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佛耶魔耶(1 / 1)
当日阴魔流窜大雪山,巧入那深藏大雪山绝壑之下,相隔地面上一万九千七百馀丈,最隐秘的青莲峪。从先天真气感觉到窟窿内的神僧大智禅师,又名智公禅师,只是一具空皮壳。此时是每隔一甲子的一天开关,与有缘人相见,阴魔既想看看利用智公禅师皮壳的魔头真面目,也要取出偈波提尊者封藏莲池底下灵泉穴内千多年的七宝金幢,以谢山法体传谕,命谢璎谢琳二女往求。
二女自双杉坪回小寒山後,兴建新居,分别用功。除同习佛法外,每值谢琳习练灭魔宝籙诸法时,谢琳俱要避开,不可在侧。百日光景,谢琳便将全书习完,一切伏魔诸法均可随意运用。虽还未到炉火纯青境地,法力高强已远胜往昔,行道修积外功,诛戮妖邪,却有了极大威力,但禅门基本功夫,却比谢璎逊了一筹。谢璎一意禅修,毫不外骛,不特心光湛然,灵慧独超,护身神光也同增了威力妙用,不是谢琳所及。二女各有胜场,言行心性不觉也有动静之异。
二女由小寒山起身,晃眼便达雪山上空,往青莲峪照直飞降,毫未受到阻滞。这时禅师还未升座,青莲峪上空还有七层祥云封锁,加上冻云紧合,冷雾如雪,无论仙凡均进不来,甚至连地方都找不到。许多有法力的男女修士,俱在四边静候,虔心礼佛,等候禅师开山。二女人刚飞落,云层封锁也自开放,是第一个进入。馀人也各争先飞下,聚集洞外,一同跪伏地上。禅师开洞升座,现出法身,说完几句偈语,向众略微晓谕,便自讲经说法,指点上乘妙谛。
上乘妙谛不落言诠,是所谓法不传六耳,是随受法者之缘而悟,也是其立场的取舍。公开说法,必须依潮流的立场而彰,受法者必然是地鼠一样趋向自我毁灭。山不可量,水不可测。高僧说法:“道由心悟、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又有谁领悟。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是人讲乜就信乜。及至後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是书呆子的理想,改做一切,要山水合他心意的形像。而今得个休歇处,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是(无罣碍)层次。人家说的(只)系佢的山水嗟。真正的最高境界却是“见山我是山,见水我是水。”的军阀。
人妖阴阳叟达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是觉顿将人的角度带到不一样的境界。”是大自在境界。有得参与刮剥千三亿贱灿,就“觉顿”到“不一样的有得刮境界”,自有其巉山污水之利,分别在心中。不过犯口孽,语出则成魔,是不知该“对什麽人该说什麽话”的对贱灿露心声。而魔之极贱则是“利欲薰心”的魔徒,无利欲可得,却发白日梦,绞尽脑汁为军阀彰目。这就是“悟道”与“入魔”的分别。不过这些善信多是为七宝金幢而来,自有其求道境界。
第一次参拜,人数太多,二女在众人中,只认得一个眇姑。来的人多非初次,俱为结缘传道而来,专求指点迷途的人俱在说法以後陈请,只有一个西海女散仙沈薇,与神魔同入窟窿密斟,周围法气森严。以此时阴魔的先天真气修为,五行法气实是无遮无阻,得知是大智禅师的一个渊源极深女弟子,迷法惹祸,不识诸法皆伪,执着降魔,诛杀了邪教中极厉害神魔的爱宠,沾了魔蜂反噬法的死前尾针泌液,引来神魔附入身上,暗中挟制,变成刁狡穷凶的大恶人。大智禅师度恶成祸,为神魔反噬,占了皮壳。所谓一十二甲子引度,实是那女弟子受神魔挟制,在只手遮天下,有口难言,积孽成障,塑出冷冰冰的一生。
