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眷眷 之二(1 / 1)
李十二娘发现杨宗志不知所踪,原本喜翻了天的心境顿时低落下来,今日于她有着非凡的意义,从这一天起,她可以昂首挺胸,做一位真真的花木兰,也可以跟在自己最最憧憬的男子身边,习练兵法武艺,从旁协助于他,至死不悔。
酒楼上众人喧闹的紧,颜飞花放开胸襟,和一干义军,山贼们斗酒喊话,李十二娘却是索然无味的枯坐一旁,垂首看看自己的小手儿,从浑紧的豹纹围腰中掏出个皮囊,隔着皮囊,便可以清楚的捏到那泥人儿的形状,泥人儿藏得久了,变得又干又硬,李十二娘的心思却是软绵绵的一片。
“他……究竟去哪儿了呢?”
李十二娘蹙眉细思,全然想不出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不经脑的胡话,只不过是提了提颜姐姐沦落黑风寨的经历,这些事情……杨公子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难道是他大将军出身,听说这些山贼们拿他与颜姐姐,祁大哥和我比较,所以啼笑皆非,却也懒得辩驳,索性走了不成?”
杨宗志过往的身份高贵,现下虽是个通缉的反贼,可在李十二娘的心目里,他的形象和过去是没有任何分别的,甚至……还要更加高大,对于杨宗志一手建立起来的义军,她更是满心佩服,毫不犹豫的,便将数年来的积蓄送给杨宗志作军饷,她对银钱看得很轻,和你爱财守财的婷姑姑截然不同,前一次在洛都,被婷姑姑堵住杨宗志藏身她的旧宅里,她几乎没有多想的,便要将积蓄送给婷姑姑,以换取杨宗志的一条活路。
虽然陶老么满口胡说八道的,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颜飞花的头上,但是李十二娘却丝毫也不认同,她心知这伏击的主意,从一开始便是杨宗志的谋断,他将这伏击之策安排到极为细致的程度,才能尽可能的占据优势,保住了大多数人的性命,李十二娘更没有想过,自己要去抢下杨宗志的风头,像她这样浪花般的军士,在义军当中数不胜数,上次陡然杀了丹奇,完全是凑巧之下,而且……若不是杨宗志危急关头掷来铁枪救命,她或许早就没命坐在这里喝酒啦。
酒楼上义军中人打了胜仗,爱人人喜色溢于言表,李十二娘微微撅起小嘴,悄无声息的从酒席上溜了出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快步跑到楼道上向下看去,正好见到杨宗志的身影在二楼的过道边闪过,李十二娘看得窃然一喜,顺着楼道蹭蹭蹭的跑下去,跟在了杨宗志的身后。
面前杨宗志的背影,垂首而行,两道边不时有些汉子们凑过来亲热的对他打招呼,他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轻点头,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时,迎面走上来一群小姑娘,正是筠儿,淼儿和印荷等人,她们捧着热腾腾的酒菜,看着杨宗志从她们身前穿行而过,筠儿等人奇怪的互相对视一眼,转眼看着杨宗志踽踽的向门外走去,人群中跑出一个白衣素裙的小姑娘,慌乱的伸手抹了抹手心,然后跑到酒楼边的木栏上,取了一件挂在上面的避风长氅,跟着杨宗志的背影跑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
李十二娘认得那位姑娘姓费,乃是来自长白山的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前几天费幼梅来到北郡,因为性子温柔可爱,早已得到大家的首肯喜欢,和大家相处也极为亲昵,李十二娘也和她说过好几句话,这位费姑娘听说她的剑舞出众,尚且还开口相邀,说她家中也传了几手剑术,没事情的时候,她们也好切磋一下。
不过李十二娘最近几天忙得紧,跟着杨宗志,为义军伏击之事出谋划策,所以这比剑的事情便放过了没提,看着费幼梅扶着长氅消失在大门口,李十二娘这才心中感慨:“真是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呀,我……我便怎么没想到?”
