为不能内部消化而感到遗憾。

是么,神灵的想法难以揣测,但下面的人只能执行,夏洛特喝了一口茶水,不再追问。

没有参与拍卖,她就看着,等到拍卖会接近尾声,“如果我想直接买下,需要出什么样的价码。”

“恐怕不行,您看周围的包间。”夏洛特依言看去,发现这一层的包间不知何时全都亮起,这和拍卖越近尾声人越少的规律有所不同。

“原来如此。”

“是的,平日我们可以破例,但此刻这么做,恐怕我们不能对其他大人交代。”

说话间,最后的压轴商品终于推了出来,嘈杂的会场一时鸦雀无声。

夏洛特也看过去。

“女孩子……”

肌肤吹弹可破,白得几乎透明,留着刚过耳的短发,眼睛是和发色一样的深蓝,让人想到静谧的海洋,虽然还未成熟,但已经可以窥视到长成后的倾世容颜。

个头不高,身形也显得稚嫩,看起来要比夏洛特小上几岁,穿着印着奴隶标识的衣服,娇小玲珑,晶莹剔透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中,好像无生命的人偶。

“她在看我?”见少女盯着她所在的包间,夏洛特不禁皱眉。

而在她思考的短短时间,竞价就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只是初始价,就已经顶上了拍卖行近十年的的营业额,这本来就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商品,甚至拍卖用的也不是这里的货币,而是一些下面坐着的人听都没有听过的许诺和素材,而这竞拍物品的价码就连主持人都无法判断,所以很快主持者就换成了刚刚还站在夏洛特身边的蛇人。

对之前的奴隶拍卖视若无睹,但这时候她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忍受,也许是因为下面的人和她有相同身份,想要起身离开,但就在这时,惯例的商品展示环节也已经到来。

在她即将离开包间的前一刻,带着血肉芬芳的肌肤被切成整齐的正方形,还有一杯半满的血酒被传送进来。

“……”她坐了回去。

拍卖氛围更加火热,品尝着少女的血肉,非人种族们的竞拍更加热烈。

热火朝天的氛围里,夏洛特还是没有竞价,没有品尝,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蓝发少女突然抬头与她对视。

“我劝你离开。”少女的嘴唇微动,对她说。

“……你等一下,我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你。”夏洛特摇了摇头,她代入少女的处境,产生了救援她的想法。

“你还是先想办法救自己吧。”

闻听此言,夏洛特眼睛猛然瞪大,叠放的手指也绞紧。

“那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追问,但对方没有回答。

伸手握住夜星,这展露身份之后就被送回身边的武器,夏洛特急起身,身体却晃了两晃,又坐了回去,久坐导致的身体失力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也就是说这情况绝不寻常。

魔力无法调动,身体也使不上劲, “刚刚的茶水?”

蛇人的视线也落在包间内,嘴角几乎整个裂开,“紧急追加压轴拍卖品。”

神之子的身份说来很高贵,但那相对的高贵是建立在父神健在,及在自己领地时。

而独自在外,又无人庇佑的神子,只会让它们得到的收益更高,她的价格更贵。

“无论是解析战争神爵的神之心,还是用来当做人形酒桶,都是不可错过……”

连自己的拍卖词都听不太清,夏洛特被带到高台上,手腕被割破,泛着淡金色的血液流出,带着一股清香。

跌坐在地上,身侧站着的少女手腕同样被豁开,却还是面无表情,蛇人细长分叉的舌头在两人的伤口上一舔。

“真是完美的血酒。”它眼中露出满意的迷醉,如果不是神灵的要求,它只想把这两人都收归己有。

也许是为了节目效果,夜星并没有被取走,还握在夏洛特右手,反正也已经探查过没有能量波动,连它的鳞片都破不开,又是这种离开父辈庇佑自己打拼的过家家。

“把你的手……放开,那只有……哥哥能握。”夏洛特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断断续续说道。

“假如我就是不放呢,假如我还要碰其他地方呢?”蛇人好整以暇看着,随后长着三指的手掌沿着她的手臂下滑。

“绝不允许……!”夏洛特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软弱无力的斩击,就连下落的完成都是依赖剑自身的重量,蛇人故意放慢了动作,准备硬接下来,然后嘲笑她的无力。

而后它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它还不配被夜星斩杀,所以在剑刃还没接触到时,它的鳞片就已经自行脱落,血肉自动分开,骨头自行折断,露出粗糙的骨茬,不止是它,建筑,地面,在剑落下的方向,一切事物都一分为二。

没有能量的延伸,也不是什么看不见的攻击,这些都是它们的自发行为,就像无可更改的自然定律,所以夏洛特的斩击落到了空处,剑也从手中跌落。

“就是这个。”而夏洛特身边的少女的表情也第一次出现变化,只是还没从药效恢复,建筑坍塌的声音震耳欲聋,她没有听见。

“这就是……哥哥的……”她同样在为眼前的景象震惊。

“我的什么?”少年把她抱起,手指在她手腕的一抹,伤口登时愈合。

他低头看一旁的蓝发少女,后者紧张地看着他。

“夜……”

“安静。”

他有些头疼,踩了地上的夜星一脚,后者不满地闪了闪,表示自己是根据他内心的想法行动的。

明明说好它不解封,让夏洛特多吃点苦头,事到临头又自己变卦,还能怪它?

