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_分节阅读_158(1 / 1)
玄素一点就透:“江湖传言‘飞罗刹’善轻功和错骨手,于用毒之道更是造诣颇深,那么无相寺饭菜里的药物会不会跟他有关?”
“八九不离十。” 叶浮生扬了扬下巴,“差不多了,我们先下渡厄洞。”
“不去追步雪遥?”
叶浮生一脸钦佩地看着他:“快入夜了,步雪遥应该是要去巡查岗哨,你想去跟这些暗客硬抗吗?壮士好胆,在下先怂为敬。”
玄素:“……”
步雪遥的确是去巡查岗哨,也就代表他们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可以活动。一念及此,两人走到崖边往下一看,发现崖边垂着三条铁链,还有条小路蜿蜒向下,狭窄如羊肠,几乎是依靠着断崖建造,落脚处摇摇欲坠。
步雪遥便是仗着高强轻功,又以锁链借力在这峭壁上来去纵横。
叶浮生看了玄素一眼,后者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耐,诚恳道:“应是摔不下去,只怕拉扯铁链的时候发出声响惊动他人。”
叶浮生眯了眯眼睛,一手扯住玄素的胳膊纵身而下,只道了一声:“提起内息,其它不用管。”
他这一下来得突然,玄素只来得及把一口内息提在胸中,就觉得身体一轻,几乎以为自己要摔得粉身碎骨。然而叶浮生于跃下之时脚步一蹬,在带着一个大活人的情况下犹能在踏空之际生生扭转身体,于绝壁上连踏三步,然后又是身躯腾转,在山壁顺势一滑,稳稳落在了一个突出的平台上。
这番险行只在几息之间,玄素还没反应过来,一口内息就涨得胸口发疼,堪堪回过神来,抬眼只见叶浮生一拂衣角,拍去了微不足道的风尘。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山壁,却连一个脚印也没看到,每每都在落脚时扭转卸力,没留下蛛丝马迹。
渡厄洞地势险要,如叶浮生、步雪遥这般的轻功又是江湖少见,是故除却步雪遥,此地把守人员并不多。叶浮生和玄素趁隙而入,内力凝于耳目,每每都在被岗哨察觉之前悄然错开。
这里就像个盘丝洞,怎么走都是弯弯绕绕的大小洞门,两人一边躲避岗哨一边寻找西佛,禁不住有些头晕眼花。玄素正焦急再磨蹭下去怕是步雪遥就快回来了,正欲提醒一下叶浮生,却见对方正把耳朵贴在洞壁上仔细听着什么。
玄素没出声,环顾了一下身周,便也把耳朵贴上去,听到了琴声。
琴声只一墙之隔,但并不悠远高扬,轻缓舒淡,没有明显的高低起伏变化,仿佛一条溪水潺潺淌过林间山石,温柔得不可思议。
焦虑的心情不自觉被这琴声抚平。玄素紧锁的眉头松了松,突然又惊醒过来,移开耳朵,眼里已现骇然之色。
叶浮生见他这反应,轻声问道:“怎么了?”
