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淫乱的不老魔女,堕落的圣女,与圣洁忠贞的雪雀骑士(1 / 1)
晨时阳光寡淡寂寥,空气中透着一股子铁锈味的寒冷,纳西娅站在花园中,双手持着沉重铁剑,重复着枯燥无味的竖劈挥砍,她紧紧地抿着那略显单薄的嘴唇,稚嫩中透着一股子不由分说的坚定。
与平静的外表不同,她心中的忐忑与激动近乎满溢出来,只能靠着反复挥剑来宣泄出情绪。
随着一声轻喝,纳西娅垫步向前竖劈,剑势端正,携带着凌冽寒风,显然她的剑技已经颇具锋芒。
今日是她的十六岁生日,她将会像她的父亲埃尔佩伦·古德伯格一般,成为一位雪雀骑士——虽说只是见习,并非正式骑士,但这足够令年轻的纳西娅感到欢欣雀跃。
她慢慢地摩挲着被牛皮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剑柄,那双漂亮的翠绿眼瞳凝视着有些斑驳的剑身,以及那道刻出来的古德伯格家纹,一只简化的麋鹿。
这柄铁剑是她六岁生日时的礼物,那时这柄铁剑甚至比她人还要重,她只能用身体去让铁剑倚靠才避免让其倒落在地——但是今日,她已经能将其挥舞自如,就像是手臂的衍生一般自然,这柄铁剑见证了她所有的努力与勤奋。
她的家族,古德伯格,世世代代都是王室最勇敢也是最锋锐的剑,同时也是最忠诚最可靠的盾,一如既往,她也会如此,继承这份荣耀,传下这份荣耀,纳西娅想。
“小纳西娅还真是努力啊,”略显慵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听起来好像还打着哈欠,“早上好哟,一起去吃早饭?”
纳西娅收起长剑,原本平静的脸颊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身为一位家庭教师,这么懈怠真的好吗?”
她侧过身来,看向站在她身后,穿着古典长袍的米莎——那是一位令人足够印象深刻的女子,容貌惊艳,眉眼温柔,脸颊略微有些消瘦,标志性的苍白发丝,像是蛛丝般干枯,整整齐齐地梳理在身后,身上穿着的漆黑长袍上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古怪线条,有些耷拉的尖顶圆帽稍显巨大,如她本人一般松松垮垮,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眸,那是一双像龙一般诡谲的暗金竖曈。
毫无疑问,她是一位女巫。
纳西娅并不知道米莎究竟多少岁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自己的家族中担任了多少任家庭教师,她在小的时候曾经询问过祖父,可就连年迈的祖父也是米莎曾经的学生,她甚至要比这座古堡还要年长。
米莎捂嘴轻笑道:“这就要去怪你的父亲了,他和侍卫们折腾我了一晚上,我的腰现在还有些酸痛呢。”
纳西娅沉默了,她不喜欢这个话题。
米莎是一位足够优秀的教师,漫长寿命为她带来了极为浩瀚的知识积累,仿佛没有什么知识是她所不懂的,无所不知无所不答,但在对于性一事上,她却是放纵到了极点,甚至可以称之为是荒谬的程度——任何一位人想要与她交合,她都会欣然同意,纳西娅甚至怀疑哪怕是卑贱的奴隶罪人的请求她也不会拒绝。
她听到过侍卫们用着令人作呕的语气攀比着与米莎的性事;她听过女仆们用着轻蔑的语气讽刺米莎的放荡事迹;她见过那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兄长埃兰用锁链牵着赤身裸体的米莎,与好友们一同对其嬉笑侮辱;她甚至见到过本值得尊敬的祖父像是发情的公狗一般趴在米莎身上拱动——纳西娅知道,也许在米莎的漫长岁月中,这些事情根本是不值一提的,甚至连涟漪都算不上,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难以接受。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米莎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那些比她丑陋得多,比她弱小得多的人的身下?
抛却衣物,抛却尊严,像是一只翘首以盼的母狗一般,匍匐于地面,恳求着他们侮辱性的施舍?
她明明是——温柔的,神秘的,值得仰慕尊敬的,总之,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小纳西娅?”米莎有些担忧地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生病了吗?”
纳西娅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握剑的手指已经用力地有些发白。
她想说,“没有生病——我只是听着很难受。”
可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米莎的回答——“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她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身份去阻止米莎这么做呢?
她轻声说道:“米莎,你很喜欢这种事情吗?”
米莎轻点着下巴,沉思道:“说是很喜欢……也不尽然?大概就像是吃饭一样?只是满足需求而已。”
“人人都会有这种需求吗?”