心中虽想法万千,脚下的步子却毫不迟滞,也跟着出门而去,酒楼外冷风割面,大雪下得正炽,李十二娘出门后,抬手避过风雪,见到这么一会子时间,杨宗志已经走到了街心的灯笼下,背影看着甚为心事重重,她的芳心一惴,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他又有什么不开心呢,她暗暗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抬眼见到那费姑娘果然毫不顾惜她自己的身子骨,提着长氅追到了街心中,娇声唤住了杨宗志。
火红灯笼下,杨宗志回过头来,看清楚背后由黑到亮的窈窕身影,不觉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什么,李十二娘隔得远,无法听见,只见到费幼梅含情脉脉的踮起脚尖,温柔的将长氅披在了他的肩头上,动作细腻,恍如面对即将出远门的丈夫,妻子款款凝望嘱托。
李十二娘的心底里既是感动,又是艳羡,倘若那灯笼下的女子换做了自己,自己可做不做得到如人家一般,她从小到大只想着参军从戎之事,对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情考虑的极少。
对于杨宗志,她也只认为自己崇拜的多,牵挂的少,但是这一次杨宗志从丹奇手下将她救出,她躲在杨宗志温暖的怀抱中,想着自己方才几乎便死了,虽明知那是战场,绝非哭鼻子的好时候,可还是忍不住在杨宗志的怀里哭了个够,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明艳动人,被刻意压抑住的心底里,从来也不缺少小姑娘家的敏感和怅然,只是过去没有这么个机会让它爆发出来罢了,一旦爆发,李十二娘浑然不知所措,羞怯慢慢变得更多,秋水也渐渐更加软腻涟涟,全然不由自己控制。
月光和灯笼下,一对少年男女对首而立,男子高大英俊,而女子婉约多情,李十二娘的心思顿时软了,只恨不得立刻化身在费幼梅的倩影下,学着她一般照顾自己心仪的男子,半点也想不起自己来。
费幼梅呆在酒楼中,穿的甚为淡薄,她自己不记得,追出酒楼来送长氅,可杨宗志只看一眼那的面颊,腮边浅浅的梨涡,便能看清楚她冻得发红的娇俏鼻头,杨宗志摇头一笑,便将费幼梅精心围上去的长氅解下来,重新又围在了费幼梅的香肩上,双手在她胸前打了个结,麾角很长,拖在了雪地里。
杨宗志笑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可冷得紧?”
今年的冬天确实大异寻常,寒风冻雪稍稍停了几日,便又凛冽的刮了起来,幼梅儿虽然久处长白山,看样子似乎也冻得不轻。
费幼梅放下高高踮起的脚尖,低头看着自己抽出来的长氅,完好的被大哥盖在自己身上,她甜蜜的娇笑道:“大哥啊,你方才在想什么,筠儿姐姐她们叫你,你好像也没听见哩。”
“嗯……”
杨宗志轻轻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漫天鹅毛大雪,落在幼梅儿黝黑的长发上,堆了雪绒绒的一捧,他举手将雪花扫落下去,叹气道:“我心情不好,想出来走走,实在也不想烦扰其他人。”
李十二娘蹑手蹑脚的循着院墙下的黑影,走到他们的背后,正好听见这一句,她的眉尖一挑,暗想:“看来我没猜错,他……他果然是不高兴了呀。”
此刻胸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敢当着费姑娘的面前说起,只能隐在一根宽宽的圆木柱后,静静的听着外面人说话。
费幼梅娇声道:“怎么了大哥,你们……你们义军不是打了打胜仗么,不但杀了蛮子的两员大将,还夺回来好多骏马和兵器,我看酒楼上快要吵翻了天,你怎么还心情不好了呢?”
李十二娘听得小心思一紧,她知道杨宗志对这位费姑娘是极为看重的,甚至过去还发过誓,对她决不虚言哄骗,这些事情,费幼梅第一次来聚义楼时,便在众人的半哄半劝,一一据实告知,“到底……他为何心情不好么,当真是因为我和颜姐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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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二娘在心底里不禁反问了一句。
圆柱外杨宗志长长的叹了口气,却是道:“幼梅儿,你既然出来了,索性便跟我出去走走,咱们到城墙上去看看,好不好?”