夜星怏怏飞回夏洛特怀里,少年就抱着她准备离去,将一旁的少女完全无视,似乎不打算带上她。

她连忙追上去,距离却不断拉远,但在要迈出拍卖行的废墟时,他又停下了脚步。

除了眼睛是金色竖瞳外几乎看不出爬行类特征的男人拦在了他面前,赤着精壮上身,肌肤黝黑,遍布着赤色的伤痕,从中不断流出金色的神血,血液流出就回流,伤口却好像永不愈合。

“让开,我无意挑起争端。”

“看起来不像啊……如果不是见到了刚刚的剑。”他看向手上新增的伤口。

和他的话相呼应,夜星亮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少年瞪了它一眼,它又不情愿沉静下去。

“异界来客,比我还要强大的毁灭之主,她的母亲是这么说的。”

“我说,让开。”

“如果我说不……嗯?”

不知发生了什么,反正男人乖乖让开了,而这次另一人也可以跟上他的脚步。

“哥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有。”

夏洛特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就是吞噬大蛇。因为我杀了他的后裔,让他与哥哥为敌了。”虽然她看不见,但她的哥哥不会毫无理由停下脚步。

他轻叹一声,在她额头弹了一记,“不是谁都是你父母,即使我把他全部后裔都斩尽杀绝,他都不会有丝毫动容,这与你无关,他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哥哥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啊。”夏洛特惊讶不已,很快找到了理由。

“一定是它太过邪恶,看不惯哥哥的正义凛然。”

“……因为我和他一样。”

“诶?”

“因为我和他一样。”

……

躺在床上,还是浑身无力的夏洛特知道了更多和他有关的事情,不是他所在的世界,而是他来到这里的缘故,那些她在之前一无所知的事情。

“吞噬也好,毁灭也好,是你们的称呼,在它自己看来,它的行为是在拯救出错的世界,把一切都毁灭之后,新的世界就会在它的腹中重生。”

“那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依据!……”夏洛特第一反应当然是反对这痴心妄想。

“嗯,所以它永远都做不到,它的实力不足以支撑它的志向。”吞噬大蛇的实力在众神之中也算是第一梯队,夏洛特听自己父亲说过,印象里它的登神只是在夏洛特小时候的事。

不过十年,依靠践行吞噬和毁灭的道路,它就成长到了这一地步,因为成长得太快,所以为众神忌惮,但也因为成长得太快,所以也来不及打压。

所以从少年口中知道这件事时,她不由得颤抖起来,因为再这样成长下去,或许它的目的真的会达到。

“天道之子罢了。”他摸了摸夏洛特的头。

“它成功不了的,就算吞噬了所有生命,所有物质和能量,它也无法成功,即使这么做,它也无法吞下‘世界’本身,在那之前,它就会被撑死。”所有生命,哪怕神灵本身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不可能反客为主。

他平静的语调也让夏洛特同样平静下来,但随即又想起了回到住处前少年的那句话。“我和他一样。”。

“哥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说起夏洛特从小听到大的事情,关于他故乡人民的生活和文化,夏洛特心里不安,但只能认真听着。

“现在这些都不在了,只剩下天道崩坏,人鬼混居的无间炼狱。”

“!!!”夏洛特当然明白天道就是她们说的世界意志,一种会延续自身的本能,望着他,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的语气依然平静,“有那么些人想要合道补天,把天道重新导回正轨,但他们都失败了,我不打算这么做,现在的天道不行,那就换一个。”以己心代天心,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用他的意志取代世界意志,那不是和毁灭大蛇要做的事情同一性质吗,那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再度想反驳,又条件反射地把反对他的话咽了回去。

她的哥哥肯定比她还要明白这件事的难度,既然他决定这么做,肯定是有实现的可能,不,一定可以成功!

她忙在心里安慰自己,看穿她的想法,少年笑着对她说:“我也成功不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哥哥,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不会骗你。”

但夏洛特不愿意接受,不是她太过崇拜少年这类无聊原因,原因很简单,假如他说的是真的,那哥哥会像他刚才所说的毁灭大蛇一样失败,而失败的结果只有死。

“我不要!”她失控喊叫起来,比起之前担心他离开时要更加歇斯底里,“为什么要去做这种绝对会失败的事情?!这根本就是自杀!”

“因为我在来到这里前许下承诺,我会跨越无间,找到新世界,然后把天道重写。”他依然平静地看着夏洛特,而后者更加难以理解,就因为这种事情,就要放弃长久的生命。

“就算哥哥你这么做,过个几十年他们也还是会死去,即使没有这种事情,他们也随时可能因为意外死去,这根本不值得!他们不配!”夏洛特是知道他所在的世界不具有力量的短生种占据主流的,所以更不能明白他的想法,如果那边的世界不适合生存,那他留在这边不就好了。

听到她这么说,少年的眼底突然爬上一抹漆黑,“……我总是对你做出错误的决定,或许不应该把这告诉你。”

“你休息一下吧。”他打算让她独自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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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站起身,她还因为之前的药效而无法动弹,只能尽全力朝他后背伸出手,“等一下,哥哥,等一下!”见少年的脚步没有停下,情急之下,她用手扒住床沿,想探出身子抓住他,能动的只有一只手,也远不能支撑自己,她顺理成章地栽倒在地。

但这样也算歪打正着,夏洛特又听到了他的叹息,那是不耐还是无奈?

脚步声逐渐清晰,她趁机抓住了哥哥伸出的手,却没有随着他的意愿站起来,只是直起身,双膝着地,借势哀求他。

“拜托你,哥哥,不要这么做!”她声泪俱下。

“不要再任性了。”

“不是任性!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哥哥答应我这件事!”她摇晃着少年的手,固执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就算被哥哥讨厌也无所谓,我再也不会说让你留在我身边这种话,让我现在回家也可以!求求你放弃这件事,哥哥!”