神魔留下那女弟子,打的就是七宝金幢的主意,要引出传说的九字真言,四句偈语。二人晤後,第一次说法完毕,众人俱各口宣佛号,膜拜谢恩,退将出去,眇姑也在其内。行到门外,那女散仙已早在彼相候眇姑,迎将上来,甚是亲热,交厚异常。神魔蜕出大智禅师画皮,竟是峨眉开府时,送还灵翠峰,又不愿和兀南、轩辕两个老怪结仇的玉洞真人岳韫。
第二次禅师升座,二女随众听经,退时发现沈薇和眇姑相次无踪。寻到莲池边,忽然一声清磐,上面祥云收敛,便见癞姑由上面云层降落。
癞姑因李英琼周轻云二女入幻波池救赵燕儿,一去不归,心中忧疑,正欲以禅功入定,默运玄功通灵,向屠龙大师虔诚祝告,请示机宜,眇姑忽然飞到,催促癞姑起身去请仙都二女相助。说这一双姊妹所居小寒山,非外人足迹所能轻易走进,只有今日,她们为寻求一件佛门至宝,离山他出,去见一位入定多年的圣僧,错过今日机缘,更难见人。癞姑加强各层禁制後,便随眇姑飞走。
眇姑因和那圣僧原有一段夙因,更防走漏机密,只令癞姑自往雪山寻找,并未告以真确地址。癞姑同师学道多年,深悉眇姑心性,也不设词向其探询。到了雪山上空,癞姑忽觉眇姑遁光微微落後,知道就要遁走,不但不为叫破,反故意说要先到小寒山,把礼尽到。先催遁光抢到前面,遁光一隐,立即停空回顾。眇姑本来正准备撇下癞姑,待癞姑一走,立纵遁光往侧面山北飞去。癞姑早具成算,运慧目法眼遥望前面乱云涌动中,尾追过去。直到望见前面云雾凝空,不再动荡,知己落下,记准方位形势後,方往小寒山飞去。
寻到大雪山後,只见到处冰峰雪岭,乱山杂沓,休说是人,连鸟兽都不见影迹,全是一片荒寒景象。前半来路山形尚还约略相似,後半简直迥不相同,景物相差更是天地悬殊。知是忍大师法力封禁,外人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停步,朝前下拜,恭敬通诚,说了来意。等了一刻,不见回应。这原是在意料之中,便不再久停,径往来路雪山去寻眇姑所说的圣僧。
到後,四面一看,不禁有些失望起来。那地方虽然寻到,看去不似圣憎驻锡坐关之所,简直无从觅踪。如是寻常所在,还可施展法力搜索。偏生此间主人又是前辈圣僧,万万不可当门卖弄,作出失礼之事。没奈何,只得就地跪拜,望空通诚,求圣僧赐见,慈悲指示。待了一会,不见回应。暗骂:“这瞎子太已情薄,既做好人,便该做彻。为何到了紧要关头,不说圣僧住处,使我为难?”
越想越有气,故意闹气激她回答,心想“你最不喜人说你瞎,如不回应,偏要怄你。”。以心灵感应默念了十几声瞎姊姊,猛觉左脸上着了一掌。癞姑知已激恼师姊,不禁得意。笑念道:“瞎姊姊,莫打我,听我道来。我好心求教你,你如有思虑,风行水动,便应自在答我。如无眼耳鼻舌身意,便无牵累墨碍,我自骂人,与你何干?因何着恼,却来打我,犯此嗔怒恶戒?你虽面冷,只此便热。以我佛法,只此一掌,便又打了诳语,着了相也。”
说完,以为眇姑必被激出回应,哪知任怎激刺,更无动静。赌气起立,想起恩师,心方一酸,忽自叹道:“我自己也犯了贪痴,还笑瞎子呢。”
嘲笑怒骂终日,情从何而来?习於受轻视的圈子,词语自然恶形,以之为常,哪能不亲己者痛,仇己者快,堕下贪痴地狱。
正打不出主意,忽听隐隐梵唱之声,起自来路不远的孤峰後面,自谷底穿云而上。料定已然允许入谒,心中大喜,忙转过身走去。崖前奇石翼立,檀林高拥,背後高峰入云,前面旷宇天开,平湖若镜。又听一声清磐,飘出云上,随着云涛浮涌,下面云层忽现一洞。癞姑越断定是有心接引,忙把心神一定,恭恭敬敬纵遁光缓缓穿云而下。为示虔敬,越把遁光放缓,澄神定虑,徐徐下降,忽然瞥见旃檀林内,有两个白衣人影一闪,正是仙都二女谢璎、谢琳,由对面林中迎出。
谢琳道:“适才在禅师座前遇见你那位眇师姊,依然冷冰冰地不爱理人神气。对於你们,一字不提。连这湖上花开的奇景都不曾看,径自走了。眇姑刚走不久,就见你自上空飞下,你便是她指点的吗?”
