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归来的阴影（1 / 1）

和妹妹待在大公夫妇身边，始终与几位帝国特使交谈正事的氛围让罗兰挡掉了大部分贵族的骚扰，少年如同护食的小动物一样警惕着任何试图靠近妹妹的搭讪者，他和莉莉娅自顾自的消灭面前餐桌上的点心，在和阿斯兰殿下的叙旧闲聊中，等待着适合离开宴会的时机。

但不知何时，背后渐渐有种如坐针毡的异样感。

……有人在看这边？还是有人再看自己？

罗兰将一小块切下的蛋糕塞入口中品尝，略感烦躁的暗暗四处打量。

然而宴会上盯着自己和妹妹的目光简直不要太多，数都数不过来。

双眼漫不经心的扫视整片宽阔的大厅，与一位位或认识或不认识的目光对上视线，看着那些朝自己颔首行礼的贵族，少年并无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太神经过敏。

然而也不能怪少年对这些人的视线敏感，就算身边是有大公夫妇等人的社交氛围做挡箭牌，可还是不断有充满自信的人类或是半精灵贵族男女上前插入他们的交谈，试图邀请兄妹二人试图成为舞伴，他和莉莉娅的身份注定了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所有人默默关注的焦点。

当莉莉娅公主用自己那充满了敷衍意味的营业式笑容，再一次摇头委婉的打发走了一位年轻英俊的人类骑士，扭头便看到了兄长在人群当中扫视仿佛抓贼般的阴沉目光。

「哥哥，你脸色不太好，谁惹你生气了吗？」莉莉娅抬手戳了戳兄长的脸颊：「要不，和父亲大人说一下，我们提前回去？」

「嗯，等等就走吧，我好像确实不太舒服，今天……」

罗兰点点头应着妹妹的话，抬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那股古怪的烦躁感让他开始有些莫名的头晕。

不过宴会才刚开始半个钟不到，现在就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圣泉宫也太引人瞩目。

想要从贵族们眼中消失，又不使来宾们觉得失礼，除非有合适的理由……

罗兰看向身旁，望着同样在无聊的等待中，也不去鬼混，也不找女伴消遣，只是彬彬有礼的在长桌旁，一边与旧友闲谈一边不停往嘴里硬造美食的八皇子，忽然有了主意。

少年凑到对方身边，踮起脚附耳过去对他悄咪咪的耳语。

「阿斯兰殿下，你想不想立刻就去见见小瑟琳娜？」

阿斯兰侧耳倾听，对科德尼家小少爷的提议眼前一亮，立刻低头对少年点了点头。

「当然了，不过现在就离席太早了点吧罗兰，我这么快离开会场不合规矩，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八皇子自然乐意提前去见孩子，他本来就不是放纵之人，人类与半精灵的联谊宴会对其并没有太多吸引力，这个老实的皇子三天两头的请求父皇放他跟着使团来访伊瑟亚，单纯就是为了能出宫来探望女儿。

「好办，你什么都不用说，待会我和莉莉娅一起挽着你的胳膊，你直接跟我们上二楼的隔间，这样其他人就会以为我们一起是去……嗯，那啥你懂，然后咱们再从高层的后厅通道开溜，怎么样？」罗兰小声的对他说出自己的开溜计划

「呃，可以是可以，如果你和莉莉娅妹妹不介意的话……」阿斯兰点了点头。

罗兰颇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半精灵本来就实在没什么风评的概念可言，再说又不是真的和对方约炮，装装样子没啥可介意的，说干就干。

主要是今天这莫名让少年感到烦闷的宴会，罗兰是一秒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不知什么原因，他待的越久心情越发暴躁。

扭头从灵介术悄悄和妹妹在心里说明好开溜计划。

于是接下来，一位位仍等待着机会，希望今天能有幸与高贵的半精灵双子来一场邂逅的男男女女们，遗憾的看着阿斯兰皇子左搂右抱，和科德尼家族的小公主小少爷一起，三人亲密的背影消失在了通往二层隔间的旋转楼梯上。