“我有教导过你,做人应当信守承诺,看来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不要随便许诺,不要放弃自我,他最讨厌无法实现的承诺,何况夏洛特这番话里并没有真的带上觉悟。

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出轨也好,不留在她身边也好,哪怕他明天就回到自己的世界,夏洛特都不在乎了,旧的恐惧消失了,被新的恐惧覆盖吞噬,千言万语全部都汇聚成一句话,她不想哥哥死去。

所以她不假思索地,第一次说出了否定他的话,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你也说你注定会失败,那没有人会感谢你,你也不会被记住,这只是浪费生命,做这样的事情,就像笨蛋一样!”

“没有必要遵守这样的承诺,这根本毫无意义!”

“……够了。”她印象里从未听到过的冷漠声线从视线上方传来,她还未把视线仰上,手就被甩开,没有把她抱回床上,夏洛特就再次倒下。

“你让我很失望,夏洛特。”然后就是门扇轻轻关闭的声响。

夏洛特呆望着地面,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眼泪不停流淌,流经脸颊,在下巴汇聚,滴落地面,打湿尘土。

她一直以为她在哥哥心中不够重要,所以别说一直留在身边,就连暂时的关系都不愿意,即使她止步半神,也能存活两百余年,她不值得让他花费这时间。

“哥哥会死……在回去之后……为什么会这样……”

但事实总是玄奇,真实情况是他时日无多,两年后她才成年,而那时候哥哥就会死去,在这事实面前,夏洛特一直以来所纠结的一切都变得虚无。

爸爸和妈妈知道这件事吗?还是说他们也不知道哥哥的真正目的。

“不要……”但她又能做什么,她能做的只有祈求哥哥,但这并没有用,从来没有失效过手段也失去了效用。

“您在试图命令老师吗?”身边的温度降低了些许,冰凉的小手从她的腋下穿过,比她还要矮不少的少女轻轻把她抱起,放回床上。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哥哥……!老师?”

“老师让我来照顾你。”

“所以老师又是在说什么……在什么时候?”

她依然表情清冷“我想救出母亲,所以请求老师教导我,就在刚才,他同意了。”

明明没有这样对我说过……因为对她失望了吗,夏洛特自嘲地笑了笑,“是吗,那你加油。”

“我的母亲不擅长战斗,我从她那里继承的同样如此,只是靠着窥视命运一角来躲避灾祸,而师母您不是这样,我听说您的母亲擅长魔法和炼金。您的父亲掌控雷霆和擅长武技,无论哪种都可以让您无惧一切,那您又为什么被毒倒呢,只是区区的异种毒素而已。”

“那是因为……”冰冷的蓝色魔力流经到夏洛特的脉络,把盘踞其中的毒素清除,夏洛特下意识想辩驳,却也说不出话。

“您连父母的力量都还没有掌握,又为什么因为老师教导我而嫉妒呢?”

“……我没有。”

“是我失言了。”

“请暂时借给我力量。”她认真朝夜星行礼请求,随后将其握在手中,夜星自动变换成最适合她的大小。

夜星的蓝色光芒和少女自身气质相得益彰,仿佛天作之合。

同样,明明之前她并未很看重这把剑,这时候又不舒服起来。

“哥哥说过……会把它留给我。”她不知为何,强调起来。

“是的,只是暂时借用,这同样是老师的意思。”

哥哥同意的话,她更不舒服,明明刚刚还想着只要哥哥违背承诺,无论他做什么都能接受,但现在只是注意力稍微转移,她就感到不快。

毒素清除完成,蓝发少女也行礼告退,恰到好处的礼节,看不出来两人其实有着相同的身份。

“恕我直言,”合上门前,她又对夏洛特说,“您太过自我中心了。”

“……”

“抱歉,说了多余的话。”她把门关上。

………

那天之后,她们的旅途继续,只是成员多加了一个人,开的客房也多了一间,名字是希拉,这大概不是全名,她只是让夏洛特这么叫。

每到一处地方的惯例也多了一件,那就是由哥哥来向她指定对手和要求,譬如只能使用意境,不得使用神力,诸如此类的苛刻条件。

而每次希拉都完成得十分艰难,说是险死还生也不为过,因为她的力量确实不适合用来战斗,更适合治疗,第一次哥哥为她指定的对手还是普通的洞穴人,但到第三次时就已经变成了同样御使魔法的仙女龙,这之间的难度跨越倍数难以估计,但希拉没有意见,连迟疑都没有,完全遵从他的指示。

他也没有多花时间去教导她,而是在战斗时,又或者战斗之后。

而每一次,哥哥都没有出手帮她,和对夏洛特不同,即使面临死境,即使每次战斗后身上都会留下难以去除的伤痕,他都以近乎冷漠的态度对待。

握剑的手受伤了来不及治疗就被命令去挑战下一个敌人,那就换一只手,如果两只手都不行了,那就用嘴巴咬,反正哥哥只会看着,有时候甚至不去看,只是等战斗结果。

而在又一次战斗之后,夏洛特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你真的还要这样下去吗?”