米莎笑道:“人人都会有的,但是小纳西娅不要学我哦?这种事情还是和爱人一起做最好。”
纳西娅沉默了很久,没有继续开口问,只是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早餐很是简便,但纳西娅并不在意,随着逐渐填饱肚子,原先的阴郁也是逐渐散去,更多的依然是对接下来仪式的期待,她曾经听父亲讲述过雪雀骑士的受封仪式,她会在王室、教皇以及人民的面前,沐浴在神的荣光之下,她即将献出一生去侍奉的王室成员将用银祭礼剑轻点她的肩头两侧,这是一场独属于她的荣耀。
“嘿,纳西娅,你知道吗,又有新的倒霉蛋要被送入国王的刑场了,”埃兰只用一句话便打断了她的遐想,他总是喜欢在吃饭时讲起这种令人厌恶的话题,“听说是个年轻得要死的女邪教徒,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如果好看的话,哈哈,我都能想象出来她接下来会经历什么了!”
埃兰是古德伯格家族的长子,也是她的哥哥,如纳西娅一般,埃兰继承了古德伯格家族象征性的黑发绿瞳,样貌英俊,但性子上却是顽劣不堪,整日与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惹过不少是非,算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纳西娅放下手中勺子:“你就这么喜欢在吃饭时提起这种话题?”
埃兰丝毫不在意纳西娅的反感,反而是摇了摇手指,说道:“拜托,没人会同情邪教徒的,小纳西娅,那个女人手下可是有着数百条人命的,是当之无愧的杀人魔,听说她最喜欢活剥人皮,家中有着整整一书架的人皮藏书,无论接下来人们对她做什么,都是神的旨意——哈,神让我们来操她,我喜欢这个说法!”
“埃兰,注意你的言辞。”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埃兰缩了缩脖子,表示不会再犯。
父亲的精神看起来有些萎靡,纳西娅知道是为什么,这让她愈发心烦意乱起来,根本没心情与埃兰浪费口舌,径直无视了他的话语,可埃兰却是不依不饶地再度开口道:“不过说起来,那个邪教还真是有意思,被捕获的教徒清一色都是年轻的女孩,尤贝尔说她们很有可能是在培养——魔女,你知道魔女吗?就是那种能带来冰霜与火焰,所到之处瘟疫与疾病肆虐的魔女,只有那种又年轻,又有灵性的女孩才能成为魔女。”
纳西娅皱起眉来,她知道埃兰口中的尤贝尔是谁,尤贝尔·萨莫拉,她是王室最小的王女,埃兰怎么可能有机会与她说上话?
所以她开口警告道:“不要拿王室作为吹嘘的资本。”
埃兰颇为浮夸道:“纳西娅,你知道我从不撒谎的!是达夏和我说的,你还记得那个大鼻子达夏吗?达夏·托尔斯,他在王室里作宫廷小丑,他说自己是无意间与女仆们闲聊时才知道的这件事情,要不是我们把他灌醉了,他死活都不愿意将这事说出来呢!”
纳西娅叹了口气,她当然记得那个达夏,是个长相畸形的可怜人,鼻子又大又肿,活像个灌满水的气球,眼睛也是挤作一团,个性懦弱,是个善良的老好人,倘若要算起埃兰这辈子做过什么好事,大抵就只剩下对待达夏一事了,虽说是时常拿达夏取笑,但是达夏之所以能讨得一个宫廷小丑的饭碗,埃兰着实功不可没。
埃兰兴致勃勃道:“你就等着吧,王室迟早有一天会彻底对这群邪教徒们失去耐心,派出雪雀骑士将她们彻底剿灭——当然,我是指真正的雪雀骑士,不是像你这样的半吊子。”
纳西娅无视了埃兰的奚落,她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剩余的食物,与米莎一同坐上了马车,前往了学院。
马车经过那道大门后,纳西娅握住剑柄的手愈发用力了起来,即便是她也有些紧张了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受封仪式是多么的重要,如果搞砸了会有多么糟糕,她会成为所有人茶后的谈资笑柄,就连家族荣誉也会因她而受辱——就在此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太紧张,小纳西娅,”米莎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温柔又绵卷,像是丝绸轻柔地相抵摩挲般沙哑,“我知道你的努力配得上一切称赞与奖赏。”
纳西娅嘴角有些苦涩:“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有些着魔了,即便在这么温馨的此时此刻,她居然在想米莎在床上时也会用这种声音说那些缠绵的爱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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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住它,温柔一点,不要让牙齿碰到了,对,就是这样,很好,好孩子,做得很好,用舌头——都不需要我来教了,是的,做的很棒,真听话,你是好孩子。”