……「瞧瞧啊，还是八皇子泡妞有手段，那么多绅士想和那位小公主说句话都铩羽而归，咱们这位阿斯兰殿下居然连她的小哥哥都能一起带进屋里去快活，啧啧啧，深藏不露。」一位男爵品着美酒，摇摇头对身旁的贵族朋友叹道。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的八皇子可是个风流人物，阿斯兰殿下甚至跟那位爱莲娜夫人生了个私生女……」

「不太可能吧，跟那位大公夫人？那么高贵的半精灵不是很难生孩子吗？」

「当然是真的，听说阿斯兰殿下还想为他那位私生女要册封，皇帝陛下为此还在宫中训斥了殿下，波洛克爵士可以作证。」

满肚子八卦的贵族放下正和面前的子爵大人吹着小道消息，却发现身侧的好友「波洛克」爵士，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兴许是已经泡上那位半精灵贵族小姐潇洒享受去了吧，这几个贵族组成的小圈子并没有在意同伴的消失。

反正在这场宴会结束以前，任何人都可能跑到圣泉宫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寻欢作乐。

……

皇子等人的身影除了让一些人意味深长的开始脑补桃色幻想外，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而早早就得到灵介术传音指示的蕾妮，已经安排马车候在了圣泉宫的侧门。

一离开大厅，罗兰感觉自己犹如从某个窒息的环境中解脱一般舒畅，那仿佛被什么东西审视的幻觉瞬间消失。

这让少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永远都难以适应和那些贵族们社交的场合。

拉着莉莉娅的小手，罗兰与同行的阿斯兰殿下一边讲述着瑟琳娜那个活力十足的小家伙在宫中成长的趣事，一边领着八皇子悄悄顺着圣泉宫二层的另一条走廊上向侧门溜去。

说话间，余光忽然看着走廊的前路拐角，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少年没看清来人。

但一股毛骨悚然的条件发射促使他莫名警惕的刹住了脚步。

离开大厅后如鱼的轻松感陡然消逝。

……咚咚……

……咚咚……

……咚咚……

筋脉下，那比在宴会上所感还要躁动的血脉喷张，让罗兰在窒息间觉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口。

感知器官接受的信息被他突如其来的危险直觉拉伸延展，灵魂深处的反应容不得罗兰继续表现出茫然。

「嗯哼~ ？」

挽着兄长臂弯的莉莉娅，被罗兰突然站定的身体拽得同样停下了脚步。

小公主不由得看向忽然全身紧绷的罗兰，兄长面无血色的面庞犹如受惊的动物，阴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哥哥？」

莉莉娅对异样却毫无察觉，她顺着罗兰的视线望向走廊尽头，只瞧见了一个模样平凡的人类男性。

「波洛克爵士。」

八皇子倒是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帝国使团中的一位官员。

而那个名为波洛克的帝国贵族则一脸惊喜的抚胸行礼，向八皇子等人走来。

「阿斯兰殿下？真巧啊，这座宫殿太大了，在下刚头疼不小心走迷了路，还请问回大厅是往哪个方向……」

嘭隆！！！

震荡的空气发出爆鸣，罗兰猛然挥手。

少年指尖甩出的魔力化作数道紫色长鞭，鞭锁呼啸着向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男子轰去。

这道瞬间构成的「奥能锁缚」在罗兰那精湛的施法技艺下以常人肉眼无法捕捉的迅捷飞速打向前方的陌生人。

八皇子甚至来不及反应友人为何突然暴起攻击，那拖曳着紫光的魔法便已经笼罩了波洛克爵士的周身。

皇子自己则更是被罗兰的小胳膊所爆发的惊人巨力拽着就跑。

层层叠叠的紫色光鞭环绕着圈绞在了「波洛克爵士」的身上。

然而，威力足以将任何大型猛兽的肉体瞬间四分五裂的四环塑能系法术——……最终却仿佛缠在石头上的棉线一样，毫无建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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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的身躯保护着莉莉娅向后夺路狂奔，少女也无比信任兄长的反应，眼神一触便毫不迟疑的提起裙摆，敏捷的朝后路逃去。