“是的。”希拉依然平静,好像刚刚以断掉一臂换取决胜一击,此刻只剩左手的人不是她。

她的语调和表现让夏洛特想起哥哥说起自己使命的样子,这大概不是巧合。

“我找哥哥帮你治疗。”夏洛特打定主意。

只是刚转身,“能请您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吗?老师有他的考虑。”希拉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拉住夏洛特,说道。

“我认识的哥哥才不会坐视不理!”而夏洛特如此回答,挣开她的手。

希拉站在原地,表情漠然,果然,没过多久,老师就被她带了过来。

“需要治疗吗。”

“不需要。”她不假思索。

“是吗。”他点点头,就回到屋里,“哥哥!”夏洛特看不过去,又要追去。

希拉伸手把她拉住,“可以了。”

“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说。”

夏洛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希拉,后者也与她对望。

“老师说过,意境只有在最极端的压力下才能快速蜕变,我也同意了。”

“……我不能接受。”

“所以说……那又怎么样?!”希拉的声音鲜有地带上了情绪波动,左手用力一带,夏洛特的身体就失去平衡,几乎和她面贴面对视,扑面而来的有战斗后留下的血火气息,还有她这段时间里积累下来的杀戮意境,被这气势所摄,实战经验稀缺的夏洛特一时动弹不得。

“不能接受不能接受的,你有什么立场说这句话?”深埋着怒火,希拉一字一句道。

“擅自把老师找来,如果他因为这不再教导我,由谁来背负这一责任?你在做之前有考虑过吗?”

“我只是……很担心你的安全……所以想尽可能帮助你。”

“轻飘飘的话谁都会说,之前在拍卖场也是,毫无戒心,以为父母的光环足够庇佑自己,连突发的情况都无法处理自救,你甚至没有尝试,只是在等待着老师的到来,如果那天老师没来呢?”

“不会的,哥哥一定会来。”

“哈……所以,你明明和我一样,只能仰赖着老师,明明无能为力,连为我治疗也是,你把向他求助当成理所应当。”

希拉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而这也深深刺激到了夏洛特,“请到此为止吧,我并不像您,被老师所爱,如果是您处在和我相同的境地,老师会亲自出手吧。”

说完,她松开夏洛特,回自己的房间疗伤。

“你不用在意她的话,有些事情本来就是随着年岁成长才能领悟。”当夏洛特握着拳头冲进房间时,她听到哥哥的声音。

“我知道,哥哥,但我觉得我不应该等待。”

……

第二天,希拉打算出发的时候,却在房间外的走廊处看见了穿着一身华美裙甲的夏洛特。

“我都不知道,小希拉原来大我这么多。”虽然以神子的标准她们都在成长期,但和外表相反,希拉比夏洛特要大上二十余岁,其实夏洛特也本该是这般外表,但是为了能快点和他在一起,她选择了正常的生长速度。

“可以把小字去掉吗?”

“诶?为什么,我可是你的师母呢~”

和昨天不同,夏洛特看起来游刃有余,而希拉反而紧蹙眉头,“我征求了哥哥的同意,从今天开始,我们共同完成他的课题。”

“请您适可而止……虽然用不了一天您就会哭着放弃,但我连这一天的时间都不想浪费。”

“我是认真的!我向哥哥约定,绝对不会在战斗时退缩,我不会违背和哥哥的约定,只有这件事我可以保证!”

“……别拖我的后腿。”

“我会的。”夏洛特收敛笑意,认真回答。

“谢谢你,希拉,你让我明白了我是多么依赖哥哥,这样的我,是不能站在他身边的。”

而在另一维度,站立在她们身边的少年眼底翻涌的黑色浪潮终于停息,夏洛特不知道的是,当日她只顾着发泄情绪的话语让心魔有了卷土重来的迹象,不愿意正视内心,和被重视的人否定,这些都是诱因。

“这样就好。”

时光飞逝,两年转眼就过,他和夏洛特约定的时间就在眼前,而在这个日期将近时,他带着夏洛特和希拉回到了毁灭大蛇所在的混乱之地,结束了众神大陆的游历。

两年对他来说毫无变化,但夏洛特给人的感觉则大大不同,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躁,只是看向少年的眼神里依然是毫无保留的炙热爱意,样貌变化不大,身形高挑了少许,气质变得沉稳平静,有些近似他的感觉。

而希拉呢,她比之前更加冰冷,杀戮意境和她自身的冰寒感觉相结合,形成了一片生人莫近的禁区,只是在看向老师时就成了毫不掩饰的仰慕,还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回来得比我想的快。”

刚踏入城中,周围的环境就黑暗下来,俨然一副末世之境,少年衣袖轻甩,另一抹让人想起夜晚的黑就与之抗衡起来,黑抵抗着黑,夜照亮了混沌。

两年怎么可能足够让一位半神拥有足以打败强大神力的力量呢,这他做不到,其实希拉也清楚。

“在这两年里,我又吞噬了几个无用的废物,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可以突破到三万年来没有神到达过的圣神境界。”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毁灭大蛇用着许久不见的友人口吻向他描述自己这两年的业绩。

“是吗。”

“呵……看来你对此不感兴趣。”

但不管少年有没有兴趣,毁灭大蛇依然自顾自说着,夏洛特和希拉已经可以看到祂化身而成的男子模样,什么狗屁战意斗志杀戮意境,在看到祂的那一刻就瞬间溃塌。

“无论如何,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所以命运给我的批语依然是毁灭之主,而给你的评价却是毁灭和创生之主,因为你比我强吗?”

“就以力量而言,我在你之下。”

“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或许吞噬你之后,我会获得你的批语?”

“或许吧,假如我输了,希望你不要为难她们两人。”自降气势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看来你也没有信心,但既然这样,你又为何回来?”