“咯咯……这么冷夜里,你竟然还要上城墙去吹冷风,可是坏大哥呀,你知道幼梅儿什么都拒绝不了你呢,爹娘将我许给你,我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费幼梅一面轻快的说着俏皮话,一面推着杨宗志向东南边的城墙下走去,李十二娘从木柱后闪出身影,却也同样冻得哆哆嗦嗦的,看着费幼梅娇婉的扶着杨宗志的胳膊,将秀丽的螓首靠在他身边,和他一道向南走去,李十二娘咬了咬细碎的玉齿,缩着脖子又跟了上去。
幽州城在北郡十三城的中南面,从鸿冶城出发,只需要半日多的功夫,便能到达这里,幽州城又是北郡的政治中心,虽然繁华不如望月城,可无论城中的气派还是留守官军的数量,都大大超过望月城。
眼前这黑漆漆的城墙便又高又宽,从城墙下仰头望上去,坚固如同巨人,浑然看不到边,杨宗志和费幼梅找了个无人把守的侧面,盘旋登上城楼,眼见着城墙外黑云滚滚,四野都笼罩在一片青青狰狞之色下。
冷风吹起他们的发梢衣襟,杨宗志扶着城墙站立,过了一会,费幼梅缩着娇躯依偎在他怀中,娇声道:“大哥,你还没说说你为何心情不好哩。”
娇媚的话语顺着北方向后刮去,正好落入城墙边,李十二娘高高竖起的小耳朵中。
杨宗志道:“幼梅儿,你说我们昨天打了打胜仗,这话却不尽然,经过昨天一役,我反而觉得前途茫茫,充满未知之数,心里更加没底了才是。”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这些话我不敢再酒楼里说出来,更不敢当着大家的面打击士气军心,憋在胸中如鲠在喉。”
李十二娘的心底和费幼梅的口中同时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杨宗志叹息道:“倘若我一年前领着朝廷兵马,在阴山下这么伏击蛮子先锋,我有八成把握,让这一万八千多人,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士兵能逃回阴山,可是这一次我们只歼灭了他们四五千人,动摇不了他们的根基,只要留待来日,他们重整旗鼓后,来势便更加难测的。”
费幼梅抬头问道:“我不是听说,你们还杀了两员蛮子猛将么?”
杨宗志道:“这便是我最最担心的地方,这一次伏击之役,我基本没有出手,甚至只露了一下面,便是想看看义军的战力究竟如何,不错,我们的确杀了两员蛮子猛将,其中那个叫丹奇的先锋官,丝毫也不弱于过去的蛮子勇士木罗科,可那全是依仗个人之力,朱晃大哥天生力大无穷,忽日列是吐蕃国的第一猛士,而十二娘又习武多年,若不是他们三人合力,我手下人根本拿丹奇无可奈何,再说到那位祁大哥,我过去便知道他藏私藏拙,有一手极为出众的武艺,却瞒着霍二哥等人,刨去这些人,或者还要加上一个白老大,其他的士兵便差的太远,武艺不行,战力更弱,临战应敌的本事很低啊。”
他叹息着道:“照说蛮子跟出阴山后,所有的计划都在我们事先安排之内,只要咱们谨守阵势,这些蛮子便一个也逃不了,又怎么会让他们逃出去大半,我们两翼的军阵被丹奇等人冲得七零八落,若不是忽日列拼死相助,十二娘杀掉丹奇,我们或许还要败了,战场上时机瞬息万变,事前布置的再好,可手下没有可堪一用的大军,到底还是不行的。”
“哦……”
李十二娘听得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些,自己还莫名其妙的会错了意,尽想着自己小姑娘家的心事啦,他说他憋着不出手,可从没想过什么功劳,露脸的无谓事情,这倒也是,他是什么人呀,怎么还需要依靠杀掉几个蛮子来创下功名,陶老么那么说,当真是可恨的紧,更加可恨的却是自己,自己……又怎么能那般想他呢。
杨宗志默然道:“幼梅儿,我们杀掉丹奇和达尔木后,将他们的首级悬挂在阴山下挑衅,固摄必然雷霆大怒,过些天再来的,便会是他手下的十二万大军了,我这般挑衅他,实在是无奈之举,只盼望如此这般,能稍稍震慑他们的军心,让蛮子自乱方阵,给我一些可趁之机罢了,但是这一手……的确并不高明,不过是聊以而已,我们面对人数相当的蛮子军,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尚且难以取胜他们,再遭遇多过我们数倍的蛮子兵,又哪里还有什么胜算。哎……”
李十二娘在城墙边听得芳心悸动,费幼梅娇痴的哦了一声,抬头凑近杨宗志的面颊,伸手抚弄在他紧皱的眉宇边,轻轻娇笑道:“大哥啊,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懂,不过我却是不怕的,你……你或许又要觉得幼梅儿小孩子气了,但是我真的是一点也不怕,哪怕十几万蛮子兵把幽州城围住了,我也处变不惊,你看看……今晚酒楼上笑声欢语,那些人坐在一起,不管是义军的手下也好,附近的子民乡绅也罢,他们能聚在这里,笑的出来,还不是因为这幽州城有个杨宗志不是么,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呢,你过去是不败的大将军,朝廷的兵马元帅,假若没有你的话,他们或许早就被蛮子的铁骑声吓得望风而逃啦,只要你在身边,幼梅儿便和他们一样,心里安定的紧,嘻嘻……”
杨宗志苦笑道:“我……我有这么好么?”