火烛微荡,穿着圣洁白袍的盲眼少女跪在地毯上,竭力吞吐着身前青年的阳具,她那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些许不适,但依然坚强克服着,认认真真地反复吞吐舔舐着,神情如做祷告般虔诚。
俊朗青年坐在铺着柔软丝绸的长椅上,按着眼前少女的脑袋,感受着那滑腻温软的舌尖,说道:“快了,我能感受到了,它马上就要被驱除了,接下来是它的殊死拼搏了,用你的嘴巴去接济它,用胃去感化它——它快要来了,坚持住。”
他用力地按住了少女的脑袋,因为惊讶与突然,少女一时有些慌乱,下意识地用手按住了青年的大腿,想要从窒息中挣脱出来,可那只是一瞬,她很快便选择了温顺地服从,身体前倾,深深地埋下了脑袋,让那硕大的阳具方便深入更多,柔软温热的咽喉肉壁因为异物感而剧烈收缩,挤压着那阳具顶端,眼泪与口水全然失控,缓缓滴落在那圣洁的白袍上,即便如此她依然没有选择停下,反而是更加勤恳地努力坚持着——比起自己,她更加担忧着青年身体的异样。
随着青年最后一次耸动,粘稠的白浊液体如决堤般喷洒而出,击打在了少女柔软的口腔之中,直到彻底结束后,她才咳嗽着抬起了头,乖巧地张口展示着满溢于唇齿之间的白浊液体,像是雪白的小湖一般,舌尖微微颤抖。
“做的很棒,好孩子,现在咽下它们吧。”
少女闭上了嘴唇,努力地吞咽着,她用手捧着口中流出的白浊,虔诚地伸出了小巧的舌尖,像是小猫喝水般,一点一点地舔舐干净,随后又认真地舔舐着依然耸立的阳具,粉嫩的舌尖灵巧而轻柔,扫过了硕大的肉冠,青年偶尔还摆动两下,滚烫的阳具抵在了少女白净的脸颊上,留下了些许透明精痕,搭配上那身圣洁的白袍,与少女那单纯的天真表情,有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妩媚感。
清理干净一切后,她仰起脸来,嘴唇轻轻贴在那依然耸立的阳具旁,轻柔地落下了个一个吻,认真说道:“别担心,大人,我想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青年伸出手,摸着盲眼少女的脸颊,舒坦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是的,它已经快要好起来了,我感觉得到,尊敬的圣女大人,感谢你付出的一切。”
待到那盲眼少女行礼离去后,坐在书架旁高梯顶端的法托斯叹息道:“拜托,请告诉我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阿斯比。如果让那群穿白袍的老头子们知道你欺骗了他们等了几十年才现身的圣女大人行这等龌龊之事,玷污了圣女的纯洁,他们会直接疯掉吧?”
被称作阿斯比的俊朗青年仰面躺下,颇为懒散道:“当他们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疯了,只会高喊着神的名字,把一个又一个的人推进火堆当柴烧,火焰都要烧到天堂那么高了,快把神的屁股毛都烧干净了,我再为其添上一把火,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法托斯并不打算与他争执神是否存在,转而问道:“下午的受封仪式你要去看吗?听说是古德伯格家族的小女儿,纳西娅,她与那位浪荡的长子埃兰不同,是个各方面都足够优秀的少女,对王室的忠诚也是无可挑剔,如果想要拉拢古德伯格家族的话,与她联姻是个极好的选择。”
“纳西娅?我是不是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阿斯比坐了起来,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道。
“她曾经在学院中的实战比试中拿过第二,第一名是那位佩特里;在学术上她也足够优异,人品更是无可挑剔。即便除去背后的家族势力,她本身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良人才,”法托斯叹了口气,“你觉得耳熟是必然的,那是因为我在一年前就与你提议过纳西娅是不错的王妃人选,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听进去。”
阿斯比丝毫没有半分尴尬,将话题转移开来:“她会在今天下午成为雪雀骑士?”
“正确来说,是成为见习雪雀骑士,”法托斯更正道,“不过看起来转为正式对她而言只是时间问题,她很年轻,只有十六岁。”
“雪雀骑士……”阿斯比沉思道。
“阿斯比,我劝你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心思,”法托斯提醒道,“纳西娅与圣女不同,她是有着实打实的家族背景的,得罪古德伯格家族对目前的你而言,是一件极其糟糕且极其严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别忘了他们领地里还有那位不老女巫。”
“不老女巫,我当然记得那位的存在,”阿斯比叹息道,“纳西娅会成为尤贝尔的骑士?”