“我答应过她,假如她在这两年里展现足够让我认可的意志,我就帮她把母亲救出。”

“……约定,或者诺言,无法理解的东西,哪怕你无法从中得到好处?”

“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会让她们母女团聚。”

“令吾失望。”平等的口吻消失,毁灭大蛇用起高高在上的自称,“力量不及,斗志不足,又不会审时度势,智慧尚不如虫豸。”

说完,周围的黑暗完全退去,夏洛特和希拉的身边又变回了平常的景色,奴隶都不如的居民们干着搬运废弃素材和清理垃圾的活,像牲口一样工作着,赚取只够勉强果腹的工钱,但这不代表毁灭大蛇偃旗息鼓,相反,战斗已经开始了,即使他看不起这时候的少年,但还是没有放弃吞噬他的打算。

不约而同,两人共同做着本来已经不再是生命必须行为的深呼吸。

“……对不起。”细微的声音响起,出自希拉。

没头没尾的话,但夏洛特明白了她的意思,“哥哥绝对不会输,你不用道歉。”

“但如果老师真的……”

“他答应过你,也答应过我。”

战斗并没有毁天灭地的情景出现,甚至没有持续太久,只是黄昏时,少年就敲响了她们宿居房屋的门,身边跟着和样貌和希拉七成相似的女生,外表看起来年龄不大,站在一起恐怕只会被当成姐妹,当然,姐姐是希拉。

他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神色疲惫,袖口处有火焰灼烧的焦黑。

毕竟不是凡人,所以也没有更感人的场景出现,平静得就好像出门买了日常用品,简单交流几句后,他就和夏洛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和过去两年的每一个日夜一样,夏洛特靠在他的身上, “哥哥,你要回去了吗?在送我回家之后。”金发少女用碧绿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像一弯平静的湖水。

“嗯。”

“我有机会去你那边看看吗?”

“跨越无间很危险,你们两个才初步点燃神火,无法穿梭世界。”

“为什么这里会提到希拉,难道说~”她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他。少年面色不变,“她不会放心你一个人。”

夏洛特没看到有意思的反应,赌气地用头撞了他两下。

“哥哥究竟多少岁了?”

“记不清了,比你父亲大上一两百年。”

“欸~那你还叫他义兄。”

“无关紧要的事情。”

夏洛特点了点头,“那s我们明天就回家吧!十八岁登神,这可打破了家族的记录呢,真想让父亲和母亲看一看,啊……不过他们应该也已经通过血脉感应知道了……不过还是可以和其他人炫耀。”她畅想着回家后的场景,看上去十分期待。

“……”少年沉默了,两年到了,夏洛特看起来已经不再执着于他,或许是因为她的热情褪色,又或者是已经得到了满足,此刻主动提出回家的人反而是她。

“这样也好。”他想到。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回去。”他闭上了眼,去缓解今日战后的疲惫。

夏洛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睡颜,伸出手试图抚平他不知何时皱起的眉,刚刚的兴高采烈也已经全部消失。

“这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哥哥,可我还没有和你说晚安。”

……

最后一天,所以也和第一天一样,他本该短暂甜美的睡眠又被打断了。

在沉睡中,突然有着一种令人身心麻醉的舒缓感觉传来,他睁开眼睛,视线透过棉被,看向躲在里面的夏洛特,而察觉他的视线,她大大方方地探出身子,坦率地和他对视,丝毫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惊慌。

点燃神火后,她已经掌握了能量和物质相互转化的能力,用在此刻的表现就是不需要在脱去衣物上花费更多时间,身上的轻纱睡衣化作点点微光消散,只剩下缀着蕾丝花纹的贴身衣物。

比起两年之前,此刻成功登神的她看起来更加完美,神躯犹如无暇的羊脂白玉打造而成的雕塑。

“唉……”他叹息了一声,夏洛特还没能到分解他衣物的程度,所以只好用最原始的手段帮他褪去,他撑起身,古朴的长袍从肩膀滑落,露出上身,白瘦,弱不禁风,看不出什么肌肉线条,并不是脱衣显肉的类型。

“哥哥,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夏洛特朝他身下伸出手,他也只好无奈地抓住她,抚摸的手感也要比世上最好的绸缎要美妙一千倍。

“你也知道,这和两年前不一样。”所以这次夏洛特没有被阻止,而是得偿所愿地将素手按在他身下。

和身形印象不同的凶恶阳具被从束缚之中解放出来,炙热的坚硬感触带着生命力的脉动抵抗着她的捕捉,夏洛特发呆着看了一会,不知何时红霞就飞上了白皙的面庞。

但羞涩也只是一会,这时候不是她羞涩的时候,因为如果她不主动的话,那又会半途而废,眼里带上了一丝湿润的水汽,神色也变得妩媚起来。

在他还没苏醒前夏洛特其实就在偷偷隔着衣服抚弄,所以此刻他的阳具早就进入了备战状态,和手法无关,毕竟夏洛特并没有那么多经验,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也很简单。

“哥哥,真是不坦率呢,明明你想占有我。”半推半就地把他推倒,夏洛特骑在他身上,轻轻拨开小穴处的布料,冒着热气的粉嫩肉穴就暴露在他眼前,滑腻的蜜液拉起带着亮光的细丝,穴口轻吻肉棒,她挺了挺腰,竿身就被蜜液沾满。