业障已成,拿人作戏,叫人如何理她。癞姑不便深说,只得答道:“眇师姊天生冷面,其实心肠仍是热的。暂时不必提她。你看令师能允许二位姊姊下山,往幻波池相助一臂吗?”
谢璎道:“我们还拿不定家师意思,不过我姊妹总尽心力向家师苦求,能否如愿就难说了。”
谢琳道:“我想事在人为。照着妖尸那等猖狂淫凶,修道人原以济世度人,降魔除妖为务,也不应袖手旁观。我看师父并未明言不许,哪怕此行无多补益,好歹也把心力尽到。”
谢璎笑道:“以师父的法力,真要坚持成见,不令前往,你便飞上一年,也跳不出小寒山圈子外去。她老是微笑默坐,一言不发,或是闭目入定,任怎求说,置之不理,你便没有法子。”
谢琳道:“适才一声清磐,上面祥云便自收敛,不多一会,癞姊姊便由上面飞降。此来如若出自老禅师大发慈悲,自行接引,我们幻波他之行,更非有望不可。你如不信,回去师父一定答应。”
谢璎道:“琳妹此言果然有理,也许师父别有一番深意,俱未可知。且去左边旃檀宝树之下,静候花开拜佛,看七宝金幢花落何家吧。”
二女随引癞姑走往左边第三株形如宝盖云幢,璎珞四垂,异香飘引的大旃檀宝树之下,就着地上蟠曲如龙的一段树根,向着前面千顷平湖,并排坐下。谢琳笑说:“那件七宝金幢是西方嘛罗偈波提尊者千年前所用降魔至宝,具有无上威力,非同小可。除上面降魔七宝以外,幢顶之上要有一镇幢舍利,方可随时随意发挥它的妙用。否则,威力固是极大,一旦施为,至少三百六十里方圆以内的精灵鬼怪,如若躲避不及,或是藏伏之处不在地底十丈以下,必受此宝精光的照,要将功行消去一半。这类异类修成的精怪,多半苦炼多年,杀人不见血,群起暗算元神,还蒙上佛家度化众生慈悲之意。这麽一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如何防那舍利飞返西方,却未明言,只好凭着福缘运命,到时惟力是视,由它去吧。”
癞姑细察二女,天真犹昔,语意却寓有至理,与前大不相同,知其道行法力必更精进,故能不以得失萦念,修为即此已见一斑,好生钦佩。正待称赞,忽然一阵香风起自湖上。
当地原在大雪山广壑之下,上面布满一层层的密雪,雪山上面又是终年阴云低垂,暗雾迷漫,永见不到一点青空。比起上面雪山荒寒阴晦之境,青莲峪简直另是一个天地,总是终古光明如昼,祥云片片,永无黑夜。及至香风起处,眼前倏地一亮,大地愈发光明。转瞬之间,上空云雾齐收,那香风便一阵接一阵地由湖上吹来。三女知道灵景将现,互相噤声,以目示意,各自澄神定虑,端己正容,缓缓起立,与满湖三千客,同至湖边,一心念佛,虔敬等候。
隔了不多一会,和风止处,湖上一片淡微微的香光飘荡,跟着便起了极柔和鲜明的祥雾,宛如一片其大无垠的五彩冰绡,将全湖笼罩。雾下面万顷清波一起腾涌,浪并不高,却甚整齐,隐闻涛声汤汤,音若笙簧,令人神智为之清宁。三女处此境界,俱觉心身上说不出的一种爽适空旷。
正在虔心守望间,鼻端忽又闻到一股旃檀异香,比起适才香风中的香气又有不同。同时远远传来几声清磐,跟着断断续续又传来几声梵唱。三女静心一听,那梵唱之声并非起自禅师洞中,来路好似极远,也估计不出相隔里数。青莲峪深居雪山之下,这湖本是一片汪洋的圣地灵泉,湖上只是绝壑万丈,陡峭削立,冰雪坚滑,云雾沉冥,平湖空旷,并无寺观僧尼之迹。磐声梵唱听去却又不似由上空飘堕,入耳偏是清晰非常。