李十二娘在城墙外痴痴的心想:“怎么不是,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十二娘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胸中只有斗志,全无焦躁哩。”
费幼梅脆嫩的嗓音咯咯娇笑道:“唔……大哥,你今晚说的这些丧气话,幼梅儿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在人家的心目中,大哥是最最了不起的男子,你只要尽力而为就是啦,我爹爹也说过的,他和娘亲听说你在北郡领兵后,便私下议论说,此战不好打,志儿不像在朝中,缺兵缺粮,所以我爹爹忙不迭的命令手下人去收集粮草和草药,派人尽快给你送来,这种情况下,他还敢让幼梅儿跟着来到北郡,难道不是对你满怀信心的么?”
北风中,杨宗志听的哈哈一笑,郁积心中的苦闷顿时烟消云散,看着面前娇笑盈盈的幼梅儿,他不禁感动中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沉沉的唤道:“傻丫头……”
费幼梅咯咯的挤眼一笑,深深的靠倒在他的怀中,听着耳边呜呜风声灌注,心思顿时宁定一片,李十二娘靠在冰冷的城墙下,暗暗从楼梯口退了下来,背着小手儿迈步在清冷的街道上,脚步欢愉,回头看了看高高城墙上,依稀里有两个身影靠在一起,面色容貌便看不清楚,月光如洗,照在当头,李十二娘忽然扑哧一笑,对着那两个背影明媚的眨了眨眼睛,踽踽向酒楼中走去。
杨宗志和费幼梅依偎了不知多久,北风虽冷,却寒不透他们火热的心思,直到弯月攀在了城墙上,银钩一般的挂在眼前,杨宗志才回过神来,笑道:“好美的月色……”
费幼梅嘤咛一声,跟着他抬起头来,露齿娇笑道:“是呀……”
杨宗志低头在她香喷喷的腮边吻了一口,浅笑道:“说起和蛮子作战,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听?”
“你说呀……”
费幼梅紧紧的搂着杨宗志的腰腹,将一对浑圆挺翘的嫩胸顶在两人中,煞是有趣的盯着杨宗志看。
杨宗志敛眉思忖片刻,笑道:“上次我们在武当山碰面的时候,我身边跟了一位姑娘,十日同行,你还记得不记得?”