“我也一样啊,哥哥,我想成为属于你的事物,这不是自我贬低,也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你是我一生的挚爱,因此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男人和女人,性器贴合,坦诚相对,本该淫糜的氛围,但她的告白又说得真切。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是无法给她直白的回应,连一句我也爱你都无法说出口,因为他不会再回来,最好的做法明明应该是让她保存完璧之身继续自己的人生,两年的恋人过家家就已经足够了,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他现在却被夏洛特随波逐流地带动着,没有阻止她,看着她笨拙地调整肉棒的位置对准穴口,用羞涩又包含爱意的眼神看她,因为他也想着继续下去。

不负责任的是他。

“哈啊……哥哥。”几经尝试,夏洛特好不容易才对准位置,准备坐下去,但在刚刚的调整过程里,她温暖滑腻的掌心的套弄又使得他下身膨胀几分,一时半会反而进不去紧闭的小穴,用力一坐,反而滑开,戳到了她的小腹。

“唔……”她咽了咽口水,假如插入反而没有那么直观,此刻看到直抵在她肚脐上的肉棒,一阵莫名的酥麻直冲脑门。

会这么深入吗……哥哥的那里,这样我们会完全合为一体,对吧。

她的脸色更加羞红,明明已经登神,身体却又开始不听使唤,一种脱力的感觉传来,下身的蜜液更加泛滥。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她并不是第一次体验,之前曾经用过哥哥的手,到达过顶峰,但这两年两人再没做过那程度的接触,也不曾这样直面过彼此。

恍惚地喘息着,她不由得动起腰来,柔软的硕乳随着动作晃动,重新把肉棒压在身下,她用蜜丘摩擦起来。

“哥哥……哥哥……”她轻声呼唤着少年,和她的喘息相对,受激荡的心绪影响,少年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只是他的嘴还是像水泥浇筑一般无法张开,只是用沉默应对着少女的呼唤。

但夏洛特反而还向他道谢,她甜蜜地笑着,微抬身子,再次坐下,这次没有落空,少年的肉棒势如破竹地穿入她的体内,把象征处子纯真的薄膜撞得粉碎,血丝顺着淫水流出。

“咕……!”夏洛特紧绷身子,紧实的小腹收紧,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异物侵入感,即使她并非凡人躯体,可以不循序渐进深入,但初体验的感触还是一时让她动弹不得,手撑在他的胸膛,身上冒出一层细汗,和蜜液混杂一块,形成奇异的淫香。

她伸出手,眼中水汽更胜,并非因为痛苦,这两年她所受的伤势痛苦超过这次的不知多少,她只是觉得感动,终于把自己交给了他。

“谢谢你,哥哥,真的谢谢你。”喜悦的泪水从她白净的脸颊上滑落,滴落在胸前,而他嘴张了又张,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就够了,至少夏洛特是这么觉得,所以在深呼吸调整身体后,她开始扭动纤细的腰部,些许的刺痛很快就转化成了甘美的快感,即使成了神,也仍然是人,对他们是这样,交合之事是深刻在生灵本能里的,即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会下意识去寻求更高的快感。

粘腻的液体交缠声和肉体拍打声响起,伴随着她从低到高的吟唱,可以忍耐,但不想也没必要忍耐,重复着坐起又坐下的反复动作,夏洛特尽情地呻吟着。

快感一浪比一浪更高地向她打来,每次起身,小穴都会恋恋不舍地挽留肉棒,每次坐下,直贯深处的坚硬又会让她不自觉地仰起头,吐出口中的热气,小穴猛然紧缩,温柔又有力地从两侧挤压着他的肉棒,心意相合的话,快感应该也都是相互的。

被快感侵袭,她只觉得整个人如在半空,飘在云中,虚不受力,身心皆是如此,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口中又开始呼唤少年,向他述说自己的爱意。

那他到底又在犹豫什么?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还在那里故作君子个什么劲?!

他忽然对自己的虚伪感到深恶痛绝,对自我的不认同和厌恶会催生心魔,但他这时候也不想去管这么多。

抓住夏洛特的手,眼神终于变得坚定起来。

“夏洛特,我也爱你。”

“哈啊啊阿?!!哥哥……!!”一时还以为自己正在幻听,夏洛特瞪大双眼,随后被他主动抱在怀里,这才确信。

蜜穴突然紧缩,绞出大量的汁液,夏洛特发出高亢的娇喘,如飞鸟绕梁,盘旋不绝。

明明被他抱住,起落的幅度比之前要小,但她却反而组织不出话语,粉唇微张,就像刚才的他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哥哥!……啊嗯……!我……呜啊啊啊!”话语总是被打断,但情感难以掩饰,她的娇喘声随着内心满溢的情绪改变,像是忍耐悲伤,但却有着十分的激动和喜悦,悲是因为他将要离开,但喜悦却是因为自己得偿所愿,听到了他的告白,二者夹杂在一起,却成了即将要到来的极度欢愉的前奏。

小穴越缩越紧,仿佛膛内的压力会无止境增强一般,而他的肉棒也好像要反抗一样再度开始膨胀,托着她的身子主动抬起下落,他终于也开始喊她的名字。

“夏洛特。”

“哥哥……哥哥!”