三女方在不解,梵声忽渐稀微渺茫,似在若有若无之间,那发音所在又不似移向远处。三女夙根功力本都深厚,具有极大智慧,见此情形,知道玄机微妙,细一寻思,忽渐醒悟。谢璎首先顶礼匍匐在地,癞姑、谢琳也不约而同相继拜伏地上,重又屏除杂念,虔心向佛。梵唱之声忽然大起,上下四方一齐应和。乍一入耳还在若远若近,似有似无之间。三女无论是谁,只要心神稍一把握不住,微起杂念,声音便即微远渺茫,似这样随着各人念头动息,起伏隐现,所闻各不相同。
因为佛法微妙高深,不可思议,相由心生,亦由心灭,有相无相,互为因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二孪女在小寒山皈依佛法,仗着夙根智慧和今生百馀年的修道功力,又得阴魔无相心法指导,道行精进,固然远非昔比,但毕竟在外经历尚少,志在取得七宝金幢,先已着相,一念不生,自非容易,其中精微奥妙之处,不落言诠,也不是师友所能传授,人力所能勉强,事之成否,仍仗二孪女自己。
二孪女也知此事不能倚仗别人,惟恐疏失,未免胆小情虚了些。一开始一味宁神定虑,以平时修道功力的强制,屏除杂念,意欲不令着相。这一矜持太过,有念生於无念,依然着相。如若一心取宝,既失虔敬,杂念一生,便不能见到诸佛菩萨庄严宝相。而宝幢起落快慢,全系本身,如石火电光,稍纵即逝。念等花开见佛,宝幢由湖心涌现,以极大愿力上前求取,也是妄心。未能上来先臻化境,以致延误时机。
到了後来,二孪女悟彻玄机,一任梵音琅琅,响彻天宇,只顾安定心神,不生一念。刚刚反虚生明,到了物我相忘境界,赶上一声清磐。繁声尽息,彩雾全收,眼前倏地祥辉万丈,大放光明。满湖清波,忽变作一片莲花世界,立时满湖都是青莲花,上空祥云潋滟,香雾靠微。只是花叶均与寻常大不相同,每柄莲叶都有丈许大小,色白如银。叶底挺立着一根金茎,花却纯青,大约尺许,俱尚含苞未放,其多不可数计。金茎、银叶与翠萼、碧波交相掩映,结成无限祥霞,壮丽绝伦。
三女已悟色空境界,知道花开见佛就在俄顷。通诚跪拜之後,起身跌坐湖边,端的虔心息虑,一念不生,信心愿力退入虚无。眼看缘起缘灭,这等物相生灭有无,内有佛家无上妙谛,悉由自己主宰。内中癞姑只是随缘参拜,虽然衷心虔敬,还不十分看重,仙都二女处境却是至难。
正当三女静观自在,物我交忘之际,忽听身後大智禅师大喝道:“诸佛菩萨已现宝相,俱在眼前,尔等可见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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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佛菩萨宝相是用肉眼见的吗?有见即是妄。以见为念即是佛我分离,岂会与七宝金幢心心相印。满湖三千客,尽为误导,实无所见,却又不甘道白,落於人後,随声附和,自抬身价,堕入神魔欺世盗名,造势惑众之罗网。
处身在阴魔的先天真气下的二孪女却立时神智一清,四方清磐梵唱和应中大彻大悟。菩萨是我,我是菩提,无所在亦无所不在,非是得也非是不得。心方微动,一阵异香起处,满湖斗大青莲一齐开放,湖心上空立现出一圈佛光,中间一朵极大青莲花上,立着一尊身高丈六的金身佛相。紧跟着,每朵莲花上面俱现出一尊佛菩萨,看去何止百千万亿。一时霞光万道,花雨缤纷,宝相庄严。
二孪女忙即合掌礼拜,又五体投地匍伏,重又着相,敬则远之,未能和光同尘,人空一色,达到心心相印的圆通境界,令诸佛在等。待了一会,二孪女暗忖:“花开见佛後,宝幢便要升起,此时怎无动静?”