法托斯点了点头:“尤贝尔小姐至今为止,都还未拥有独效忠于她的骑士。”
阿斯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睛,开口问道:“纳西娅在学院中,曾经在实战比试中拿到了第二,战胜她的人是佩特里,我对他的印象还挺深刻的,他的剑术很有意思,行为举止间也没有蛮族特有的那种粗俗……他难道对成为雪雀骑士一事不感兴趣吗?”
法托斯俯身:“佩特里公开表达过对成为雪雀骑士一事的意愿,也递交过申请——但他的血统有些尴尬,如果没有身份的影响,纳西娅小姐的名额本该是属于他的。”
阿斯比沉思片刻:“他对自己的族氏有什么看法?”
法托斯很快便明白了阿斯比的意思,说道:“亲善,但不亲近,与那些肌肉长到了脑子中的蛮族人不同,他是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将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不会贸然得罪他人。”
阿斯比打了个响指,干脆利落道:“帮我向他寄一封信,不必隐匿,邀请他来做客——正式的那种,就在今日。”
法托斯略微一顿,随后低下头来,认真道:“遵循您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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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受封时需要穿着的衣袍,记得要先去洗浴,再换上,”年迈修女将折叠整齐的衣物递与纳西娅,笑意温和道,“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不,只是有些紧张。”纳西娅坦诚说道。
她借过那套衣物,是标准的白衣白裤与红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她感觉那布料柔软地有些夸张了,简直像是液体,只要她略微放松些许,它就会从指尖溜走——
“不用担心,你是天生的雪雀骑士,我一打眼就看出来了,”年迈修女打趣道,“放眼王国的往日历史,你也是最年轻的见习雪雀骑士,这是足够值得骄傲的光荣。”
纳西娅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种安慰全然无济于事,但依然是深呼吸,强行平静了下来。
“去吧,沐浴池中会有人帮你洗浴干净的,她们会教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一切。”
纳西娅推门进去,随后便立即后悔了,浴池旁近乎站着十几位修女,她们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地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卸下,带着她走进了浴池之中,纳西娅甚至没能说出些什么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捕捉到的鸟儿,拔毛,接下来是下锅,修女们的清洗很是熟练,就连隐私部位也不例外,但她们的认真淡化了那种难为情,一位年迈的修女还认真称赞了她平日中对清洁身体一事的认真。
“你有什么隐形患疾吗?”
“你自我安慰过吗?”
“你还是处子吗?”
纳西娅感觉自己的脸颊涨红得有些发烫,但是依然镇定自若地说道:“没有隐形患疾,有过自我安慰,我还是处子。”
“上一次自我安慰在什么时候?”
纳西娅凝视那位年迈修女,希望能从对方眼中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情绪,可是对方依然是认真地看着她,最终她只能败下阵来:“三天前。”
那年迈修女称赞了一句,纳西娅根本不明白她在称赞什么,她只能强迫自己想着,这算不是尴尬,每一位雪雀骑士都会经历这一切——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怜悯起了那些男性骑士们,毕竟他们所要面临的将是十数位肌肉壮硕的教宗骑士来帮他们洗浴身体,他们还需要回答这种令人尴尬到无地自容的问题。
洗浴结束后,纳西娅穿上了那身白衣红袍,合身地有些不可思议,简直像是贴着她的身体剪裁一般,唯一令她感到有些许不适应的,是衣物太柔软了,柔软到只有轻微的重量,令她感觉自己只是披上了一层薄纱,即便它其实看起来根本密不透风。
“去吧,大家都在等着您呢。”年迈修女站在紧闭的大门旁,笑意温和。
纳西娅知道门后便是教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端正心态后,慎重地伸出手,打算推开那扇并不沉重的木门。
“……?”
木门纹丝不动。(需从另一侧开启。)
纳西娅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略微用力,可那木门还是纹丝不动,令人忍不住怀疑其背面是否被拴住了,可谁会在这么严肃的日子中做这么无聊的恶作剧?
纳西娅竭力收敛着胡思乱想,可当她想要回头,向修女们求助时,动作却是骤然顿住了。
她闻见了掩藏在熏香之下的气味,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所以她并未回头,也并未做出任何反应,而是悄无声息地将手指悄悄伸向腰间,但是扑了个空,原先铁剑所在的地方,已然只剩下空荡的牛皮剑鞘——不知何时起,她的长剑已经被人抽走了。
是谁?
古德伯格家族的仇人?
还是说有邪教徒混入了教堂打算对王室成员下手?