自苏醒以来，少年还从未有如同今天一样感到如此惊慌，这是生命收到威胁时的恐惧。

如果说少年从那貌似人畜无害的陌生人身上感受到的本能排斥和警觉，还可以当做是某种错觉。

可在罗兰尝试让蕾妮呼唤宫廷守卫，却发现自己与宫殿外候命的蕾妮建立的灵介连接都已经没有回应时，他宁愿自己反应过激误伤一个可疑的陌生贵族，也不想赌自己的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危机感是不是个误会。

事实也证明是自己赌对了。

罗兰不知道自己为何能感应到那人身上隐藏的危险和恶意，但他庆幸自己选择相信这没由来的本能。

奥能锁缚被他挥出的同时，罗兰一边跑一边快速释放传音魔法，尝试呼唤父亲和母亲大人以及任何宫殿内外的宫廷禁卫。

然而墨菲定律好似在此刻生效，当你越不希望某件事情的最坏状况发生时，现实往往就越会滑向谷底。

罗兰感到自己释放的传音魔法撞上了一层笼罩走廊的无形屏障，这道屏障隔绝了走廊与外界的一切信息。

尤其是当少年发现自己打向对方的魔法余波在犁开走廊地板的同时，发出如此巨大动静却没有激起圣泉中的预警结界，罗兰便已经知晓他所面对的可疑之人恐怕不是自己能应付的了。

「反应……很快……让我惊讶……」

无神的双瞳注视着逃窜的三人，尽管没有被罗兰的打出的魔法所伤，但「波洛克爵士」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名男子的表情变得呆滞而刻板，整个人宛如沦为了一尊毫无生气的人偶。

那诡异的身影矗立在原地，声音像锯木头般发出刺耳的咒语神神叨叨。

罗兰根本不敢回头理会那疑似刺客的危险家伙，少年拉着莉莉娅和八皇子不断朝来时的走廊迅速逃命，可没跑几步三人就撞到了一堵看不见的无形「墙壁」。

八皇子阿斯兰抬手狠狠捶打着面前的空气墙，努力高声呼唤守卫呼救，他不是傻子，在看到朋友的强悍魔法没能伤及对面分毫之后，皇子殿下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面前之人绝非原来的波洛克爵士。

阿斯兰可不记得那位靠倒卖香料发家的普通小贵族，什么时候摇身一变成了能肉身抗魔法的强大战士。

当然，八皇子的呼喊显然是个徒劳之举，连罗兰的魔法都无法穿透的结界陷阱，光靠这位皇子殿下的喉咙显然毫无作用。

面对眼前这片恐怕最少有七环阶位以上的高阶结界，罗兰不知原理和术式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完全无法解构，他只能回身守护好自己最重要的妹妹，双手用毕生最快的速度画出防御法印。

一圈圈少年目前所掌握的的最强大防御法术，闪烁起耀眼的魔法斑纹，奥术护盾、魔化皮肤、元素屏障……在妹妹同样反应迅速的施法支持中，兄妹俩用数个全体和单体的防护系魔法，将己方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笼罩起来。

「阿斯兰哥哥，请待在我们身后不要走出魔法保护的范围！」莉莉娅声音有些颤抖的提醒着八皇子。

少女瞪大眼睛，神色紧张的越过罗兰的肩膀，紧盯不远处的神秘入侵者，兄长大人的背影还是让莉莉娅感到了些许安心。

然而眼下的三人当中，其实处境最危险的反而是比起罗兰兄妹更年长的八皇子殿下。

虽然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帝国皇子殿下更高大健壮，但身为一个普通的人类麻瓜，奥菲莱尔的皇室血统并不能给阿斯兰带来任何魔法天赋。

阿斯兰皇子所掌握的魔法只有几个诸如点火吹风功效的一环小魔术，他剑技倒是不错，可惜，寻常凡人武者无法在那能够操纵高位魔法的顶级施法者面前构成威胁，更何况皇子身上现在手无寸铁。

