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拜访（1 / 1）

西戈巴尔海岸横亘在艾斯潘娜王国西南部，顺着山脉往北，整个国土呈阶梯型海拔递减，从中央平原开始，地势逐渐增高，抬头可见比利牛斯山巍峨高耸的庞大躯体。

再往北，便是艾斯潘娜王国和安尔塞与法兰接壤的边界行省罗兰德。

艾斯潘娜王国绝大多数的陆上商贸活动，都是发生在安尔塞和法兰这两个邻国之间，但频繁的贸易往来并没有让罗兰德行省变得富裕，因为绝大多数商人都不愿意在罗兰德行省遍布的山陵和丛林中寻找商路，他们可以绕道麦克斯公爵的私人领地……这片领地虽然地处罗兰德行省中央，但是其中的税关却不属于行省管辖，所得税收一部分上缴国库，一部分是麦克斯公爵的私人收入。

在这片私人领地一水之隔的一个小镇，人们看着那些往来的商队带来巨额的财富和商机，却没有让他们分到一点点好处，镇民们埋怨最多的就是艾斯潘娜王国懦弱的王室为什么不把这片领地收归完全国有，那么罗兰德行省就可以对这条商道获得完全的管辖权和税收权，小镇的人们也能够有机会在其中寻觅到致富的机会。

并不是艾格瑞拉镇的每一户人家都在眼红，至少镇南的拜耳德家族就不会。

拜耳德家族是艾格瑞拉镇上最富裕的人家，有传说他们曾经是艾斯潘娜王国最豪阔显赫的亚特伍德家族后裔，但艾格瑞拉镇的人们对此都嗤之以鼻，他们认为这只是拜耳德家用来吹嘘编出来的故事，以利于拜耳德家申请地产减税。

直到有一天清晨，艾格瑞拉镇的人们依然懒洋洋地靠在河岸的石墩看着对岸商道，一边闲聊时，他们才觉得拜耳德家族似乎有些来头。

艾格瑞拉镇的清晨是喧闹浮躁的，远来的商人在安抚着倔强的驴子，刻薄的菜贩在挑拣着新鲜的蔬菜，和躬着身子一脸讨好的农户讨价还价，街道上抹着鼻涕的孩子们嬉笑肆闹着，时不时有几条野狗为了争夺骨头发出咆哮声，曼图亚家的烟囱里爆出火星，铁匠伦巴第强壮的胳膊轮着数十磅的铁锤敲打着赤红的铁条。

商道上驶来一辆马车，那是比利牛斯山脚下大草原上特产的蓝盾马，一直是艾斯潘娜皇室和贵族钟爱的纯血马，绝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在比艾格瑞拉镇镇民家里更舒服的私人马厩里养尊处优，只有很少的时候它们的主人舍得让它们出现在国家游行典礼和上流社会的马术比赛中，却不大有可能让人舍得把它们套在马车上。

艾格瑞拉镇的镇民们虽然不大清楚这种马贵族们舍得出多少金币，但也能猜测出坐在马车里的人，绝非普通的富人，那是来自国都马萨最顶尖的那群人才有资格和实力摆出来的派头。

如果有人细心点，一定可以看到车辕上的那个图标和商道上无处不在的麦克斯公爵家族纹章一模一样。

马车在艾格瑞拉镇道口前停下，全副武装的守军无一不是麦克斯公爵的私兵，这条商道是麦克斯公爵在艾斯潘娜王国商贸领域最重要的触手，可以让他操控绝大多数以陆上贸易为主的商户，这样重要的商道，他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地放任，要知道艾斯潘娜王国北部高地强盗在整个多米尼克大陆都是赫赫有名。

老铁匠曼图亚叼着烟枪，吐了一个烟圈，朝着河水喷了满嘴带着烟味的口水，骂道：“这群没教养的驴子，老铁匠想要捡个商道上的废马蹄铁都被他们丢进了河，见到有钱人就弯着腰身像条摇尾巴的狗。”

他看到一个身着白色开襟长衣的年轻男人走下了马车，那身衣裳是底比斯河亚麻做成的，曼图亚在商道上只见过寥寥几个大商人能够穿上，只是这些商人都不可能像这个年轻男人一样在高领双排扣的衣襟旁挂着一条短短的金色绶带，那是贵族的象征。

白衣白裤，白色的皮鞋同样一尘不染，曼图亚低着头，心想也只有那些无所事事的贵人们才会穿这种衣服，要是在乡间干活，这样的衣服……曼图亚开始想象如果自己穿着这身衣服打铁，是不是也会同样显得优雅高贵。

道口的铁闸门打开了，年轻男人一步步走向曼图亚。

看着对方和煦如阳光的笑容，曼图亚嘴中的烟斗掉进了河中，这些大人物难道要和自己说话？

他们不都应该是斜着眼睛对自己这样的乡下人不屑一顾吗？

这人多半只是个仆人，曼图亚心中有了计较，但就算是仆人，能够有这样平易近人的姿态，倒也显得他主人有几分教养。

年轻人站在曼图亚身前，微笑着，没有颐指气使，也没有做作的行礼，只是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问道：“请问艾格瑞拉镇的拜耳德家怎么走？”

“尊敬的老爷，你只要一直走，在一棵百尺高的榕树后往西看，那片大得让你这样的老爷也会惊讶的土地中央就是拜耳德家。”

曼图亚讨好地躬着身体，灰扑扑的手指着身后，然后又不好意思在自己那满是铁屑的胸前挂布上擦了擦，面对这样干净的大人物，曼图亚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怯弱。

“谢谢。”年轻男人笑着点了点头，一步步地顺着曼图亚的指点走去。

看到年轻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榕树后，曼图亚才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有来头的大人物，就算是和颜悦色也总让人感到威严。

年轻男人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这颗高大的榕树，虽然说榕树在植物中算得上一种庞然大物，极少有树木能够媲美它庞大的树荫和根茎领域，但眼前这颗榕树在它的种群中依然算得上异类，树枝上蔓延的气枝直插入土中，密密麻麻地延伸开去，给人的感觉似乎整个艾格瑞拉镇都寄托在它的庇护之下。

拜耳德的土地果然很大，一望无际的灰黑色土地上有一群群雇农正在准备春耕，泥土的气息和着榕树旁清新的空气，让人在一片青翠的鸟鸣声感悟着乡村最淳朴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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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实的车道蜿蜒曲折地通过土地，到达一座颇有些年头的庄园，门口砧木做的牌子上写着“拜耳德”这个姓氏。

“请通传一声，接到鲁宾先生的邀请，来自遥远的樱兰罗帝国的客人，你们亲爱的朋友陆斯恩，前来拜访。”年轻男人眯着眼睛，向站在门口懒散的守门老汉递上了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