两人毫不停止地把快感推向最高峰,直到那爆发的一瞬间来临,夏洛特身子抽搐一样颤抖,双腿下意识盘紧在他腰上,似乎有一股热流从体内喷射而出,又有另一股暖流逆流而上注入她的体内。

周围突然变得无比寂静,她和少年身心完全交融在一起,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般,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柔软的胸部也被压得变形,夏洛特只觉得内心无比满足。

仰起头,带着眼角未干的泪痕望向他,嘴边口涎也流出些许,把几根散乱的发丝黏在嘴角,但夏洛特朝他幸福地笑着,即使带着眼泪,她的笑容里依然没有丝毫阴霾,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哥哥,无论身体还是心灵,这样就全部都交给你了。”她亲吻上来,少年也主动回应。

再抵死的缠绵也会结束,等两人的身体不再紧密相连之后,维持着赤身裸体的状态,夏洛特趴在他的身边,柔顺的金发散落在她的后背和他手臂之上,依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望着她姣好的容颜和温顺的神情,少年就心头一软,“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哥哥,我现在很幸福,我现在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说着,她眼角又开始滑落微光,本来可以成神的人不该心智如此不济,但她人生十数年唯一目标就是成为他的妻子,此刻一朝达成,再如何都难以压抑感情。

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愧疚。

“没关系的,哥哥,无论多久,我会等你回来……”

“我……”

“哥哥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你。”

夏洛特相信他,但那又如何,当年以身合道的人里不乏道途比他高远,道心也比他坚定不知多少的人,他们最后不都是失败了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能活着回来,但就如同他一直说的一样,他必须信守承诺。

那是他在原来世界时立下的人设,谁都知道他言出必行,谁都知道他的承诺永远可靠,遇到的人无论敌我谁不称他一句夜君子。

但他真是这样的人吗,直到离开了原来的世界,他才觉得自己不是。

当时的他对一个随手救下的小女孩不可能有任何情感灌注,也不会因为她的哭求动摇,但他却这么做了,原因是,他在怕死。

想用合理的理由拖延时间,所以才留在了夏洛特的家族。

夏洛特两年前气急时说的话,其实他也有想过,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曾经许下的承诺,没有必要为必定失败的事情送命,更没有必要为普通人去做,他都有想过,只是除了夜星外没人知道。

原因也是他在这些年里顺着在原来世界的惯性在夏洛特面前立人设,又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卑劣念头呢,但他就是有了,一个不善不美的伪君子,在原来世界他最讨厌的人。

如果把这些想法告诉夏洛特,她会觉得失望吗,她说这些话的基础是,他是这样尽善尽美的完人,如果被发现他是一个只会说好听话的伪君子,她会很失望吧。

满足他人的期待而做的扮演,对自我相反的认知,以及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到希望的目标,其实他的道心早就已经濒临极限,就连产生留下来陪伴她的念头,也在心里被认为是贪生怕死所找的借口,而非是真的爱上了她,于是对自己更加厌恶。

毕竟常理来说,会喜欢上一个年纪还不到自己零头的小女孩吗,虽然人们常说爱情是超脱常理的存在,但他并不这么认为。

想让她过得幸福,想培养她独立自主,想占有她以后的人生,喜欢被她完全仰赖的感觉,哪些是因为人设导致的虚伪行为,哪些是真实想法,他已经分不清了。

即使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但才刚他同水乳交融的夏洛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悲伤,那情绪自然不是她诞生的,而是来自身边的另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交合的缘故,又或者是她已经成功登神,本质上开始靠近他,又或者是因为告白,此刻两人的心灵确实相通着,包括他对自己的厌恶一起,她可以感受得到。

“哥哥,和我做一个约定吧。”

“?”

夏洛特笑了笑,“我回到家住一段时间后,会继续和希拉旅行,直到你回来为止。”

“如果……哥哥,我是说如果,哪天我遇到了无法抵抗的危险,你可以来救我吗?抱歉,又在说不讲理的要求了。”

说是这么说,但她反而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少年的回答。

“……我不会许做不到的承诺。”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定会回来吗?”

“……”

“但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来救我,就像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一样,所以说,哥哥,快去快回吧,别让我等太久。”

就像明天就能再见的平常告别一样,夏洛特回到了家里,挥手和他道别。

过去了多少时间呢,夏洛特按照自己说的和希拉一起在这个世界旅行,隔几年回家一趟,在世界各地留下足迹,渐渐地,在被称呼的时候,她的名号前面已经不会再带上父母的尊称。

………

夏洛特的家族,她如今的住所。

并没有住在华贵的城堡里,她只是在她和哥哥小时候经常逗留的花园里修建了一层精致的二层小楼,周围围绕着青草和鲜花,清晨的阳光从没有关上的窗户射入,照在床上的两个人,又或者说,神的身上。

身体曲线完美,容颜绝世,映照得她们仿佛像一副活动的画。

淡金色的眼睫毛轻颤,夏洛特睁开了眼睛,这是第几次旅行结束后回到了家里?

而另一边,希拉也早就醒了,两人在床上对视。

“早上好。”

“嗯。”对面冰冷的精致人偶朝她点了点头。

希拉站了起来,只有两张椅子的卧室地面升出一座冰晶椅子,夏洛特伸手摸了摸,却是符合生命温度的温暖。

“你可以坐那个的。”

“免了,我可不想又像上次一样,不小心弄坏了一把本来就腐朽了的木椅,就要和朋友绝交,还要我去时间与空间之龙的神殿献上祭品修复。”提到这件事,希拉仍然有些怨气。

“因为……那是以前哥哥经常坐的椅子嘛。”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时反应确实过激了一些。

“老师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她的朋友撇了撇嘴。

倒也不需要洗漱和涂抹粉黛,她们苏醒之后,就闲聊总结起了这次旅行的见闻。

“这次打算在家里待多久?”希拉用手撑着头,随意问道。

“嗯……父亲母亲最近都不在领地,要不就先……”她的话被楼下的敲门声打断。

是父母亲回来了吗?