「告诉我，年幼的混血种，为何你能识破我的伪装？」

「就算是你那位强大的父亲也无法看穿我的魔法……而你……甚至不识这个名叫波洛克的人类爬虫。」被紫色魔法缠绕的人影发出嘶哑的疑问。

「……或许是因为你太久没洗澡，大叔，我从十几米开外都能闻出你身上的恶臭。」罗兰对远处的那人大喊讽刺道。

少年的内心远没有语气表现的那么镇定，他心急如焚的不断祈祷着，搭上对方的话茬也是为了拖延时间，期望宫廷中的半精灵法师们尽快发现此地的异样。

（莉莉娅，我来维持防御法阵，你继续尝试突破那人的屏障向爸爸妈妈呼救！）

（我正在做，哥哥，可这是书上没记载过的高位黑魔法，我的魔力渗透不进去。）少女闭上了双眼，全力调集的精神魔力自她周身升起几乎将她的衣裙照映成了刺眼的聚光灯，光元素的魔力不断朝那无形的黑暗结界钻探，两股不同属性的魔素相交产生滋滋作响的对抗反应。

「无所谓了……都不重要……必须得到……竟然在这里，竟然就在这里……居然是伊瑟亚……伟大的主啊……」

伪装成波洛克爵士的不知名存在所发出的嗓音越来越沙哑失真，已经成功靠近所求存在的「它」，再也不必将自己伪装在这具卑微的人类躯壳之内。

欣喜若狂的邪恶双目紧盯那半精灵兄妹的身影，眼前意外的发现让它不顾一切放弃了自己原本的阴谋计划。

它没有更多机会和时间了，在伊瑟亚宫廷的强者们察觉以前，它不惜性命也要触及眼前的重要之物。

「波洛克」微微抬起臂膀。

嘭！！！

束缚那个诡异人影的紫色奥能锁链，在其显露真身的展臂动作下被直接崩解。

原本还维持人形的「波洛克爵士」，抬手之间衣袖破碎为一片片黑雾，腋下随着上肢的摆动居然又探出了两对手臂，如果那黑色的刀足爪刃可以称之为「手臂」的话。

有若实质的魔雾环绕那「人」的全身，六条皮肤漆黑的利爪上肢裹着黑影瞬间跨越了短短的走廊向三人袭来。

「Ahs ！Frs ！」少年依靠着半精灵的高速视觉捕捉到了对方疾如闪电的身影，厉声高喝简短的咒言。

空气中游离的电磁元素立刻响应罗兰释放的庞大魔力，在那道黑影飞扑路径之中张开了一层层毁灭物质的奔腾电弧大网。

科德尼家族流淌的上古之血得以让小小的少年能调动远胜其他法师的雄厚法力，在罗兰维持数个防御法术的同时，亦能够同时施展攻击魔法。

在半精灵强大的动态反应视野中，少年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所操控的魔法闪电在那扭曲的刺客身上打落下一层层黑雾，但那仍触及不到其黑雾笼罩下的本体。

瞬息之间，少年意识到自己不能冒险硬抗对方的袭击，自己目前所学会的这个足有五环的最强攻击法术都无法阻碍对方有一丝迟缓，他不能指望自己和莉莉娅的低阶防御魔法能够挡住对方的攻击，罗兰立刻做出决断，自己必须使用身上携带的保命底牌。

反应迅速的扯下领口的领结，镶嵌其上的银山翡翠宝石爆发出光彩夺目的魔力光芒应声破碎。

——咚！

飞扑而来的袭击者狠狠装上了一圈突然爆发的半透明白色魔法屏障，那三对泛着危险绿光的利爪砍在魔法物品启动的高位魔法上，发出令人牙酸头疼的声响。

咔吱咔滋的刀片划玻璃般的声音让罗兰心惊肉跳，但珍贵的家族宫廷秘宝果然给力，翡翠宝石中附魔的九环法术「女神守护」将那道不成人形的黑影轻松抵挡在了几尺之外。

「……该死的……我必须得到！……」

扭曲的身影被冲击的反震弹开，它拖着黑雾尾迹跃回了地面，神圣的魔力灼伤了那污秽的漆黑皮肤，此时撑破了波洛克爵士的人类皮囊，袭击者本体的一支支挂着皮囊血肉的可怕犄角，穿透了扭曲人形的肉体，鲜血几乎在它的脚下汇成了一片血河。

