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承归_分节阅读_1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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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解开那结,便起身出门。

韩家镇如今早已被黑衣旅的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刻也不曾松懈。他走进黑衣旅的营地,士兵纷纷朝他行礼致意,一路上也没人拦他。许是刘承早就跟人说过了,他才能这般出入无阻。

将军帐前,刘承正拿起刷子轻轻洗刷着一匹黑马的体表。那马毛色纯黑,只有四只马蹄处是白色,正是一匹名马白蹄乌。

全身湿淋淋的,马儿似乎有些不舒服,晃了晃脑袋,便抖落连串的水珠。他连忙抬手挡住。

“别闹。”刘承抹掉脸上的水珠,笑着用刷子敲敲马儿的脑袋。

见清洗得差不多了,他又拍拍马儿,这马打个响鼻,便听话地朝自己来处跑了回去。

这时许林走过来,朝刘承道:“将军,破解红瘴所用之药已经制好。”

“那便今晚集结全军进山,不必留活口。”他语气平淡,全无狠厉之意,好似只是在吩咐别人今晚要做个什么菜肴一般。

尹春秋走近,正好听到这句话。与这人相处半月之久,尹春秋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话语中如此冷冽,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样的话,似乎并不该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这人平日里确实温柔过了头,温柔得迷惑了人。

他可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充满杀戮的战场,瞬息万变,时时刻刻都得在生死之间徘徊。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那种地方回来还做了将军的人,哪里会仅仅只有温柔。

可正是如此,这份温柔才显得更加珍贵。

“是!”许林得了令,便退下了。

尹春秋走上前去,道:“将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刘承回头一笑,仍旧是平日里的温煦模样,“先生。”

尹春秋递过手中攥着的红绳,道:“心儿顽皮,实在是冒犯了。”

刘承接过来,心中了然,便道:“没事,是我给她的。”

“方才无意听到将军所言……将军可是要今晚出兵?”尹春秋试探道,“可将军……不是答应了苏尼,放过这处吗?她若是因此报复……”

刘承嘴角仍旧带着笑意:“先生觉得,放过了他们,她就不会报复了吗?”

“是,既然黑衣旅已经出动,他们便不会坐以待毙。”尹春秋叹道,“是我僭越了。”

“先生……”刘承缓缓道,“我这般行事,算是背信弃义了罢。”

没有遵守承诺就是没有遵守承诺,不会因为对方是邪道之人就改变。江湖中人向来重视这道义二字,而正道人士,更是不屑于出尔反尔,耍阴谋诡计。

兵家的计谋诡道,放到武林中,多半是为人不齿的。

“将军是为民,并没有错。”尹春秋摇头,“况且,哪儿来那么多规矩,从心而为便是。”

当日,毒神宗的这处分坛便被黑衣旅损毁,分坛之人被尽数剿灭。韩家镇之事至此便算完了,刘承率黑衣旅回皇都述职,杏花坞众弟子照顾镇民几日,也回了师门。

尹春秋则带着小徒弟前往东南碧峭十二峰中的药王谷。

一月后,秋意已经渐渐漫上了青山。

碧峭十二峰中,漫山遍布的青翠里偶尔会见些许枯黄,地上的落叶时而会与风嬉戏,跑到另一个地方后又安静片刻。四处并无人家,只有一座亭子孤零零地立在小瀑布旁。流水的轻响传来,如同琴弦的轻轻颤动,久久不绝,涤荡着人心。

流水清澈,可见游鱼,萍草点翠,波光粼粼。

空中传来的是树叶和绿草的清香,混合着一点泥土的味道,恍惚间一阵清风拂过大地,引来树影的阵阵摇动。山间溪流潺潺,携着岸边滑入的树叶缓缓向前。

这处的天,蓝得如同是天地初生时一般的纯粹。

青山为琴,流水为弦,奏响天地之音,悠长而旷远。

文人雅士所言的曲水流觞,大抵也该选在这种地方。

亭中放置两个棋盘,尹春秋与陆忘机并列而坐,与之相对而坐的,是大师兄楚南柯。

三人在亭中弈棋为乐,楚南柯以一对二,却是完全不落下风。

尹春秋忽地轻叹一声,那边楚南柯落下一黑子,尹春秋所执的白子已然落败。败得实在是太快了,连尹春秋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楚南柯淡淡道:“你心不静。”

尹春秋沉默,却见旁边的陆忘机探过头来朝棋盘上看了一眼,笑道:“尹师兄向来能与楚师兄杀个天翻地覆,我倒是早早完事在旁边看你们两个打,今天尹师兄恐怕也是嫌楚师兄太烦,要偷个懒了。”

尹春秋训道:“下你的棋去。”

陆忘机一下子就转回头去,苦苦思考自己的棋局。

“师兄,我回来时,听闻武林各派又要围剿毒神宗。”尹春秋看他们对峙良久,陆忘机已见败势,自己说话也影响不到他了,便开口。

楚南柯落下一子,“哦?”

陆忘机道:“我们在谷里过得好好的,外面爱怎么闹怎么闹,他们天天要打毒神宗,哪次不是才进门就跑回来了。”

尹春秋摇头道:“这次不同,我路上听闻,是毒神宗四处用百姓试毒,朝廷已经对其忍无可忍,下令围剿,武林各派这才纷纷响应。”

陆忘机眼中一亮,道:“有意思,毒神宗那群人这下把朝廷都惹到了,这不是有好戏看了么。”

“你啊……别想着看戏。我这次出谷,在毒神宗的分坛看到了一个人。”尹春秋正色道,“苏尼。”

一听见这个名字,陆忘机顿时收了脸上笑容,面带惊愕地看着他。楚南柯执棋的手亦是顿了顿,接着落子,这局棋算是结束了。

片刻后他缓缓道:“师父闭关不出,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尹春秋颔首点头。

“这枚药王令你且拿着。”楚南柯思忖许久,从腰间取出一枚玄黑的令牌,“苏尼本事再大,也不见得能胜过药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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