一念系宝,疏离了心心相印的灵悟。心心相印之道在了解对方的需要。是心上,不是口上。魔头险恶,就是要人当佢系兄弟,佢却当人契弟,为自己一毛之利,为小白面开心,为畜牲狗族受提携,不惜迫使丧身殒命。
忽听湖心清波分流之声,佛相莲花俱已隐去,只湖中心翠涛滚滚,四外分流,当中现出一个亩许大的深水漩涡。晃眼工夫,水底忽有精光上射,随升起酒杯大小一团五色祥光。紧跟着,又涌出一具丈六七尺长,七尺方圆一座宝幢。
那宝幢似幡非幡,略似华盖,四边璎珞垂珠,共有七层,每层上面各现出一种不同形式的宝光:头层上是两个连环宝圈;二层是一朱轮,四边烈焰环绕,熊熊欲燃;三层是一钵盂;四层是一金钟;五层是一慧剑;六层是一梵铃;七层是一宝镜。宝幢本身就宝气精光上烛霄汉,这七层七宝又各具一色,共是七色光华,融会成一幢彩霞,光华分外强烈,精芒射目,庄严雄丽,气象万千,一望而知具有无上威力。
二孪女是修道多年,新近又得佛门上乘法髓,见了这等异宝,也由不得惊喜交集。来时虽获明悟,怀有成算,具有信仰愿力,期於必得,并未有传授收用之法。这宝幢出现以後,又只管逐渐长高,光华增盛,发射出七色霞光,精芒所及,四边俱在十丈左右,并且还在增长。
二女素来言行心意大半相同,还是近年小寒山修道以後,才发动略有先後,临机应事,极少商议,也永没有什大差误之处。惟独此时却是谢琳一人动念。谢琳又以时机不再,说错过便错过,不禁心慌,匆促之间,为灭魔宝籙之崇尚物力所薰陶,以本身法力上前求取。初意此宝虽具无上威力,但无人主持,又是佛家之宝,自己应有这层佛缘,且先擎回山去再作计较。
向宝幢一同拜了九拜,随同起立略定心神,施展师传佛法,用有无相神光护身,一面手掐诀印,口诵六字真言,朝那七宝金幢冲去。刚与宝幢精芒接触,便遇见一种极大阻力。仰望在宝幢顶上徐徐滚转的那一团五色祥光,已似要离顶飞去。
二孪女心念在宝,幢顶舍利是佛,未能相印,佛宝随缘两下分流。幸好是在阴魔的先天真气下主持,而舍利之气本是佛性元灵,殊途同归。宝是五行法物,阴魔负载不力,舍利却为牵引。心印舍利,凡事皆合天心,得执法封以最高机密,得司法歪释天条,得天兵天将血洗一切异己,何惧三百六十里方圆以内的精灵鬼怪!