「诸神在上啊，那是什么鬼东西！」阿斯兰皇子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鲜血淋漓的不洁存在惊讶喊道。

不能怨他大惊小怪，对方那扭曲可憎的真身不似大陆上的任何智慧种族，只能让人想起神话传说中的深渊魔鬼。

罗兰一言不发，他对咒法系的异次元知识有些了解，眼前形象可怖的个体确实让他联想到禁忌知识中记载的那些只属于不洁位面的邪恶存在。

但即使那真的是某种被召唤而来的强大魔鬼，想要辨别出对方的真实身份，并释放针对对方种族的驱散法术，对于学识尚浅的少年而言也超越了自己的能力，好在看起来压箱底保命的家族秘宝，此刻还能够挡住对方。

自从九年前那场龙兽发狂的袭击差点在宫廷内院之中要了原主的小命，大公夫妇便不再对兄妹俩的安保那么放心，眼下罗兰所携带的家族秘宝发挥作用，证明了弗朗西斯与爱莲娜的多虑无疑是对的。

「……我必须让她（含混不清）……我必须得到……！」

身上长满扭曲犄角的狰狞怪物六只手臂挥舞着凝聚魔力，数种不同的高位魔法开始在它的利爪间成型，看来是铁了心要打破九环魔法「女神守护」的屏障。

「你这头丑陋的杂种，到底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

大喊着尝试转移敌人的注意力，罗兰想要尽可能拖延，他守护在妹妹身前，敏感直觉察觉对面的怪物，似乎目光一直在紧盯自己身后的莉莉娅。

它想要杀死自己的妹妹？

……不，罗兰心中涌出一种不安，怀疑对方还有其他的目的。

但不管那怪物想要做什么，少年都必须拼死抵抗。

口中喊出各种干扰术式的咒语，罗兰尝试打断敌人的施法，可惜收效甚微，在这小小的陷阱结界范围内，疑似魔鬼的邪恶生物刺耳的诅咒声正越来越大，那似乎是一种能够撕裂九环法术的强大魔法，袭击者已经不惜就算打破自己的结界暴露行踪也要尽快触及到自己的目标。

而就在罗兰一筹莫展，为那头多臂多角的邪祟魔物六掌中凝聚的法力感到越来越危险之时。

心中灵介术链接的心弦忽然触动，原本和另一位恋人中断的意识相通突然恢复了正常。

是蕾妮！

刚意识到和小女仆的心灵感应的下一刻——

一道滑过众人视野的流星，便穿过了那鲜血淋漓的魔物躯干。

两柄冰冷的弧形魔刃宛如拂晓的晨光撕裂了夜幕，多角的魔鬼上身喷溅着污秽的黑血，丑陋的躯壳冲天而起。

突破血幕，一道娇小迅捷的身影越过了走廊的穹顶，少女空翻一圈接触飞驰的冲击，飘飞的女仆裙摆自然压下，利落的屈膝半蹲，蕾妮稳稳的落在了自己小主人的身前。

「蕾妮！」

「殿下，请放心，蕾妮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起身头也不回的安慰着少爷，黑发少女仍警戒着那具正喷涌献血的断肢残躯。

看着面前左右手持双刃的小小背影，罗兰顿感心中大定，紧绷的心神终于送了口气。

他不知道这位天天被自己压在床上尽情欺负的贴身女仆，认真起来到底有多强，但毫无疑问，现在看来比自己保守预想的还要强大得多。

自己用威力巨大的奥能和雷霆都伤害不了分毫的袭击者，如今在自己小老婆的附魔双刀下，身体居然被轻松一分为二，不愧是父亲大人为自己安排的贴身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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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锵——