她站起来,贴身的睡衣变成了黑色的长裙,爱屋及乌,她现在也有些喜欢黑夜,以及黑色,虽然她使用的力量多是父母传承的火焰和雷霆,只会将其击碎。

变幻出的长裙带着蕾丝边的下摆直到小腿,倒也不算很影响动作,所以她脚步轻盈地一跃下楼,落到一楼的客厅,姿态优雅落地,像一只猫。

她们现在在的小楼自然也不是谁都能找到,她只给了父母无条件的出入许可,她也不需要佣人,更喜欢自己不使用任何力量打扫这里。

所以来人是谁应该不需要考虑,“父亲,母亲……”她打开门,乖巧地喊道,却扑了个空,因为门外空无一人。

当然,并不是真的没有人,视线下方传来了有些紧张的声音,“你……你好。”

她低下头,看到一个身高才勉强到她腰部的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长袍,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泥土,手上和脸上都是脏黑,看不清原来的肤色和样貌,杂乱地顶着一头黑发,只是不知为何,一双眼睛尤其明亮。

眼里带着对陌生大人的恐惧,男孩再度问道“……您好,请问您是住在这里的人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被这样直勾勾的视线盯着,男孩不由得颤抖起来,黑眸里也蓄起了水汽。

“不好意思,我可能来错地方了。”他朝夏洛特弯腰道歉,然后急忙跑向草丛,但因为衣服不合身,他跑得又太急,还没两步,就面朝下倒在了草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并没有。

一股轻柔的力量扶住了他,让他重新站立,夏洛特落在他的身边,却依然只是看着。

“谢……谢谢您。”他向夏洛特道谢,下意识后退保持距离,然后不出意外,踩到下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断裂的剑柄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夏洛特将它捡起,握在手中查看。

“那个,能请您还给我吗,我……”他急忙站起身来,想从夏洛特手里拿回剑柄,但哪怕踮起脚尖,也还差一段距离。

“给你。”夏洛特蹲下身,以类似骑士献剑的姿势把剑柄交还给他,当然,小男孩不懂这个,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金发的阿姨声音真好听。

“谢谢您。”他松了口气,夏洛特总算开了口,也让他放松了一些,再度鼓起勇气,他展示手里的剑柄,“它……它说这里有人在等我……我问了很多人……才找到路过来,请问这里住着姓夏的女士吗,夜星说它也记不清了。”

“我可不姓夏。”夏洛特当然不姓夏,就像秦始皇不姓秦一样。

肉眼可见的失望出现在男孩脸上,他抱住剑柄,“好的,抱歉,我来错地方了。”希望落空的感觉不好受,他低下头,紧咬着嘴唇,但豆大的眼泪还是从脸上滴落,在沾满尘土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脏印。

“但我就是你想找的人。”听到这句话,他惊喜地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的阿姨同样泪流满面,不知为何,他下意识伸出手想为她擦拭眼泪,但手刚碰到她的脸颊,就好像触电般缩了回去,不过这也晚了,夏洛特脸上还是留下了乌黑的指印。

“对,对不起!”他又弯腰道歉,不过这次又因为夏洛特蹲下时和他贴得太近,两人的头撞在一起,他痛叫一声,栽倒在了她怀里。

“你怎么出来这么久……?”见夏洛特久久未归,希拉出来查看情况,却像最开始的夏洛特一样,陷入了失语的状态。

……

“老师……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看向浴室,目光透过门墙,刚刚红着脸拒绝了一起洗提议的男孩正泡在浴缸里清洗身上的脏污,看来他不知道那是洗干净身子后才进去的。

耳边哗啦的水声停止,两人同一时间收回了盘踞在浴室的神念。

男孩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虽然没完全洗干净,但至少要比先前好上一些。

三人六目相对,一时屋内寂静无声,不过比起目不转睛的两人,男孩就显得坐立不安。

然后,他欲言又止,一直犹豫不决,最后再度弯腰,对夏洛特喊道,“妈妈!”

“……”

“………”

“夜星和他说这里有很重要的人在,他似乎理解成了……家人?”

希拉朝她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以老师现在的心智水平,怎么可能会想到伴侣。”家人,当然就是父母和兄弟姐妹,她现在也早就过了青春期,也已经不是会被当成姐妹的阶段了。

也就是说男孩(哥哥,老师)是抱着找妈妈的心态来到这里的,明白这点后,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为什么只叫夏洛特啊。”

“那当然是因为哥哥就算失忆了,潜意识也还是记得我。”

她们神念传音男孩并听不到,只是看着希拉时也有一些亲近感,“姐姐。”他怯生生喊到。

“怎么回事,这种平白无敌低了辈分的感觉。”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很高兴,朝男孩微笑,因为这说明自己在老师心中也有影子残留。

如果有认识她的人见到现在的样子一定大跌眼镜,毕竟那常年冰山此刻就像积雪融化般变得柔情似水,夏洛特踢了踢她的小腿,“喂,我可不会把哥哥让给你。”

“现在你是妈妈,请端正态度。”

“我们的旅行结束了呢。”

“那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事情吗。”

“是啊,就让我当一段时间的妈妈吧,像以前的哥哥一样。”

传音不免有些冷落男孩,所以她们很快就停止,看向他。

“欢迎回来。”

男孩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也能明白自己刚刚喊的称呼被接受了,所以也很高兴地回答。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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