她的脑海中乱作一团,可一个名字缓缓地从她的心底浮现出来,缓慢至极,像是冰湖底部的石头一般沉重……可是全然无法忽视。
“米莎?”她近乎是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纳西娅在心中反复祈求着,拜托不要是米莎,拜托只是普通的邪教徒,无论谁都好,千万不要是米莎……可是她还是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为什么会猜到是我?”米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委屈,“难道说小纳西娅一直都是装出来的依赖我,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信任我,也没有把我当作家人?”
纳西娅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坠入黑暗的冰窖之中。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看见了那座浴池已然被猩红染透,尸体堆积重叠,那位八卦到让她有些不适的年迈修女则是站在浴池的正中央,像是干枯的稻草人一般,双手举得笔直,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罪人……她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样貌看起来可怖至极。
“为什么?”她的嗓子中跑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很是干瘪,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米莎捂嘴轻笑,声音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小纳西娅不是很讨厌这种没分寸感的人吗?这是对她僭越的惩罚。”
不该是这样的。
她突然心中泛起些许恐慌,开口问道:“埃兰呢?我父亲呢?”
米莎走上前来,轻柔地抱住了她,语气温柔地像是母亲哄着哭闹的孩子:“我知道小纳西娅很讨厌他们,但是没关系,他们已经改过自新了,埃兰会成为一位好哥哥,埃尔佩伦会成为一位好父亲……今天之后,会有更美好的事情发生,王国会改变,变得更好。”
可在纳西娅耳中,米莎的声音如噬人的恶鬼般可怖,她清晰地知道了一个事实——就在今日,古德伯格家族不复存在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突然的,但是没办法,谁让那位尊贵的大小姐被抓住了,”米莎无奈道,“她只要能有你十分之一乖巧,我就心满意足了。”
纳西娅怔怔地望着眼前与往常没什么不同的米莎,她突然有些恍惚,感觉一切其实都只是她的臆想,其实什么也没发生,米莎怎么会做那些事情呢?
她是来参加她的受封仪式的,就像是母亲一样,骄傲地看着她沐浴在神的荣光之下,成为一位真正的雪雀骑士……
纳西娅突然感觉脚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低下头去,原来是浴池中的水满溢了出来,一具修女的干尸漂到了她的脚旁,她被永远定格在了神情惊恐的一刻。
啊,是米莎杀的她们。
不是假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近乎是本能的,她伸手向了挂在米莎腰间的匕首,刺向了米莎的脖颈——最终,那尖锐悬停在了那纤细修长的脖颈前,即便她再如何向下压去,也已然动弹不得,仿佛有着一面坚不可摧的透明屏障阻拦住了匕首的尖锐。
“拿这种东西对着别人可是很危险的哦,就连小纳西娅都到叛逆期了吗?”米莎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丝毫没有在意那近在咫尺的匕首,而是轻轻弹了弹纳西娅的额头,笑道,“没关系的哦,小纳西娅,我不会嫌叛逆期麻烦的,我可是你的家庭教师啊。”
“米莎。”纳西娅骤然平静了下来,说道。
“怎么了?”米莎笑眯眯道。
“可以将我松开吗,我不想再拥抱了。”
“当然可以,”米莎收起了那柄匕首,“但是这么危险的东西不能再让小纳西娅拿到了,要好好放起来。”
就在她指尖触及匕首的瞬间,纳西娅近乎是拼尽了全部力气,将匕首翻转过来,刺向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滴滴点点,落在了地面。
“小纳西娅真聪明,知道女巫都会转换伤口,”米莎捂着胸膛,她不得不按住,因为那里有着一道深深的洞口,纳西娅在刺入自己胸膛后,毫不犹豫地便将刀柄转了个圈,将原先的切口变成了一个浑圆的深洞,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地流淌而出,可是她的脸颊上却满是笑意,“小纳西娅愿意用命来赌我爱你,我好开心。”
纳西娅松开手,匕首落在了地面,她的脸颊有些苍白,依然停留在方才的剧痛之中。
“小纳西娅,不哭,不哭,”米莎轻笑道,她瘫坐在地面,靠着墙坐着,声音越来越轻,瞳孔逐渐涣散,“我现在有点痛,可以抱抱我吗?”
纳西娅沉默着,看着米莎,她轻轻俯下身子,拥抱住了米莎,她突然发现米莎其实很瘦,瘦得有些吓人。
她抱着米莎,将下巴轻轻地放在了米莎的肩膀上,一言不发,她不知道该如何与米莎道别。
可她又听见了米莎的声音,不是濒死的遗言,而是平静的,温柔的声音:
“睡一觉吧,小纳西娅,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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