费幼梅旖旎的眯住了俏媚的双眸,武当山是她从来不敢或往的地方,正是在那里的后山槐树林中,她与杨宗志倾心定情,当然时时记在心底,费幼梅神色迷离的点头道:“记得哩,大哥你说过,那位姑娘姓月,是大宛国赛凤姑娘的亲姐姐,幼梅儿对赛凤姑娘好生钦佩欢喜的,却对她的姐姐有些害怕。”
杨宗志笑道:“就是她了,那次我们从武当山崖跌下去后,我和她一道落入大江中,被印荷和她爹爹救起,其中又发生了一些际合,我把这位秀凤姑娘的女儿家身子占了,她临走的时候,或许是心中不忿,便给我出了一道哑谜让我来猜,这位姑娘的心思狡猾如狐,这道哑谜,我猜了好几个月,也没有猜出来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
费幼梅弯弯的撇住了粉红小嘴,朝杨宗志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倾国倾城的素淡小脸涌起复杂的神色,腻声道:“活该你呢,谁要你……谁要你霸占人家清白姑娘的身子啦,哼,幼梅儿这么爱你,你……你却对人家一根指头也不动。”
杨宗志听的哈哈大笑,这位小姑娘的娇痴婉约,和秀凤的精灵狡黠是截然不同的,他过去心中暗暗思念秀凤,却又紧紧的压抑住自己,只以为再也不会有一个姑娘,能让自己如此牵挂,此刻心满意足的抱着费幼梅温软的娇躯,说她轻快无比的说这话,他才觉得弥足珍贵,当然也不会对她拈酸吃醋的小女儿家情态放在心上。
费幼梅凝注细细的眉头,看着杨宗志大咧咧的哈哈一笑,她心头一痴,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用翠白的食指顶住粉红嘴角,娇声道:“那她……她究竟给你留了一道哑谜,让这么聪明的大哥也不知谜底哩。”
杨宗志点头道:“嗯,她说回去大宛国后,便会替我安排赛凤的事情,还是一旦事情有了眉目,便会在老家窗栏边的花坛下,留下纸讯,等我去看。”
“就这些了?”
费幼梅狐疑的抬起美艳出尘的小脸来,喷着口齿晕香道:“那她说不定留的不止是纸讯哩,或许……或许还是留给你的情信呢。”
杨宗志伸手刮着费幼梅瑶挺的鼻尖,失声笑道:“可是我连她的老家在哪都找不到,又怎么能看到这封纸讯呢?”
他语气稍稍一顿,看着幼梅儿露出疑惑的艳丽神色,接着又道:“照说她是大宛国的公主,老家定然是在大宛城的,但她若说的是这里,可就是在留难我了,大宛国的王宫,我可没有法子进去,更加取不到她的什么纸讯。”
杨宗志抬起头来,眼前幻化出一张如花美貌的笑脸来,远眉轻黛,素髻边插了一朵苍白的不知名野花,恍惚道:“后来我又想,她说的老家,或许是这幽州城也说不定,幼梅儿,这位姑娘和赛凤姑娘也许同是咱们南朝人的后裔,她们的家中早年发生变故,被人一夜血洗满门,她们的本名可能是姓柯,和若儿带一些远亲宗室,所以我来到幽州城后,便去她们柯家的宅院中看过了,只是那里十几年前便被人烧杀成一片狼藉,留下一滩废墟,什么老家花坛,可更说不上了。”
“啊……”
费幼梅惊讶的娇呼一声,蹙起细细的眉尖道:“这么惨呀,那……那你更要好好对待她们两姐妹了呢,她们一个姐姐献身给了你,妹妹却又为你舍弃荣华富贵,再加上她们的家世如此可怜,你可不能对不起她们。”
“你这丫头……”
杨宗志宠溺的抚了抚费幼梅粉腻的香腮,这丫头方才还气鼓鼓的嘟着小嘴,模样甚为不忿,这会子听见秀凤和赛凤家中的往事,立刻又转换了颜色,尽是关切担心起来,仿佛生怕自己愧对了人家,不过每每想起卓天凡说的夜袭柯家大院之事,杨宗志心底也不禁黯然矛盾,既希望秀儿和赛凤果真是南朝后裔,又万分不希望她们小时候遭遇过这般的惨事。
他惆怅的叹了口气,拉着费幼梅向城墙下走去,月光在楼梯口牵出两人长长的影子,杨宗志道:“反正今夜左右无事,我便跟你详细说说和这两位姑娘认识的经过,好不好?”
费幼梅小嘴中默念有词,听了秀凤和赛凤的家世后,联想到自己从小被爹娘捧在手心里,跟人家比起来,快乐了不知多少倍,便在想:“好可怜的一对小姐妹。”
浑然记不住那秀凤在北斗旗时,还促狭的气过她好几回,念起秀凤说留了纸讯,费幼梅不禁暗暗发急,听了杨宗志的话,她赶紧点了点堆了白雪的小脑袋,跟着杨宗志盈盈向城楼下走去,一边坚定道:“嗯,大哥你快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早日接到秀凤姐姐的纸讯。”……
后台回到深圳,再把这几天的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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