玄素慢慢攥紧了拳:“这曲子……是《问水》。”
有“东道”盛名的端涯道长纪清晏以剑法和内功之长独步天下,然而比起武功,他的琴技也名满江湖。端涯道长一生好琴,以琴入道,曾以‘上善若水’之意谱出琴曲,拟名《问水》,有平心静气、安抚躁意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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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浮生本是听见这曲子颇觉玄妙,现在看到玄素的反应,心里的猜测估计是没错了。
端涯已死,据说他临终时色空禅师前往忘尘峰祭灵,亲焚经文,坐守三日,最后带走了端涯道长随身古琴“玄心”,从此回山闭关,五年不出。
玄心琴已年久,又经端涯道长多年修正,音色与普通瑶琴颇有不同,何况这首《问水》是他独创,虽无明显起伏,却入道于曲,指法却十分复杂,连他的同门师弟和弟子都未曾学到精髓,只有至交色空禅师勘破真谛。
那么这墙后之人,应是色空禅师无疑了。
墙后是一处大门洞,但洞口却有人把守,火光摇曳,稍不注意就会照出两人的影子。虽说他们能解决这几个守卫,却容易引来其他人,到时候恐怕功亏一篑。
叶浮生眯了眯眼,轻声道:“我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
第111章 西佛
在这片刻之间,叶浮生已想了很多——西佛能为出众,若使鬼蜮伎俩当致命为上,可现在看来对方还好好活着,然而除却死亡,其他手段恐怕也只能困他一时。
但是观这门口守卫却不过三两,除非步雪遥是个自视甚高心比天大的傻子,否则绝不敢如此懈怠。
步雪遥自然心思诡谲,那么这洞里恐怕另有玄机。
按理说在这种摸不清虚实的情况下,叶浮生不应放玄素一个人入内,但一来只有他轻功高强能把守卫引开、顺便探查洞里别处搜集线索,二来玄素不是谢离那样需要保护的孩子,需得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不可能一辈子被人带着。
相比于心思辗转的叶浮生,玄素性子纯得近乎乖巧,何况他在这种地方实在抓瞎,叶浮生说了这话,也就乖乖应了,毫无异议。
叶浮生对他点了点头,拾起一块石子,照着右侧一条甬道就扔了过去。
他这一手扔得极有技巧,由于角度特殊,石子一击之后并未落地,反而又借力往前多打了两发,听起来就像脚步声匆匆而过。
“谁!”
守卫大吃一惊,其中两个拔刀追了过去,附近岗哨也朝这边赶过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叶浮生对玄素比了个手势,身如暗影贴着墙从左侧甬道飞掠而去。如此一来,左右两边都出了问题,守卫不晓得虚实,唯有兵分两路追过去,转眼就带走了大半人。
趁此机会,玄素已踏着上方山壁,小心避开火光,如一只攀附的壁虎捉隙而入,藏在了洞口内上方死角,并不急着轻举妄动。
片刻之后,果然有守卫匆匆持着火把入内,警惕地扫视一圈,没有发现玄素,便转身出去守在了洞口。
玄素额头已经见汗,他这短短半日的惊险已超过曾经二十年的总和,一时间心下狂跳,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不敢落地,生怕发出声响惊动外面的人,便仗着轻功和臂力攀附上壁潜行,朝琴音传来的方向循声而去,可谓是举步维艰。好在玄素着力极稳,性子又沉着冷静,并没有因为情况紧急失却方寸,在最初的艰难之后就很快适应过来,加快了动作。
此处黑灯瞎火,《问水》琴曲成了唯一的引路者,玄素耳力过人,确定它是从前方门洞传来,便挪动身体,用双腿夹住一块尖锐长石,猛然翻身倒挂,双手落在了那扇石门上。
他在心里谨慎计算了自己行过的距离,石门开动的声响应不会惊动外面守卫,便横下心来,双手发力,将石门向两边推去。
灰尘落下扑腾了一脸,叫玄素好不难受,石门发出轻响,但不足以引人注意,玄素忍住了打喷嚏的冲动,再度加力,将石门缓缓推开,露出了足够自己翻进去的缝隙。
他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从门缝里挤了进去,刚一撤掌,石门就再度关闭。玄素落地,还未站稳,就觉劲风铺面,下意识地一侧头,就是一只发青的手擦过脸颊,重重打在了石门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浅浅拳印。
玄素一惊,借着洞内昏暗灯火看向袭击自己的人。
这是个僧人,身穿灰色僧袍,只是血迹斑驳、褴褛破烂,脸色铁青,双眼空洞麻木,唯有在看到活人时有了些神光。
就像饿疯的野狼,看到了一只鲜活的猎物。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玄素有些恶心,长袖掩面,露出的一双眼褪去柔色,仿佛春水浮冰,凝起了料峭寒意。
这个洞窟很大,但里面塞了很多人,因此仍显得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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