谢琳因知幢顶宝光便是镇幢舍利,如被飞返西方,七宝金幢便不能随意施为,当时急不暇择,随身飞起,施展全副神通,扬手一个诀印发将出去,欲以金刚定力,先将那粒舍利子定住。
那金刚诀印也具有极大定力,功候再如精纯,无论多厉害的法宝也可定住,何况乃是无主之物。满拟舍利虽是镇幢之宝,宝相祥和,不似宝幢威力强烈,只要占得机先,总不致被它滑脱,谁知又未如愿。那舍利不过在宝幢顶上徐徐自转,祥光晶莹,流辉四射,看去似要飞腾,势却缓慢。
及至金刚诀印一发动,只听一声极轻微的雷音,那团舍利祥光忽然隐去,为阴魔所收。谢琳玄功所化一片光华,竟又被那雷音震退回来老远,比起头次势更猛烈。如非近年功力精进,几乎禁受不住。同时舍利祥光一隐,宝幢立即大放光华,七层法宝各显威力,水、火、风、雷、金铁、沙石之声,隐隐交作。
正值谢琳震退下来,谢璎才飞近宝幢。谢璎想到功行须仗自己修为,法宝只是不得已时用作降魔脱难之助,所以本心无必得之念,正觉飞近宝光,并无阻力,只是若远若近,不能飞到。就在这心念微动之际,吃这雷音一震,猛想起初见佛相时情景,顿触灵机,恍然大悟有无相因,人宝分合之妙,此宝与自己本是一体,何须强求?适才花开见佛,分明是悟境,一开始如不矜持,此宝早已到手。
灵机一通,当时智慧空明,自在非常,人也仍在原地。谢琳侧顾乃姊含笑跌坐,也自如梦初觉,万虑全收。
求就是伪,吻合妄心的幻影才是接不得稳。来非来相,去非去相,瞒得一时,终必日远。盈亏共楔,自然一拍即合。说时迟,那时快,先後不过瞬息间事。
旁坐癞姑也见不到宝幢升起的一切,只见二孪女双双入定,那玉雪双颊上,一左一右各现出一个小酒窝,带出无限天真。乍看除却神仪内莹外,别无异状,细一谛视,谢璎通身俱似有一层祥光外映。情知宝幢已然取到,正以玄功调合。佛家上乘法宝迥异寻常,心灵一通,便与相通,再用些功,便可如意施为,好生代她们欣慰。暗忖:“谢家姊妹三年之别,如此精进,佛法高深,果然另一境界。自己修为颇有根底,向往尤切,不知将来功行圆满,是否能否学步?”
心正寻思,忽听身後有人喝道:“你自有你的来路,羡慕旁人作甚?”
宝幢已有主,这个假身份也再无价值了。癞姑知道说话的必是大智禅师,回身一看,身後不远站着一位老和尚,相貌甚是清瞿,身材也极瘦小,疏眉细目,满面慈祥,颔下无须,手握一串念珠,穿着一身黄葛僧衣,头上隐隐环着一圈佛光,身上皮肤又是金色,活似唐宋遗留的名塑名画罗汉形象。忙即五体投地,虔诚跪拜。禅师微笑道:“起来,起来。你此次见我,不过认认门路,且等下一甲子我临去以前,你再来吧。”
癞姑闻言,重又拜谢不止。同时二女也已用完定功,起身走来。癞姑抬头一看,禅师已然不见,对面佛光朗照,洞门大开。二孪女知道禅师三次升座,自己无须再留,便和癞姑同向洞门遥拜,告辞起身,各纵遁光飞身直上,刚穿过两层祥云,忽听上面冰崖雪壁崩坠之声,轰隆大震。首先瞥见的便是李英琼驾着紫郢剑光,如长虹经天,由峰崖北面绕飞过来,飞得低而又快,破空飞行之声毫未收敛。所过之处,天空密云浓雾纷纷四散,震荡如潮,云层起伏,当中成了一条极长的巨衖,婉蜒天半。下面冰峰雪崖,便跟着纷纷震塌,冰花雪雨随着山峦倒塌,布散高空,宛如银雾,轰隆之声震撼天地。
英琼仍如未觉,只管在空中左旋右转,癞姑知是寻找自己,同时又听英琼传声相唤,方欲应声赶去,口还未张,忽见来路侧面岭脚下光华一闪,紫光随即飞下。三女刚把遁光掉转飞上前去,英琼已和那光华中变化出来的一个形如火焰的怪人影子斗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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