双刀金具的轻鸣声忽然传入少年耳中，蕾妮左右染血的刀刃忽然指向前方，罗兰发现自己女仆的并没有对那具被她几乎腰斩的「尸体」放松警惕。

蕾妮冷若寒霜的俏脸审视着被自己切开的敌人，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怪物，但丰富的厮杀经验和直觉，使得少女知道眼前的敌人没那么容易死亡。

周围的陷阱结界没有解除就是证明，罗兰瞬间意识到那头「魔鬼」并未死去。

「小心，蕾妮姐姐！那具身体不是怪物的真身！它在……它在阴影中移动！……右边！」

一直集中精神攻击周围黑魔法屏障的莉莉娅，忽然从她调取的光之魔力中感知到黑暗魔力的走向，慌忙中开口提醒众人。

呯——！

得到预警的蕾妮身形敏捷的仰面侧翻，差之毫厘的闪过抓向自己的漆黑魔爪，几缕发丝被锋利的爪刃所切断。

半空中倒悬跃起的优美身形还未落地，小女仆反手就要自己的破魔刀刃将偷袭的爪子从敌人的手臂上狠狠斩下。

几条狭长锋利的指节被连根砍断，可那受伤的六臂魔鬼却毫不感到疼痛，漆黑的魔影阴笑着再次遁入了走廊的阴影之中。

「你不会再有机会打断我了，跳来跳去的小猫咪……」

沙哑重叠的刺耳回音在无形的领域中荡漾。

感受到先前被蕾妮中断的魔力术式忽然在周围重新聚集，罗兰紧张起来，那怪物还是想要强行撕开保护自己和莉莉娅的魔法护盾。

眼下对方隐藏身形的法术又极为高明，就算是对魔力极为敏感的自己和莉莉娅也无法准确辨别方位，蕾妮的身手虽然强大，但她能够找到那头怪物藏在那片阴影之下吗？

忽然担忧起女仆小姐的安危，刚要提醒少女一起躲入自己的魔法屏障，少年却听蕾妮心中通过灵介对自己传声过来。

（别担心，少爷，拖延了这一小会，我们就已经安全了。）

「？」罗兰扬起眉头不明所以。

不过下一秒，半精灵兄妹的法力感知当中，那禁锢走廊范围一切信息的黑魔法结界，顷刻间土崩瓦解。

「你竟敢伤害我的孩子！」

大公的咆哮自圣泉宫的深处传来。

这股饱含怒火和力量的声浪呼啸而过，几乎震碎了整条走廊的玻璃，一股自大殿下方席卷而来而恐怖魔力照亮了罗兰身边所有的空间。

罗兰、莉莉娅，以及兄妹身后的八皇子，都被这刺眼的圣光闪得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游离的魔素宛如沸腾的热水，躲藏在阴影夹缝中的怪物被圣洁而强大的斥力弹出了法术创造的虚假空间夹层，一头浑身尖刺的六臂怪物嘭得一声被冲击力连带着撞开坚硬的墙壁，从圣泉宫二层摔了出去。

空间法术张开的虚空通道之中，踏出了盛装的大公妃夫妇。

直接传送到孩子身边的爱莲娜，弯腰紧紧的搂好儿女的肩膀，她美丽的容颜此刻无比冰冷，望向前方的墙壁裂隙，周围残留的黑魔法气息几乎令她作呕。

虽然很想把那威胁到孩子安全的刺客碎尸万段，但此时身为一位母亲，大公妃更想待在罗兰和莉莉娅身边保护孩子。

至于惩罚那个不知死活冒犯者的任务，自有她那位现在宛如一头暴怒雄狮般的丈夫代劳。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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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霹雳的万里晴空之上，一道金色的耀眼雷霆长枪贯穿而下，将那个摔出二楼的怪物，径直钉在了圣泉宫的庭院之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